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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龙完本——by万山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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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丁一时说不出话,白川继续道:“狩师这职业相沿多年了,为何不换个工作方法?你守我,不如守好这片山,你总该知道,若没人打扰我,我根本不屑于对你们人类出手,更何况,现在我还有秋禾。”
“……守山?”老丁抬起头,边摸着大圣的头,边灼灼盯着他问:“怎么守?”
“我会把山地的部分权益转给丁家,作为报酬,再有人来寻事,你们丁家出面解决。沈家爷孙的安全也由丁家负责,不能有任何闪失!”停了停,白川又说:“你若能做到,我会安份守己呆在这里,护佑凉石镇一带风调雨顺,绝不兴风作浪搅扰百姓。”
老丁十分震惊地看着白川。身为一个狩师,他非常清楚灵兽对自己的地盘有多看重。可如今,这条他追着看守了上十年的白龙,竟然提出要死对头来看管守护自己的地盘!他就不怕他们转身陷害他吗?
他想了很久,才说:“你肯对丁家如此信任,我十分感动。但此事关系非小,我要跟丁家的现任家主商量了再给你答复。”
白川淡淡道:“别感动。我会跟你们签协议的。想拿山地做买卖,不成!”
老丁狩猎半生,这还是第一次有望打开工作新局面,想到以后,不禁兴奋起来,说:“我会说服丁家的,听起来,丁家要做的事还很多。”
白川稀薄地笑了笑,说:“要守护苍生,总该多做点象样的事。”
老丁站起来往外走,说:“我明天联系了告诉你,顺便把药带过来,今晚你在这里守着?”
白川点头。这边爷孙俩都要人看顾,更何况秋禾病情未愈,夜里再发了哮喘,须得有人施针。
老丁便摸了摸大圣,告辞回家了。白川待他走了,准备关门,老丁却又回头,问:“那张发财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白川冷冷一笑,说:“你放心,我不会去杀他!他不配!按照你们人类的规则,这种人难道不应该有比死更悲惨的下场吗?”
老丁看着他,白川咬牙切齿,说:“我要他眼睁睁看着家财散尽、众叛亲离!我要他象一条人人唾弃的野狗一样活着!我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成!爷爷和秋禾受的苦楚,我要他十倍百倍地偿还!”

☆、取证
半夜里秋禾果然又发了病,他哽咽着,喘得厉害,却魇在梦里醒不来。白川小声叫他的名字,把他轻轻摇醒,秋禾张开眼,看见是他,扑过来紧紧抱着,把头埋在他怀里,一会儿面前衣襟就湿了一大方。
白川抚着他的背,拍了半天,又让他躺平施针。几针下去,秋禾才渐渐喘匀了。等收了针,白川依旧在他身边躺下,问:“刚梦到什么了?”
秋禾呆呆看着顶上的天棚,好一会儿才说:“我看到我妈了,她……”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说:“她全身都烧伤了,跟我说好疼……”
白川闭了一下眼,抑住汹涌而来的泪意,给秋禾擦额上的冷汗,说:“她已经回了家,都过去了……”
秋禾不说话,只是疲惫地合上眼,直到白川以为他睡着了,却又突然睁开,声音毫无睡意,问:“你查得怎么样了?是他们干的吗?”
白川看着头顶天棚,说:“是。”
秋禾霍然转头盯着他,双眼灼亮得可怕,说:“你都录下来了?”
白川把他晾在被子外的手放进去,说:“现在还不能动手。一段录音,无法说明什么,张发财完全可以把罪责推给手下人,到时我们还是拿他没办法,反而打草惊了蛇。”
“那要怎么办?”秋禾呼吸又急促起来,说:“难道就让那帮该死的混球逍遥法外?”
“急不得,”白川隔着被子拍拍他,说:“过两天,你病好一点,我就去县城搜集证据。这些年张发财作下的孽,我要全找出来!撞人的那辆车也必须找到。这些人,我一个也不放过!”
秋禾不再说话,只在被子里默默握住了白川的手。
他真是恨死自己了!这可恨的病弱之躯,拖累了沈琳,拖累了外公,现在,连白川都受到拖累!他恨不得自己一夜之间好起来。
然而到了第二天,他的病情不仅没好转,反而轰轰烈烈发起烧来,嘴唇都烧得开了裂。哮喘倒是止住了,却又开始咳嗽。老丁过来切了脉,不敢说他哀毁过度,只说:“这是这一阵太累狠了,如今发作出来也好。看着凶险,其实不打紧。”
秋禾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倒把沈宝成逼出了一股子精气神。老爷子挣扎着起了床,每天忙着整治饭菜、顿顿熬中药,端到秋禾床前,守着他吃喝。虽然忙碌,气色竟比头两天强,老丁和白川见了,稍稍放下心来,索性把照顾病人的活计都丢给了他。
展眼就到了春忙季节。镇里家家户户开始忙起来,割冬小麦,打油菜籽,紧接着又要整地插秧。沈宝成却顾不上这茬,天天忙着照顾外孙。白川白天去山上采药,晚上也经常不见人影。等别人家小麦都收进了仓,银杏谷旁边,沈家和林家的麦子却黄在地里,迟迟没人去收割。后来还是石老六看见了,邀了老刘老孙等人,悄没声地跑去割起了麦。等沈宝成和白川得到消息时,几块地的小麦已经割了一半了。老爷子心里甚不过意,忙叫了白川,跑了去和大伙儿一起割麦子。大家说说笑笑,打伙子割了麦,装上车,花娘娘又送了饭来,就都蹲在田埂上,热热闹闹地吃饭聊天。
农村人只要手里有活计,心里就有盼头。一场春忙下来,沈宝成虽然操劳,可也不再有闲功夫想些伤心事了。就连秋禾,刚能从床上爬起来,就被支使着做些力所能及的农活。白天忙累了,晚上便也能睡个囫囵觉。
秋禾病稍好了些,就给县城的小志打了电话,托他在公安系统找找熟人,想调阅出城路口的监控。小志朋友遍天下,想了想说,他正好有个姓胡的哥们在交警大队,可以请那人帮忙。秋禾于是和小志约了时间,亲自到县城去了一趟。
小志邀了快递公司的秦经理作陪,定下一家餐厅,要请胡哥吃饭,秋禾又买了两条高档烟和两瓶高档酒提过去。那位胡哥刚来赴宴时,听秋禾说亲戚被撞伤,想通过监控查找一下肇事司机,表情十分为难,直说这事难办,因为视频监控禁止外人调阅。但架不住饭桌上几杯酒一喝,又被秋禾奉承着,口风松动了许多,说:“一看就晓得,小沈是个懂事的娃儿!算了!谁叫你今天碰到胡哥!今天我豁出去了,这个忙咱一定帮!”
最后秋禾抢着结了帐,又把烟酒塞到胡哥车里,胡哥就更爽朗了,愤然说:“妈拉个巴子,这些无良司机,撞了人还想跑!要是找到了,叫几个人去搞死他!”当天下午就带秋禾去看了监控。
沈琳出事的路段上虽然没有视频头,但出城的几条路上都装了监控。胡哥把秋禾要的视频调出来,让他慢慢找,自己则在后头寻了条沙发,倒头睡起了午觉。秋禾就在满屋酒气和鼾声里,把视频打开,盯着画面细细看了起来。
按照王警官所说,沈琳出事是在晚上,秋禾推测她出城的时间很可能是下午五点之后,果然,时间线跑到六点二十的时候,一辆熟悉的车驶过了监控画面,秋禾回放,按下暂停键,紧紧盯着画面中央那辆没上牌照的小汽车,心中一片刺痛。
即使画面里根本看不清车里的人,他仍能感觉出,那就是沈琳。秋禾死盯着画面,贪婪地看着车里的人,那是他最爱的人留在人世的最后一点影像。他隔着冰凉的电脑屏幕,轻轻抚摸着她,片刻后,终于按下播放键,那辆车从画面中一晃而过,再也没了踪影。
秋禾咬着牙,从背包里掏出纸笔,把在沈琳前后半小时内出城的车牌号一一抄了下来。晚上这地段出城的车并不多,半小时内也只有上二十多辆车,为确保万无一失,秋禾一共记了三十多辆车的车牌和大致车型。
等胡哥醒了,秋禾便把抄下来的车牌拿给他看,想通过这些车牌查找车主的身份。胡哥也爽快,索性好人做到底,带他去了车管所,找到熟人,把这些人的信息全查到了手。
秋禾十分感激,晚上又作东,请胡哥和车管所的熟人吃饭,还是邀了小志作陪。秋禾又让小志帮着办了几张购物卡,塞给了胡哥几人。胡哥见秋禾人机灵又识趣,出手也大方,都很喜欢他,表示认下了这个小兄弟,让他以后有事尽管开口。
当晚因为闹到太迟,秋禾便没有回家,几人散场后,索性在附近找了间酒店住下。刚到酒店房间里,发现有好几个白川的未接来电,刚要打过去,电话又来了,白川问他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秋禾应酬了一天,头有些晕,便躺在床上,把这一天的经过说了,又把查到的信息念给白川听,说:“前十辆车是半小时内跟在我妈后面经过的,我估计撞人的那车多半在这当中,你顺着这条线好好查一查。”
白川终于抑制不住怒气了,说:“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身体刚好一点,又到处乱跑!你晚上不回,知道爷爷都急成什么样儿了?谁要你去找这些?我难道不会查?”
秋禾仰躺着,把手臂搭在眼睛上,听了这话,突然心灰意冷落下泪来。白川听着电话那端气息,也自悔把话说急了,气虎虎问:“你住哪儿?我去找你。”
秋禾默默流了一阵泪,说:“不要你来!反正我就是个废物!什么事也做不好!什么事都做不了!”
白川又心疼又懊悔,只得柔下声先哄他:“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刚真的急坏了!又不知道你去了哪儿,打电话又没人接,我……,你再别这么吓我,好不好?”
秋禾这才想到,沈琳刚出了事,自己没有说一声就留宿在外,确实容易让人担心。心里软下来,却还是抽着鼻子说:“你瞧不起人!”
“哪有?”白川和秋禾好了以后,口齿日渐伶俐,这时更是超常发挥,说:“你那么能干!会读书能做饭,样样懂得比我多!我很佩服,怎么会瞧不起?”
秋禾终于止住了泪,说:“我今天看到妈妈了,我看她开着车,从路口经过了。”
白川顿了顿,说:“你把查到的信息发我,我来挨个排查。”
秋禾沉默了片刻,说:“我们能报得了仇吗?”
“能!”白川语气坚定,说:“这几天我找到一些信息。张发财以前搞房地产开发时,指使手下的流氓打死过人;他的企业偷税漏税很严重,具体我还在查;他还趁县城一家棉纺厂改制时,以极低的价格把厂子买了下来,这当中肯定也有鬼……,只要搜集足够的证据,肯定一击得中。”
秋禾有些意外,在他卧病在床的时候,白川竟私下里做了这么多事。他一时也觉得自己有些任性了,低低道:“你要注意安全,……别担心我,我住一晚,明天一大早就回家,药我也带了……”
两人呢呢喃喃说了片刻,突然响起敲门声。秋禾挂了电话,从猫眼里朝外望,竟看到王俊煦站在门外。他想了想,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把门打开,冷冷站着,看着王俊煦不说话。
王俊煦心里有愧,被他看得份外狼狈,支支吾吾地说:“刚从饭店出来,看着好象是你,就跟过来了,你怎么……,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秋禾冷淡地说:“跟你有关吗?”
“秋禾,别这样,”王俊煦更局促了,讷讷说:“你妈妈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我要知道了,这事绝不可能发生!你相信我!”
“我知道,”秋禾点头,越说越严厉:“你没那么坏,这我都知道,可你蠢!你叫财哥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有多坏吗?为了钱,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跟着他来对付我们,就猜不到迟早会有这一天吗?”
王俊煦听到“我们”,自动理解为秋禾和姓林的小白脸子,心里又酸又愧又难过,那声音也大了起来,说:“那你呢?林白川那个人,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吗?我哄着你求着你,叫你不要跟他在一起,你听过我的话吗?你跟他在一起,就猜不到迟早会有这一天吗?”
秋禾勃然大怒,指着王俊煦说:“你放屁!我跟谁在一起,用得着你管吗?你做了错事,还抵赖诬陷别人!你走!从今天起,我不认识你!”
王俊煦顿时红了眼,气势汹汹瞪着秋禾,秋禾冷笑一声,说:“怎么?你还想打我吗?或者,你也象他们对付我妈那样,找人把我杀死?来啊!你来啊!我他妈要怕你,就不叫沈秋禾!”
王俊煦死盯着秋禾,咻咻地喘粗气,最后终于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秋禾看着他背影,也是气愤难抑,碰地一声摔上了门。

☆、阴谋
王俊煦往回走时,心里又羞又恼,又气又恨。
他一方面气自己贱,枉他对秋禾情深似海不离不弃,那家伙却鬼迷心窍,连个好脸色也不曾给他;另一方30 面他又恼张发财,明知道自己把沈家人看得重,却还是不声不响做下一桩命案,如今可好了,谁会原谅一个害死自己亲娘的仇人?
可王大少虽然浑,却认为自己并非不讲理的人。他固然看出张发财对自己的敷衍之意,可自己和他一开始不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么?张发财借王家的财势谋财,他借张发财和江家狩师的力量赶走林白川。按照他的预计,到最后秋禾知道林白川的真相,只怕还要感激他。谁会想到沈琳会横空插一杠子?最后她丢了命不说,还导致他和秋禾也反目成仇了呢?
王俊煦想到秋禾仇视的眼神,越想越心灰意冷,险些落下泪来。赌气想,横竖留在这里没什么意思,干脆回家算了。
翌日一早,王俊煦正在酒店里收拾行李,一个中年人却过来敲门,说是七少和张总请他过去一趟。王俊煦听说张发财也在,满心不愿意去,又一想,江家狩师是自己带过来的,去了跟人讲一声,告个别也好。于是跟着那人去了江家七少江摇光的房间。
江摇光和他住在同一间酒店,却是不同楼层,王俊煦进门时,桌旁坐着两人,神色都十分凝重。西装革履、体格瘦小的是张发财,一身贵气、高大英俊的是江摇光。
距上次到凉石镇狩猎不过短短几月,昔日阳光开朗的江家七少,已经变成了一个鲜少笑容、目光阴鸷的青年人。见到王俊煦进来,江摇光只是微微颌首,张发财却站了起来,以一种成年人看待任性小孩的眼光,无奈地看着王俊煦,说:“小煦,还在跟哥赌气?说来说去,都怪我管教属下无方!真的,哥不怪你生气,这事要换了哥,哥也恼火!”
王俊煦不想理他,只看了看江摇光,问:“找我什么事?”
江摇光指指椅子,让他坐,又指桌上,问:“你认得这是什么吗?”
桌上摆着两个钮扣大小的电子元件,王俊煦拿起来看了看,说:“这又是什么鬼东西?窍听器?”
江摇光点头,说:“我在财哥办公室里找到一个,后来不放心,去他家搜了搜,果然又找到一个!”
王俊煦把玩着那枚窃听器,抬眼看张发财,问:“谁装的?难道是……林白川?”
江摇光森然一笑,说:“除了他还有谁!”
王俊煦看着窃听器不语,江摇光又说:“他既然敢在财哥家中装窃听器,就说明他已经开始在调查咱们了。还记得刘宏明那件蹊跷的案子吗?就是这妖兽干的!先杀了人,再把刘家行贿的证据抛出去,转移干扰警察的视线。看样子,这次他打算故技重施啊。”
张发财听了,背后升起一股寒气,决定无论如何要和江七少和王大少合作到底,以解决林白川这个钱途和前途上的祸患。
王俊煦却抬眼看看两人,淡淡说:“这事你们处理就行。我这两天想回省城去,不打算再掺合这事了。”
张发财一听就急了,说:“煦少,你现在退出,不是害我吗?”
王俊煦手插在兜里,两腿伸直,说:“财哥,这事儿你有你的主意,我也有我的主意。既然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有什么必要强留下来呢?没意思,是不是?”
张发财暗里恨得咬牙,面上却浮出一个真挚愧疚的表情,说:“兄弟,你这话伤我的心哪!我本来不想说,前两天我叫人卸了阿虎一条膀子,你要是心里还不痛快,我把他送来交你处置!”
江摇光虽然颇看不上张发财这种见风使舵之辈,不过以后还要借重这位小县城的地头蛇,自然也不希望王大少拆他的场子,闻言劝解道:“煦少,说走就走,这可不是你风格啊。难道你要抛下那个小美人吗?你这一走,之前的功夫不都白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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