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系统欺骗了你完本——by静沐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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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装扮,那舞姿……
晋帝本已有些意兴阑珊,再加上身子不大康健,整个人都半歪在龙椅之上。
此刻一见那颇为眼熟的开场,浑浊的眸子里却是掠过一抹异色。
端妃也是一愣,有些诧异的偏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一直跟着的大宫女。
见她也不解的摇了摇头,才意识到这场剑舞压根不在原先排好的节目中。
颜绾眼尖些,看出了端倪,意味不明的挑眉,“萧贵妃?”
“萧贵妃?”
棠观蹙眉,低沉的开口问道,“你是说……这献舞之人是萧贵妃?她不是在禁足么?”
想起自己曾在危楼听说过的事迹,颜绾似笑非笑,“谁知道呢?听说从前皇后娘娘入宫时曾跳过一支剑舞,惊艳四座。”
棠观诧异,“母后?”
“萧贵妃大概是想要……东施效颦,以挽圣宠?”
颜绾眯了眯眼。
棠观朝殿中起舞的萧贵妃看了一眼,又回看颜绾,“这些事我都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
怎么他家王妃就像百晓生似的,什么都知道……
刚想要装x的颜绾默不作声就收敛了面上的表情,“……听端妃娘娘说的。”
大殿之上,晋帝的视线凝在那手持短剑在殿中起舞的身影上,然而不过片刻,他眸中便恢复了清明,神色蓦地沉了下来。
眼角余光扫过晋帝的表情,端妃俯视着大殿中央虽妖娆却不及皇后半分风姿的萧贵妃,暗自冷笑。
萧鸢啊萧鸢,她这便是自寻死路了。
当初仗着容貌与皇后有那么一丁点相似,进宫后盛宠一时,怕是从未受过什么委屈。如今这一禁足,她也是慌到脑子糊涂了。
千不该万不该,她也不该跳这支剑舞,妄图以这支舞使圣心转圜……
陛下会纵容与皇后相似之人,却绝不能容忍模仿皇后之人。
“哐当——”
晋帝猛地将身前的桌席狠狠一推,所有碗盘尽数砸在台阶之上,碎了一地。
鼓声骤停。
殿中央的萧贵妃一愣,连忙摘下面纱俯身跪了下去,“陛下……”
见状,殿内的所有人都也跟着起身跪下。
“父皇息怒。”
“陛下息怒。”
颜绾跪在棠观身边,微微勾了勾唇。
暂时坑不了棠珩,难道还坑不了他娘么?
脑子是个好东西啊,她只希望某位娘娘可以有……
她只是稍稍派人在未央宫里怂恿了一番,这位娘娘就执行力百分百的开始搞事情了。
棠珩并不知剑舞有什么前因后果,但见晋帝动怒,便已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再见那殿中的竟是自己母妃,更是心头一沉。
晋帝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面色铁青,指着萧贵妃的手都微微颤抖。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颓然的模样,如此便是盛怒了。
他张了张唇,还未出声,喉头却是突然涌起一阵腥甜,眼前一黑。
“陛下!!”
“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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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府。
夜色已深,王府内却是灯火通明。
颜绾有些着急的在前厅徘徊,不断转头看向厅外,双手绞着手中的衣袖,心乱如麻。
“小姐……咱们先回屋吧?”
豆蔻终于上前劝道。
颜绾紧蹙着眉,像是压根没有听见豆蔻的声音,喃喃道,“殿下怎么还没回来……宫中还没有消息么?难道皇上……”
她原意只是想像寿诞时一样,借皇后之势,除萧贵妃的根基。但她万万没想到,晋帝的身子竟是已经差到了如此地步,硬生生在这宫宴上被气得吐了血。
“小姐,皇上病重,王爷多半是要留在宫中侍疾,咱们回屋等吧?”
说话间,顾平却是领着棠遇急匆匆从厅外走了进来,“王妃,璟王殿下来了。”
棠遇走上前,向来阳光开朗的面上多了些凝重,口吻也是沉沉,“四嫂,四哥让我回来传个信儿。父皇方才清醒过一阵,留了他在宫中侍疾。四哥让你无须多想,只管安心在府中养胎就好……”
颜绾抿唇,“安心安心……如何能安心?”
都说病来如山倒,今日宫宴这一出恐怕只是个引子,保不齐晋帝这一病,便是真的要……
人算不如天算,她明明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扳倒棠珩的步骤,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如今却可能一件都来不及做了。
虽说萧贵妃惹怒了晋帝,但此事毕竟和棠珩无关……
仅仅只凭这两件嫁祸之案,她并不能笃定晋帝的心意。
没有万全的预期,她心里很不安。
“四嫂,”许是猜到了颜绾在担心什么,棠遇走近,压低声音道,“虽然此时说这些不好,但父皇既然在这种时候留了四哥侍疾,而非棠珩。那父皇心中怕是已经有答案了……”
颜绾点了点头。
“四嫂,宫中如今乱成一团。我还需进宫候着,就先走了……”
说罢,朝颜绾躬了躬身,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见棠遇来得急去得急,颜绾也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侍疾的是棠观,棠珩必定会有所警觉。倘若他还想要这个皇位,此刻就必定会利用军方的势力做些什么。
换句话说,如果真到了迫不得已的那个时候……
她想,棠珩是不会介意来一次兵变的。
以防万一,他们肃王府也定要做好万全的打算。
否则到时候,已经唾手可得的皇位就这么被人夺走,岂不是功亏一篑?
棠观此刻在宫中侍疾,他向来是个孝子,侍疾也定是一心一意。如此一来,宫外的事便可能分身乏术。
所以,棠清平和棠遇就必须扛起这个担子来。
似乎已经嗅到了一丝大战前夕的紧张氛围,颜绾深吸了口气,前不久堪堪放松下来的神经又一次绷紧了。
“回屋。”
看了一眼豆蔻无暇,颜绾低声说道。
对颜绾的眼神,无暇已是心领神会。
回屋是说给顾平听得,真正的含义应是去风烟醉。
厅外,月光被浓云遮盖,夜色愈发深沉。
满院覆着的白雪在灯笼下惨淡而凄然,寒风彻骨。
颜绾不自觉裹紧了身上的大氅。
她不放心……
宫廷禁卫那里有棠清平和棠遇,她可以不插手。
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得把从前留着的那一手拿出来。
☆、第2章 .13
第一三二章诏书
晋帝在除夕宫宴上吐血昏厥的消息被封锁,并未在民间大肆传扬开来,所以百姓们依旧是欢欢喜喜放着鞭炮,城中到处都是过年的喜庆氛围。
然而皇宫内院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上空仿佛凝着厚厚一团散不去的阴云。
雪已经不再下了,但风却没有停过,在死一般沉寂的皇宫城墙间恻恻穿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因为病重的缘故,晋帝并未歇在往日居住的乾清宫,而是移去了乾清宫后边的暖阁。
暖阁外本就有添火的火道,而暖阁内,青铜鎏金的熏笼燃着上好的红罗炭,温暖的仿佛不是腊月寒冬。
然而尽管如此,棠观望着龙床上面色青白的晋帝,却仍是感到了一丝冷意。
“肃王殿下,皇上长年以来一直忧思过度、郁结于心……今日又气急攻心,引发了旧疾,怕是……”
姜太医在龙床边跪下,额上沁满了汗。
棠观攥着的手紧了紧,薄唇微启,“京城中,你的医术最为高明。哪怕还有最后一丝希望,你也要尽全力为父皇诊治。若是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开口,无论有多难,本王都会派人去寻来。”
他已经在这暖阁中整整看顾了两日,两日未曾合眼,面上已隐隐有了疲意,声音里带着些低哑,但却依旧沉稳。
“……”
姜太医张了张唇,还是应声道,“微臣必当竭尽所能。”
两人正在一边小声交谈着,那龙床上却是突然有了动静。
守在一边的徐承德有些惊喜的唤了一声,“陛下?陛下您醒了?”
棠观眸色一亮,连忙转身疾步走到了床前,却见床榻上的晋帝依旧闭着眼,只是眉心却紧紧蹙成了一团,不自觉的喃喃道,“易安……易安……”
听清晋帝口中的名字时,棠观微微一愣。
易安……
听端妃娘娘说,他的母后,已故的皇后娘娘,就唤作华易安。
其实对于他的母后,他当真没有多少了解。
因为母后自生下他后便一直很虚弱,所以他一出生,便被皇祖母抱回了慈宁宫。
当他稍稍能记事的时候,皇祖母曾带着他回过一次母后的坤宁宫。
那时母后已经不在了,但父皇却夜夜醉酒宿在坤宁宫中。皇祖母无可奈何,所以才将他带到了醉得不省人事的父皇面前。
那是他记忆中第一次见父皇。
他还记得父皇第一眼见到他时,那悲伤到极致的眼神,还带着一丝让他恐慌的怒意。
后来他大了些才知道,母后是生下他才落了病根最终药石难医,因此父皇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迁怒于襁褓中的他,再加上一直沉浸在失去母后的痛苦中难以自拔,所以他甚至不愿来慈宁宫看自己一眼。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幼年不仅没有母后的记忆,还没有父皇的记忆,只有时而慈祥时而严苛的皇祖母。
直到后来皇祖母病逝,他才被带到了父皇面前。
那时父皇对他的态度已经有所和缓,但却也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让人将他带到了端妃娘娘的昭仁宫。
他始终觉得,父皇对他一直是不喜的。
尽管他是母后唯一的孩子,尽管他一出生便被封为了太子,尽管他是这宫中最尊贵的皇子,他依旧是不受父皇喜欢的。
或许人往往是这样的,难以得到什么便最想得到什么。
他贵为太子,自小便拥有世间不少人艳羡的东西,但却偏偏十分执拗于父皇的慈爱。
再后来,他努力做好一个储君,一丝不苟的处理所有政务,虽然已经没有那么期待父皇的称赞,但却也唯恐让他失望。
……可棠珩和危楼毁了这一切,毁了他十数年以来的心血。他本不在意东宫之位,但却为父皇的猜忌和冷落而百般懊恼。
棠观也曾有过怨愤,也曾有过不平。
可如今……
他垂眼,定定的看着晋帝那斑白的双鬓,还有憔悴不堪的病容,心中一片怅然。
“咳咳——”
晋帝突然重重的咳出声,下一刻便睁开了眼,视线缓缓落在棠观的面上。
看清是他时,眸中难得多了一丝清明,眼神有些复杂。
皱了皱眉,他抬了抬脖子,像是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见状,棠观终于回过神,“父皇?”
说着,便俯身扶着晋帝坐了起来,随即转头看向还愣在那里的姜太医,“姜太医。”
姜太医只愣怔了片刻,便连忙拎着手里的药箱凑到了床榻前。
他方才诊脉时,皇上明明已是病邪深重,元气衰竭的脉象……
如今竟还恢复些精神坐起身,若他猜的没错,莫不是最后关头了?
“朕刚刚……”晋帝半倚着床头,声音十分嘶哑,面色也近乎苍白,但唇边却带着一抹笑,“刚刚梦见你母后了……她还像当初一样,拿着柄剑想要吓唬我……”
连朕的自称都忘记了,只糊里糊涂的说着我如何我如何。
徐承德跟了晋帝许多年,见他虚弱成了如今的模样,心中有些感伤,趁着棠观上前,向后退了几步,暗自抹了抹泪。
“父皇……”
棠观喉口紧了紧,“您先别说了,让姜太医给您看看……”
晋帝像是没听到似的,执意开口道,“她在怪我……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你……她离开时说过,说想要你一生平平安安,离皇宫,咳咳……离皇宫越远越好……是我辜负了她……我没能护住她,也不知还能不能护你周全……”
姜太医已诊完了脉,默不作声的退开身,朝棠观摇了摇头。
棠观心头一沉。
“徐承德……”
晋帝艰难的转过头,朝床边看了一眼。
“哎。”
徐承德赶忙揉了揉眼,转身凑了上去,“陛下有何吩咐?”
晋帝叹了口气,目光微微有些涣散,“朕的……四牛图呢?我当初……当初就是为了寻那四牛图,所以才出宫遇见了易安……我好想她,想带着这幅图去见她……”
徐承德心中大恸。
他是一直跟在晋帝身边,看着他如何和已故的皇后娘娘走到一起,看着他如何力排众议立她为后,看着就在一切都快要好起来时,皇后娘娘一病不起,将他们所有想象的未来都断送了……
“四牛图,在御书房……老奴这就去取……”
说罢,他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转身朝屋外走。
然而他毕竟也年纪大了,腿脚不太灵便,走的稍稍快一些便有点蹒跚。
棠观抿唇,疾步跟了上去,“徐公公,四牛图在御书房何处?本王去取。”
晋帝稍稍闭了一会儿眼再睁开时,便不见了棠观的踪影,一时间竟是着急起来,撑着榻便朝床幔外探身……
将放置四牛图的具体位置告诉了棠观,徐承德一转身便见到了这一幕。
“陛下,肃王他去取四牛图了。”
知道晋帝在找棠观,徐承德赶紧应声道。
晋帝失了力气,又重新靠回床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傻孩子……如今这个时候,他怎么敢离开朕半步……”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保不齐下一刻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趁着他清醒时拿到传位诏书,这傻小子还亲自跑去拿一幅画?
“宣,宣安王……”
强撑着一口气,晋帝启唇道。
安王就在宫中,只不过在暖阁外。徐承德一宣,他便急匆匆赶了进来。
“参见皇兄。”
“咳咳……你靠近些……朕有要紧的事和你说……”
晋帝眯着的眼微微睁大了些,朝姜太医摆了摆手。
姜太医会意,提着药箱躬身退了出去。此刻暖阁内,只剩下徐承德和安王两人。
安王顺着晋帝的心意起身靠近,眉宇间满是肃然,“皇兄……”
“你是朕最信任的人……有些话,你要记好了……”
呼吸逐渐缓慢,晋帝只觉得嘴唇有些干裂,顿了顿。
他这一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也不知能不能再醒过来,有些事也应当交待了……
“皇兄请讲。”
“朕,朕早就拟好了两道传位诏书。一个……被徐承德收着……”
他仔细回想着,“另一个……藏在御书房的暗室内……”
两道诏书?!
安王蓦地瞪大了眼,有些诧异的向晋帝确认道,“皇兄拟了……两道诏书?那么……究竟是要将皇位传给哪位皇子?”
晋帝微微坐直了身,有些颤抖的拉住了安王的手,“一道自然是传给肃王的。另一道……”
“易安不止一次和我说起……她不愿自己的孩子成为孤家寡人……朕也不愿逆了她的心意……”
晋帝的视线再一次涣散开来,思绪渐渐飘远。
☆、第2章 .14
第一三三章驾崩
皇位是个讨人厌的东西。
晋帝从生下来便如此认为,所以在这一点的认知上,他和他的平民皇后其实是不谋而合的。
晋帝酷爱写意山水,热衷诗词歌赋,唯独对坐拥江山没有什么兴趣。
他从来都恨自己生在了帝王家,被紫禁城囿于一角,被龙椅上无形的东西所束缚。正是因为恨透了这让他坐如针毡的龙椅,他才不愿自己和易安唯一的孩子也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因此,棠观出生后,他从未动过要立储的念头。
然而那时,太后也不知是有了什么心思,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他立棠观为太子,甚至后来还亲自下旨到荣国侯府赐婚。
她老人家明明对易安有诸多不满,称她祸国,又为何会对她的孩子如此不一般?
他在位十数年,向来对朝政不上心,一直听惯了太后的吩咐。而那一次难得想要违抗,却惊觉自己这个皇帝竟是已经成了傀儡……
太后大权在握,将尚在襁褓中的棠观封为了太子。
因为没有权力,他无法完成易安最后的心愿,只能眼睁睁看着年幼的棠观踏上了自己从前的路……
太子立了,可以再废。
没有关系……
废太子需要找个大点的错处。
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