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田人家完本——by云卷风舒

“逸辰懂事好多了。”端午叹了口气，果然亲人们都朝好的方向变了。
“咚咚，咚咚。”寂静的夜里，几声敲门声显得更为脆生生的。
“我去开。”二丫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离得最近。
可是二丫开了门，端午好久都没看到二丫回来，很奇怪，走到门口看到二丫正和一个人在说话！
天哪，是马桐云的女婢紫薇！
端午立马警觉起来，也没告诉谢灵，走过去。
“你来做什么？”端午声音有点高。
紫薇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都是泥巴，她哭啼啼地说：“端午姑娘，女婢深夜从马王村跑过来，就是求二位救救我们家小姐。小姐她，她——”
“马桐云的事，你来找我们做什么？”端午边说边拉二丫进屋，要关门，紫薇伸手拦住，跪了下来。
“求二位姑娘了，女婢愿意给二位做牛做马——”
二丫说：“端午，她说马大正因为马桐云私下转移了马家的银子，用于高利贷，如今大部分高利贷还不回来，马大正颇感被打脸，就要把马桐云卖给老头做小妾。”
端午冷笑：“原来是这样。这都是马桐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姐姐，我们管她做什么？她害得我们还不够吗？”
二丫没有说话。
紫薇哭着拉住二丫的衣服，“二丫姑娘，我们老爷也把五两银子还给你了，人非圣贤，谁能无过，二丫姑娘一向心地善良，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一只，如今我家小姐就要落入魔掌，您真的忍心见死不救吗？”
二丫要挣脱紫薇，喃喃道：“你走吧！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可是紫薇紧紧抓住不放，好像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端午见了，用力将紫薇的手给掰开，把她推出去。
紫薇赶了一个晚上的路了，又累又疲劳，被端午这么一推，栽倒在地竟然晕了过去。
二丫走上前一看：“她真的晕过去了。这下可怎么办呢端午。”
“扔她出去呗，还能怎么办。又不是我们的奴婢。她的生死和我有什么关系。”端午冷漠地说。
二丫的心却硬不下来，“端午，已经深夜了，她一个女孩子，被丢在外面，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么，姐姐，你不会是想救她吗？她若是醒了，又缠着我们要救马桐云怎么办？再说了，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是马大正家的女婢，我们到哪里赔一个奴婢给他。”
二丫还是不忍心，端午叹了口气：“唉，姐姐，你为何对敌人这么好呢？”
硬是拉着二丫回去。
二丫说：“端午，不如我们把她送到倪里正那里去吧。”
这个主意好，里正是一村之长，倪里正还兼任马王村的里正，紫薇送过去给里正由里正处理，这样既可以救起紫薇，还可以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于是端午和二丫，背着紫薇到倪里正家。
“深夜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只因这个女孩不知为何，晕倒在我家附近，据说是马大正家的奴婢，特送来给里正叔叔，你看着怎么办吧。”端午甜甜地把“事实经过”解释了一遍。
二丫一怔，端午怎么说谎啊。明明这紫薇是过来找她们，被她们推晕在地的，可是端午这么解释，好像和紫薇完全不认识一般。
倪里正不相信十二岁的端午会说谎，同意由他送去给马大正家。
二丫说：“倪伯伯，麻烦你要好好照顾这个女孩子，怪可怜的，这么晚还晕倒了，这天气也冷。”
倪里正起了疑心：“看起来你和这个女孩很熟悉一样。”
端午忙把二丫拉走了，笑嘻嘻地说：“里正伯伯，麻烦你了，我们和这个女孩子压根不认识。您就算去问马大正，他也会这样说的。”
闺房内。
“唉呀姐姐，刚才差点被你害死了，我都和倪里正解释过了，姐姐怎么还要说那些话，差点让倪里正知道是我们推她的，万一她醒不过来，我们岂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端午劝告二丫，语重心长，“知道姐姐心地善良，看紫薇可怜，可是这不是她自找的吗？我杨端午不过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二丫低垂着头，双手拽着衣角，眉毛压得低低的。
看她这样子，端午就知道二丫是圣母玛丽亚情节在作崇了。
“姐姐，你不会是想去救马桐云吧？你可别忘了，她可是拿你当猴子耍的。要不是林家人的帮助，这次五两银子都要不回来。”端午说。
二丫说：“我知道。可是毕竟，我们最后也没损失银子啊。马桐云曾经在我和离的时候，帮助过我，你忘记了？”
“彼一时此一时嘛。马桐云当时本意也不是为了帮我们，只怕是为了她小气，报复吴志平。”端午分析道。
“不管她当初是为了什么，终归我还欠她一个人情。端午，我们最后帮她一次，好不好？就当和她两不相欠了。你知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二丫哀求端午。
“好吧，姐姐，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这次之后，和马桐云就再无关系了。”端午说，“并且我们只是想办法救救马桐云，如果救不了，就算了。”
“端午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救她的。”二丫说。
二丫回房了，端午躺在床上，有些后悔答应了二丫。马桐云可是条毒蛇啊，救她到时候还会被她反咬一口，她可是心机颇深的。
马大正要把马桐云卖到镇上去，只怕对二丫也是好事，不然，马桐云依旧会来找二丫，二丫经不住人甜言蜜语的，过去吴志平也是用甜言蜜语，把二丫的全部都骗走了。
如果马桐云还是留在村子里，一定会继续利用二丫，欺骗二丫，不行，她杨端午绝对不能做那条就蛇的农夫。
一条计策，浮现心头，端午嘴角勾起，淡淡一笑，“二姐姐，对不起我不能帮你救马桐云，总有一日，你会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
鸡叫天明。
谢灵习惯起得早。
如今除了蚕宝宝，还有那么一大窝鸡宝宝等她喂饭，谢灵是对动物很有爱心的女子，给鸡准备吃的是早上头件事，其次才是给孩子们准备吃的。
“娘，早。”逸辰第一个起床，自从上了书院后，他保持每天晨练的习惯。
二丫今日也起得很早。她帮谢灵烧饭，然后早早地把端午给叫醒。
“唉呀姐姐，这么早怎么不让我多睡一会儿，昨晚都迟才睡的啊。”端午打着呵欠，“姐姐，你还真够虐待妹妹的。”
“好啦好啦，姐姐给你赔不是。可是你答应姐姐的，今天要——”
“知道了，去救马桐云是不是啊。好了好了，我起床就是了。不过姐姐，这事不要让娘知道，不然娘一定会反对的。”
“好的。”
谢灵果然是不知道端午和二丫一早就出门做什么，因为她万万想不到二丫会傻到这个地步，还赶着去救马桐云。
端午和二丫先去找倪里正，倪夫人说里正一早就送紫薇到马家去了。端午和二丫于是马上坐着牛车前往马王村。
马王村去了多次，每次坏事都是出在马王村，端午劝二丫以后再也不要来马王村了，二丫答应了。
“你们来了？”余氏开门的时候看到端午姐妹俩，很少奇怪。刚才倪里正把紫薇送了回来，紫薇哭诉是去找端午姐妹结果受了恶待。这回端午她们自己找上门来了，不会过来救马桐云吧？
“是的，夫人。”端午镇定地拉余氏到一边，“夫人应该是欢迎我来才是。”
“我欢迎你？我为何要欢迎你？”余氏不解。
端午冷笑道：“因为我和夫人一样，都是最希望马桐云顺利被卖到镇上去的。”
余氏一怔，看端午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那头，二丫叫了：“端午，你和马夫人在说什么呢？”
端午说：“夫人可有房间，让我和你单独说话。你只要让奴婢把二丫领到倪里正那里就好。”
余氏顿了顿，招呼奴婢请二丫去客厅。然后带端午来自己的房间里。
“说吧。”余氏坐定，屏息看着端午，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端午自己给自己倒茶，喝了一口，说：“此番倪里正一定是来替紫薇作主的。马大正想卖掉女儿，倪里正不会坐视不管。”
余氏大惊：“你怎么知道？”
“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和你是同一阵线的。”端午泰然自若。
余氏想到马桐云过去对她的欺压和陷害，她就怕得要命，她恨不得马桐云马上走出这个家。
“那你说怎么办？”
端午笑道：“办法很简单，你只要告诉马大正，你不是卖女儿，是嫁女儿，便是了。”
余氏一怔。
端午继续说道：“马桐云年纪也不小了，是要嫁人了，她横竖不过是一个农村庶女，嫁给富商做小妾，马大正的安排也没什么不对的。只是需要给马桐云准备嫁妆。这嫁妆不需要多少，可是只要有，倪里正就不好再说马大正是卖女儿了。如此，马大正就可以顺利把马桐云嫁出去。而你，也可以呆在马家，安安稳稳地过下半生了。”
余氏思忖着：“可是，我为何要相信你？”
端午站了起来：“因为，你没得选择。夫人，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的后半生幸福，都掌握在你手中。告辞。”
端午来到客厅找二丫，果然如她所料，二丫和倪里正都在指责马大正卖女儿的“无耻”行径。
马大正只是想还马桐云欠下的钱，不得已才把爱女卖过去做妾。听倪里正这么说，倒是有些想改变主意。
这是，余氏进来了，她和端午交换一下目光，然后，把马大正叫到房间，单独说话。
第060 抢蚕火
正版：
端午安静地喝着茶，躲避二丫投来的怀疑的目光。
很快，马大正走出来，这回，他和倪里正说话就显得有底气多了。
“倪兄，其实你们都误会了。我堂堂马家，根本不需要通过卖女儿，来还债。我马大正更不会干出这种事。我是嫁女儿，我和镇上那家商量过了，我是有嫁妆的。”马大正说。
倪里正一怔：“嫁妆？”
“对头。我打算把桐云她娘留下来的月例的钱，都拿给桐云做嫁妆。”马大正心想，马桐云的亲娘本就是贫苦出身，嫁过来时可是一分的嫁妆都没有的。只是她死的早，死时的确还留下几两银子的月例，那都是她省下来的，刚才余氏也计算过了，镇上那老头愿意出三十两迎娶马桐云，马大正把马桐云亲娘留下的八两银子备成嫁妆，让她带走，他马大正还是赚的。
镇上那老头早就看中马桐云的年轻能干了，才不会和他计较什么嫁妆呢。
倪里正和二丫相视一眼，马大正既然这样说，倪里正就没有理由再去管人家嫁女儿了。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他倪里正手再长，也管不了屋顶下的家事。
“既然如此，那就恭喜马兄了。”倪里正起身告辞。
倪里正走了，端午和二丫也跟着离开。
“端午，你究竟和余氏说了什么？为何刚才马大正说的好好的，余氏一过来，他忽然就改成嫁女儿了？”二丫审视般的看着端午。
“姐姐，其实马大正说的没错，他嫁女儿，我们何必插手去管他的家事呢？”
二丫停住了脚步。
“端午，原来真是你，你不是答应姐姐，会帮马桐云的吗？”
端午正色道：“姐姐，马桐云离开了这个村，就害不到咱们了。这样不是更好吗？”
“得绕人去且饶人。妹妹，你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二丫叹了口气，“罢罢罢，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
端午坚持自己的意见：“姐姐，妹妹没有做错。”
“好吧。姐姐不再为了马桐云的事，和你争执了。”二丫想到端午对自己的好，可是她却不能认可端午对马桐云的报复。
马上要开始抢蚕火了。
约定俗成的，每次抢蚕火之前，里正都会安排一次大的说书，让大家先乐一乐，把气氛调起来。
“娘，我走了”。逸辰用衣袖抹了抹嘴，不等谢灵答应，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快，快，这儿位置好！”几个人揣着几包花生，一脸兴奋的往前挤了挤。
不一会儿，黑压压的人群，就把村口那榕树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榕树也是够大，树干分叉处，竟然还可以摆张小桌子，坚实的树干，正好可以像躺椅一般，支撑起一个人。
一阵凉风掠过，茂密的树叶沙沙作响，似乎一个信号一般，树底下的人，个个都伸长了脖子。
树上，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穿着一身土禇色的衣服，顶着一个黑小圆帽，手里的扇子却是很大，几乎能把整个头挡住。
“啪”，一声惊木脆响，说书开始了。
逸辰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顺手捋了捋黏在额前的一撮头发。
刚才小跑着过来，才刚好赶上，逸辰一脸满足的样子。
“话说，朱大将军宝刀一挥，众将士个个斗志昂扬，呼啸着冲进敌营，可不曾想，半路竟然杀出了个程咬金”。说的起劲，说书者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朱大将军了，把手里的扇子直直的举起，似乎一刀下去，便可以把身下的榕树一分为二。
“谁啊？”树下的一个村民站了起来，着急问道：“到底怎么了？”
“着什么急，这打仗哪有那么快的，坐下慢慢听”。
先前揣着花生的那人一脸不屑的样子，手指一捏，又扔了两粒花生米到嘴里。
“就是就是，坐下来听先生说。”边上的人附和着，还一个劲打手势让他坐下，生怕出了什么岔子似的？
树上的说书者淡淡一笑，伸手端来小桌子上的茶壶，轻轻押了一口。
逸辰出来急，也没带什么。瞧着先生这一仰头，似乎感觉有一种清凉从自己的喉咙里抹过，好生爽快。
“你们知道是谁来了么？”说书者微微俯下身子，压低着嗓子问。
树下的人个个都一脸紧张，瞪大了眼睛却都没有说话。如果此时，谁不识趣说个什么字，肯定会被大家轰走。
看见村民们如此陶醉的样子，说书者满足的一脸得意。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朱大将军的故知，毛宇！”话音刚落，随手抬起的惊木急急地敲在桌上，震的树下的村民一愣一愣的。
“哇，这回有好戏看了。”嚼着花生的那人直了直腰，知道马上要进入精彩环节了。
逸辰也把头仰的更高了，整个人都弯成篱笆似的。
“逸辰！”端午忽然出现在逸辰身后。
“三姐姐。”逸辰嘿嘿一笑。
“抢蚕火快开始了，你怎么还这么贪玩哪。”端午摇摇头，“你啊，都上了一个月的书院了，还是改不了贪玩的本性。”
逸辰只好依依不舍地走了。但早已脑补了说书人最精彩的情节好几遍了。
抢蚕火的起跑线设在大坟脚村村头的那棵大榕树下。
镇上谢家这次没有亲自来，却是派了林安夜过来主持整场活动。
林安夜坐在马车里，半卷车帘，人头攒动，端午看不到他的脸。
“端午，逸辰，在这儿呢。都点过名了。快开始了。”谢运和黄添儿招呼端午和逸辰，原来已经点过名了。
四个人挤在人群中，谁也不能踩到白线，不然就当犯规。
“人还真够多的。”黄添儿擦了擦汗，“咱来晚了，被挤到后面去了，这可怎么赢呢。”
谢运拼命想往前面挤去，可是这次参加抢蚕火的村民实在是太多，根本挤不进去。
起跑线就落后了，这后面可怎么跑呢。端午正愁呢，忽然，一双有力的手抓住她的小手，腾的把她拉到了前面。
是倪重阳！
“你怎么来了？”端午一怔，“你也来抢蚕火吗？”
倪重阳笑得很阳光：“我就不可以抢蚕火吗？”
“哼。那要看你抢得到抢不到。”端午不服气地说。
“我抢到了，也是为你抢的。”倪重阳大大方方地说。
端午冷哼一声：“蚕火，自己抢到的才有意思。我还不一定会输给你呢。”
倪重阳依旧傻傻地看着她笑，他就是喜欢她这种不服输的精神。
端午回头寻找逸辰，这小家伙倒是自己挤了进来了。
倪重阳和逸辰联合把谢运和黄添儿都拉了过来。
“大家要团结，蚕火一定不可落入他人的手！”端午为大家打气，发表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