假如系统欺骗了你完本——by静沐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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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绾怔了怔。
耳尖的炽热移到了颈边,低哑的嗓音听着有些含糊,“我会让他无忧无虑的长大……”
尽管如今内忧外患,但他仍然控制不住的将这么一个承诺说出了口。
那是他们的孩子……
他一定能保护好的,一定。
无忧……
这两个字宛若魔咒。
乍一听到这个字眼,颜绾就像是被唤到真名似的,重重一颤,仿佛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陆无悠,陆无悠。
——“陆无悠煞费苦心才将太子之位送到了棠珩面前,如今又怎么可能甘心前功尽弃?”
棠观没有什么温度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陆无悠和棠观的孩子……
真的能无忧么?
猛地推开身前的棠观,她一下从床上坐起了身,隐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攥紧。
“我有些累了……”
她压根没顾得上去看棠观的脸色,也根本不敢回头。
她生怕棠观察觉出端倪,生怕他直截了当的问缘由,甚至生怕一回头,面上的慌张失措就会将“陆无悠”这个身份出卖的一干二净。
“……”
棠观眸中残存着的热度渐渐消退。
他起身,视线凝在颜绾的侧脸上,眼神复杂。
颜绾转眼避开了棠观探究的目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棠观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随手拿过扔在一旁的外衣,起身朝珠帘外走去,在桌边停了停,倒了几杯凉茶一饮而尽,而后才低声开了口,“……你先休息。”
说罢,便转身出了屋。
屋内已没了方才的融融暖意,不知从哪里起了一阵风,将颜绾面上还未散尽的红晕拂开了。
半晌,她才堪堪回过神,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又是一番懊恼,掌心几乎被指甲掐出了几道深深的痕迹……
= = =
天朗气清。
观音寺边的酒楼中。
两个衣着斯文的书生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桌边,望着已经从胡同口排到门外的队伍,小声的交谈着。
“最近来找活神仙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是啊,听说京城周边都有不少外地人赶着进京,就是为了让活神仙卜上一卦。”
“这活神仙……当真如此灵么?”
其中一人抿了口茶,屈起手指扣了扣桌面,“你还别说,十个人进去有九个人说准。”
“那还有一人呢?”
“还有一人说太准了。”
另一人失笑,“传的这么神乎其神?那改天我也要去算算,看看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中个状元。”
“呵,昨日啊,我还真去算了一卦!”
“什么?苏兄你都已经去过了?!”
被称作苏兄的书生倾身,往好友那里凑近,“这不正逢多事之秋么,前几个月并州时疫,万寿节上北燕三皇子又死的蹊跷,我就想着是不是哪里冲撞了神灵,所以问问大仙,该如何才能挽我大晋之颓势……”
另一人瞪了瞪眼,“这,这都能问?苏兄果真是心怀天下忧国忧民……”
“你别笑。大仙当真给了我一个答案,虽然我听不太懂,但大意就是……如今大晋之所以出此灾祸,是因为一个灾星。那灾星如今就在京城之中……”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第1章 .22
第一一四章灾星
“灾星?”
“听说是个天生瞳孔异色的灾星,可致亡国之祸。大仙说,只要除去了这颗灾星,便能止战。”
“当真?!”书生显然有些惊喜,“那大仙可曾说过,这灾星如今在何处?”
闻言,苏兄面上掠过一抹迟疑,“我也问过,可大仙像是在忌惮什么,并未直接讲明,只作了首诗……”
“哦?什么诗?”
“少年流落在并州,乞与王孙取次游。我昨晚已经推敲过,只是……不如你也来推敲一番,看看咱们是不是能想到一处去……”
“并州,王孙……”书生蓦地瞪大眼,“难道又是……”
“客官,您的酒。”
小二躬着身撂下一壶酒,然后又急匆匆的上楼了。
二楼窗口。
三五个商贾装扮的人围坐在桌边,招呼小二道,“小二,上酒。”
“好嘞!”
“燕晋一开战,我们的生意惨淡了不少。也不知这战事要到何时结束……”
“是啊。尤其是快过冬了,原本还能在燕人那里狠捞一笔,现在也没戏了。”
小二跑了过来,一边上酒,一边不经意的提到,“小的刚刚在楼下听人说啊,咱大晋天降灾星,要想止战,得先除灾星!”
“灾星?什么灾星?”
“好像是什么天生异瞳的灾星。哦,旁边胡同的大仙还给了句诗暗指这灾星的身份呢!”
“竟是大仙说的?!”
其中一人来了兴致,“什么诗?”
“啊……是什么少年流落在并州,乞与王孙取次游……”
小二笑呵呵的直起身,“小的可不懂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几位客官慢用。”
说罢,便转身端着菜盘风风火火的走了。
桌边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
少年流落在并州,乞与王孙取次游?
= = =
几日之间,活神仙的“灾星之说”传遍了整个京城,那两句意有所指的诗一传十,十传百,就连街头玩耍的孩童哪怕不解其意,也因家中长辈时时提起,能摇头晃脑的脱口而出了。
少年流落在并州。
应当是指?7 撬焐脑中腔故歉龊⒆樱掖硬⒅荻础?br /> 乞与王孙取次游。
京城中与并州相牵连的除了肃王棠观,再无他人。
原本只是些普通书生的胡乱猜测,但奈何活神仙的名声太响,不少达官贵人的夫人也悄悄去找他算过卦,对他的话本就笃信无疑,在馆外听到这传的沸沸扬扬的“灾星之说”后,回府后便又是将民间的分析夸大其词。
于是没过多久,就连朝堂上也不安稳了。
肃王府。
“少年流落在并州,乞与王孙取次游……”
颜绾攥紧了手中的字条,猛地在桌上拍了一掌,咬牙道,“并州,王孙,这明摆着就在说异瞳的灾星是肃王府的。”
定是棠珩那厮不守信用,将这消息散布了出去……
她就知道,京城中莫名出现一个“活神仙”铁定不是什么好事!!
幸好,幸好危楼早就在观音寺周围布置好了人手。此事一暴露,那所谓的大仙也跑不掉!
一想到危楼,颜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握着桌角的手骤然收紧,恨不得将那一角直接“嘎嘣”一下掰下来。
臭不要脸的棠珩,竟然用了她曾经用过的手段。
谶纬之谈,天命之说……
当初她利用钦天监在晋帝心中埋了线,现在棠珩竟煽动了一京城的人,彻底点燃她那根导火线。
软软危险了。
这流言传到晋帝耳里,他定然会想到那日在花园中见到的软软……
关心则乱,颜绾扣着桌角的手近乎青白。
她甚至已经能预见,棠观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定会以为又是她陆无悠故技重施,想要置他身边的人于死地。
本就因为危楼和棠观莫名其妙陷入“冷战”的她气得浑身打颤。
她一定要neng死棠珩,早晚有一天,她要neng死棠珩……
“楼主,风烟醉传信,莫云祁已经将人扣下了。”
无暇从门外走了进来。
“走。”
发誓要弄死棠衍的某位楼主,脚下生风的冲了出去。
= = =
风烟醉。
“楼主,他来了之后就一直这副模样……”莫云祁将颜绾引进了风烟醉隐秘的暗室中,面色有些为难,“属下也不知应不应当对他动刑。”
暗室里仅有一处透光的气窗口,投下一片窄小的光亮,一身着宽大衣袍的男人正坐在那一小片光亮之中。
手脚都没有被束缚,整个人几乎是四仰八叉的躺在椅背上,脑袋耷拉着,发冠摇摇欲坠……
赫然就是那日在胡同里算命的活神仙。
睡着了?!
颜绾本就在气头上,见了这一幕,怒气值更是飙升,直接扫了一眼身旁的无暇。
无暇会意,冷着脸推开了挡在前面的莫云祁,“风烟醉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着重强调了客人二字,转瞬间,人已经到了男人面前。
“……咳,”莫云祁悻悻的摸着鼻子,看了一眼身边面色不善的自家楼主,“这些粗活不一向是你们死门干的吗?我们生门就负责,负责把人请过来……”
无暇冷哼了一声,脚下一动,便狠狠踹向了男人坐着的椅子。
莫云祁连忙半眯上了眼。
按照他的推测,无暇这一脚的力道用了五成,足以连人带椅子一起踹到墙角去……
啊,暗室又要重修了qaq
“砰——”
椅子猛地飞了出去,重重的在墙角砸出了一大片坑坑洼洼。
然而预计中的人声惨叫却没能如期而至。
就在无暇动脚的那一刹,躺在椅背上的男人竟是“恰好”弹起了身,完美的避开了那一脚带来的冲击。
他依旧闭着眼打了个哈欠,直到听了那椅子被踹碎的响声,才半睁开了眼。
无暇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刚要动手,却见男人已经理着衣冠,走到了颜绾面前,笑眯眯的开口道,“原来是你?”
“……”
瞅着他那十分欠扁的模样,一直板着脸的颜绾也笑了,“大仙不是什么都能算到么,竟然不知道是我?”
“哎,别叫大仙了。我叫东郭彦……哎哎哎!”
颜绾突然变脸,一扬手,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明晃晃的绣花针,直接却缓慢的逼向了东郭彦的双眼。
东郭彦一惊,刚要向后退,身后却是蓦地被人点中了什么穴位,竟是怎么也动不了了。
“说,是不是棠珩派你来的?”
颜绾冷声道。
棠珩……?
东郭彦眨了眨眼,“不是。”
颜绾沉下脸,又将那随手拿的绣花针向前逼近了一些,“看来是我危楼招待不周,东郭先生可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死门?”
东郭彦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淡定自若,抿唇道,“好,是棠珩派我来的。”
“……你敢耍我?!”
颜绾怒。
“那你到底想听什么??”东郭彦无奈。
“实话。”
“指使我的不是棠珩,这就是实话。”
颜绾怒极反笑,扬手扔掉了那再无威慑力的绣花针,一把揪住了东郭彦的衣领,将他狠狠拉低了头,眼神凶恶的仿佛是在看棠珩。
“不是棠珩,那是谁?”
她倒要看看,满嘴胡话的骗子这次能编出什么玩意儿。
东郭彦哎哟了一声,也不恼,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颜绾,“你看起来倒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
颜绾攥着衣领的手不自觉收紧。
的确,若放在平常,她或许还不会这么直接。
然而……
只要一想到这流言又会被归为危楼的杰作,她就忍不住心烦意乱。
更重要的是,这流言与软软息息相关,这才让她失了冷静。
稍稍压了压心头的怒火,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不是棠珩,是谁?”
东郭彦笑,“其实幕后之人是谁重要么?我说的可是实话,那孩子离开大晋之日,便是止戈之时。”
颜绾面上掠过一丝不耐,“我问最后一遍,是谁?”
东郭彦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
顿了顿,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是北齐。北齐皇帝贺归,就是我的雇主。”
北齐贺归?!
颜绾眉心一蹙,揪着衣领的力道再次加重,“贺归他有什么理由做这些?!”
东郭彦挑眉,“这理由……就不必我说了。再过几天,你就什么都清楚了。”
见他不肯开口,颜绾咬牙,猛地松开手,将人一把推向无暇,嗓音没有丝毫温度,“……撬开他的嘴。”
“是。”
无暇干脆利落的应声,只打了个响指,便召出了两个死门暗卫,将还在笑的东郭彦压出了暗室。
“楼主……这里闷,上去喝口茶吧,顺便等无暇审出的结果。”
莫云祁也察觉出了颜绾的不对劲,要知道往日她可没有这么重的戾气。
颜绾盯着地上的阴影,手心汗津津的,眼皮忽然跳了几下。
下一刻,无暇去而复返,面上头一次出现了冷漠以外的神色,“楼主!”
“怎么了?”
颜绾刚松开的手又一次收紧。
“东郭彦消失了。”
在风烟醉里,在无暇和两个死门暗卫面前,东郭彦凭空消失了。
☆、第1章 .23
第一一四章取舍
风烟醉里一团糟,朝堂上也同样不太平。
奚家军的一部分精锐被调离北疆前往燕晋边境后,北燕的敌情暂时得到压制,但另一边的北齐却是越战越勇。
奚息和棠遇的领兵增援的确让北齐的势头有所收敛,但却不足以完全控制局面。
然而今日早朝上除了战事,还有一个重大议题被拎了出来。
战情军报启奏完毕后,有一大臣突然站了出来。
所奏之事竟是坊间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
自然,作为当朝臣子,他启奏的缘由并非是信了这谶纬之说要查出那颗流落大晋的灾星,而是要尽快安定京中百姓,让他们不再被“谣言”误导,对皇子的名声有所污蔑。
哪位皇子?
那句“少年流落在并州,乞与王孙取次游”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朝堂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棠观面色沉沉。
坊间的流言他也是昨日才有所耳闻,果然,那不着调的活神仙是冲着他来的。至于是谁指使的……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已经启奏完退回原位的朝臣。
太仆寺少卿,棠珩的人。
果然是他。
棠珩面色同样不好看,尤其是在看清那站出来的是自己人之后,眉头蹙的更紧了。
该死的,是谁让他在朝中提及此事的?!
如此一来,棠观定然会以为从头至尾,这流言都是自己派人散布出去的……
若是他一怒之下,将拓跋陵岐遇刺的真相捅到父皇面前可怎么办?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晋帝对此事却像是不甚上心,听到那句诗后,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就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了。
不仅连棠珩等人惊讶,就连棠观也有些意外。
下朝后,棠珩还在琢磨着要如何开口表明此事并非自己所为,走在前面的棠观却是被急匆匆赶来的徐承德给拦住了。
见棠观跟在徐承德身后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棠珩原本放下的一颗心又吊了起来。
看来父皇还是在意那坊间传言,必定是不能容那个孩子的存在。
颜绾和棠观将那孩子视作己出,若是将如今这样的情势归为他棠珩所为,想来即便是鱼死网破,这两人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棠珩眸底掠过一丝戾气。
究竟是谁,将那孩子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渊王爷。”
一有些年迈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棠珩回过头,眸中的戾气尽消,笑道,“岳父。”
来人正是荣国侯。
荣国侯缓缓走近,先是替自家夫人问了问女儿的近况。
一提到颜妩,棠珩面上的笑意淡了淡,但却还是点了点头,“一切都好,只是有些郁郁寡欢,怕是思念岳母,还望岳母能多来王府走动。”
荣国侯放下了心,转而却是见棠珩面上似乎带着些忧色,再想起朝堂上那一出,心念一动,开口道,“王爷有烦心事?”
棠珩笑的勉强,“只是最近调查拓跋陵岐遇刺一案没有什么进展,所以有些头疼……”
荣国侯了然。
寿辰那日的所有事宜都是由渊王一手操办,出了拓跋陵岐这么一茬,渊王难辞其咎。
如果渊王能在肃王之前查出真相,那么便是将功赎罪。而要是让肃王抢了先……
“其实如今北燕三皇子遇刺一案的真相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荣国侯笑,“便是让它成为一桩悬案又能如何?肃王殿下此时怕是也顾不得调查此事了。比起这件事,更加要紧的,是战事。”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四周,状似无意的说道,“流言一事,王爷走了一步好棋。万万不可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