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吹起彩云飞扬完本——by春夜听雨

“报告，刘老师。”何琼走进了物理教研室，
“什么事？”刘文峰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只是稍微转过身来，并未坐下。
“我有件事儿想和您商量。”
“说吧。”刘文峰对何琼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只是知道这个女学生进校的学习不错，人看起来也稳重本分，所以当时挑选她当生活委员，不过这样的乖孩子往往也因为乖被老师忽视。
“刘老师，你有空吗？”还没等何琼开口，另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张文君和吴立萍正站在办公室门口。
今天这是什么情况？这几个平日里都不会主动到他办公室来的人，竟然齐齐出现。
“都进来吧！”照理他应该先确认下何琼到底有什么事，才放那两个女孩子进来比较合适，但直觉上觉得何琼应该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干脆一起解决吧。
“何琼，你先说。”刘文峰边整理桌上的教案，边坐下来。
“那个，刘老师…”何琼眼光里有片刻的犹豫，她回眼看了一下站在身边的两个同学，这两位似乎毫无回避之意，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我想不当班里的支部书记了，您看，是不是可以让别的同学来做？”
“团支部书记？那个啊，可以！”刘文峰干脆利落地回复。
何琼一下子有不知所措的惊讶，尽管她在进办公室之前已经想过了各种说辞，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刘文峰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不是应该先了解一下为什么吗？他不是应该委婉地再劝一下吗？哪怕是礼节性的？或者他应该说再等等，等有合适的人再换？尽管提出不干的是她自己，但何琼此时不知为何涌起的却是委屈与不甘。
“高中的团支部书记也不是特别重要的职位，你如果没有时间的话没关系，毕竟嘛，抓紧学习更重要。你还有别的事吗？”像是回答何琼心中的疑问，刘文峰简单做了一下解释。
“没了，就是这事，谢谢刘老师，那我走了。”何琼一刻也待不住了，扭身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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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刘老师，你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吴立萍看着何琼的背影对着班主任揶揄，“你好歹应该问下人家为什么不干啊？假装也应该再劝劝她不是吗？女生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怕团的工作影响学习，都写在脸上呢，再说这个职位的确也不是很着急，没有合适的晚点再说。”刘文峰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两个学生，会愿意解释这些。
“我也觉得刘老师你这工作方法有点那个…太生硬了，你可以再耐心一些。”张文君在边上又补了一刀。
“你们两个，今天到我这儿来就是说这些的吗？我看你们是不是太闲了，张文君，你这次期中考试问题还不少呢，还有你，吴立萍，你别以为你就没事……”为什么每次她一说话，就会让他烦躁得不行呢？
“刘老师，”吴立萍一看苗头不对，立刻冲上去堵住了班主任的炸药包，“稍安勿躁，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我们今天真是有要紧的事和您交流的。”吴立萍确有这样的本事，她就能够很快控制住谈话的气氛，让别人没办法生她的气，这点，让自以为协调能力很强的张文君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要紧的事？”刘文峰盯着笑眯眯的吴立萍，瞟了一眼张文君和她手上的书，语气明显缓和下来：“那边，拿两把凳子过来吧。”
“张文君，你先上，我补充”，吴立萍拍拍张文君的肩膀，冲她狠狠点下头。
“刘老师，你看这本书的这道题，和我们这次考试的题型一模一样，书上对这道题的讲解特别清楚，你看每个步骤都分析得很清楚…..”张文君翻到参考书关于那道试题的标准答案部分，指着那几个步骤继续说：“刘老师，你在课堂上讲解的时候，这几个步骤没有说清楚，很快就跳过去了，但我觉得其实这些过程特别重要，对理解这种题型的知识点特别关键。”
刘文峰顺着张文君的手指指着的那道题，脑子已经开始飞快思考：没错，这种题型除了数字以外，和这次考试的一道大题几乎一模一样，这个试题的详解在他看来是过于详细甚至有些显得啰嗦，按照他的做题习惯，一些理所当然的公式、理论根本不需要一步步展开详列，重要的是有效找到终点目标，难道？这会是问题？
“刘老师，不光是这道题，我觉得你上课也是这样，有些基础的知识点带的特别快，难点的讲得多，但对大多数同学来说，基础还是很重要的…”绕了大半天，原来前面都是埋伏，这儿才是真正的重点吧！
刘文峰陡然有股气冲上脑门，仿佛突然感应到什么，张文君说到后面，声音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她抬眼看了看刘文峰，不敢确定是不是这会又把物理老师惹毛了。
“张文君刚才说的我也有同感，刘老师，你不能因为你是物理尖子生，就指望着我们大家都能理解你们尖子生的思维方式，这不公平。刘老师，您得放慢点，照顾一下我们大多数的普通生啊！”吴立萍适时的补充，不露声色地□□一些恭维话，这下，刘老师该不会那么生气了吧。
刘文峰此时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他这个物理尖子生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对他物理教学的质疑，尤其还是这两个高一的小丫头片子，特别是那个张文君，自己物理学成那个样子，还好意思说老师的不是。但是张文君提出的问题恰好与他这段时间一直纠结的事情不谋而合：为什么他所带的班级，物理成绩整体比别的班级要差，尤其是和六班、一班的差距比进校时候要大，他已经隐隐意识到是否与他的授课方式有关，但是被这两个丫头提出来，还是有些让人郁闷气结。
两个女孩盯着半天一言不发的班主任，心里面多少有点未知的忐忑，特别是张文君，刚才说得倒是起劲，现在不禁有点暗暗后悔。
“你们说的问题，我会考虑一下的。”刘文峰深深吸了口气，表面上波澜不惊，“也许，你们说的有些道理，但是，教学进度我们班并不快，六班比我们还快呢。”
“那是，刘老师，我们说的也不定都对，你看着办呗，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吴立萍正暗自庆幸刘文峰没有发火，这下顺着杆子就赶紧下来了。
这两个女孩儿也许做梦都不会想到，她们是质疑刘文峰授课方式的唯一人。多年以后，刘文峰带过数不清的快班的孩子们，从未有学生敢当面质疑他的教学方式，这是他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对了，刘老师，刚才何琼不是不想干团支部书记吗？要不我来干怎么样？”吴立萍突然一个急转弯，话锋转得另外两个都没反应过来。
“你？----你愿意？”刘文峰有点不大相信。
“我愿意。”吴立萍大声说，“当时班委选举时候，杜小红不过就是捷足先登了而已，本来我还想竞选班长呢！她们这类人太老实本分，搞活动根本没有新意，包括那个何琼。要是让我来干，肯定比她们强多了，是不是，张文君？”吴立萍胳膊狠狠捅了下身边正在发愣的同伴，张文君立刻点头附和：“没错，吴立萍同学有热情，有思想，成绩又好，当团支部书记我举双手赞成。”
“好，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就你来吧。”刘文峰觉得吴立萍倒确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张文君，你得帮我一起干啊。”吴立萍可没忘记这个搭档。
“放心，吴书记，本人全力以赴。”张文君拍拍胸膛。
临出门前，张文君突然有感而发：“刘老师，我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好的，真的！”
“谢谢你的鼓励，我也这么认为。大家一起努力。”刘文峰不知道怎么回事，会没头脑接了这么一句自己都不觉得好笑的玩笑话，不过，两个女孩都会心地笑了。

☆、为荣誉而战
第十三章 为荣誉而战：团委的第一次活动
（1）
“高一三班班主任日志
11月12 日 星期三
这次期中考试年级的排名终于出来了，三班整体排名倒数第二，比五班略好。从各科成绩来看，三班的数学、英语、生物在年级排名还行，最差的是语文和地理，物理、政治、历史、化学都是年级第五。语文这次最差有些出乎意外，最近要找刘闯聊一下。
三班物理的问题也许的确和之前的授课思路有些关系，接下来会着重把一些基础内容做些强化，日常的练习题也以基础知识为主，的确，只有基础打扎实了，才能举一反三。
化学课三班还需要继续努力，近期要和周老师再仔细分析一下化学的问题主要是那些方面。
地理和历史都是文科学科，三班今后会是理科班，所以这部分内容暂不关注。
刘文峰”
物理课上刘文峰把三班在年级的排名给大家做了简单的通报，好消息是三班终于不再垫底的了，但是形势依然不容乐观：因为离开垫底并不远，也只是比五班稍微好一些，今后的路还很长。刘文峰在课上不露痕迹地讲了一下下半学期的物理授课原则：基于大多数学生对基础知识的理解不够扎实、透彻，将适当放缓授课速度，练习题型也紧密围绕各个基础点，逐步展开。
物理课后，刘文峰迫不及待就到了高中语文教研室，找到了正在喝茶的刘闯。
时间正是广播体操时间，学校里的广播喇叭正在播放着广播体操音乐，操场上高一、高二、高三年级的学生们都站在各自的场地上，随着音乐的节奏做着扩胸、转体、踢腿运动…..那一起一伏扬起的手臂，如同海面上的海浪在翻滚，青春的气息，满满的铺面而来。
“年轻真好！他们才是真正的朝阳，刚刚升起。”刘闯面对着窗外如潮水般的人海，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似乎不经意回过头，对着进门的刘文峰微微一笑：“文峰，你找我？”
麓苑所有老师的办公室都在行政综合楼里。初一初二在一楼，初三和高一年级的一部分办公室在二楼，高一和高二年级的在三楼，高三年级与校领导在四楼。两人默默走出了办公室，一直来到三楼的最边上，那里平日里人不多，走廊又朝着正南方向，正是个聊天的好去处。
初冬的阳光懒洋洋照在整个行政楼里，走廊上水泥护栏的雕花柱子在地面上投下了长长的斑驳倒影，广播喇叭的声音已经被大楼挡在了另外一边，只有隐隐的音乐飘来，刘闯穿着一件乳白色高领的毛衣，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双手撑在栏杆上静静等着刘文峰开口。
刘文峰知道刘闯最近心情不好，也许是同为师范的校友，大家又都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里，刘文峰平时和刘闯交流的还是很多的，可能是因为学中文的，刘闯尽管个头比刘文峰高，但心思却很细腻婉转。他的女朋友是高中的同学，长得高挑清秀。两个人情投意合谈了4年恋爱，女方家里却嫌他在中学当老师一直反对两个谈婚论嫁，上周两人还在宿舍里大吵一架，把刘闯吵得心烦意乱。
“这次，三班的语文年级垫底，你知道吧？”刘文峰缓缓开口。
“知道，我带的两个班都不好，五班语文，年级倒数第二。”刘闯轻轻吐了一口烟，不紧不慢地回复。
“那你有什么打算？”刘文峰很担心刘闯目前的状态。
“文峰，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刘闯并没有接刘文峰的话。
“为了理想吧，人总是要有目标的，活着才有意义，不是吗？”可是，他自己的目标又在哪里呢？
“理想？瞎扯。”刘闯狠狠吸了口烟，“理想在现实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我以前总是相信，只要我能够坚持当初的理想，并努力去争取，就会有梦想成真的那一天。可是，现实就是，如果我继续教书，我连深爱的女朋友都将失去。”刘闯语气有股无奈的悲凉。
“那你有什么打算？”刘文峰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不过两个打算的内涵已经不同。
“不知道，也许有一天，我会向现实低头吧。你可能还不会理解，人生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来。”刘闯回过身子，深深望着刘文峰：“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真的，你没有为情所困，不会像我这样整日里煎熬，你有明确的目标，人生的轨迹又很清晰，不像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刘闯认真的坦白让刘文峰有些无地自容，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不是也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要考研脱离教师行业吗？他甚至连刘闯这样坦承的勇气都没有。
“不管怎么样，既然教一天书，就要对得起这些孩子们，他们是无辜的，对吧。”刘文峰不由叹了口气。
“你放心，我会尽力的。我还有基本的为人师表的底线，不会破罐子破摔的。”刘闯拍了拍刘文峰的手臂，笑着安慰自己的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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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自习课上，刘文峰宣布了对吴立萍团支部书记的任命，鉴于三班的情况，团支部的机构精简干练，张文君兼团宣传委员，除此之外，再无第三人。
下了课，吴立萍兴高采烈把张文君叫到走廊上：“唉，我说，咱们组织点活动吧。”
“你真行，就咱们两杆枪，你还想闹革命呢？”张文君实在想不明白吴立萍有什么好兴奋的。
“别小瞧人，只要有我俩在，没什么事儿成不了。”吴立萍洋洋自得地吹嘘着。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呢？”你是想说只要有你一个，就没什么成不了的事儿吧？张文君心里腹诽着这个豪情万丈的新书记。
“咱团支部刚刚改选，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我想好了，咱们找个班，组织一场乒乓球比赛，你看怎么样？”
“乒乓球比赛，你是故意的吧？”张文君倒是有点兴趣了。
“嗯。而且，就挑最牛的班，你想如果咱们和六班比赛，要是能大败六班，你说，三班是不是特长脸啊？”吴立萍想起来就觉得特别特别解气。
“你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关键是怎么能说服六班和我们比赛？”张文君觉得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吧？
吴立萍不怀好意地盯着张文君的脸，盯得宣传委员汗毛直竖：“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干嘛？”
“你找李泽啊！”吴立萍凑近了头，压低了嗓音。
“凭什么是我找李泽？为什么不是你吴书记啊？”原来这家伙拉她进团委早就别有用心！
“效果不一样，我找他，那小子会提条件，你就不同了，咱们文体委员一出马，李泽立刻就趴倒。”吴立萍摆出一副愿不愿意你都得上的神情，让张文君一下子憋得说不出话。
“张文君—”，吴立萍拖长了音调，抓着张文君的胳膊开始耍赖：“你别想得那么庸俗，好吗，”庸俗？是你自己想以□□人吧？“不管怎样，作为班委也好，团委也罢，我们都需要为三班做点什么，对吧？三班现在特别需要振奋士气，我觉得乒乓球5 比赛是最适合的。李泽是老麓苑的，认识的人多，又是班委，他应该为班级出力，你只是和他商量班级活动，又没让你以身相许，你怕什么？”
张文君觉得吴立萍说得确有道理，选择乒乓球作为比赛项目，应该说胜算很大，而且张文君知道，只要李泽出面，这事应该□□不离十。只是，想着李泽那一天到晚望眼欲穿的样子，她心里实在有点…勉为其难，“那，好吧。不过我不单独谈，要谈咱俩一块儿，你也跑不掉。”张文君咬牙切齿地应承下来。
“哈哈，你放心，有你在，就有我在，咱俩是双剑合璧姊妹花！”
看着吴立萍一副阴谋得逞的得意样子，张文君有时候实在无法理解吴立萍是如何把学业抓得如此出色的，她明明是个玩心很重的人，和之前碰到的那些学习成绩好的孩子太不一样了。不过，张文君倒也见识了她的聪慧与眼见：就凭她能在三班里一眼把她作为团委的搭档，又有本事说服自己一起干，这个书记就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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