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之恩完本——by沐上星辰

“我以前是真没看出来，方宇这么有同情心？”刘建同在一边叫道。
霍思雨又接着道：“其实我也觉得楚延挺可怜，要不咱们想办法帮帮他吧？咱们省下些零花钱，凑出来给他，他就不用在饭店刷盘子那么辛苦了……”
话还没说完，包房门猛然被打开，方宇大步进来，一脸的不高兴。
“行了，都吃差不多了，散伙！”方宇拽起自己挂在一旁的上衣，丝毫不理会众人，头也不回地去前台结账去了。
“你们……吵架了？”察觉出气氛不对的刘建同问楚延。
“没有啊。”楚延回答。
一顿饭吃的结果悻悻然，不欢而散。
临走时，楚延觉得有人轻轻拉他的衣袖，回头见是谢晓然。
只见她凑近自己悄悄说道：“他们这些人自以为是，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是用不着任何人可怜的……”

☆、第 6 章
那天散伙之后，楚延再没和方宇见过面。
他头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又到了新临酒店打工。
那天从霍思雨口中知道方宇曾为了楚奶奶专门托关系找人，楚延心里更加感激，只是依然不知道该怎样报答。
过完元宵节之后就要开学，方宇在这个时候又找到了楚延家。
二话不说，方宇掏出耽美文库里的寒假作业。楚延毫不意外地发现，他的作业本上，除了印刷体，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于是乎……
作业量太多，方少爷没抄几个字就皱眉头甩胳膊。
楚延无奈，伸出手帮忙。
最后好不容易完成，楚延觉得比自己做作业还辛苦，毕竟还得顾及字体，抄得不能太明显。
方宇心满意足叠好作业本，他还要接着去发扬风格，为刘建同服务。
至于陈峰，比他俩强点，起码人家是独立完成作业的。
临走前，方宇好像犹豫了半天，终于对楚延开口：“那天的事，你没生气吧？”
“……？”楚延有点没弄明白。
“霍思雨那个丫头信口胡说，你别放在心上。我并不是可怜你，你这么……”想了想，好像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方宇抓了抓脑袋：“我真的不是可怜你！”
楚延意外于方宇脸上流露出的一丝窘迫。
“我怎么会生气？你救了我奶奶，还好心找人帮她做检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方宇观察他的神情，好像真的不是说反话，脸上神情瞬间放松了不少。
“那就好，反正是霍思雨那丫头嘴不好，你没放在心上最好！”
楚延觉得这样的方宇还挺可爱的，于是又送他一个浅笑。
方宇看着他的脸，目光有些恍惚。
开学后，楚延才知道方宇和霍思雨分手的事。
根据刘建同那个大嘴巴说，导致方宇和霍思雨分手的主要原因，就是那天德兴楼的饭局。
楚延有些不明白，觉得方宇不可能因为霍思雨说的那几句话就提出分手，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些潜在的必然原因。
比如，方宇的花花肠子太多。
他虽然名义上和霍思雨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据楚延无意间地观察，方宇私底下暧昧的女生不在少数。
果然，开学没一个礼拜，方宇新欢浮出水面。
是一个高二的学姐，长得虽然没有霍思雨漂亮，但气质内敛，很耐看。
楚延还是和方宇同桌，依旧帮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楚奶奶依然为方宇提供每周五天的午餐，方宇照旧付钱。
只是两人的关系相比上学期，显然已经亲近了许多。
方宇知道他埋头学习，已经不怎么让刘建同几个人在楚延跟前打闹。
有时候也会突发奇想地抓着楚延为他画了重点的课本上用功一番。
篮球比赛的时候，也特意给楚延留着前排的好位置，而且只接楚延递过来的水瓶。
周末楚延依旧去新临酒店打工，一整天没有空，有几次方宇一时兴起过去找他，他都被成摞的盘子包围，根本没时间搭理方宇。
终于，在新学期第一次摸底考试成绩下来的时候，方宇看着自己挂满红灯笼的试卷，然后把视线转向旁边的楚延。
再一次保持年纪第一的高分成绩，方宇不禁皱眉：那小子脑袋难道是电脑做的吗？
楚延却一点没察觉方宇有些怨气的目光，他正在检查试卷，重点看自己失分的那道题。
“咳咳，那个……”一旁的方宇终于出声说话。
楚延转头看他：“怎么了？”
“那个……我……”
一向果决霸道的方宇，也会有吞吞吐吐的时候吗？
楚延饶有趣味地看着同桌。
方宇用力地清了清嗓子，痛快利索地说：“帮我补习！”
“呃……？”方宇说的太快了，楚延有点没听清楚。
“帮我补习功课，你不是让我用心点，自己做作业吗？”
这次楚延听得很清楚。
但是有点没弄明白，方宇突然转性想要学习的原因。
但不论什么原因，只要方宇开口，楚延百分百的愿意。
“好啊，没问题。什么时候开始？现在吗？”
方宇想了想，现在楚延给他讲手上的卷子，估计他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这个周末吧！周六周日两天都补。”
楚延有十秒的沉思时间，毕竟他原本的安排是打工。
但如今看来，没什么比恩人的请求要紧。
“行，没问题。”
方宇显然没想到他能答应的那么痛苦。
“那你打工那……”
“我会去辞了的。”
方宇点点头：“行吧，辞了也好，刷碗没前途。”
楚延苦笑，他也没把刷碗当成终生事业好不好，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他能一边在紧张的课业中保持高成绩，还要一边保持精力打工吗？
没等他脸上苦涩无奈的笑容散去，又听方宇说：“我会付给你补习费的，我打听了，一般价格是一节课100到200块，还有高的一节课300的，我们取个中间价，一节课200块，周末两天上午两节，下午两节，怎么样？”
楚延再从容，此时也有些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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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要钱吗？”他试图平静地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方宇的眼神已经告诉他接下来他会说的话。
“不要钱就别干，我方宇不是占人便宜的人！”
楚延知道自己不可能犟得过方宇，不由感叹自己想还份人情怎么就那么难？
“好吧，但是你说的那个价钱我真的没办法接受。我不是专业教师，只是和你同年级的同学。所以，每天给我50块就行，我在新临刷碗每天50。给你补习比饭店轻松，我觉得很划算。”
方宇从来不知道楚延的工钱居然这么少，不由间又皱了眉头。
“一天一百，不干就拉倒！”方宇放出最终条件。
楚延觉得自己和方宇之间这场雇佣与被雇佣的对话，应该是最为滑稽的了。
雇主使劲加钱，雇工却拼命压价。
“行吧，成交。”
楚延最终拍板。
周末，楚延果然辞了新临的工，踏进方宇的小洋楼里，开始专业补习工作。
其实，方宇并不是认真的。
他一开始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只是觉得楚延在新临刷碗的样子，有点让人觉得……心疼？
虽然这个词有点奇怪，但方宇还是找不到比这个更适合他心情的词。
好吧，就算是像霍思雨同学说的，对楚延觉得可怜好了，其实方宇自己也知道，除了可怜，方宇对楚延有那么点……欣赏的意思。
对，就是“欣赏。”
家庭困难，却很自强，努力学习努力打工挣钱。
方宇试着换位思考过，他觉得如果换成他在楚延的处境，他一定做不到那样。
所以，能帮帮他的话，那就帮帮吧！
但很显然，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虽然楚延看起来对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并不是很在乎，但方宇自以为男人的自尊心，不会容许别人的施舍和赠与。
所以，方宇努力假装自己很认真，很有信心于学习。
但一看到书本上成片的印刷字体，方宇觉得一阵烦躁。
楚延开始试着从本学期的新书开始教习，但方宇的反应实在是……不堪忍受。
他那无神的双眼，以及不知飘散到何处的思绪，让楚延真切理解了，什么叫做对牛弹琴。
然后他明白了，方宇的基础太……差了。
好吧，豁出去了，从初中必须得基础知识开始补起。
楚延绝对是个称职的补习老师，认真负责，有计划，甚至于连讲解都分外生动易懂。
一开始方宇只是在敷衍度日，但楚延的那种专注很容易地感染了他。
“明不明白？”楚延讲完一道题，问方宇。
“有点明白，但不是特别明白。”方宇实话实说。
楚延挑了一个地方，讲解道：“这个方程式其实是这样……”
楚延字字抓住要点，又重新将那道题形象化的讲了一遍。
“懂了吗？”
“有点懂了。”
“那你做一遍，印象就深刻了。”
方宇埋头做题。
“噢，原来是这样，你看对不对？”方宇把手里的题递过去。
“对，就是这样，下一题虽然不太一样，但思路是相同的。你解试试！”
方宇从没想过自己真的能够独自解出一道题，不由有些小兴奋，于是认真的埋头苦干起来。
正所谓一通百通，学习方法掌握了，学习就不再是难题。
至于那些需要死记硬背的，楚延也毫不吝啬的传授方宇诀窍。
慢慢过去了一个多月，方宇居然将唐诗五首和整篇英文课文背的滚瓜烂熟，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
再等到期中考试，方宇成绩居然大跨步前进了多个名次，终于脱离了班级垫底的身份。
班主任当堂表扬方宇时，他一副嗤之以鼻，毫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心地还是觉得美滋滋。
尤其在家长会上看到自己妈妈那像花儿似得笑脸，不由在心里泛起浅浅的成就感。
……
方宇的进步虽然是明显的，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吃喝玩乐泡妞的本性。
除了平日课堂有楚延监督，以及每个周末认真的补习课程之外，方宇还是自由散漫的。
他和现任女友关系看起来也挺和谐。
但在私底下，楚延还是发现了方宇的花心，网上暧昧的聊天，长时间的电话软语，以及有时候偶尔出去的约会。
方宇虽然面上只有一个女朋友，但私底下，绝对的花心。
楚延暗暗叹气，觉得方宇虽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为人古道热肠，能够不怕被讹扶老人，不贪便宜助同窗，是个好人。
只是这个好人却有个这么大的缺点。
花心得可以！

☆、第 7 章
霍思雨的闺蜜谢晓然喜欢楚延，这一点方宇早就知道，但由于方宇甩了霍思雨，然后火速搭上新欢的节奏，让谢晓然为霍思雨愤恨的同时，也失去了再进一步接近楚延的机会。
但没想到这个丫头很彪悍，在几次进攻未果之后，挑了课间午饭时间公然出现在楚延周围。以请教学习问题为借口，频繁骚扰。
楚延是好脾气，虽然对谁都淡淡的，但对谁也都很温和。
加上上次在德兴楼谢晓然临走前对他说的那句话，很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所以，楚延心里并不讨厌谢晓然，甚至相比霍思雨，他还有点喜欢这样一个直率热情的姑娘。
但她的频繁出现，却惹怒了方宇。
方宇向来不愿意对女生野蛮，连分手后的霍思雨也没跟他闹僵。
楚延不知道其中诀窍，只是觉得方宇对付女孩子很有一套。
但当谢晓然像苍蝇一样围在楚延身边不停转悠两个礼拜以后，向来绅士的方少爷火了。
方宇见谢晓然走进他们教室，立刻拉着楚延问：“楚延，你刚才不是说好了给我讲题吗？”
楚延从没见过课间还用功的方宇，愣了愣还是决定从之。
一直到上课铃响，楚延在方宇专注的探究中，到底没能和前来探访的谢晓然说上除了打招呼以外的话。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刘建同和陈峰都叹为观止，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用功的方宇。
但谢晓然显然不是省油的灯，这天方宇照旧为了一道不怎么难的题磨磨唧唧解不明白，让楚延仔细讲解时，谢晓然坐在旁边一声冷哼。
方宇闻声抬头，看了谢晓然一眼，毫不掩饰眼神里的挑衅意味。
“方宇，你真无聊。”
“哦？我怎么无聊了？”
“你自己过得风流快活，却还来管别人的闲事！”
“我自己风不风流是我自己的事，但你说的别人的闲事是什么意思？我倒是不懂。”
谢晓然倒追楚延，这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
但楚延太忙了，虽然不用再打工，但课余时间除了学习，基本上都被方宇的琐事占据了。
所以谢晓然只能见缝插针的挑课间来为自己创造机会。
方宇一连几天捣乱，分明就是故意的。
谢晓然明知和方宇讲不出个一二三来，索性豁出去了，不想再扭扭捏捏，拖拖拉拉。便不理会方宇，对楚延说道：“楚延，能跟我出来一下吗？我有话对你说。”
楚延不是傻子，之前不挑破，只是觉得能和谢晓然这样的女孩交朋友也没什么不好，但要说真的到动心那一步，却也还远远没达到。
想了想还是觉得和人家女孩说明白的好，便要起身出去。
谁知道胳膊一下子被人抓住。
方宇脸色森然，透着一股近似于阴冷的神情。
还好午饭时间，教室里就他们三个。
否则就有热闹看了。
“你别去，有什么话在这儿说明白。”
楚延挑挑眉，再次感觉到方宇不是一般的任性和霸道。
人家谢晓然一个姑娘家，跟自己有好感的男同学说几句心里话，怎么可能允许有第三个人在场？
“没事，我去去就来。”
方宇不松手，反而加大力量，让楚延无法挣脱。
谢晓然此时杏眼圆睁，对于这样的方宇简直是刮目相看：“行啊，我就在这说也不怕，又不是见不得人。楚延，我喜欢你，咱两交往吧！”
这丫头，果然是个爽快人，以前楚延只是觉得她性格很开朗，却没想到她还十分的大胆。
第一次听到这样直白的情感表达，楚延虽然没有那么惊慌，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委婉合适的回答。
显然直接地否定，也要用些措辞装饰，才能不伤姑娘的颜面和自尊，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女孩。
谁知没等他想好怎么说，旁边的方宇已经冷笑起来：“交往？开什么玩笑？楚延，你有时间有金钱有精力谈恋爱吗？谢晓然，你不是知道他家的情况，高中课程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如果真的喜欢他，你就不该打扰他。”
谢晓然再开朗，此时也忍不住气的满脸通红：“我不该打扰他？不知道是谁天天使唤他像使唤丫头一样。方宇，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这句话倒是堵得方宇一怔，楚延做的那些事，本来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方宇一开始不以为然，后来慢慢习惯，真就从来没想过这有什么应不应该？对还是不对？打没打扰楚延？
正想强词夺理一番，忽听楚延开口说话。
“谢晓然，你别这么说，方宇他有资格的。”
这句话明显让谢晓然呆住了。
“方宇他救了我奶奶，帮过我很多。所以，他有资格。谢晓然，谢谢你看得起我，我很高兴，也很感激。但方宇说得对，我没有那么多多余的空闲来谈恋爱。
你是个挺可爱的女孩，脑袋也很聪明，好好学习，一定能考到好的大学。高中生谈恋爱，的确是不太应该。
至于学习方面，你们班也有学习好的学生，你要是想要请教，他们一定不会拒绝。
对不起，我是方宇花了钱请的补习老师，所以，以后也不能抽出时间给你讲题了。
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朋友。”
话说完，楚延重新坐回座位，轻轻拉开方宇握住自己手臂的手，抬头静静看着谢晓然，等她反应。
谢晓然纵有不甘，但也还不至于死皮赖脸，狠狠咬牙道：“好，我会好好学习，会考上好的大学，楚延，只要你给我机会，我愿意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