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歌行:帝心难测 番外篇完本——by烟视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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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师父为什么会打伤我吗?因为我说我除了你什么都不要了,就连师父我也不要了。那夜我趁他老人家闭关,偷偷从山上跑了出来,却不想在半路就被追上,他老人家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亲自下山阻拦我,可是……我这个不肖之徒为了要见你还和他动上了手。我对不起他。”
“那年你生辰,恰好前几日你让我去荆国办事,可是在你生辰那天我还是赶回来了,你知道我多少个夜没有休息吗?我夜以继日的赶路,跑死了五匹马,还晕倒在宫门口……我只是想对你说一句生辰快乐。”
“你让我去接公主回宫,半路上却遇到瑞王的人,别说你不知道。可是我没有怨过你,就连跳崖的时候我也只是想着不能让你面临一点危机,哪怕一点点。”
“受伤的那两个月里,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我宁愿天天受伤,只要你那样对样对我。”
……
……
楚南喃喃的说着,到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直到身上的重量让他有些窒息,他才从回忆里抽身。
茫然的转头,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面闪烁着水光,还有一丝雀跃。
“阿南……”景阳痴迷的看着眼前人,深深的吻了下去。唇齿间逸出温柔的呢喃。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楚南压在了身下,他只是迫切的想堵上那张嘴,因为他说出的每个字,都让他的心在颤抖。他从不知道楚南为了他都做了些什么……
楚南僵硬的回应着身上的人,感觉到自己的袍子被那人温柔的解开,他滑腻的舌头探进他的嘴里搜寻着,灼热的呼吸烫伤了他的唇。他的手急切的在他裸露的肌肤上抚摸,引起身下人微微的战栗。
景阳的手慢慢的抚上了楚南的胸膛,古铜色的肌肤在月光下显得无比魅惑,让他的喘息变得急促起来,好久好久了,他在渴望着这具身体,渴望这个人那热烈的吻。
两人忘记了身处何处,此时此刻他们只能看到对方,意乱情迷中楚南欣喜的心夹杂着一丝痛楚。景阳并没有回应他。他到底喜欢他吗?
第三十四章
窗户是开着的,初秋的细雨夹杂着微凉的秋风吹进来的时候楚南正努力的撑着床坐起来,他敲了敲额头,头痛欲裂。
要说那碧落黄泉酒后劲不是一般的大,楚南嗓子干哑,像是要冒出火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只有些破碎的画面,却怎么也拼凑不完整。他的记忆只维持到喝酒的时候,至于其他的确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是怎么回到屋子里的?
按说他醉的不省人事应该醉倒在房顶才是。是那人把他送回屋的吗?他连景阳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忘了。
他看了看屋子,依旧只有一张桌子两个凳子一张床,墙上挂着他的贴身佩剑。床铺里面叠着他的衣物。
对了,衣服。
从醒来他就觉得有什么不对。此时低头一看,原本昨晚刚换上的衣服已经是劣迹斑斑污秽不堪,满是房顶瓦片上的灰尘,还有那被解开的腰带都在提醒着他昨夜一定发生了些什么。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呢?
他茫然了片刻,努力的回想却还是一片空白,索性不在纠结,下床走到桌边准备倒杯水解解渴,却不想一下床就头昏眼花,踢到了凳子摔倒在地,桌上的茶具哗啦啦撒了一地。他无奈的苦笑,想来是多日未曾饮酒,这一醉却是醉的厉害。
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一名面生的小太监快步走进来放下手里托着的玉盘,拾起了地上的杯子,又把楚南扶到床沿做好。他身上带着潮湿的水汽,想来是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多谢公公。”楚南礼貌的道谢道。“楚大人不必多礼了,皇上让奴才在此已等候多时了。”小太监微笑着说道。并没有一般大太监的盛气凌人,想必不是经常御前伺候的人。
“皇上让公公传什么话?”楚南疑惑不解。
“皇上说大人昨夜饮酒过度,醒来必是头疼不已,所以让奴才熬了醒酒汤在这里等着大人醒来。”说着那太监便端了桌上的玉盘过来,上面盛着一碗醒酒汤。
“那楚南就多谢皇上了,”说着也不推辞,就着太监的手把醒酒汤喝了个精光,他实在是太难受了。
喝罢他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倏然一惊。
“敢问公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难道睡了一天?
“大人已经睡了一天了,此时已近酉时。”太监不明所以。
“……”楚南有些颓然的垂下肩膀,怪不得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他不止错过了早朝,就连皇帝午膳都错过了。
“大人不必着急,”那小太监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皇上已经交代过大人只管好好歇息,今日权当是例假。”
原来那人心思还很细……楚南心里忽然闪过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夜里何处殿中都点燃了宫灯,亮如白昼。各宫宫女都在忙碌着帮主子收拾行装,就连那十二个待选秀女也是兴奋异常,个个挑选这要带去的衣物,心里暗暗注意别人都带了哪些衣物,想着要艳压群芳。
珠儿也是在忙着收拾东西。
“公主,你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带不带啊?”她抖开一件衣服问道。
“你随便看着带两件吧,只是狩猎,又不是选美,再说这次的主角可不是我们,是那十二个千娇百媚的秀女,可不能抢了别人的风头。”安平正在练字,闻言随便看了一眼又回头练起字来……
“公主,那这件流彩暗花云锦斗篷带不带啊?你身子不好,听说那山庄里的风了大的紧呢。”珠儿又拎起了别的。
“嗯……尽量带素色的吧,最好是轻便的,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太繁重了麻烦。”安平无奈只得停笔走过来仔细挑选。
“公主,听说那锦绣庄里遍布菊花,就连狩猎哪里的树林也是,想想都好美啊!可惜珠儿不会骑马,不然也去感受感受什么叫「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了”珠儿一件陶醉,说到后来晶亮的眸子却是染上了小小的失望。
“真有这么美?你从哪里听来的?”安平真的很好奇珠儿这个鬼精灵到底哪里来那么多消息。
“贵的嫔娘娘说的啊,她曾经和皇上去过。”珠儿还沉醉在幻想里,连声音都变得高亢起来。想那月戎只有穷山恶水,而且她从小就在寺里没出去过,真是让人觉得遗憾。
“好了好了,待本公主学会了带上你不就行了。”安平看着珠儿黯然的眸子脱口道,但心念一转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
“珠儿,你可知道这次随皇上去的御前侍卫有几人?”怎么没听到关于楚南的消息?
“好像是四个,一个叫刘宇,一个叫武宣逸,另外两个不太清楚,反正是没听到楚大人的名字。”珠儿眼珠一转便猜到了自家主子的心思。
没有楚南?
安平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会没有他呢?
按说怎么也不会少了他才对。本来很是雀跃的心忽然就有些沮丧,就算她已经决定不再对他抱有幻想,可是,如果可以靠近他一点,她……也会很开心吧。
她摇摇头,让自己抛开哪些让人苦恼的想法,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再犹豫不决了。这也是她第一次离开月戎和皇宫,在宫里待久了她就越来越想念外面的天空。月戎的天空是湛蓝湛蓝的,云彩是五颜六色的,就连山上的清风就似乎带着一丝香甜的味道。而宫里层层围墙包裹,只能看到一小方天地。才几个月,她却已经厌倦了,她本是山间的百合,却是不适合养在温室的。
她收拾起沮丧,娇美的脸蛋重新焕发出迷人的微笑,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和珠儿挑选起首饰来。珠儿看她心情很好的样子,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她真的很不喜欢公主闷闷不乐的模样,在月戎的时候公主可不是这样的。
“公主,你这么开心不会是因为听说刘惊鸿公子也要去吧?”珠儿不怀好意的笑道。
“刘惊鸿?本公主都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会因为他开心?”安平虽是很平和,也没什么架子,但骨子里却是有着皇家的骄傲,只是因为先爱上了楚南所以失去了自我罢了。
“刘惊鸿你都不知道?公主你也太孤陋寡闻了。”珠儿一脸得意“那是靖武侯的独子,也就是小侯爷了,听说他生的很是英俊,是京城万千少女想嫁的对象呢。”珠儿的粉面可疑的布满了红云。
“哦,这样啊,这也和我没干系啊,我看是某人很开心吧。”安平却只是淡淡瞟了一眼珠儿,不置可否。
“怎么没干系啊?珠儿听皇上身边的公公说靖武侯好像有意替他的宝贝儿子向皇上提亲呢。”
“什么?我怎么毫不知情?”安平的心跳似乎停了一拍。
“皇上没有答应,可是这次狩猎好像是有考较小侯爷的意思呢。”
“哦。”原来,她却是连单相思也快变成奢望了。
珠儿看着淡定的公主,很是纳闷。
“公主,你都不好奇吗?说不定那是未来的驸马呢。”一般人都会好奇下吧!
安平看着晃动的帘子,心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如果不能嫁给喜欢的人,那么,嫁给谁都无所谓吧。
第三十五章
月落二十二年九月十六,秋风萧瑟,承天门却是人头攒动,皇帝站在高台上,底下由靖武侯为首,站了无数身着铠甲的将士,微弱的阳光在上面反射出强烈的白光,场面一派肃杀。
这是景阳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的秋狩,意义可谓重大。月落原本土地贫瘠,大部分都是还未开发的深山树林,早年月落还未自成一派是靠的便是狩猎以果腹。所以他们对大自然的敬畏不是别的国家可比的。
景阳站在高台上,巡视着下面的士兵,一股豪情油然而生,这是他的天下,他辛苦守护的国家。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数千人一同呼喊下跪,声势震天,偏生没有一丝嘈杂,只闻金戈触地之声,军纪可见一斑。
本来历代帝王狩猎前都会说些鼓舞士气的话,但景阳却尤不喜这些花架子,只是淡淡的摆了摆手,却更显得他的孤傲与肃穆,他的目光扫过靖武侯,扫过刘惊鸿,扫过每一个士兵的脸,每个人都忍不住在他清冷的目光中低下了头。刘景天当初其实一直是有些不服气的,他本是瑞王的支持者,只不过在最后关头倒戈相向,至于倒戈相向的原因他却是一直不想承认。他如何能说他半生戎马却在一个黄口小儿的眼里看到了恐惧。当初一直韬光养晦的四皇子景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皇宫各个宫门,还暗中笼络了塞北十余个将领,手中兵权超过三十万,待先帝仙逝之日三十万大军早已无声无息的兵临城下,瑞王再精明却也是无力回天。刘景天并非贪生怕死之徒,而是他在那个还不足以称之为男人的人眼里,看到了他的野心勃勃。那是瑞王没有的。事后想想他都冷汗直冒,若是当时他一意孤行,只怕后来的那些铁血手段就是用在他刘景天身上了。想到此处,他的头又往下低了些,显得更加恭敬谦卑。
小玄子低身禀告一切都已准备完毕,景阳便进了御驾,小玄子宣道“启程。”军队便有条不紊的休整。
最前面是刘景天,以及一众骑兵,皇帝近侍皆守在御驾左右,走在队伍的中心,其后便是安平,卿贵嫔,吴才人,十二个秀女,最后的队伍基本都是些世家子弟,皇帝是想借这个机会考验一下他们的实力。
锦绣庄位于阳平东面的雪峰山上,整个庄子依山而建,山脚流动的便是月落的河流主线倾月河。传说倾月河里便是月神的宫殿,每到月圆之夜河水就会向大海一? 刑谄鹄矗伺拇蜃叛┓迳降难沂潜闶窃律裢褡烂畹母枭?br /> 阳平距离京城却是快马都要要四天时间,更别说他们这近乎蠕动的速度。中途却是要经过西泽。潜州,大坪方才到阳平。
景阳算了算,有些头疼的靠在马车的软垫上,他最烦的便是坐马车了。什么都看不到不说,还烦闷。好像行了有半日了,又好像是大半天了,他已经分不清时辰了。
他掀开车帘随口唤到“阿南,给朕……”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有些尴尬的看着眼前的刘宇。
“皇上有何吩咐?”刘宇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无事。朕只是想问问现在什么时辰了?”他重新开口道。
“回皇上,现在已是日沉,还有三个时辰便到西泽。”刘宇恭声答道。对于一些事,他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糊涂。
景阳忽然间就没了心思放下了车帘,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软榻,心里像是空落落的,西泽?他的心思远远的飘了出去,那日晕倒在他怀里的人好像就在眼前。那么脆弱,让他那么心疼。
他走到对面的软榻上躺下来,当初阿南就是躺在这榻上,他对着空气做了个拥抱的动作,他其实在那时就想拥抱他了吧,却还自欺欺人那么久。
他故意不带他,就是想让自己离开他,冷静下来。可是为什么才一天而已,他就陷入回忆里无法自拔。
昨夜……景阳的脸色浮起一个微笑,昨夜楚南酩酊大醉,他把他抱回了屋子,还搂着他睡了一夜,天明时才离开,他一定不知道吧,昨夜他好几次差点无法控制自己…
不,不能想。
景阳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他是月落的君王,他有责任有义务去履行这个国家的国策,如果连他都把国策当做儿戏,试问谁还会去遵守?而且,他,不愿意做他的父皇。
他第一次知道父皇喜欢男人是在十二岁那年,柔妃生辰,在宫里设宴邀请众妃赏花吃酒,皇帝却迟迟未至,他怨怼父皇竟然连母妃的生辰都不来看她,便自发去养心殿找寻皇帝。
养心殿外只有周礼一人,拦也拦不住他,被他硬闯进去,刚进殿他就愣住了,再也迈不动步子。
一个妖媚惑人的男子正靠在龙床上,脸上带着奇异的红晕,衬得他愈发娇媚,而那个狂热的吻着他的男子不是父皇又是谁?他似乎突然明白了母妃幽怨的眼神。英武皇帝转头看见自己的儿子站在殿里,心里一阵气恼,拿起手边的花瓶就砸了过去。
“滚下去!”
花瓶砸碎在景阳的脚边,也砸碎了他心里的父皇,一些细小的颗粒飞起来打在他的腿上,可是他却忘记了呼痛,只是回的走出了养心殿。从此四皇子变成了宫里最不受宠的皇子。
他也会变成他父皇那样吗?眼里除了那个人之外容不下任何人,就连自己的孩子都对他充满怨恨?他害怕那样不顾一切的自己。
可是,如果让他放开阿南,他能做到吗?不只是阿南对他情真意切,他也早已非卿不娶了吧。不然为何死活不愿立后?
或者在他心里,能与他平起平坐共享江山的人只是那一人。
那不是句玩笑话。
这场爱情的角逐,他还能坚持多久才会心甘情愿缴械投降?
第三十六章
戍时,一行人终于到了西泽。
西泽的郡守郑亦哲早已得到消息,西泽皆百姓自发在城门迎接皇帝御驾。郑亦哲设宴为皇帝洗尘。一路行去将要经过好几个郡县,景阳此行还带有顺带考察民情的意思于是也不急着赶路。
宴罢,郑亦哲将皇帝等人安置在西泽最大的客栈里,交代妥帖后便退下了。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景阳沐浴后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只酒杯放在唇上,却久久没有动作。眼神透过开着的窗户落在空荡荡的街上,虚无缥缈。宫女已经退下,屋里只剩下小玄子一人伺候。
“皇上,该安置了。”小玄子明知景阳毫无睡意,却还是硬着头皮道。
“朕…睡不着,你过来,陪朕下盘棋。”景阳回过神,一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下去,却被呛得连连咳嗽。
小玄子赶忙走过来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跟了皇上四年了,他的一举一动小玄子都看在眼里,只要他一个眼神小玄子就能看出他的喜怒哀乐。他想起那次和皇帝在九曲桥听到那个萧声时他的表情,那么专注,那么…温柔。如果此时,楚大人在这里,皇上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失落了?
“皇上,夜里风大伤身,还是安寝吧。况且奴才棋艺不佳,徒惹皇上笑话。”他径自走过去关上了窗户,淡淡道。
“朕不想睡,你陪朕出去走走。”景阳顺过气来,也不管小玄子是不是跟上了,迈步就出了门向楼下走去。小玄子连忙拿上披风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