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龙完本——by万山横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27
秋禾酸涩地一笑,说:“可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才更害怕、更担心啊。
白川定定看着他,欲言又止,心中挣扎良久,才艰难地说:“我喜欢你,秋禾,我喜欢你啊。”
他满心绝望,想,我无法告诉你我是谁,可是宝贝,我有多么喜欢你,难道竟连这个都让你无法确定吗?
看着白川微红了眼眶,秋禾不由心疼了,觉得自己太过咄咄逼人。他有些认命地叹了口气,想,算了,人人都有不能宣诸于口的秘密,何苦一定要这么逼他。
——只是有些人的秘密也未免太多了。
把兀自难过的那家伙搂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秋禾带点宠溺地哄道:“好啦,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知道你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是吧?”
白川不作声,只把头埋在秋禾肩上,顺势抱住了他,抱得死死的。
两人相互搂着,沉默了许久,秋禾重新拿出轻快活泼的样子,推推白川说:“喂,江玉衡现在到底怎样了?这个能先告诉我吗?”
白川松开他,勉强笑了笑,说:“他没事。我只是引着灰熊,让他在山里兜了个圈子迷了路。”
秋禾暗自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幸好人没事。——我也不是多担心他,主要是怕他出了事,会引来更多心怀叵测的人。咱们这里不能再出事了。”
“我知道,”白川深吸一口气,把沮丧不安的情绪压下,说:“我没想要对付他,只不过叫他吃了点小苦头。我……也不想变成一个你眼中的坏人。”
秋禾摸摸他的脸,轻声安慰道:“胡说!我家白川怎么会是坏人?”
“你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白川握住他的手,低头看了一阵,才说:“江玉衡是青川江家的,排行老五,江家堂弟兄几人都以北斗命名,分别叫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摇光,在这一代狩师中还算出名。我能知道这些,是因为狩师们有一个内部论坛,我黑进去过……”
说完,他用“我的问题能不能先交代到这儿”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秋禾,秋禾先是听得瞠目结舌,后来忽然就激动了,长眉一挑,说:“他们竟然还有论坛?我去!能不能再黑进去?我也想看!”
这种情况下只有蠢货才会说不,白川可不蠢。他立刻到书桌前打开电脑,边操作边暗自松了口气,深深觉得祸水东引也不失为解救自己的一条妙计。
进入论坛没有花多长时间。秋禾上电脑浏览了一会儿,意外发现这些对外界来说神秘莫测的狩师们,在论坛里跟喜欢吹牛的普通网民差不多,相互炫技、聊天打屁,甚至以家族为派别相互掐架,唇枪舌剑整得相当热烈。
直到他看见“灵兽秀”这个版块,正要点进去看时,手被白川按住了。
白川犹豫了一下,说:“还是别看了,很恶心。”
秋禾被这神秘的论坛燃起一腔八卦之血,怎么舍得不看?忙说:“没事儿,我就看一眼。”
结果,打开其中一个帖子,第一眼就让他身躯一震。
图片上横亘着一条水桶粗的白色巨蛇,看起来有十几米长。那蛇软趴趴卧在地上,从头到腹被划开一道口子,已经死了。想必之前垂死挣扎过,地面和蛇身上满是血污,看起来极其凄惨。
秋禾慌忙关了,换了个帖子点进去,这回看到的图片更为恐怖,一只呲牙咧嘴的长毛怪物被钉死在树上,死状极其狰狞,肠子和血顺着树干流下来,淌出老远。旁边则是一个狩师在得意地自拍。
白川一直在旁边关注着秋禾的脸色,此时见他脸色雪白双唇紧抿,忙将鼠标拿过来,把帖子关上了,又轻轻拍了拍他背后,说:“早叫你别看了。”
秋禾深吸一口气,觉得胃里好受些了,才开口说:“刚才那是什么动物?为什么他们要杀死它?”
白川冷冷一笑,“不过是只一百多岁的黄鼠狼,因为侥幸多活了几年,就让这些人盯上了。”
“因为它一百岁就要被杀?……等等,黄鼠狼能活一百岁?”秋禾既困惑又吃惊,今晚看到的一切,再次刷新了他对世界的认知。
“狩师们认为,动物活久了就会有灵力,会成精、会作怪,会危害到人类。为防患以未然,必须将它们杀死。”白川的嘴角挂起一抹浓浓的嘲讽,说:“要知道,这些狩师都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苍生,显然只指人类,不包括动物。”
秋禾沉默良久,才讷讷道:“难怪你拼命也要护着灰熊。那些灵兽死得太惨了,真的。”
白川看他一眼,垂首道:“不光如此。我幼年在山中生活,和灰熊做过邻居,彼此抢过地盘打过架,也算相识,它有难,我不能不管。”
秋禾的嘴张成了O型,盯着白川说不出话,半晌才道:“你小时候就这么厉害?还能跟熊打架?”
白川摸摸他的头,微微一笑,说:“那时它也还小啊。”边说边退出论坛,把电脑关了,转向秋禾道:“回去睡吧,明早叫你,不准赖床。”
秋禾一怔,立刻很没有底气,撇撇嘴咕哝说:“早上太冷啦,冬天就别搞早锻炼了吧?”
“不行!”对这种请求白川向来毫不通融,还亲自押送不情不愿的秋禾从院门出去,直到看着他进了自家院子,才缓缓走回来,在小院里站定。
冬夜的月亮皎皎照着,仿佛在屋顶和地上洒了一层白霜,白川仰脸看了会儿月色,忽然冷冷地哼了一声。
就见黑色屋顶上忽然立起一道身影,那身影不慌不忙踩着屋瓦走至檐边,蹲了下来,居高临下望着院中人,开口道:“哼什么哼?”
白川充满鄙夷地说:“有些人以英雄自许,偏做些藏头露尾、鬼鬼祟祟的事,不可笑吗?”
“臭小子!”屋顶上的人低声咆哮,“你偷了我的狗,我不找你算帐也就是了,现在你惹来的麻烦,竟然叫我给你擦屁股!”
“那你别去,”白川冷淡地说,“就让他在山里饿死,丁前辈。”
屋上的丁老头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往外面走,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说:“对了,老沈知道他外孙是你的小相好吗?”
“闭嘴!”白川勃然作色,杀气腾腾怒视老丁。
老丁哼了一声,摇摇头,从屋顶上一跃而起,径直没进了黑暗的树林里,身形之轻盈,全然不像个年过六旬的老头。
在他走后,白川独自一人,默默地在月光下的小院里站立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妹子们的评,心都甜化了!……而我居然懒到停更两月,真是罪孽深重!面壁思过去了。
☆、脱险
江玉衡狼狈不堪地从潭里爬出来,浑身上下都在滴水。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背包,拿出防水电筒,四下里一照,心立刻沉了下去。
在此之前,他追踪着那头灰熊,一路越过大雾弥漫的谷地,到了一座山上。白雾中依稀可见这里山势陡峭,怪石累累。到了半山腰,大树渐渐不多,山坡上却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荆棘丛。江玉衡不便隐藏,又看到灰熊就在前方,决定不再迂回。他从靴子里抽出猎熊刀,纵身扑过去,一人一熊展开了一场近身肉搏。
在凉石镇深山里称王称霸的右耳灰熊,一巴掌能把坚硬的岩石扇成粉末,眼下,却被一个人类逼得不住后退、嘶吼连连。最后它似乎意识到,自己到了穷途末路,转身便向山顶逃窜。
江玉衡紧追在后面,行不了几米,脚下忽然一空,——荒草掩盖之下,竟有一个黑乎乎的坑洞,直通进地心里。江玉衡心里吃惊,手上却并不慌张,觑着石壁上有缝隙,一刀插*进去止住落势,又撑开两腿抵着洞壁,这才挂在了半空中。
正要攀着石壁爬出去,洞口处却露出灰熊丑陋的脸,那熊朝洞里怒吼一声,露出尖利獠牙,旋即消失,片刻后竟推过来一块石头,朝洞里砸了下来。
江玉衡大惊,这洞本就狭窄,那石头个头又大,无论如何避不过去,仓促间只得咬牙一松手,直直掉进了坑洞里。
那洞不知有多深,总算狩师身手敏捷,黑暗中仅凭本能,也能在凸起的石壁上借力。最后砰的一声响,连人带石头,都掉进了黑幽幽一潭水中。
等江玉衡咬着牙爬起来时,只觉得浑身都疼,也不知被洞壁上尖利的石头磕伤了多少处。躺在水边把前后经过回想了一遍后,他总算明白了一件事,这一回,他太过轻敌了。
那头熊很可能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的。凉石镇的老人们虽然跟他提到过天坑,但也说过,这种坑只有东山仙人台一带才有。追踪的过程中,灰熊利用复杂地形和大雾的掩护,让狩师一路并不轻松,以至于忽略了已经上到东山这个事实,不知不觉就掉进了陷阱中。
一个狩师,竟然变成了被狩的对象!江玉衡苦笑了一下,这事儿传出去,他会变成狩师界的一个笑话!
在手电光照下,江玉衡打量了四周的环境。这似乎是大山腹心的一处溶洞,当中有个深幽幽的水潭,四周满是奇形怪状的石笋和钟乳石,洞顶最高处有两层楼高,手电光柱里,依稀可见上面悬挂着密密一层蝙蝠。
洞中十分阴冷,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让人难受。江玉衡歇过片刻,打开背包,清点了一下补给和仪器。GPS定位仪彻底瘫了,弩机也不知掉落到了何处,武器只剩下一支箭。所幸密封袋里还有小半袋面包。
看来,自己一时还不会饿死,在那之前,他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顺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先不说那个洞有多陡峭、适不适合攀爬,就算爬上去了,灰熊也很可能还在洞口守着。关于狩猎,动物的耐性一向要比人类好得多。
江玉衡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个洞还有别的出口。今天一整天真是糟透了,但只要活着走出这座山,他会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的运气不算太差。
在对身处的环境作出初步研判后,江玉衡选择了沿着水流走。他倒出靴子里的水,背上背包,紧握着仅剩的一只箭,开始顺着潭边一道细细的水流,向黑暗深处出发了。
一想到省里来的江组长在自己眼皮底下失踪了,石老六就十分惭愧,还很后悔。
“我看他来镇上这些天,除了头一回,一直也没正经说过捕熊的事儿,”石老六说:“我还以为人家就是来散散心的。都说城里人工作压力大,有时候也喜欢找个乡下地方住两天不是?我就没想到,他还真一个人上山了!”
旁边一个老头也感叹:“天爷呀,吃了熊心豹子胆?谁见过独身一人上山捕熊的?那是熊!又不是野鸡獐子!”
旁边人纷纷附和,一时很是热闹。走在队伍前头的老丁却一声不吭,心里暗暗将杀千刀的白川翻来覆去咒了好几遍,又恨恨想,江家小子也是活该,叫你眼高手低!
寻人小分队于清晨在镇上集合,背着猎*枪向山里出发,按丁老头的主意,大伙儿先顺着天溪往上游仔细搜索,没多久,石老六果然在旁边泥地上发现了两个新鲜的鞋印,看尺寸应该就是江玉衡留下的,一时间众人都欢欣鼓舞起来。
足迹时断时续,即使队伍中有两个打猎的好手,追踪起来也很困难。老丁指挥一行人分散寻找,他则先行到前面打探去了。石老六带着大伙儿,在天溪旁的林子里兜了一大圈,辗转来到上游的石泉附近,老头们走了大半天,已是个个疲惫。于是大家寻了一块石头,坐下吃起了带来的干粮,顺便商量接下来该怎么找人。老头子们各抒己见,七嘴八舌谁也没个准主意。
这时,派去到石泉旁边喊老丁的人回来了,慌里慌张地说,先来打探的老丁也不见了!
就在大伙儿转而寻找失踪的丁老头时,被找的人正打着一支小手电,走在黑暗的洞穴深处。
他每走一会儿,就伏到石壁上倾听,从流水的声音中分辨其他动静,片刻后才继续前行。在黑暗潮湿的洞里走了一个多小时后,老丁终于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循着声音找过去,在一抹微弱的光柱旁边,他看到了疲惫不堪的江玉衡。
看到黑暗中出现的灯光,江玉衡简直要热泪盈眶,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溶洞里熬过了几天,已经是强弩之末,手电筒也即将没电。此时看到救兵,心里百感交集。
他迎着光走上前去,打量了?8 蹋实溃骸笆嵌〗骱屠锨氨猜穑慷嘈荒锨袄创罹龋 ?br /> 老丁看了看江玉衡,神情淡淡的,说:“同行有难,理当守望相助,这也是狩师的本份。还走得动吗?”
江玉衡看清楚来者是个结实矮壮的老头,略感失望。他早些年听说过很多关于钱塘丁谨和的种种生猛传说,实在没料到本人长得这么接地气。又想起自己眼下的狼狈情形,不由生出几份羞愧来,便默默点了点头。老丁递过去一支新手电,转身道:“跟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在洞中穿行,谁都没有说话。江玉衡在后面惭愧忐忑了片刻,终于开口道:“自从前些年前辈忽然音讯全无,钱塘丁家一直在派人打听前辈的行踪,甚至有传言说您已经不在人世,没想到,您竟隐居在这里。”
丁老头心里有个小人,正跳着脚痛骂白川,脸上却摆出闲云野鹤的散淡高人范,说:“这天下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了,我一个老头子,奔波了半辈子,也该歇歇了。”
他自认为说得无情无绪,江玉衡却从中理解出英雄暮年的悲壮来,他是个热血汉子,一时很有些激动,忙说:“前辈说哪里话!当年您凭着一己之力,在岭南屠了千年巨鼋精,又在白水河狩了雌雄双蛟,我每次听父亲和大哥说起这些事,都十分景仰。一个狩师,一辈子能做到这些事中的一件,也算不虚此生了。”
老丁头也不回,冷冷地说:“你搞错了,双蛟不是我杀的,我只杀了雄蛟。那头雌蛟是她自己撞石头死的。”
这细节倒是闻所未闻,江玉衡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片刻后又听老丁说:“狩师一族,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这古训流传至今,也是狩师立世的根本。可多少人一入了行,却往往剑走偏锋,变成以杀戮为乐。我以前作下杀孽,如今已经得到报应。那些事过都过去了,不必再提。……还有,我现在就是个骟猪儿匠,别再前辈前辈地喊了。”
看他这样诋毁自己过往的成绩,江玉衡心里也不太痛快,想了想,勉强辩解说:“以杀戮取乐的狩师,毕竟是极少数。大多数人隐功埋名,为的是百姓。就象您当年杀蛟之后,白水河中游才得以建成一座水电站,这不也算是造福当地百姓吗?又比方说现在,灰熊在这山里伤人,让附近百姓心生恐惧,难道不该除了这一害?”
“灰熊为什么会杀人伤人?因为人闯进了它的地盘!”丁老头嗤笑,“你以为杀了它就保护了小镇居民吗?你错了,你保护的不过是一些人的贪欲罢了。”
说话间,隐隐已能看到洞口透过来的亮光,丁老头停住脚,回头道:“灰熊有我看着,这儿出不了什么事,回了镇子你就走吧。要是你还感念我帮过你一把,出去后别跟人说我在这儿。”
江玉衡有些意外,沉默片刻,问:“您甘心后半辈子都在这里当一个……兽医吗?”
他到底不好意思把骟猪儿匠和大名鼎鼎的丁谨和联系起来,只好改了口。丁老头闻言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老头子如今孑然一身,除了家里的狗也没别的牵挂,住这儿挺好!”
说完,他一躬身,拂开洞口的枯藤先出去了。
丁玉衡站了片刻,回头看看幽深的洞穴,也跟了上去。
外面石老六和一群老头找了半天,一无所获,正在胡乱猜测,看到老丁从石洞里出来,纷纷喜忧怨叹,再一看,省里的江组长也找到了,虽说形容狼狈了些,毕竟毫发无损地回来了,都喜出望外,忙迎了上来,把两人围在中间问长道短。
老丁告诉大伙,自己在洞口处查看时,发现里头隐约有手电筒灯光,才进去把人往外面接了一程。江玉衡也解释了为什么会掉进洞里面。看到老头们个个面有倦色,他心中有惭,连连说:“这是我的不对,让大伙儿担心了。没想到这次来,给你们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石老六高兴之余,什么责备的话都想不起了,只摆着手说:“江组长,说什么话!你这也是为镇里的老百姓受的苦。如今人没事儿,比什么都强!走,今天都到我家去,中午喝一杯压个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