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很忙完本——by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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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贵是珍贵了,需求量远远不足。
这才是黎城萧家能一直这么安稳的握着那座无上宫内唯一出产明炎泉的山的缘由。
眼前这一杯色泽上佳毫无浑浊之感,拿在手里鼻尖就能闻到浅浅的草木清香,即使以最挑剔的眼光看来,也勘称完美。
到底是自己思虑过重了,无论萧存默将来有多大的本事,眼下不过一个金丹初期,背靠的是黎城分家,一个仰主家鼻息的分家而已,哪里能越过当世两大强者在顾鸣生即将布置的聚灵阵上动手脚呢?
萧澈之暗笑,总算放下了心头悬而未决的疑窦,将杯盏放下,看向风珏,道:“准备的不错,尽快同回函一起送去阎教就是。一早等到现在,还有何事一并说了吧。”
风珏眨眨眼,不知为何他感觉尊上的心情比方才好了不止一筹,但还是很乐意将自己的来意迅速表明,略定了定神,如上次一样从袖中取出一物,双手奉到萧澈之面前,待萧澈之取走后方才恭声道:“这是属下拟定的礼单,尊上看看有无不妥之处。”
萧澈之信手接了,随意翻了两页,入目皆是天材地宝、功法圣器,纵是他这等自幼对财物无甚概念的人也不由得暗暗咂舌,敲了敲桌案,看着站在一旁低眉顺目的风珏,道:“这是按照本座继位时阎教的贺礼拟的?”
“是,按修界的规矩比阎教送来的多加了一成回礼。”
萧澈之点点头,取了印在礼单末页上印下,无上宫和萧家有多少财产,恐怕连“萧澈之”本人都算不清楚,他自然也不会感到心疼。
“还有一份回礼须尊上决断。”风珏的目光飘忽起来,不自觉的移向了萧澈之的右手上。
那只手正搭在源木所制的桌案上,五指修长白皙,在殿内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如同精心雕琢的美玉,最显眼的,是戴在大拇指上的那枚翠绿色的扳指。
不知是何材质的玉石,晶莹剔透的宛若一汪泉水,玉面雕刻着一抹银色的云纹,古拙大气,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韵味。
萧澈之最初换上此戒时他出于好奇多看了片刻,竟感受到一种浩瀚如海的博大,凭他洞虚镜的修为,心神几乎被那滔天的绿意所慑,此后再是好奇都只敢远远看上一眼。
当日萧澈之继宫主位,阎教送来几车的贺礼,都不及这枚扳指来的耀眼。
萧澈之顺着风珏的目光移到了自己的手上,终于发现了目标物,一时有些恍然。
这扳指是他醒过来伊始就戴在手上的,与身体浑若一体,压根没有想过来处。经萧珏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许多来。
这戒指确是顾鸣生送来的贺礼,还是他亲手给萧澈之带上的。记忆中自己推却,却被那人以一种无可置疑的态度否决了。
倒不是萧澈之矫情,委实是这份礼太重。带着可平和心境防止心魔也就罢了,这样的东西无上宫也有,但若这只扳指还可抵御大乘境强者的全力一击,一切自然不同。
当今修界并无隐世不出的强者,太远的说不准,两百年内有潜力突破大乘境的只有他们两人,顾鸣生却将这样的挚宝拱手相赠,几乎可以说是将性命交在了萧澈之手中。
毕竟两人修为相仿的情况下,有此物为依仗,勘称有败无胜。
萧澈之皱了皱眉又想到,如果梦境属实的话,顾明生的确把自己的性命交代出去了。虽然不知萧存默是凭借何物实力暴涨,但借来的东西终究是借来的,顾鸣生当时若有戒指护身,只怕不会沦落到陨落的地步。
可顾鸣生究竟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呢?
即使是挚友,也没有这样用心的。
而“自己”不但收下了这枚戒指,还当真用它换下了萧家家主的信物。
一种莫名的猜测涌上心头,让萧澈之烦躁起来。
风珏觉得自己好像又生出了错觉,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尊上,在刚刚心情愉悦了片刻后又沉下了脸色。
半响,他才听见带着些无奈的声音:“这个你不必想,按着拟出来的先办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11.14,更文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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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
两月时光于修士而言,不过是漫漫人生路中指尖流出的缝隙,短暂而不值一提。
萧澈之盯着眼前这座自己亲手取出并放大的宫殿,有些愣神。
无上宫总部后面宽阔的惊人的预留地,此刻被这座凭空而现的建筑填的满满当当,占地与太虚殿相差不远,难得的是这座明显是当法器制造的物器放大之后看上去居然雕梁画栋、典雅非常。
更令萧澈之吃惊的是,门前高高悬着的牌匾上,挂着无上宫三个大字,铁钩银划,自有一番不俗气魄。
简直是缩略版的无上宫。
记忆中对此物的印象着实不深,萧澈之回想了片刻才想起来,这是无上宫宫主持有的法器之一,当年他的师傅也就是上任宫主坐化前甩给了他一整个宝库,其中珍藏无算,这件法器算不上最打眼的,自然不怎么受重视,
待府邸周围灵力波动彻底平复,萧澈之一拂袖子首先入内,无上宫的部分高层跟在后面鱼贯而入。
此番跟着萧澈之去的有十五人,俱是无上宫高层,修为相仿相识已久,相处的极是融洽。
阎教发的请柬不只一封,无上宫去的自然也不只一批,只是一来各家族间自行前去更自在些,二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登上这小无上宫的,萧澈之也就不加理会。
御器飞行与御剑飞行其实并无多大不同,区别只在使用者的修为和对灵力的掌控度。
萧澈之盘膝而坐,闭着眼睛,强大的精神力笼罩着整座宫殿,飞速驶向阎教总部所在。
他一面操纵着法器一面闭目吐息,还能分出点心思思考给顾鸣生的还礼,时间过的飞快。
阎教总部方圆千里外,禁御器/御剑飞行,洞虚及以上境界的强者,可自行御空而行,洞虚以下,则只能徒步到附近的阎教分部借用传送阵了。
这就是邪道第一势力的气魄。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
小无上宫触及距离阎教总部千里的那条分界线时,一层如水一般的透明光幕闪动了一下,却是一闪即逝,再无任何响动。
萧澈之睫毛轻颤,心知这短短路途呼吸间就可抵达,正待松下心神放松一二,不远处一阵气流涌动,睁开眼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夹带着雷霆之势向身旁不远处的谢棠袭来,来势相当不弱,惊诧之余一掌拍出,他顾虑在阎教的地盘上,出掌就留了力,只将来力消去又将来物原样掷了回去,出手的人却早已不在原地,呼吸间所有人都看清来物正是一柄巨斧,那柄斧头裹杂着骇然声势狠狠砸落,发出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巨响。
“来者何人,本教境内方圆千里不许御器而行!”萧澈之尚未来得及二次出手,却听那始作俑者不闪不避,用颇为粗豪的声音道。
萧澈之扬了扬眉,心下颇为诧异,无上宫与阎教之主互访不受御器之禁已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又是哪里来的这样一个莽人?
长身而起,往窗边行了几步,一眼就瞧见了来人。
身长九尺的汉子,上身几乎□□,胸前随意的搭了根布条,手中拎了一把与地上那把几乎完全相同的斧头,显得杀气四溢,五官粗旷,眼中却透着懵懂,仰起来的时候有些憨态。
一身横练的外家功夫,身周涌动的气息是洞虚镜无疑,精神力却弱到不能看,十数道精神力在他身上扫过,轻易地看透对方的识海。
这是个傻子,洞虚境中期的傻子。
谢棠在一旁清晰的看到自家尊上嘴角的颤抖,再看看不远处那凌空而立的莽汉子,恨不得捂脸逃走。
他差点被一个与自己修为相仿的傻子一斧头砍死了……砍死了。
萧澈之淡淡的斜睨了谢棠一眼,道:“去打发了,”看着谢棠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又补充道;“想来是阎教世家子弟,留意分寸。”
谁也不是慈善家,培养一个傻子成为洞虚境强者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和资源,还真有人做到了,想来这莽汉出身极为显赫,自身天赋也不差,而且颇得家中长辈怜惜。
谢棠皱着眉头出去了,不多时又皱着眉头回来,埋怨道:“不管如何解释,来来回回就一句话:本教境内方圆千里不许御器而行,阎教不知是怎么想的,竟让这么个人来巡边!”
他倒是想直接出手将人给打发了,但一来他们二人修为相若,那莽汉炼体之上的造诣远在他之上,纵是凭着精神力的优势,要完全拿下非得大动干戈不可;二来他须得顾及对方的身份,这不知道是哪家娇宠出的痴儿,又在阎教的地盘上,传出去他动用武力欺负傻子,无上宫中域谢首座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萧澈之抚额,心知谢棠顾及良多,只得又随他出去,见那莽汉依旧立在刚刚站的地方,手持巨斧,一副防御的姿态,周身虽无战意却是寸步不移。
看出他没有让步的意思,萧澈之右手一扬,一道灵力自指尖激射而出,直指莽汉后颈睡穴,这一下既快且急,那莽汉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灵力破空而至,一脸痴相。
就在谢棠以为莽汉就要向后仰去都准备好接人的时候,那莽汉腕间闪过一缕金芒,竟生生将那道灵力抵消了去。
“嗯?”萧澈之轻哼一声,这才注意到那莽汉腕间戴了个暗金色的手环,此刻被外力激发后光华流转,看上去品相极佳,虽逊他手上扳指一筹,但显然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器。
他自矜身份,一击不成迅速收手,心下有些憋闷,正要着人去阎教总部传讯,却见那莽汉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样,原本懵懂的眼底多了分不解与委屈,将巨斧一举,也不顾双方巨大的修为差距,狠狠朝萧澈之的方向劈下。
萧澈之无奈,对方迅疾无比的动作在他视野里像放慢了无数倍一样,处处皆是破绽,他不欲与这莽汉计较,当下脚步一错,翕忽间身体已在数尺之外,手指微动间已然结印,周围的灵力迅速朝他掌中汇集。
这是他苏醒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手,未曾有不适的感觉,反倒觉得终于再次接触到了一生挚爱,功法招式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娴熟,天地间的灵力受他召唤并且为他所用,如同婴儿之于母体,如鱼得水的自在。
反观那莽汉一击落空之下颇有些疑惑,他为人痴傻记忆力不佳,故而一招一式都是由族中长辈精心设计并教导给他,加上他洞虚境的修为,这样短距离情况下的迅猛出手,几乎从未有过落空。当下呆呆的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所以当萧澈之一手编织的灵力匹练朝他当头罩下时,他还是一脸懵懂,瞬间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谢棠:……
萧澈之咂咂舌,有些遗憾的收回手来,灵力在手中流淌的感觉让他颇为留恋,只是对手连挣扎都不曾有,实在有些无趣。
察觉到不远处有一群正在急速奔来,萧澈之临时改变了将人随便往哪个山头一扔的想法,直接将人往那边平平一推,朝着那领头的人而去。
任桓是接到消息后匆匆而至的,西南方向那气势磅礴的法器早已显示了来人的身份,却在距离总部千里之外停滞,准备好接待的人正疑惑不解呢,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巨响就自西南向传来。
巨斧落地的声音……
谁把那小祖宗放出来的!还正好拦了无上宫的路!
任桓带着手下一路疾驰,隐约看到前面凌空立着两人,那莽汉身体横放状态不清后一句“萧圣手下留情”还未出口,就见着一具庞大的身躯直直向他飞来,心下暗暗叫苦,将右手上拿着的剑一收,双手凝力准备接人,他满心以为这位无上宫之主受了冒犯,就算不与这痴儿计较,也必然会难为来得晚的自己一番,带了十二分的小心,指尖触到来人之时却是一片柔和,萧澈之甚至体贴的卸了两分力,防止任桓仓促之下接不住人。
任桓将人交给身后的属下,才腾出空来正过身看向萧澈之,双手交叠躬身行了个礼,道:“阎教护法任桓见过萧圣,接驾来迟望萧圣恕罪。”修真界修士待渡劫境及以上的强者都尊称一个圣字。
萧澈之的目光自任桓带来的人身上扫过,最后才落在任桓身上,见他依旧一字不提那莽汉,心知其中另有玄机,也就不再提起,点点头道:“原也怪不得你。”
任桓有些尴尬,按萧澈之的身份,阎教这边自然是当身份相对的顾鸣生亲自出迎,可谁也没料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如无意外,这会儿他家教主应当还等在迎客专用的碧波亭呢,他一个护法带着一群人就先见着了无上宫的宫主,怎么看都有点怠慢的意思。
正要硬着头皮说由自己领路的时候,一阵熟悉到极点的气息自身后迫近,任桓还未及细思,就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音量不大却清晰无比。
“原来是澈之到了,有失远迎啊。”带着些调侃的语气,自然而又熟稔。
萧澈之偏过头看去,男子一身玄色的云纹广袖长衫,五官分明,眉目间仿佛与生俱来的几分凌厉为他添了一抹戾气,却不能掩去那分笔墨难就的俊美。
正是记忆中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2016.11.16,更文第六天。
小攻小受终于相见了~撒花庆祝
☆、木牌
阎教教主继位大典,前来参与者甚众。
纵使阎教提前数月就开始筹备迎客,这会儿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旁的不说,萧澈之带来的十五个人,论修为没一个在洞虚境之下,论地位都是长老以上,都是要独居一院的。任桓一一认识又唤人引他们去住处,身份特殊些的如谢棠之流还要亲自招待,直忙的脚不沾地,等他好容易忙完这一阵,又见一向跟着自己的童子匆匆而来,心下不由一跳。
又出什么事儿了?
那童子匆匆走到任桓身边,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句,惹得这位阎教右护法狠狠皱紧了眉。
“教主为何要搬去云起殿?”
小童垂下眼,诺诺的道:“午间教主陪萧圣用过了膳,又说了会话,萧圣问了一句风荷殿旁边的屋子住了何人,教主就起了兴致要搬去与萧圣毗邻而居。”‘
任桓抚额,不经意间又想起自家教主平日里虽然性子恶劣不近人情,待无上宫那位却是极好,幼时顾鸣生尚是顾家小公子那会,就曾追着萧家少家主满无上宫的乱跑,为了不想回顾家接着与萧澈之玩耍哭闹不已,这会儿又因为人家一句话就要搬去云起殿。
教主的心思,阎教里与他亲近些的都懂,偏偏无上宫那位……
揉了揉额角,任桓破罐破摔的道:“云起殿本是收拾出来给延清城的吧?左右如今延清城已然没落,徒然挂着正道三大势力的名头,你去让人再匀个宽敞些的院子给黎城主就是了。”
小童应了声疾步而去,徒留任桓在原地无奈的摇摇头,又投入下一轮的忙碌。
而被任桓所怨念的某人,此刻正在风荷殿内,捧着本阎教历代大乘境强者的手扎,思绪纷飞。
顾鸣生同他相处的太好,好的有点不真实。
阎教少教主性子孤傲为人冷淡是人尽皆知的事实,顾鸣生也没有丝毫掩饰的想法,唯独对他,十足的温和细致。
修行到他们这等境界,用膳与否早已不在重要,萧澈之有用膳的习惯是因为家传的规矩和现代带来的口腹之欲,顾鸣生一看就知道嫌麻烦的人,居然早早吩咐了准备膳食还与他一同享用。
随后的闲谈更是让萧澈之吃惊,一向被人传言不善言辞的阎教少教主,谈起教中逸事如信手掂来,勾的人谈性大发,直到每日入定的时间到了后方才告辞离去。萧澈之看着他的背影,觉得顾鸣生身上简直从头到尾散发出一种“我很闲、很无聊”的味道,虽然按道理他应该忙成汪……
记忆中两人的相处模式好像一直是这样,自己之前当真没有发现不对吗?
将之前顾鸣生硬塞给自己的手札合上,萧澈之闭了闭眼,虽然大乘境强者的经验对现在的他而言越多越好,但他还没有想好应该如何接受。
嗯?
闭目养神不过三秒,萧澈之惊疑不定的睁开了眼,看向四周。不远处候着的侍人修为只在元婴,低眉顺眼没有分毫反应,可他却能明显的感受到,空气中的灵力波动不同寻常。
不像是因为突破或是吸取太过造成的灵力匮乏,反而是流动的方向不同以往,而且覆盖的区域甚是广阔,这是有人修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