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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龙完本——by万山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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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禾在门口站了片刻,决定去周边寻找合适的出租房。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外公和刘爷爷都伤得重,住院时间必定不短。就算只有他和白川轮流看护,住旅馆也是笔不小的费用,更何况过几天沈琳也要来,挤在那小旅馆里,吃住都不方便。
早上他也留意了,医院食堂里饭菜没什么油水,两个老人倒是不挑嘴,可他们伤了骨头,想要康复得好,饮食调理上少不得要下功夫,至少也得弄个做饭的地方。
所幸县医院周边有不少专门用来短期出租的房子。秋禾跑了小半天,看了好几处房子,还真叫他寻着了一个地方,一户人家三楼刚空出来一间房,只有一室,进门过道里带着个厨房和卫生间,看起来挺干净,当然租金也不便宜。秋禾和房东大婶聊了几句,那大婶先听说他在医院照顾外公,就有了几份好感。又看秋禾一副乖巧11 讨喜的相貌,言语性格也极省心,便很爽快地降了点价。秋禾感激不尽,当场付了定金,约定第二天就搬进来。
等他回去旅馆时,打开房门,却发现屋内空空,白川不知何时出去了,秋禾打他电话也关机,便在房里等了等。后来想到肯定是白川不见自己,先去了医院,于是也往医院去了。
到了病房,里面坐了满满一屋人,除了两个伤员和石老六,还来了两位警察。年长的那位,正是秋禾见过的那位王警官。
警察们显然来了有一阵了,正在问昨天下午发生的事。秋禾便没出声,只进去在外公床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旁听。这才把昨天发生的事听了个大概。
镇上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一般都在地里劳作,到傍晚才会归家。那帮人想来是特意挑着傍晚时分来打人的。两辆车从镇里呼啸而过时,半路上被镇上一个姓孙的老头看见,觉得不对,便远远地缀着,跟上去看了看。那两辆车停到沈家和林家门前,一帮人下了车径直进屋,把屋里家伙什砸了个稀烂。老孙头看情形不对,忙跑回镇上,把这事告诉了剃头铺的老刘,老刘一边邀了拨老兄弟,一边给沈宝成打了电话。沈老汉接了电话,忙不迭地从地里赶回来。一群人约齐了,拿着扁担棍子,往沈家赶时,正逢着那帮人开着车下来,两拨人在路上就打了起来。
镇上的人都是些老头子,年老体衰,哪挡得住一帮如狼似虎打惯了架的街头混混?一时挂彩受伤的不在少数。那些人还看出沈宝成和刘老头是领头的,下手尤其重。打完了,跟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就走。镇上的人赶不及,也不敢赶,眼睁睁看他们开车扬长而去。
王警官详细问了那些人的相貌特征,表示这件事所里很重视,一定会严查到底,给镇里一个交代。秋禾听了,在旁边插嘴说:“就抓了那些人也没用,他们不过是打手,受人指使来的。得把背后指使的人也抓起来!”
王警官并不意外,只问:“你知道什么线索?都来说一说。”
秋禾便把以前有人到白川家打架闹事被赶走的情形说了,又说:“上回来的人少,被我们赶走了,大家也就没声张。镇上的人又没有得罪过谁,除了那个刘宏明还有谁?这人到现在还不死心,天天打电话缠着白川,要买镇后面的地,什么无赖下作的手段都使出来了,看白川没反应,镇上人又肯帮他,这回干脆就连着老人们一起打了!”
别人听了还好,只刘老头是个暴脾气,顿时怒从心底起,一迭声说:“就是他!不提我还忘了!除了他们还有哪个?王警官你们要为老百姓作主!我不得白让他们打!不把他们抓起来,出了院我就睡到你们派出所里去!我一个孤老头子还怕哪个?”
王警官和另一个小警察哭笑不得,只好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表示他们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又让两个老人安心养伤,便走了。他们走后没多久,白川也进病房来,秋禾便问:“你去哪儿了?”
白川说:“找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秋禾便把打听房子的事情细说了一遍。石老六听了,不免对秋禾刮目相看,觉得这孩子年纪不大,考虑事情倒很周到细致。他们来时太匆忙,换洗衣服一律没带,几个人商量了一番,准备让白川晚上在医院守着,秋禾和石老六先回镇上,收拾出几个人的行李,明天一早带过来。
下午秋禾便跟石老六开车回去了。一到镇上超市前,远远就见一大群人聚在门前那棵老槐树下,正群情激愤。秋禾刚一下车,就听花娘娘大声喊:“短阳寿的畜牲们!青天白日就敢来偷树,完全没得王法了呀!老天爷不长眼,怎么不下道雷劈死他们!”
石老六估计是凉石镇里的当家人,他下了车,老人们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讲了事情始末。原来今天上午大白天又来了一帮人,闹哄哄开着一队车,直接到银杏谷,把那千年古树挖了十几棵,大摇大摆地走了。镇上老头们刚受了伤,几个主心骨又都不在,没有人敢拦。那车从他们家门口走,老孙头上去问了句,就被人一掌搡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石老六听了,并未多说,只安抚了几句,让大家各自散了。他自己面沉如水,坐在堂屋里抽起了烟。花娘娘一边骂,一边跟秋禾去家里收拾东西。昨天警察过来拍照后,花娘娘把两家简单清扫了一下,秋禾也来不及感伤,拿了外公和自己的换洗衣服,又打包了两床被褥,转身去了隔壁白川家。
白川房里,唯一的一台电脑也被砸得稀烂,花娘娘白天进来时,估计也不敢乱动,只给他胡乱堆在桌子上。本来房子里四壁萧条,被这破烂的一堆,更衬得出奇寒酸。秋禾看得心里发堵,把白川的衣服收拾出几件,也就出来了。当晚他没敢在自己家里住,去花娘娘家住了一宿。
第二天石老六有事,秋禾和花娘娘一起搭班车去了县城医院。两人肩挑手提,把东西安置到新租的房子里,气都不歇一口,便忙起来。趁着花娘娘手脚麻利地收拾房子,秋禾去了菜场,买回几只鸽子,要炖汤给医院里的人送去。
花娘娘扒在厨房门旁,见秋禾做事有条不紊,这才放下心来,看了一阵,感叹说:“秋禾,你要是个姑娘家,提亲的能排几条街!”
秋禾一边拍姜,一边笑,说:“男的就没人追了?”
花娘娘打量着他,毫不留情地说:“男人么,总归要做田里的事,要出力气。你这身子骨,还得再长壮实点才好。”
“照您这么说,以后追白川的姑娘肯定多。”秋禾开玩笑。
“白川倒是个好的,长得帅,力气也大,就只是性子怪,待人不亲热!”花娘娘设身处地地分析:“哪家岳丈喜欢个冷冰冰的小女婿?”说着她又突发奇想,“把你两个的优点合一合,我看倒是蛮好!”
秋禾给鸽子肉焯着水,心想,白川怎么对人冷冰冰了?他明明是很好的人,镇上人不了解他罢了。
他忽然又想到秋忙时白川和外公在地里的情形了。那身高腿长的少年弯腰在田间劳作,衬衣被汗濡湿,贴在腰腹上,天生一派螂形鹤势的好身材。那么英俊的男孩,谁家少女看了不心动?在树下吃饭时也是,明明是自己爱吃的香菇烧鸡,非要让给外公和秋禾,还要眼看着秋禾嘟嘟囔囔地吃下去才心满意足,跟他自己吃了好东西似的,在旁边抿着嘴笑。
秋禾想到那笑脸,没来由地一阵心热,忽然又想起那憨货睁着两眼,问他是不是喜欢他的事来,一时有点慌,差点把锅铲失手掉地上了。
两人做好饭送过去时,刘老头闻见喷香的鸽子汤,一口气喝了两碗。几个人边吃边聊,花娘娘嘴快,把银杏树被偷的事又说了一遍,刘老头觉得这完全是把凉石镇人踩在了脚下泥地里,没拿他们当人看,气得要捶床,沈宝成也沉着个脸不吱声。倒是白川,从头听到尾,脸上无波无澜,似乎对这事无动于衷。
下午秋禾便让花娘娘回去了,她家里地里事情都多,不能在医院里久耽误。花娘娘百般嘱咐,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白川和秋禾两人便排了个班。白天两位老人吃喝拉撒事情多,由白川在医院守着,晚上两人搭手给老人洗漱了,由秋禾值夜,他人瘦,还可以挤在刘老头旁边睡一会儿。两人商量好了,抽老人们中午睡觉的空儿,秋禾把白川领到新的住处,认了地方,才又去医院。
走之前,秋禾低头想了一阵,说:“你别太难过了。镇里有石六叔,他们估计想再去偷也没那么容易。十几棵树,丢了就丢了,好孬人没事!”
“嗯,”白川淡淡说:“我知道。我不伤心。”
秋禾想,银杏谷也不知道被那些人糟蹋成了什么样,那些白鸟也不知还在不在,他光想想,心里就一阵阵难受,白川又怎么可能不伤心?
临出门,白川又给他拿了件外套,叮嘱说:“夜里凉,可别感冒。”
“嗯。”秋禾接过衣服,这才转身出了门。
秋禾走后,白川简单洗漱了下,便上了床,睡到半夜,他忽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他穿了件深灰色的连帽套头衫,把帽子戴上,又在里头加了鸭舌帽和口罩。打扮齐整了,轻轻拉开三楼的窗户,往楼下看一看。
天空一片深紫,大多数楼房已经一片漆黑,只有昏黄的盏盏路灯,鳞次栉比亮到远方。白川观察了一下房屋四处的摄像头,轻松跨上窗台,悄无声息地一纵身,象一只轻巧的猫咪,攀上另一幢楼房的窗台,又顺着旁边下水管道爬上屋顶。之后他弯下腰,在屋顶上潜行,从一处高楼腾挪跳跃至另一处,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夜袭
白川站在县城里最高的那栋楼上,双手插在兜里,静静看着脚下的城市。楼顶的风很大,鼓起了头上的兜帽,露出少年冷峻沉默的双眼。
从高空看,这个七八线小县城的夜晚有截然不同的两副面孔:一边是流光溢彩,另一边是灰暗破败;有人在醉生梦死,也有人活得不如地沟老鼠。
白川痛恨每一座城市。不止是它密集的人群,令人窒息的空气,所谓繁华背后,也意味着无尽的贪婪和掠夺。然而,无论他多么不情愿,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钢筋水泥铺成的森林,如同皮肤上感染上块块灰白的癣,一天天地吞食村庄和农田,一天天地逼近凉石镇。
少年的心里有些怆然,在猎猎冷风中,他悲哀地想,有朝一日,他也会象后山那头灰熊一样,被人逼得无处可去吗?
白川站在楼顶围墙上,发了一会儿呆,手忽然触到口袋里一枚硬物,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一颗薄荷糖。是秋禾白天给他的,他放在口袋里,一直没舍得吃。
他在楼沿上蹲了下来,拉下口罩,撕开包装,把糖含进了嘴里。薄荷糖那一点微酸和清凉,让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冷风里的少年认认真真地吮着糖,忽然无比想念那个给他糖的人,想起那人曾温柔又坚定地说“我们一起来保护它”,想得怦然心动、柔情缱绻,恨不得立刻回去,看看那人在做什么。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先解决掉身边的麻烦,要把死死吸住他不放的这条蚂蟥,从身上拨除掉。
糖吃到一半时,街道间终于起了雾。成串灯光在渐渐浓厚的雾气中变成了大团模糊的光晕。白川站起来,摸出一双医用橡胶手套戴上,又看了看楼房上“宏达集团”几个霓虹大字,如壁虎一般,贴着玻璃幕墙往楼下爬。
在倒数第二层,他拨开一扇窗户,看看长廊两边并没有摄像头,便一翻身钻进了楼里。
在这层楼上,白川找到了挂着总经理办公室铭牌的大门,他掏出根铁丝,在锁上鼓捣了两下,轻轻松松就打开了门。窗外透进的微光,映亮了这间极为阔大豪奢、处处充满暴发户气息的办公室。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白川象个悠闲的观光客,四处看看,不时敲敲墙壁,最后从文件柜里面,找出个嵌在墙里的保险箱来。
他故技重施,只花了十来分钟,就用那根细铁丝打开了保险箱。箱里装着几沓现金和一些文件,另外还有个笔记本。白川翻开来,发现本子上一行行字,详细记录着不同的姓名职位日期,外加金额,竟是个行贿清单。他心头一喜,当即抖开一个文件袋,把保险箱里的钱和笔记本尽数装了进来。
随后,他又打开刘宏明的电脑,查找到他的若干房产地址,并从聊天纪录中得知,当晚刘宏明要请青湖帮老大梁三吃饭,地点就在不远处的一个酒店里。
白川想了想,用办公室座机拨打了酒店大堂的电话,询问了一下刘宏明等人的去向。大堂服务员回复说,刘总那帮人在酒店楼上订了间包房,现在还在里面。
白川关了电脑,提上袋子往外走。借着大雾的掩护,十几分钟后,他潜到了酒店,并顺着外墙爬到了位于二十一楼的包房外头。
酒店包房是个套间,一边是卧房,一边是麻将室,外面连接着一处阳台。白川从阳台上翻进去,透过低垂的窗帘往里看,里头一片乌烟瘴气。四个人正在打麻将,桌旁堆着一叠叠钱,其中一个穿着阿玛尼的年轻人,正是刘宏明。
几人边打边聊天,一时说起某处酒菜好,一时又说某地小姐妙,间或穿插些官场商场秘辛苦和胡牌的动静,整得屋里很是热闹。白川听了一会儿,极感无聊,想到刘宏明的行贿清单已然在手,将这炸弹丢出去后,这些人想必会狗咬狗咬成一串,自顾尚且不暇,一定不会再来找自己麻烦,便准备走人。恰在这时,忽然听到刘宏明对面那个壮汉说:“上回老五从凉石镇回来,说那个林白川长得眉毛是眉毛,眼是眼的,是个很漂亮的小白脸子?”
刘宏明丢下一张牌,笑了一下,说:“打你的牌!姓林的长得好不好看,与你屁相干!”
那壮汉穿件短袖,胳膊上露出老大一块刺青,正是青湖帮老大梁三。他咬着一根烟说:“要是真漂亮,老子想派他个活儿干一干!”
他上手坐着个中年瘦子,听了这话,半笑不笑地问:“三哥,是什么活儿?还一定要漂亮人来干?”
梁三喷了口烟,说:“不漂亮不行!过两天省里的秦大公子要来,你们是不晓得,那人专一喜欢玩兔儿爷!咱这小县城里,长得好的鸭子没几个,到时候我要连个能伺候的齐整人都找不出来,秦大公子不尽兴事小,我青湖帮掉面子事大!”
他下手的一个花衬衣胖子,整了整脖子上的金链子,说:“三哥,林白川就算了,妈个B,那兔崽子太能打了。为了买山的事儿,我们在他手里折了多少人手?有费那个事的时间,不如再找个人!”
瘦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哟,老五,你还怕他?”
花衬衣胖子赶紧分辩:“老子怕他?屁!老子是怕坏了三哥的事!”
“一个小崽子还整不服他?”瘦子露出被烟熏黑的牙齿,笑了笑说:“实在不行就下点药。”
一直没插话的刘宏明,这时清了清嗓子,说:“老三,你要说长得好看的男孩子,我倒真碰到过一个。老五你还记得不?上回我们在凉石镇碰到一个小孩。那真叫长得水灵!我操!一身白肉就跟嫩豆腐一样!”
叫老五的胖子闻言,拍了一下脑门,接口说:“你说下坡时碰到的那小孩?我靠!那小子天生就是个兔儿爷呀!三哥,你要把他找过来,我保证你说的那个秦大公子满意得很!”
“真的?”梁三皱眉沉吟,“那小孩是凉石镇的?有啥来头没有?”
刘宏明挑起眉一笑,说:“我打听过,给林白川看山的沈老头你还记得吧?那小孩就是老头外孙,听说沈老头的女儿在省城里做点小生意,能有什么来头?你要找人不难。前两天两个老头子才挨了顿揍,现在在县里住院,那小孩肯定跟过来了。这两天到医院里去找,准能找到。”
梁三呵呵笑了两声,打了一张牌,说:“行!过两天我去看看,真要是个出色人物,找几个兄弟,把人骗出来,往车上一塞,拖到酒店里就行了。”
几人呼呼拉拉地打了一圈,老五又说:“这秦大公子也稀奇,小姑娘玩腻了,非要玩什么兔儿爷!摸起来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硬邦邦的,有什么味道?”
“要不,人搞来了,先让你尝尝?”他对面的瘦子尖着嗓子笑。
刘宏明接着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其余几人哄然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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