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吹起彩云飞扬完本——by春夜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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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过之后先是抽搐,然后打起了哭嗝,整个胸口憋闷得说不话来,仿佛缺氧得要窒息一般,难受得无以言说,眼睛有种肿胀的刺疼,嗓子早已经嘶哑干裂,后脑勺有隐隐的疼,她心里似乎被掏空一般,不想再说任何只言片语。
她不想吃饭,也不喝水,只是打开耽美文库,拿出周四晚上肖剑送她的本子,那时他对她说,他不能来车站送她,因为他怕自己会情不自禁,他说会在北京等她,一直等她…
蓝色的日记本,封面是一朵幽静绽放的兰花,第一页上,肖剑俊逸的字体映入眼帘: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作者有话要说: 离别的痛,是梦里的百转千肠,是客居他乡的寂寞凄凉。离群的孤雁,就这样独自飞向远方...
☆、把酒言欢
第五卷干杯,朋友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
干了这杯酒
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
一醉到天尽头
也许你从今开始的漂流
再没有停下的时候
让我们一起举起这杯酒
干杯啊朋友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
干了这杯酒
天空是蔚蓝的自由
你渴望着拥有
但愿那无拘无束的日子
将不再是一种奢求
让我们再次举起这杯酒
干杯啊朋友 ……
田震《干杯,朋友》
第三十六章 把酒言欢
正月初八。大清早,雪稀稀疏疏地,早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张扬,风并不大,到了中午,下了两日的雪终于停了,悠悠古城,掩映在银装素裹中,显得分外庄严凝重。
雪地里,新婚不久的刘文峰和吴菡,一黄一红的身影在白色的背景里特别耀眼、夺目,两人刚从吴校长家里出来,回麓苑的新房。
“你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到我家的时候吗?也是正月初八,那时候你傻乎乎的,我爸还一个劲地夸你呢”,吴菡紧紧搂着丈夫的胳膊,红扑扑的脸蛋衬着大红的棉袄,眼睛亮闪亮闪的,新婚的喜悦和甜蜜令这个女孩看起来无比的娇俏与可爱。
“那是老校长有眼光,一眼就看出来本人是可造之材”,刘文峰拉着吴菡的手,口气得意,心里却暗自感慨:真快,时间转眼已经三年,那时候的他还在为前途担忧,为三班烦恼,而今他已经成家立业,扎根在麓苑这块热土之中。
“你就吹吧,不过你带的第一届确实表现不错,给麓苑增了大光,瞧把我爸高兴的,刚才饭桌上还念叨个没完。不过你说我爸也是,再行也不能刚带完一个毕业班,紧跟着又让你带高三,有这么使唤人的吗?我刚才想说道一下的,被你和他打岔忘记了,不行,明年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你带毕业班了…”
“你可别乱说,”刘文峰拉着新婚妻子的手,小心扶她避开结冰的路面,“现在学校里师资那么紧张,校长也不容易,我还年轻,多干点累不着。”
“对了,晚餐的时间定了吧?”吴菡想起来今晚是刘文峰和她做东,请师范的校友们聚会,不知道大家都通知到了没有,
“没事,地方知道了,时间早点晚点都没关心,”刘文峰劝慰身旁的妻子,洁白松软的雪地上,四只脚,发出幸福的咯吱咯吱声。
晚餐的地方定在汉江边上一家新开的饭店“诸葛食府”,仿古的石牌楼,印着篆体“诸葛”字样的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荡,一楼是大堂和点菜的地方,二楼是包间,刘文峰和吴菡推门进屋的时候,包间里已是高朋满座,罗曼婷率先起身,抓住了一身红艳艳的吴菡:“小菡,你这个新娘子太不够意思啊,结婚也不告诉我们,偷偷摸摸就办了酒席,不像话啊,今天定要罚酒,才能解我们的心头之伤!”
“不是故意要瞒你们啊,那不是文峰工作忙嘛,我爸说简单一点就好,只请了两家的亲戚。这不,今天算是补请各位师哥师姐师弟师妹们,大家今天一定要把酒言欢、吃饱喝足,”吴菡欢快的语气里带着新娘子的羞涩。
“今天必须一醉方休,”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刘闯携风裹雪地冲了进来,“不好意思,各位兄弟姐妹们,我来晚了,刚刚下班,怎么样,这地方还行吧?”
今日的饭局,是吴菡的几个同学发起,一定要元旦刚刚新婚的吴菡补办喜宴,正好杨梅和罗曼婷都在,加上平时玩得来的几个校友,七七八八也有十几号人,地方是刘闯找的,据说味道不错。
一轮凉菜上完,热菜依次上桌,今日的主角刘文峰、吴菡夫妇免不了顺时针方向先打了一圈,古城本地的白酒:“霸王醇”,48度,度数虽然不高,但多了也上头,一轮下来,小两口已经双颊红透。
“文峰,”刘闯高举酒杯,凑到刘文峰身旁,此时吴菡已经躲到罗曼婷身边,不敢再喝,生怕酒后失态。“我今天要好好敬下你,”分别两年,刘闯在外混的春风得意,全然没有在麓苑时候的迷茫与沮丧。
“真的,在麓苑,我就觉得特别对不起你,”仗着酒劲,刘闯今晚的话特别多,好像埋在心里的千言万语终于拧开话匣子,“我这半途逃跑,虽然迫不得已,但的确对不住你,我先自罚一杯,”
刘闯一仰脖子,一口闷了满满的一酒盅的‘霸王醇’,砸吧了一下,随手又倒满一盅:“这第二杯,是恭贺当年的三班勇夺年级第一,我一直想找个机会祝贺你的,就是杂事多,这是迟到的祝贺,但我是全心全意的,你知道,这个班我也很喜欢,好歹教了一年半,我也是他们的老师,”两人杯子一碰,又是一口干。
“这第三杯,咱哥俩互敬,要不是当年我组织同学会,你和吴菡能走到今天?我算半个媒人,你得感谢我这个搭桥人吧,我呢,祝你新婚快乐,家庭圆满…”“乒”的一声脆响,两个人又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饭桌上的人已经有些东倒西斜,几个男生手拉着手,满脸通红地互诉衷肠,女生们堆在一处,低头私语。刘闯一手搭在刘文峰肩头,仿佛感慨万千:“文峰,我也不知道当时的选择是对是错,其实出来干,也他妈的不容易…,”在社会的染缸里浸染两年,刘闯的言语都日渐远离了当年的文青,“对了,三班的那个文君后来怎么样?考上那个大学了?那丫头真是很有个性,不是我说,三班当时虽然师资不强,但这些学生真的不差,给你省了多少心!…”
省心?刘文峰暗自苦笑,这个班里的人,一直就没让他省心过,哪怕是那个丫头离开,她也还是影响着这个班。
☆、彩霞满天
第三十七章彩霞满天
(1)
思绪,再次回到那年她走的冬天。
周六的早上,三班里的教室里安静得尤其沉闷。
今天的晨跑、早自习有十几个旷跑又旷课的,这在三班历史上绝无仅有,刘文峰当然知道原因,可心中还是难免气郁,不过当早自习课后,杜小红顶着红红的眼圈和李泽几个来到他办公室的时候,他不由也心有戚戚:她走得如此匆忙,她的这些同学们也是心意难平,纵然不合校规,但却合乎人情,面对着这些悲伤不已的学生,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回了肚子。这一次,他破天荒地没有给这些孩子挂黑板,他对他们说:“好好学习,下不为例。”不过,好像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听进去了他的这句告诫。
下午的班会课上,刘文峰首次拖了堂:安排了一次物理小测验,主要是把上次模拟考试中一些掌握的不够扎实的部分再巩固一下。书上说,忙碌是最好的忘忧草。
周日的上午,刘文峰在办公室里静静批阅周六的测验题目,昨夜开始下起小雪,早上雪虽然停了,但天空依然昏暗,像是马上又要进入黄昏。
“刘老师,我是李泽妈妈。”物理教研室的门被突然推开,一位身穿深色毛呢大衣、围着暗红羊毛围巾、神情焦急的中年女人冲了进来,“不好意思周末打扰你,”她原本清秀的脸庞此时满是焦虑,“我们家李泽昨晚没有回家,我问了王兵、马斌,他们都说不知道,我今天一大早到学校来看,也没见到人,这孩子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刘老师,你知道他去哪儿了?他最近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了吗?”
“什么?”刘文峰大吃一惊,立即从座位上起身,“李泽妈妈,你别着急,我陪你去问问他宿舍的同学,”刘文峰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棉大衣,和李泽妈妈走出了办公室。
与李泽同宿舍的代峰说,李泽周六的晚上的确在宿舍没有回家,他还好奇问了一嘴,李泽自己说周日有事要办,果然,周日起床,一早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这孩子不会出什么事吧?”李泽的母亲此刻方寸大乱,这样的天气,儿子不在学校,会到哪里去呢?
“应该没事,别着急,也许他就是上街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了,”刘文峰看着脸色愈发苍白的孩子的家长,心里也开始忐忑。
“不是的,刘老师,我们家门口就是第二百货”,母亲的眼中有痛心的泪光,“这孩子,昨天大清早,跑回家了一次,他父亲在外出差,我和他弟弟还没起床,他说回来拿东西,我就看他脸色不对,可是也没多问,如果我当时多问一句,也许…”担惊受怕的母亲语气里开始有哭腔,听得刘文峰的心里都沉甸甸的。
刘文峰立刻找到了年级何主任,今天他正好也在学校里批改试卷。“情况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何主任毕竟教学经验丰富,遇事也要冷静很多,“你好好做下孩子家长的思想工作,不要自己吓自己,也有可能最近压力大,他出去散散心,这样吧,等下午再看看,实在不行再通知校领导。”
下午的四点钟,一身疲惫的李泽出现在麓苑的校门口,把所有人提的心吊的胆终于堪堪放下,李泽的妈妈冲上前抓着儿子的胳膊左看右看,口气里有劫后余生的惊吓,埋怨的话语里更多的是母亲的牵挂:“你这孩子,要吓死人啊,不回家得先给我打个招呼啊,你爸不在家,你要是…我可怎么办呢,以后你不能这样吓妈妈了…”
“对不起,”男孩的声调有些许沙哑,“我就是学习累了,出去散散心,忘记给你说了,以后不会了。”李泽低着头,任由母亲把臂膀晃得前后摇摆。
刘文峰隐隐觉得李泽是有心事,不过事后,任凭他怎么追问,这个劳动委员始终低着头,不再多说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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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寒假过后,时间仿佛被暗暗加速,转瞬间进入夏季。
刘文峰知道张文君给班里很多同学写信,告诉他们她的近况,他听吴立萍说张文君在江苏一个重点中学里上学,学业还算顺利,据说那边的进度比麓苑慢很多,老师有方言,她也不是很习惯,不过她自己讲有麓苑的功底在,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这个期间,她没有给他寄过一封信,好像早把他这个班主任丢到脑后。
照完毕业照后,整个高三年级全力冲刺高考。
在最近的几次模拟考试中,三班显示出强劲的后劲,已经超过六班成为年级第一。
那年夏天,刘文峰记得非常清楚:特别炎热,7月的7、8、9三天高考日,温度更是飙升到42度,整个古城仿佛被放在了火炉上,随时一点就着。
为了确保考生的正常发挥,古城市政府前所未有地从古城冰棍厂搬来许多大冰块,放在考试现场给考生降温—那真是一个冰与火的夏日。
考完最后一门,他记得那些终于脱离苦海的孩子们尖叫着一哄而散,三五成群地互相邀约去狂欢庆祝,因为高考清场,当时整个麓苑高中几乎空无一人。他独自站在教学楼走廊里,看着西边如火的落日染红了漫天云彩,淡黄的天空缀满层层叠嶂的云霞,那夕阳从云霞的间隙散落下来,整个学校笼罩在万丈霞光之中,古老的麓苑发出耀眼的动人心魄的光芒,那一刻,他好像终于想明白,自己的未来究竟何去何从。
仿佛如有神助,那一年高考麓苑高中战绩辉煌:长期徘徊在30%左右的大学升学率,首次突破,达到35%,肖剑成为古城的理科状元,被北京大学录取,刘卓宇是物理单科最高,被清华录取…,麓苑高中终于如愿以偿,把古城一中狠狠甩在身后,成为当年古城的冠军高中。
刘文峰带领的高三(3)更是成为当年麓苑的‘尖刀班’:大学升学率冲破40%大关,排名年级第一,全班上重点线的15人,远远高于年级平均水平,本科线以上25人…在高考扩招前的那些年里,这个记录一直再没有被超越,成为麓苑历史上最光辉的一页。
那年的8月下旬,刘文峰收到一封来自江苏的信,此时,他已经开始下一届的高三的教学任务,担任高三(6)班的班主任。
粉色的信封上是久违的熟悉的娟秀的字体,刘文峰打开信封,首先滑出的是一张1寸的彩色证件照,女孩留着短发,得意洋洋地微笑,一如当年刚刚迈进麓苑校门时的初相逢:自信而张扬,青春又洒脱,只是今日,她已不是那日的她,而他更不是当年那个彷徨、迷惑又满心抱怨生不逢时的他了,岁月终于改变了曾经的青涩,也带走了年少的不经事。
女孩在信里向老师汇报自己的高考成绩:她考得不错,超出重点线几十分,已经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上学的城市在南京,依然在江苏。她感谢刘老师一直以来对她的关心和帮助,她说在江苏的最后半年,她咬牙克服困难,心中的支撑就是麓苑的同学和老师,她不能让曾经的老师失望,不能让麓苑丢脸,如今,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对老师们说:她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她最后说她永远是麓苑的学生,永远是老师的学生,永远是三班的学生。她没有能够和亲爱的同学们一起照毕业照,她希望班主任将她的证件照贴在三班的毕业照里,在这个集体里,她不希望被落下…
刘文峰收起信纸,默默无言,他取出抽屉里的三班的毕业照,在女孩的证件照后面挤出一点胶水,轻轻地粘在毕业照的右边,是的,她终于和她的同学、老师们在一起了,其实她不知道,在所有人心中,她从未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考高的时间在7月,真的非常热啊。
☆、再过20年,我们再相会
第三十八章再过二十年,我们再相会
(1)
2009年
刚刚下了课,刘文峰回到他的副校长办公室,拿起了还在闪烁着莹莹蓝光,发着呜呜声响的手机,十个未接来电,号码属于同一个人:他的学生,古城市公安局的副局长王旭阳。王旭阳当年高考分数几乎和张文君并驾齐驱,明明可以上重点大学,但恰逢那年父亲病重,他的堂哥建议他上警校,结果这个原本温和、阳光的男孩出人意料地上了刑警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古城市公安局。
“刘老师,”王旭阳沉稳的声音从电话传来,“今年5月份我们三班想在麓苑办一个毕业二十周年同学聚会,大家都说一定要请您参加,其他老师王兵都通知了,这次好多外地的同学都回来了,挺难得的…”
“告诉我详细的时间吧,我有空的话一定参加,”刘文峰思索片刻,平静回复。
这次三班的活动总策划是张文君、李泽和田毓,吴立萍大学毕业不久远赴美国深造,后来留在了美利坚,这次来不了。杜小红工作后埋头拼事业,晚婚晚育,刚刚生完第一胎,正处于水深火热中,也无法赴约。倒是田毓,这个原本在三班默默无言只顾着专心读书的女孩,好像是晚熟的稻子终于开花结果,特别热心班级事务。
古城本地的接待重任落在王旭阳和王兵身上,王兵高考勉勉强强压着大专线,毕业后分在政府机关的接待办,可能接待任务太过繁重,把这个昔日的瘦猴养得珠圆玉润,肚皮溜圆。大大咧咧的朱洁则上了中专,毕业后在古城市政府的招待所工作,成了王兵的部下,这次外地同学的住宿安排,都落在她的头上。
刘文峰最近正忙着麓苑迁校的事情。
近年来随着政府对教育产业投入的不断加大,麓苑中学已经翻新了很多配套设施,尽管如此,因为每年的招生范围还在不断扩大,麓苑所处的位置又是古城最古老繁华的商业中心,使得麓苑原有的校址的扩展性受到很大制约,经古城教育局申请报市政府,省教育厅同意,在古城的新城区给麓苑中学划拨了一块地,面积是旧校区的4倍,目前建筑施工已经全部结束,内部装修预计在7月底结束,按照计划,今年9月份入学的新生就可以到新校区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