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与辰星 番外篇完本——by浅蓝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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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停止了热情的进食举动,Saber露出与凛一般无二的自信微笑,“必将响应您的期待。”
仅仅是外行魔术师的樱静静注视着最强的主从,眼底一抹晦色缓缓滋生。
“那么,今晚放学之后,我会与Saber前往新都街道巡视!樱就交给你了,言峰同学。要负起责任喔。”
所谓的“责任”,蕴含着两种含义。无论是监视随时可能发狂的少女也好,抑或保护从者无法行动的少女也好。
“嗯,”士郎明了地点头,“我会与樱一同回来,保证她平安无事。”
眼底幽深的墨黑融入紫色的眼瞳,樱朝士郎投去微笑:“那就拜托学长了。”
***
——我召唤出来的从者,一定是最强的。
——既然是我的Saber,就没有输掉的道理。
一直如此自信的少女,必胜的信念第一次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在街上巡视时被投掷而来的短刀袭击,之后被敏捷的黑影引到了柳洞寺。
追随Assassin而去的Saber再无声息,自己则不得不与间桐脏砚对峙。
明白敌人的危险,凛将对黑影身份的困惑埋于心底,专注于同对方的战斗。
腐臭的飞虫8 数量之多,几乎势成风暴,撼动寺内静寂的空气。虫云呼啸着袭来,又被少女手中乍放的火光坚决击退。魔力自少女所擎的宝石中流泻出来,炎弹再度成形,飞击呼啸而至的黑云。
——既然敌人所用的手法为虫术,那么身为远坂家继承人的自己,不正是对方的天敌嘛。
如此相信着,凛却不可自已地眉头紧皱。
面前的大殿幽深宛如通向地狱,她已无法感受到从者的任何气息。不安之感漫溢心间,少女只能默默祈祷。
——Saber,一定要没事啊。
凛,一定要没事啊——
粘稠的黑影纠缠住剑士的脚踝,一点点攀附而上。绝望一般的黑暗色调向四面八方蔓延,污染着剑士银白无瑕的战甲。
由于专注攻击Assassin以及思考面前黑色的Servant会否就是吞噬人类的罪魁祸首,负有不败之名的剑士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凛那边、只有一个人的话……
想要赶到御主身边的剑士不再吝惜魔力,专注挣扎脱逃,甚至在出逃间隙斩断了窥伺自己心脏的,Assassin的手臂。
但,也到此为止了。耗尽全部气力击溃致命一击的剑士,再无挣脱的可能。
美丽的金发与威严的铠甲被黑影吞噬,肉体与思考能力在漫溢的黑色中消融。
……抱歉,凛。没法,再为你战斗下去了……
初见之时黑发少女喜不自胜的微笑在脑海中萎缩褪色,最终崩裂。
剑士的意识沉入宛如深渊的黑暗,被未知的魔物彻底吞噬。
“——!”另一边专心战斗的少女,肩膀忽然狠狠一颤。
手中酝酿着的咒弹因魔术师的分神而黯淡下去,但凛本人已经顾不得其他。
少女以大睁到极致的双眼,死死盯着手背上淡去的红色印痕。
褪色的令咒,以及无法忽视的刺痛,都昭示着一件事——Saber消失了。
无论是战败,抑或被那个黑影直接吞食……Saber不会再为自己战斗。
“这种事情,我才不允许!”前所未有的愤怒化为狂涌的力量,少女再度向老魔术师发起攻势,同时藉由令咒呼唤从者:“Saber!打倒敌人,回到我身边——!”
压倒性的炎火瞬间穿透黑压压的厚重虫云,切实地击中了挪移缓慢的老人。
然而,凛始终没能等到从者的回应。手背上的两道红色印痕,也彻底淡去了。
Saber已经死去——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手背隐约残留的痛感已不似先前那般强烈,相伴而生的悲哀却愈发浓郁,几乎要将少女战斗的决心摧毁。意识到戴有白色骷髅面具的黑色Servant再度回到此处,哀怒交加的少女却已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个老头子……似乎命令Assassin取出自己的心脏啊。
话说……为什么间桐家会有两位参战者?不过,这种事怎样都好了。
自己彻底失败了。对不起……父亲。
在少女丧失斗志之时,在Assassin细瘦的枯爪探向少女心口的一瞬间——
穿云之箭攻破紧闭的大门,黑色的箭矢精准地贯穿了Assassin的心脏。
“可恶……!”发出气急败坏咒骂的老人,话至尾音却化为痛苦的闷哼。
射中老人的箭矢并非追击心脏之剑,裹挟着的魔力火焰却将老人大半身躯挤压崩坏,化为灰烬。
在击溃敌人后,红色的骑士终于踏入寺内,将脱力倒地的远坂凛扶起。
“那个老家伙……身体破烂不堪却还能够逃跑吗。”Archer厌恶地注视老人溃逃残躯所融入的不详黑暗。考虑到怀中瑟瑟发抖的少女,他最终放弃了追踪的打算,抱起少女跃入夜色。
“没事吧?Saber的御主。”
“嗯。”听着耳边风声呼啸,咬紧牙关的少女,最终给出声音冷静的回应。
被绝望与自责死死攫住的远坂凛,在面对士郎与Archer时尚能冷静应对。回到房间、与唯一的亲人独处之后,却再也无法遏制眼泪。
“如果我跟过去的话……Saber就不会……!”第一次窝在妹妹怀中啜泣的少女,尽情地宣泄着此生最为惨烈的挫败。无休无止的泪水打湿了对方的脖颈与肩头,甚至也流淌进了对方的衣领。
“……”间桐樱没有出声,只是更紧地拥住了怀中的少女。
“我啊,”终于止住眼泪的凛扬起头来,被泪水浸湿的双眼中射出强烈的战意,“一定会打倒那个黑影!敢于杀死我的Saber,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觉悟!”
“这样充满干劲的,才是姐姐嘛。”樱脸上浮现温柔的笑容,“而且,我的Rider还没有死去喔?今后,就由我来做你的助力,保护姐姐。”
“少发表那种自大的言论了,先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再说吧?”对于在樱面前展露脆弱的一面感到烦躁,凛不自觉地语气恶劣。
“是呢,所以我要振作起来才行。”樱却像是完全没有被恶化的语气所影响,只是笑着靠过来,在黑发少女被泪水浸湿的眼角落下安慰性的轻轻一吻。
面对樱一成不变的温柔笑容,凛再也无法强硬起来:“总之……谢谢你安慰我啦。这么晚了,还是睡觉的好。”
“欸欸,毕竟明天还要上学嘛。”
在那之后,一直被姐姐握住双手入睡的少女,第一次将对方拥在怀里入眠。
——太过幸福,以至于完全没有睡意。
感受到黑发少女在噩梦中痛苦的痉挛,樱轻柔地抚着对方的背脊,直到困扰对方的痛苦消褪。
——这一次,高高在上的姐姐,终于可以来依靠我。
如是想着,樱静静地露出天真孩童般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凛樱的胜利~!
以及写了一个言峰士郎童年的番外,配合本文后续食用更佳
☆、十日目(下)
姐妹二人静静地相拥而眠。宅院另一端的仓库之内,则是另一番景象。
原本蒙上淡淡灰尘的刀剑被悉心拭净,再度呈现尖锐的银白光泽。照料着并不常用的武器,士郎语气平静:“失去Saber,破坏圣杯便要另寻他法了吧。”
“嗯。破坏圣杯……”Archer顿了顿,“至少需要与圣剑级别相近的宝具。”
“此外,能杀掉Saber的家伙绝非等闲之辈。”并不在意从者可疑的停顿,士郎继续说下去,“所以,我在考虑与伊莉雅暂时结盟,先抹杀身为所有人之敌的黑影。据父亲所言,已有多人因生命力被蚕食而住入医院。如果不加以制止,便会有更多人遇害,我也会……辜负父亲的期待。”
蜜色的眼瞳中静静地浮现出一抹痛苦。英灵旁观至此,忽然皱了下眉:“无意冒犯,但神父对黑影置之不理,对间桐樱的事也语焉不详,你确定他与你是一条心吗?该不会是在暗自酝酿什么阴谋吧。”
“父亲的人格不容置疑。”士郎猛地加重语气,旋即恢复平静,“战争的维序是我的责任。虽然父亲任监督者之职,我不也想惊动他。”
少年语气理所当然,英灵额头却愈加皱紧。静默片刻,他露出调侃之色:“真是危险的个人崇拜啊,Master。”
“父亲为我这个苟活之人指引了道路,我当然全心相信他。这是一样的吧。”
“不一样。”对少年淡淡的话语,英灵还以斩钉截铁的否认。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肃然:“为他人期望行事,这样岂非与人偶无异。”
“并非只是为了父亲。我的愿望,便是以我所拥有的全部之力拯救他人。虽然任代行者一职后遇到过残酷之事,但迄今为止,愿望还从未动摇过。”士郎面露纠结,“如果是父亲犯错……我也会不顾一切阻止他。抹杀罪恶是我的职责。”
“你执迷不悟倒是与我无关。但现在的你,即便是执行正义之人,充其量也只是杀人者。”英灵却似不愿放过对方,“想从杀戮的行径中获得救赎,那是绝无可能。”
“我明白。踏上赎罪之途双手却沾满血腥,肉体崩坏灵魂毁灭便是等待我的必然结局。”士郎面无表情地与英灵对峙,月光一般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但无所谓,我早已将自身舍弃了。过去我的确拯救了许多困于危厄之人,今后也会如此战斗下去吧。”
英灵瞪视着面前的少年,眼中涌动着厌恶与怜悯。
的确如此。化为斩除世间之恶的行刑者,的确可以令其他人免除不幸。
事实上,对少年“竭尽所能拯救他人”的信念本身,英灵并无任何意见。
并非追求着能令人万劫不复的“奇迹”,少年仅仅是以自己所拥有的生命与力量为代价,将人世中的罪恶浊流尽可能抹杀。不曾抱有过大期望的少年,绝不会因为想要拯救必死之人而重蹈覆辙。
如此下去,最为惨烈的结果,也不过是曝尸荒野,骸骨风化,随尘飞扬。
但是,少年那宛如深邃枯井的心灵中,并无希望之水,仅有幽暗的毒液。
本就虚无空洞的少年,若是得知神父原本的扭曲面目,秉持许久的信念必然随着偶像一同破裂。届时,对方便会沦为暗夜之下行走的尸骸。
尽管对方与生前的自己全然不同,但也不能冷眼任其自毁。
“虽然这样说,但对于眼前的恶行,你也只是袖手旁观。教会地下的孩童都是萎靡不振的德性,逗留人间的英灵却活蹦乱跳,原因你从未想过吗?”
“你……你在说什么?”
目睹少年的平静被惊愕所打破,英灵暗暗叹息,面上嘲讽的意味却更甚:“你是真的不知情啊。看来你重要的家人,也只将你看作无关紧要的存在。”
士郎脸色微变,语气陡然转冷:“闭嘴。”
“不愿相信,不敢追究吗?那么你大可以去询问神父本人。不过,既然他们可以将英灵的身份隐瞒十年之久,这件事大概也不会据实以告。”
“给我闭嘴。与我朝夕相处十年之久的家人,无论怎样都轮不到你置疑。”士郎将声音抬高,“而且,对于你窥探教会这件事,我还没有教训过你吧。”
英灵周身的气势一滞,继而风暴般狂舞起来。露骨的杀意在脸上涌现,最终却淡去,融入神色宛如坚冰的脸庞:“看来谈话是破裂了啊,Master。”
琥珀色的瞳孔不期然对上英灵的眼神,仅剩的暖意顿时散尽,警觉则取而代之。以防备姿态与英灵对峙,士郎吐出冷淡的话语:“正是。你方才所言,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你不是一向我行我素的吗?从我面前消失吧,Archer。”
“你可真是冷淡无情。”英灵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戏谑,却不知为何,仿佛有一丝危险的意味暗自汹涌,“对于同你并肩战斗、多次拯救你与你伙伴的我,就不能拿出稍微尊敬一点的态度吗?”
“对你这种态度恶劣的家伙,无视便是最大的礼数。”士郎转身整理武器,不再看对方,“而且,我一直尽职尽责地为你提供魔力吧?你为我战斗,我任你随心取索,除此之外的关怀我可没兴趣提供。”
“果然是冷淡下来了啊,分明之前还像对待英雄一样崇拜着我。”
士郎已经起身走向仓库门口,闻言脚步却猛地一顿。
无可否认,自己的确是对那个伫立于血色天空之下的高大身躯怀有崇敬之心。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自己便是完全输掉了。
“别开玩笑了。对于你,我怎么可能有一丝一毫的正面情绪。”
士郎继续向前走去,英灵意味不明的轻笑声自身后传来。
“啊啊,很好。没有那种无聊的情感,我也松了一口气。”
英灵莫名其妙的话语令士郎微微皱眉,不禁旋身回去。在他开口相询之前,翻腾肆虐的逼人杀气却已填满整个空间。
银光闪亮的白刃在晦暗的空间中划出一道圆弧,以摧折少年身躯之势迎面而来。同样映入少年讶然大睁的双眼的,还有英灵绽露杀意的冷酷眼瞳。
——英灵手中所持,正是士郎暗暗向往着的,熟悉的黑白双刃——
一时之间无法分辨眼下态势,士郎下意识地蓦然跃起,避开攻击。横扫的利刃掀起狂风,在脸颊割裂一道血痕。
虽然并不在意这微不足道的伤口,再度站稳的士郎眼神却如冰一般冰冷:“你这是什么意思,Archer。”
“没什么,只是充分领会了你的性格。”英灵将刀锋点染的血色甩去,声音亦是利如坚冰,“若是不将你教训到遍体鳞伤动弹不得的地步,你是不会仔细听我讲话的吧?如果将你杀死那便更好,我大可以另寻人格正常的御主。”
“很好,”被英灵的行为激起火气,士郎紧握随身携带的黑键剑柄,原本冷淡而柔软的声音骤然严厉,“我也看你这家伙不顺眼很久了。”
几乎是在少年话音刚落之际,二人手中的武器便激烈相撞,迸发亮至刺眼的火花。结界瞬间张开,将刀光剑影金属争鸣一并笼于其内。
英灵仿佛以身化作刀剑,腾挪攻防皆是气势骇人。深知自己绝不是英灵对手,士郎只能按捺怒意,全神贯注地抵挡疾风骤雨般的进攻。
斩击破空而来,白刃猛烈摩擦空气,几乎将杀意弥漫的空气引燃。
少年的黑键承受住了英灵毫不留情的一击。然而,再难承受强烈的冲击力,脆弱的细长剑身因这一斩而彻底粉碎。
“那种纤细的武器是绝无可能阻挡我的,Master。” 紧随而至的英灵冰冷地嘲笑着,毫不犹豫地追击而至,朝少年失去武器的手腕挥动黑刃。
然而,就在魔力碎片四散迸溅之时,少年迅速以魔力再度塑造冷蓝的长刃。将本是投掷用的武器化为刀剑,少年以与英灵相似的手法,再度挡下破风攻击。
仅持两柄黑键、以握剑之姿站在面前的少年,与埋葬在记忆深处中的某个身影重合了。
“那是……”英灵不禁一怔,定睛看去却又无言。
纤薄又坚韧的锋刃的确纯是魔力所铸,却仍旧属于教会魔术的范畴,是与英灵所知魔术完全不同的手法。
意识到这一点时,英灵略显烦躁地撇了下嘴角,随即露出嘲讽的笑意:“虽然使用蹩脚的武器是你的自由,但你可真是不吝于魔力的挥霍。”
“总归不曾切断你的供魔吧。”少年眼中暗流涌动,还以同样尖刻的回应。
针对面前之人的怒气溢满胸腔,从毛孔之中流窜出来,彼此撞击。然而二人却都不再做声,仓库之内仅余锋刃相接的铿锵之声。魔力的火花互不向让地激烈碰撞,激起爆裂的风。
无法弥补与英灵在实力上的差距,破碎的衣料四处飞散,身体亦添不少新伤。然而在对方宛如怒涛的攻势下,士郎原本充斥愤怒的心却逐渐平静。专注于战斗本身的士郎,坚定地为紧握武器的手再度灌注力量。
另一边,拥有绝对优势的英灵,在少年的抵抗中,心境却愈发波斓狂涌。
承受肆虐刀锋的皮肤破碎飞溅,血管也爆裂开来;
肋下深深凹陷,隐隐可以听到化为碎片的骨骼互相摩擦的钝响。
少年固然能够使用治疗之术自我疗伤,筋肉与骨骼却反复被摧毁。经历着这一修复与毁坏过程的对方,从始至终,都未曾露出疼痛难忍的表情,眼神更是平静得近乎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