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在零一年初秋 番外篇完本——by远山狐

徐奕辰抬头看去，正好对上荀朗的目光，平平静静的没有什么波澜。收回视线，徐奕辰没有说什么，拿过小妹手中的瓷碗，转着圈把打碎的鸡蛋倒进锅里，接着又把切成丁的腌萝卜撒进去，不多一会，一盘萝卜丁炒鸡蛋就出锅了。
荀朗看着徐奕辰熟练的动作，默默舔了下嘴唇。一旁的徐奕辉早就饿的肚子咕噜叫，这会闻到味道，顿时也没了聊天的兴致，站起来提拉着拖鞋去准备碗筷。
徐芳端着炒鸡蛋走过来，荀朗站起来伸手想帮忙，徐芳笑着躲过，用普通话招呼说：“不用不用，荀大哥你坐着?4 ！?br /> 荀朗点着头，倒也没真的坐下来，抬头看徐奕辰用抹布隔着热端着高压锅走过来，眼皮一跳立马迎上去，手伸在半空中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徐奕辰看他那想帮忙又无从下手的摸样，叹了口气说：“你就坐着吧，等着吃就行。”
荀朗这才讪讪地收回手，退回去坐在原来的位子。徐芳看着这位帅哥居然这么听自家大哥的话，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引得荀朗朝她看了眼。
徐奕辉拿来碗筷，徐奕辰先给荀朗盛了一碗，接着给弟妹，最后是自己。茶桌就是饭桌，菜除了徐奕辰炒的鸡蛋，就是娄美丽自己炒的花生米和腌的咸鸭蛋。
“荀哥，别客气啊！”徐奕辉招呼了声，便端起碗吃自己的。
荀朗微笑着点点头，伸手夹了块萝卜丁炒鸡蛋。徐奕辰端着碗没动，等他吃了一口后问道：“咸吗？”
腌萝卜本来就咸，刚才徐芳打鸡蛋的时候又放了盐。自家兄妹三人口味是偏重的，他担心荀朗吃着会太重了。
荀朗确实觉得有点咸，不过配着粥吃，其实刚刚好。他挑着眉又夹了一筷子，摇头说：“不会，很好吃！”
徐奕辰听到他的夸赞，再看他没有拘束，也就放下心，笑了下扭头用方言询问起来弟弟妹妹最近的情况。
荀朗听不懂，但听着徐奕辰和弟弟妹妹唠着家常，心里边觉得暖暖的，很温馨，颇有种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的感觉。
吃完早饭，徐芳插着腰喝令二哥徐奕辉去洗碗，徐奕辉平日里也是被这个妹妹给“奴役”惯了，二话没说就去了。
“哥，你们聊吧，我先回屋去做作业。”徐芳擦完了桌子，朝徐奕辰和荀朗说了句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家里边既没有电视又没有收音机，徐奕辰觉得让荀朗这样和自己干坐着挺无聊的，可想来想去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你和你弟弟睡一个房间吗？”荀朗忽然扭头问道。
徐奕辰愣了下，点点头说：“嗯，我们从小就住一个屋。”说到这，徐奕辰站起来往他和弟弟的卧室走，荀朗自然也跟上去。
卧室不大，一张可以睡下两个人的木板床，两张简单的书桌，别的就没有了。徐奕辰看着荀朗视线来回转着最后落到徐奕辉起床后连被子都没有叠的床上，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自己的后脑勺，拉开自己书桌下的木板凳：“你坐这吧。”
说完立马转身去叠被子。他和徐奕辉睡一张床却各自有一床被子，虽然他现在出去打工一个月甚至是两个月才回来一趟，徐奕辉却还留着他那一半的床没有占用，他那床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的。
徐奕辰的书桌上很整洁，一边由大到小向上放了两摞书，一边则是用一片玻璃板压着桌面，中间夹着的是照片。荀朗坐下后视线就被吸引过去了。
徐奕辰叠好被子转身，见荀朗向前凑着身体，正兴趣盎然地看着那些照片，走上去也跟着弯下身。
“这是你小时候？”
荀朗扬着嘴角指着一张有些掉漆的黑白照，上边是一个差不多三个月大的小男孩。照照片的时候是夏天，小男孩穿着肚兜，照相的人还刻意把宝宝那两只肉肉的小腿给掰开，露着鸟好不威风。再一看那张肉嘟嘟的小脸，咧着嘴笑眯眯的，猛一看和现在的徐奕辰有七八分像。荀朗于是立马就认定这是徐奕辰的百岁照，看着喜欢的不得了。
徐奕辰顺着荀朗的手指看着那张照片，扭头眨巴了两下眼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轻轻笑着询问到：“你为什么觉得这是我？”
荀朗理所当然地回答：“跟现在的你长得很像。”特可爱！
徐奕辰听完，点着头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
徐奕辉洗完碗走进来，看见他们俩人凑在书桌前，诧异地问：“哥，你们看什么呢？”说着也跟着凑上前去。
他眼睛在那些照片上扫了一圈，最后正好落在荀朗刚才指的那张照片上，顿时尖叫一声：“哥！！！”
这一声分贝之大，把徐奕辰和荀朗都吓了一跳，往后躲着身体，好让嗡嗡响的耳朵能好受点。
徐奕辉一脸郁闷地用手戳着那张百岁照，问一脸笑意的徐奕辰：“哥，你怎么把我这张照片翻出来了？”明明他都秘密地夹到一本连他都想不出来叫啥的课外书里的。
“……”荀朗茫然了：“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
徐奕辉哭丧着脸：“可不吗？蠢的我想哭！”
荀朗：“……”
徐奕辉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懊悔地想去掀玻璃板拿照片。徐奕辰却两手压在玻璃板上不让他拿，笑得特别开心地说：“你这张照片不是不要了吗？那它现在是我的了。”
“什么啊？哥，这种蠢的我想哭的照片你就别收藏了！”
“不蠢啊，我觉得很可爱！”
荀朗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们：“为什么这照片上的人看着那么像你哥，跟你却不像？”
徐奕辉看他哥坚持着保护那张照片，最后也就放弃了。往木板床上一坐，不说话了。徐奕辰心情很不错，他用手擦了擦玻璃板，笑着给荀朗解释：“因为我们小时候长得特别像，不过后来奕辉越长越像我爸，一点小时候的影子都找不到了。他小时候照的那些照片反倒像是我照的一样。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荀朗点头，又问：“那你的百日照呢？”
徐奕辰摇了下头：“我没有照过百日照。”他出生那会父母都忙，除了得照顾自家的田，空下来还得去给人打工挣钱。等父母反应过来要给儿子照百岁照的时候，儿子都已经七个多月大了，也就作罢。这些话也是娄美丽跟徐奕辰说的，带着点愧疚之意。徐奕辰也觉得没什么，虽然是有点遗憾，但也没有那么重要。
荀朗也是意识到了徐奕辰家里情况和自己的家庭不一样，便没有追问为什么，只是心里边默默地更迫切的想要疼爱徐奕辰。
☆、第五十七章
卧室里，徐奕辉和荀朗正在下象棋，徐奕辰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书，是徐芳买的外国名著——《红与黑》，一部优秀的现实主义爱情小说。
在第五次赢了荀朗之后，徐奕辉扔了自己的将军，往后一仰躺倒在床上，叹口气说：“不玩了，没意思！”
荀朗听他说不玩了，立马松了口气，站起来活动活动有些发麻的腿脚，眼神朝一旁的徐奕辰看去。徐奕辰的小说已经看了二分之一，手上翻着页，趁空扭头看了荀朗和弟弟一眼，问徐奕辉到：“难得你一口气赢了那么多局，怎么没意思了？”说着又看向荀朗，对方朝他挑了挑眉。
徐奕辉翻身坐起，耷拉着肩膀，哼哼着说：“你得问荀哥，他都不好好下，我赢着能觉得有意思吗？”
徐奕辰抬头向荀朗送去疑惑的目光。荀朗摸了摸鼻子，扭头抱歉地冲徐奕辉一笑，没办法，徐奕辰就在旁边坐着，他管不住自己不去注意他，这旗下的也就不怎么用心。
屋外传来吱呀声，一会徐芳过来掀开帘子，站在卧室门口没进屋，屋里三人朝她看过去。
徐芳用普通话说：“哥，现在快十一点了，我要做饭，进来问问荀大哥有没有忌口？”
荀朗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你按平常做就行，我没什么忌口。”
徐奕辰一听十一点了，低头看了眼小说的页数，把书合上，站起来打算去帮忙。扭头见荀朗跟在自己身后，停下脚步对他说：“你要是觉得无聊就看书吧。”说着指了指自己刚才看的《红与黑》。
荀朗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了眼，摇头：“我不爱看书你知道的，我帮忙摘菜也行。”
徐芳听荀朗说要帮忙，惊讶道：“荀大哥也会做饭？”
徐奕辰心道就荀朗家那个情况，他怎么可能会做饭。荀朗果然摇了摇头，有些尴尬地说：“不会。”
既然不会，最后这忙当然也没帮成了。
做好饭菜后，徐奕辰喊荀朗和弟弟出来吃饭。荀朗接过徐芳递过来的筷子，诧异地问：“咱们不等等你爸妈吗？”
徐芳眨眨眼睛，徐奕辰把盛好的粥递给荀朗，解释：“山上有小草棚，我爸妈一般上山做农活会带吃的，要等傍晚才回来。”
荀朗一愣，这么说他今天是见不到徐奕辰的父母了。
吃过饭，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徐奕辰进了父母的屋，把前两个月发的工钱压在父母的枕头底下，又细心交代了徐芳，便准备回一中。
虽然这一次没有见到徐奕辰的父母，但荀朗很成功地赢得了徐奕辰弟弟和妹妹的喜爱，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
汽车晃晃悠悠把两人带回了县城，又走了二十来分钟的路到了一中。校门口，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靠边停在那，徐奕辰和荀朗都朝它看去，但也只是随意的瞟了眼，没特别注意。
学校的保安这学期换人了，换成了个年纪稍大，头发花白的大爷，不再是上次那个年轻的成年男人。那大爷拿着椅子坐在保安室门前晒太阳，老花眼看不清人，瞧见徐奕辰俩人，还以为是校外的，伸着手喊：“校外的人进去需要过来登记一下！”
徐奕辰走过去用方言礼貌地喊了人，这大爷是认得他的，知道他是在小卖部打工的，也喜欢这懂事有礼貌的少年。至于荀朗，大爷见他和徐奕辰是一起的，也从来没有多问，这次也是一样，看清了人就放行了。
“小朗？！”
两人说着话上坡，谁也没有抬头朝前看，忽然听到前上方传来一声慈爱的呼唤。荀朗愣了下，猛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姥姥一脸又高兴又有点嗔怪的表情看着自己，黎叔就站在她旁边扶着人。
“姥？”荀朗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门口停的那辆车有点眼熟了。
徐奕辰站在那看着大老远跑来看外孙的老人家，抿紧了唇，心中顿时产生了一股愧疚感。
荀朗大跨步跑上坡，接过黎叔的手，扶着姜老太太，虽然心里惊喜但还是微微拧了眉说到：“姥，你怎么过来了？腿脚不好还爬上坡？”
姜老太太拍着外孙的手，心疼又伤心地说到：“你还说姥呢？！你这一个月回来一趟，我们在家也不知道你过的怎么样，吃的穿的用的够不够？这周六日学校里宿舍不让住了你住哪？”
黎解放解释：“老太太不放心你，你爸就让我送她过来看看。”
老太太正说着，徐奕辰已经走上来，微笑着喊人：“姥姥好，叔叔好。”
姜老太太看着眼前礼貌乖巧的少年，立马就认出来了，笑眯眯地应着：“诶，小辰还是这么乖！”
徐奕辰一听荀朗姥姥居然还记着自己，又夸他，左耳朵微微红了下。荀朗看着徐奕辰，又看自家姥看着徐奕辰时慈祥和蔼的目光，当下就说：“姥，我周六日放假就和奕辰住，他在给我补习，我爸跟你们说了的？”
“对，你爸是跟我说了。”姜老太太点着头，说到这又夸赞了徐奕辰一番，这下是把人弄得两只耳朵都红了。
说着话，四人回到了小卖部。
姜老太太看着徐奕辰掏出钥匙开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间墙上白灰都泛黄的小屋。等门一开开，姜老太太看见那屋里摆着的两张窄小的木板床，还有剩下能容一人走动的地面，默默地垂下了眼。黎解放站在门口往屋里一看，觉得自己走进去就太挤了，便又走出来，背着手在外边看风景。
一进屋，徐奕辰就紧张了，屋里只有一张石凳，连椅子都没有，老人家坐哪？荀朗看出徐奕辰的不自在，笑着招呼他姥坐到床上。姜老太太自己以前也过过苦日子，让她坐木板床她倒也没有觉得不舒服。往床上一坐，笑眯眯地问外孙：“你和小辰一人睡一张床？”
徐奕辰下意识地去看荀朗，荀朗如实回答：“没有。”他指了下对面夏强的床说：“那张床是另外一个也在小卖部帮忙的人住的，我平时和奕辰睡一起。”
姜老太太听完点了点头，便没有在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说了些家里边的事情。
一小时左右后，姜老太太走了，荀朗送着到了校门口，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个袋子，装的全是吃的。
徐奕辰坐在木板床上发呆，荀朗把东西搁到小圆桌上，挑了两块白巧克力走过来，挑眉轻轻撞了他一下，把巧克力递过去。
“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
徐奕辰接过巧克力，拿在手里边没拆。他咬了咬嘴唇，扭头有些难过地看着荀朗。
荀朗一看他那表情，心里一慌，立马变得认真而严肃：“怎么了？”
“你说……”徐奕辰犹豫着开口：“你外婆会不会觉得你在这吃苦？”虽然刚才姜老太太只是问了几句话，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徐奕辰直觉老人家就是心疼外孙了。也是，荀朗住校，在学校里吃食堂的饭菜，有营养的东西食堂自然没有。本来他每周放假回去，还能好好补补，现在倒好，因为自己答应给他补习，现在荀朗一个月才只回去一趟，每次还得和自己挤着窄而硬的木板床。他外婆担心的是对的，除了他外婆，他爸妈他爷爷肯定也一样心疼。
荀朗低着头拆了自己手上的巧克力，趁着徐奕辰扭头看自己，手一伸，把巧克力塞进他微微张开的嘴里，瞅着他那发愣的摸样，扯了扯嘴角说到：“放心吧！我姥以前是当教师的，教书育人，她绝对不会像你说的那般想的。”荀朗顿了下又认真地说：“再说了，我在你这和你一起住，你觉得我是在吃苦吗？”如果他一星期住两天是吃苦，那徐奕辰一个月三十天都住这又是什么？
徐奕辰拿下嘴里的巧克力，对于荀朗的反问抿唇不语。
荀朗笑了笑，缓和这么烦闷的气氛，伸手自然地搂住人：“我说的肯定是真的，你就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
徐奕辰无声叹了口气，点头。
“晚上吃什么？”荀朗搂着人左右晃着。
徐奕辰早已经习惯了荀朗的亲近，眼睛转悠了下，抬起手，看着撕开了包装袋的巧克力说：“就它吧。”说完头往前一凑，就想咬一口，他是真的爱吃巧克力。
荀朗眼睛一眯，右手伸过去一扯，头一低，等徐奕辰反应过来时，他手里的巧克力已经缺了一块。荀朗品味着那甜到心口的味道，完了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
徐奕辰愣愣地看着他：“那块我刚才碰过了。”上边还沾着他的口水呢。
荀朗扬着嘴角点头，心想就是你碰过所以格外的甜。
徐奕辰见荀朗无所谓，自己也就淡然，低头吃起剩下的二分之一。荀朗歪着头看着自己咬过的那块巧克力被徐奕辰吃进嘴里，顿时心满意足？……那是不可能的！
荀朗觉得，自上一次零距离地碰过徐奕辰后，他心里边的渴望好像越来越强了，忍得也有点辛苦。
☆、第五十八章
周一，期中考试的成绩单发了下来，照例是从第一排往后传阅，当然还是有人等不及离开座位跑到前几排去拦截。
荀朗看着成绩单传到第一组的第三排便滞留不前，啧了声站起来走过去。顾瑞正和老朱说着话，见荀朗起身就往聚集的人堆走，眼睛瞪得老大：“荀朗这是转性了？！”
老朱也是一脸惊奇，摸着下巴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看这样子，荀朗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了！”
前边筱园闻声扭过头来，看见两人大惊小怪的摸样，转着笔哼哼道：“你们这不是废话吗？荀朗既然在奕辰那补习，不就意味着他想认真努力的学习？！”
筱园说完，顾瑞和老朱互相看了眼，都不说话了。正好荀朗看完成绩单回来，三人纷纷把视线落到他身上，却看他脸上的表情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完全看不出到底是考的好还是坏？
顾瑞张嘴刚想问，就看一早扎到人堆里看成绩的瘦猴和李洋也扒拉了出来，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走在他俩前边的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