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到用时方恨短 番外篇完本——by沐兰泽

“好的。”
谭佑的助力按照他的吩咐去叫人以后，自己才转身去了客房的浴室，打算洗个澡，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午饭后，谭佐跟着他哥从一个据说会是他未来教授的家里走出来，联想到自己那几乎每一幅都被对方找了毛病的素描和水彩作品，心里对自己将要到来的大学生活简直提不起半点劲来。
“很显然，对方似乎对你的到来，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欢迎。”隔天，在谭佑离开以后，龟三再次出现在了谭佐家里，“所以，如果你不能让他感觉到你的实力，未来一段时间内，你可能会有点小麻烦。”
“突然觉得，我的人生一片灰暗。”就知道自己早早的过来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儿，谭佐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好像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你是不知道，那天在那个教授家里，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躲起来就不用面对了么？”还真是小孩子的想法，“你们那天是怎么谈的，你需要多长时间过去上一次课？”
“隔天，正好昨天上过了，今天可以休息，你就来了。”关键是，昨天在那个教授那里上课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还有一个年纪不大小男孩儿。显然，那个教授对小男孩儿的态度，比对自己是强太多了。
“用我帮忙么？”
“你能帮我什么？”两个人的专业都不搭，谭佐实在想不出，龟三能帮他什么。
“放松心情，难道你的老师没告诉过你，人类只有在心态平和的时候，才能够更好的去进行艺术创作么？”精神奋抗的时候，能创作出好作品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说过，但我觉得，那些东西，好像跟我的关系并不大。”他心态平和和精神奋抗的是时候，画出来的东西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严格说起来，我当初学画画，然后走艺术生这条路，不过是为了个学历而已。”
“所以说，米虫才是你的终极愿望么？”怎么话题说来说去，好像又重新绕回了原点？
“好像被你说中了！”
“我觉得，你是这两天刺激有点受多了才是真的吧？”被独自送到外地求学，本以为家里给找了个还算靠谱的老师，结果对方根本就没把人放在心上。这种待遇，让一个从小在家里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接受起来？会有点反抗情绪才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咱们能不讨论这个问题了么？”想想就觉得心烦，“我们换个话题，想想晚上吃点什么好么？”
“吃东西固然重要，但是如果你不能马上解决眼前的危机，你以后的日子会有很多麻烦才是真的。”该纵容小孩儿的时候，龟三并不介意多宠他一些，但遇到原则问题时，龟三并不打算纵容他太多，“去把你被点评过的作品拿来给我看一下，还有你昨天在那个老师家里画的，都拿过来。”
……“可以不要么？”丢一次人就够了，还要再让他丢一次人么？
“我什么时候害过你？”谭佐不愿意动，龟三也不逼他，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他。
几分钟以后，谭佐率先败下阵来。
“好了好了，拿给你看一下就看一下，反正最近我已经够倒霉了，也不在乎多再过你一个。”
“谭佐。”知道小孩儿是在说气话，龟三伸手抓住了小孩儿的手腕，“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荣耀和尊重不是向他人求来的，而是你自己努力去争取来的。”
“可是……”
“如果不能从跟本上提高你的个人素质，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频繁的发生。”龟三说完一段话，看谭佐还是梗着脖子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模样，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微微退让一点，“算了，你别往客厅里拿了，我跟你一起去画室看。”
“随便你。”还以为刚刚龟三拉住自己是改变主意了，没想到对方只是想把地点从客厅挪到他的画室去而已，“不过，我画室里的东西比较多，你要小心些，别给我把东西碰乱了。”
“走了，一会儿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另一个本事。”龟三两手抓住谭佐的肩膀，几乎是半压着小孩儿朝画室的方向走去。
“说的好像你多有本事一样。”谭佐简直要被气死了！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我有没有本事，要靠事实来验证。好了，把你的铅笔借我一支。”
“喏，那边的盒子里，我这儿暂时只有2B。”
“随便什么型号都可以。好的画手，并不会因为工具不是自己最趁手的，就不能画出优秀的作品来。”说话的功夫，龟三已经在素描纸的一角试了试铅笔的硬度和它与画质摩擦时的感觉，“来吧，你现在站在我的身后，我们现在来画马赛，我的速度可能会比较快，你要专心看我画画时的动作。可以保证精力集中么？”
“那要看你的水平是不是真的能让我集中所有的注意力。”
“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你以后要听我的安排，不能乱耍小孩子脾气。”
“如果我赢了呢？”
“条件任你提。”就知道谭佐会跟自己讲条件，龟三用刚刚削过的铅笔尖在素描纸上轻轻点了点。
“如果我赢了，你以后都要听我的，而且不能随便干涉我7 的事情。”谭佐可不想好不容易离开了他哥的管辖范围，转身却又多了一个龟三来管着自己。
“成交！”
看着谭佐那副傲娇的小模样，龟三真想把手里的画笔扔了，用力去把谭佐夹在腋下，去揉乱他的头发。
时间，仿佛在龟三的铅笔尖贴上素描纸的那一刹那停止了一样，谭佐的视线紧紧的粘在了那个小小的铅笔尖上，随着它的动作在画纸上沙沙的移动着，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马赛的大概轮廓便已经跃然纸上，再过几分钟，一些细腻的线条也逐渐跟着凸显出来。
让谭佐感到最神奇的是，龟三在整个绘画的过程中，除了需要用线条着重描画的部分，所有线条的起笔和走向都是一致的。这让龟三手下的这幅作品，不但看起来比自己曾经见过和画过的都要整齐干净，整幅作品看起来也更加立体些。
“你这个……”
“嘘——安静一点，再等我几分钟，看我把它画完，然后你有什么问题，我们集中起来一起说。”龟三就知道，谭佐会对自己画的东西感兴趣，手下的动作不觉又加快了几分。落在谭佐的眼睛里，那只手上的动作几乎变成了一道残影。
“龟三……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么？”动作那么快，还能把线条和光影的走向把握的那么完美，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力可以做到的。
“两点，努力，还有一开始就使用正确的技巧。”
“努力，我可以理解。至于正确的技巧……”谭佐并不认为他的素描老师教给自己的技巧有什么问题。
“你曾经的老师也许是将他知道的所有技巧都告诉了你，但是，他却忽略了，或者故意没去纠正你的一些看起来不伤大雅的小毛病。以至于，这些小毛病，最终变成了你手下画作失败的真正原因。”

☆、做指导
“我的小毛病？”连自己都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的谭佐，有些奇怪的将视线锁定在龟三身上，“你以前都没看过我画画，只是瞄一眼那些画，就知道我的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当然不是只看一眼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来。龟三很自然的想起了以前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谭佐身边的那段日子，每天看着小孩儿睡眼朦胧的强迫自己从被窝里爬出来，明明耐性不够，却要强迫着自己一天天的坐在画板前面进行练习。
但是，有些话他现在根本不能和谭佐说，只能顺着谭佐的说法点了头。
谭佐这回没应声，准确的说他是有点被龟三给唬住了。
潜意识里，谭佐知道龟三上面说的话是有些不对劲的，但让他细数，却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才更好。
于是，就在谭佐的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的时候，已经被龟三拉着，一张一张的分析起自己在构图，以及光影处理上的细微不足来。
时间在谭佐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龟三在绘画方面的讲解看起来并不精细，在很多细节的处理方面也和他以往学习过的套路有些不同，但彼此搭配起来却是意外的产生了极好的效果。
而且，他的讲解和谭佐以前遇到的所有老师都不太一样，只要是自己听不太懂，或者懂了也是一知半解的地方，并不会一味的指个方向，让他照着例图去临摹，去自己找感觉，而是手把手的让他在对方手腕的带动下去仔细感受那些笔触上的细微变化。
看起来有点像是幼儿园的老师在教小孩子，但在他身上却是以外的受用。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一连带着谭佐画了一下午的画，龟三虽然没觉得有多累，但看时间已经过了七点，如果他的动作不能快一点，在这边耽误的时间久了，肯定是要耽误了熊安店里演出的。
“才七点。”谭佐这会儿又有点不想龟三那么快停下来了，一只手拉着对方的衣角，不想让他站起身来，“我这边还有一间客房，要不，你今晚住客房？”虽然那间屋子是谭佑打着客房的名义留给自己的，但偶尔让真正的客人去住上一宿，谭佐认为，他哥应该不会那么小气才是。
“还是算了，这样不太好。”主要是他根本没和熊安打招呼，对方到了时间没见自己过去会着急的。
“有什么不好的，客房本来就是给客人住的！”谭佐的小脾气有点要冒头的趋势，“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你来这边也好些天了，平时都住在什么地方啊？”
“我……”根本没在这边落脚的龟三急中生智，“我住在一个朋友家里。”虽然熊安家距离你家大概有千把公里远，但自己毕竟没说谎不是。
“你在这边有朋友？”怎么他记得好像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好了好了，我是成年人，会处理好自己的个人问题。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定个餐，别耽误了吃晚饭。”谎话是经不起推敲的，龟三可不想谭佐在这个问题上过分认真，抓着外套，三两步退到了玄关，等谭佐追过来的时候，他都已经把鞋子传好，打算开门离开了。
“你光让我订餐，你自己晚上不要吃饭啊！”慢了一拍才跟出来的谭佐这会儿是真的有点不高兴了，“难道你那个留宿你的朋友还会做好了饭等你回去吃不成？”
“你想多了。”伸手若乱了谭佐的头发，赶在对方彻底发作前，龟三已经打开了防盗门，一只脚跨了出去，“晚上好好照顾自己，我明天早上在过来找你。”
“喂！”眼看着自家的防盗门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关上，谭佐气哼哼的把手机摔在了沙发上，全没了想要吃晚饭的想法。
讨厌的龟三，等你明天过来的时候，看我让你进门我就跟你姓！
说是要跟着龟三姓的人，第二天看到某人按时来到自己家门口报到时，还是开了防盗门，把人给放了进来。
“才刚起床么，我来的时候在留下买了早餐上来，赶紧去洗漱了来吃，不然等一下就该冷了。”看着谭佐一脸睡意朦胧的模样，龟三单手提着早餐，将人暂且推进了卫生间，拿了牙膏和牙刷给他放在手里，“动作快一点哦！”
看着才刚起床，这个人还在神游天外的谭佐一个命令一个动作，赶紧趁这个时间把手里的早餐用厨房里的餐具盛好了，一样一样放在桌上。
“喂！昨天我叫你的时候，你跑那么快干嘛？”洗漱完总算清醒了一点的谭佐看看桌上的早餐，再看看坐在对面的龟三，“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回来了。”
“想什么呢！”盛了一万豆腐脑给谭佐放在面前，龟三如果不是顾忌着手上沾了些油，这会儿真想伸手在对方嘟着的脸蛋上揪一把，“我不是说了，昨天时间晚了，你该休息，我也该回我的住处去，早起以后我会再来看你么！”
“可是我很生气！”
“那生气前能把早饭先吃完么？饿着肚子吵架，等一会儿去上课的时候，你的胃该难受了。”小孩子的气话，龟三并没放在心上，“难道你想一会儿去了你那个老师家里，还要被对方嫌弃么？”
“你管的好宽！”食物的香气对谭佐固然是个吸引，但要让他这么容易就把态度软化下来，那是不可能的。
“我这不叫管的好宽，我只希望你能够对自己的未来更负责任一点。”看着小孩儿还是一副倔强的模样，不能强迫他吃饭的龟三，只好把已经拿在手上的油条又搭在了自己的碗沿上，“还有，你就那么希望我能留在你这里过夜么？”
“为什么不可以？”谭佐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你知道，你刚才的话，对一个成年人来讲，意味着什么么？”看着满脸写的都是我就是想任性，你能拿我怎么着的小孩儿，龟三真是很想撬开他的脑壳来看看，到底是哪个给小孩儿灌输了这么前卫的思想。
“留个朋友在自家客房里过夜，能意味什么？”自以为自己没什么错处的谭佐挺了挺脊背，傲气的像只小斗鸡。
“意味着……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快点吃饭，一会儿我早点送你过去，哪怕暂时不能让你哥找的那个老师说你有进步，至少也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勤奋的印象，免得他再去找你哥告一状。”前面的话题对龟三来讲有点危险，为了不再让谭佐继续钻牛角尖，他只能把谭佑的名头拉出来镇镇场子。
“喂，好好的说话，你有必要把我哥也拉出来吓唬人么！”才刚分了一点神，又听见谭佑的名头，谭佐这会儿连坐都不想坐在餐桌上，气哼哼的直接起身回卧室去了。
剩下龟三一个人面对着一大桌子早餐叹了口气，三两口把自己那份儿吃完后，从厨房里找了几个保鲜袋，装了些比较好带着路上吃的包子和水果装好，只等着一会儿塞在小孩儿包里让他带在路上吃。
“你怎么还没走？”谭佐自己窝在房间里生了一会儿闷气，见龟三并没有跟过来，又听着外面好像没什么动静了，难免就有些沉不住气，想要去看看那人是走了，还是依然留在客厅里。哪成想，他一开门，刚好看见龟三手里提着一袋东西，举着另一只手，似乎是想要敲他房门的模样。
“你就那么希望我走？”
当然是不希望！
心里这么想着，谭佐嘴上却说出了截然相反的话，“我又没让你过来！说什么希不希望你走的问题？”
“确定？”脾气可不止谭佐有，接二连三的被挑战了底线的龟三这会儿也有点生气了。
“确定。”才有鬼！
“那好吧，保鲜袋里的是给你准备了路上吃的早餐，本来我今天还计划了亲自下厨做点好吃的改善生活，看来，某人是没这个口福了。”都主动开口赶人了，龟三自认为他骨子里并没有受虐的基因在里面，在对方并不欢迎自己的前提下，主动舔着脸留下来。
“喂，喂！”没想到龟三言出必行，真的拿了自己的外套打算离开了，谭佐整个人都炸毛了，“你今天要是敢离开这间屋子，以后就别想再进来了！”
“威胁我？”还真是小孩子的计量，“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只要你自己确定了不后悔，我并没有异议。”
“喂！你难道还真想走不成！”眼看着自己再不制止，龟三就真的要走了，终于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谭佐，三两步窜出去，用身体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抓现行
“少年，你这是在玩儿我么？刚刚说让我走的人是你，现在拦在门口不让我走的也是你。你能告诉我，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么？”被拦住了去路，龟三也不着急离开，或者说，他根本也没想过真的要离开。
“反正我说你不能走，你就是不能走。”知道自己的说法很无礼，也有些无理取闹，谭佐却是怎么都不想把路让开。
“可我并不是你的私有物，而且，你觉得，我既然能够在你哥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就凭你这小身板，能拦得住我么？”龟三这会儿是真的被谭佐气笑了。
“反正我说你不能走，你就是不能走。”完全找不出第二个理由来说服龟三，谭佐只能把刚刚已经说过了一遍的话再拿出来说一遍，而且，为了强调他并不是在开玩笑，还把小脸绷的紧紧的。却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就越是泄露了他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