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可退完本——by皇上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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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进一栋写字楼的停车场,早已守候在那里的工作人员恭敬地替他拉开车门。
“总经理您到了,这边请。”
玻璃门自动向两边洞开,宗慎泽在部门总经理的带路下大步踏进一楼大厅。笔挺的西装将他身形衬托的硬朗而锋利,一个稍微扯领带的动作,脖子稍稍一偏,都散发出极强的带有侵略性的男人味。
头发梳得油光瓦亮的部门经理在前面带路,点头哈腰地讨好,“总经理路上辛苦了,我带您去办公室坐会儿!”
宗慎泽点头,环视了下四周,脚步不停的向前走。
这家是他刚收购的一家电子公司,在目前的经济形势之下,这家公司的发展潜力还是相对不错的,只是经营不善导致亏损严重,最后不得不被自家企业吞并。这即将是他接手家族企业的第一步尝试,所以他打算长期在这里驻扎下来。一方面锻炼自己的能力,另? 环矫嫱乜砑易迤笠档木段А?br /> 从宗慎泽进门的那一刻起,几乎所有的员工看见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威压,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他帅得逆天,另一方面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慑力。
这么出众的一个人,就是他不说话,跟那儿一站,也是万众瞩目十分惹眼。
经理亲自为他接风洗尘,坐在办公室里聊了半天的话,越发地敬佩起这个新老板了。果然外界传的不假,这人做事太他妈犀利狠绝了,他发现自己那些小伎俩有些拿不出手。
经理有点儿窃喜又有点儿担忧,打算先巴结好了再说,于是摆着那副油嘴滑舌的脸面道:“总经理来的路上可有堵车?”
“有点。”
“我在这附近有套房子,装修得不是很好,要不然总经理暂时委屈着去住一住?”
宗慎泽本来就有出去租房子住的打算,家里那三个人,他着实是没什么心情去应付。既然这里有一个,他就不客气了。
经理闻言,大喜,连忙端起一杯茶想去敬敬他,这才发现茶杯里的水凉了,赶紧吩咐秘书去重新倒一杯。
他把随意把头朝向窗外,没注意有个人送水进来,等到经理笑眯眯的重新给他倒上时,他忽然抬头间瞥见了刚刚那人的侧脸。
只是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宗慎泽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了。就算这四年里他刻意去遗忘,但有些东西始终犹如阴魂一样挥之不去,令他想起来就浑身不适。刚刚那一瞥他绝对不会认错——
那是——
“刚刚来送水的是你们公司什么人?”
经理眼睛一挑,不甚在意的模样,“公司的送货员,怎么了总经理,他哪里做得不对吗?”
“他在你们公司送货?”宗慎泽脸色变了变,那种大少爷肯屈尊降贵来干这么辛苦的工作?
经理眼珠子溜了几圈,琢磨不透这总经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怎么焦点就放到这不起眼的员工身上了?但转念一想也不奇怪,这员工当初也是个有钱人,被熟人认出来也不足为奇。
各种心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儿,经理便有些明了,干笑几声说:“这个小伙子叫顾林秋,当初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他爸是顾嘉恒,几乎承包了整个市里的房地产,只可惜这摊子大了容易出事,好像是三年前吧,他爸不是买下来西郊那片地么,说是那里的民房要拆了建火车站,所有的关系都打点了,准备工作也好了,正准备动工时,谁知道,上边儿说是火车站临时改建,你说这不就黄了么��”这事儿当初闹得不小,所以他也能说出个一二,于是津津有味的继续道:“那火车站一改建,地价噌噌往下掉啊,这不都赔了血本么,那些拆迁户还要安置,差不多一夜之间赔了个精光。那顾嘉恒怎么甘心啊,关系都打点好了,到头来出这事儿,显然是上头串通好了的。他想着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就把当初贿赂的账本儿给拿了出来,这下子好了,上头联合起来怼他,随便安了个罪名给丢牢里去了!这下想出来恐怕难,虽然不至于死刑,估计也和无期差不多了,你想想哪个官儿不担心自己的乌纱帽被摘掉啊,怎么可能再放他出来蹦??苦的是他儿子和老婆,老婆急的跳楼死了,儿子么��你也看到了,高中还没毕业,没个正经手艺只会开车,他有个朋友一再委托我,我才收下的,不然谁敢收啊��”
宗慎泽有点不太相信,追问:“西郊是当初十二中旁边那片么?”
怪不得当初宗昌盛说他等拆迁等到花儿都谢了,最后竟然没拿到什么钱,却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一重。
经理重重点头,“可不是么,那地本来建火车站是不错,跟周围的路线交接也方便,只可惜啊……钱没捞着人都收不回来了。”
眼见宗慎泽脸色越来越不对,经理也不知道他俩之前到底有没有过过节,只能搓搓手。
经理既然没表现出什么热忱来,肯定也是怕自己跟顾家扯上什么关系。经理是个多通透的人啊,揣摩上头的意思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于是便暗自有了计较。
笑嘻嘻的给宗慎泽重倒上茶,“您放心,在我这里,不会出什么篓子的。”
宗慎泽没工夫琢磨经理话里的深意,只觉得心里头隐隐震荡,表面闪过一丝波动后又恢复了平静。
公司一般来了人都要打扫卫生,最近是淡季,顾林秋送货的任务也不多,通常就是在公司干干杂物,久而久之,公司大大小小的杂事都丢给他做。连公司阿姨看到他都会问:“小秋啊,厕所的马桶你帮忙刷了吗?”
顾林秋点头又摇头,他才刷了一间,剩下来还有二楼的两间,不能说完全刷完了。他一声不吭的把笤帚挨到墙边,又跑到洗手池边洗手。凡是每做一件事他一定要洗一次手,洗了一遍又一遍,每次非搓得两手通红隐隐发肿为止。时间一长,那手就容易干裂,不管抹什么东西都没用。
阿姨摇头:可惜这孩子长这么好看白瞎了,个性太闷,还没什么文凭,如果性格再开朗点,说不定她老家的孙女愿意跟他处对象。
顾林秋依旧是沉默地做完手里的工作,到二楼的厕所里清理。
转身刚要进去,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拦住了去路。
转身,侧头,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顾林秋眼底瞬间闪过一丝一样的光芒,但那微弱的光芒又像被风吹灭的火星子一样,闪过就熄了。他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再抬头时,表面上已经换了一副久违的吊儿郎当的模样。
“哟,原来是老熟人啊!”
说完不等宗慎泽反应,想侧身从他旁边闪过去。这时,他的手腕被人用力的捏住了,力气大得仿佛能拧碎人的腕骨。
顾林秋抽了口气,慢慢转回头看他,乌黑的眸子里几乎看不出情绪,“老同学相见是很感人,但是今天我实在抽不出时间,不然我们就出去聚聚了。”
宗慎泽还是不松手。
顾林秋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了,他用力扭动自己的手腕,“你究竟想干嘛,见到个老同学就这么激动?要是没事的话我还要去扫厕所,请放开!”
宗慎泽沉默了半晌,更显成熟魅力的英俊脸上浮现笑意,他忽然盯住顾林秋的黑眸,淡淡回道:“这家公司我刚收购,还不知道你在这里干活,现在既然遇见了,我也不能亏待老同学啊。”
“谢谢你了,那倒不必。”顾林秋回答地十分迅速。
似乎说再多都是多余,顾林秋垂眼沉默几秒,不解释,不开口,掰开宗慎泽的手就走。
宗慎泽注视着眼前这个已经不及他高的男人,猛然回过神来,一把攥紧他的胳膊,笑容开始淡去,“这样吧,你我毕竟是相处两个多月的老同学,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让你继续扫厕所,你帮我打扫办公室如何?”
“我不记得我的工作是打扫卫生,”顾林秋咬紧了腮帮子,声音充满了疲惫,“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是负责公司送货的,我是没本事,但还没沦落到必须帮人打扫卫生的地步,如果您缺一个,我可以介绍别人来帮您。”
时间倏地静止,宗慎泽望着顾林秋回过来的眼睛,其中夹杂着倔强、傲气、怨怼��和一点点的悲伤��宗慎泽的手指紧了又紧,这才慢慢地松开掌心,让那人的手脱离他的控制。只不过,那只刚刚跟男人有所接触的掌心,无原因的一阵发麻,很想再抓住什么东西,用力的揉搓一下,才能消除这异样感。
这时候,有个稚嫩的小女孩声音响起,“爸爸你今天怎么还没回家,说好今天庆祝我的生日的呢?”
第十九章
宗慎泽猛地扭头看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站了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孩,不过三岁大小,头发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发黄,此刻漆黑的眼神正十分恐惧而担忧的望着被她叫做爸爸的人��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看顾林秋,又看看对面恐怖的叔叔,有些踌躇,最后还是有些害怕地朝里迈了几步。
“今天妈妈说外面有些冷,我给你带了条围巾。”
顾林秋感到脖子上突然一暖,低头一看,一只小手在围巾里穿梭,很快一条格子的围巾就混乱地围住了自己的脖子。
一种无法言喻的柔和之意包裹住顾林秋,他一把抱起小女孩,怜惜地在她脸颊上蹭了蹭,“爸爸没忘呢,我们回去的路上买个大蛋糕好不好?”
“好耶!”
聂菁菁欢快地拍手。孩子的情绪来得很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把那个很恐怖的叔叔给忘记了,一心嚷着想吃草莓味的大蛋糕。
顾林秋的嘴角隐隐透出一丝笑模样,不明显,但是很生动,很轻易地打破了整个空间的僵硬。
他几乎是看也没看宗慎泽一眼,抱着聂菁菁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结婚了?
她叫他“爸爸”,难道这孩子是顾林秋生的?
宗慎泽瞳孔的颜色骤然变深,视线也变得阴冷,目光顺着顾林秋的脚后跟一路剜过去,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才阴森森的收了回来。
有点热,还有点烦躁,他将外套脱下来挎在手臂上,快步走到经理办公室,随意丢弃在椅子上。
四年了��本以为那个人已经完全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甚至在听到他家庭的遭遇时他也只道是活该,谁知道��只不过碰了一次面,那些记忆便又鲜活了,让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有些话不受大脑控制就脱口而出,简直冲动地不像自己。
他清楚地记得,洛杉矶那些日子里,他有多么的煎熬。他成绩好,脑袋聪明,美国的教授很欣赏他,不少金发碧眼的美女也都欣赏他,他就是个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摆脱了过去,他现在拥有的是一个崭新的自己,是一个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他跟同学们相处也十分融洽,他以为他已经把一种叫“顾林秋”的瘾给戒了,直到他发现他跟别人根本做不下去时……
他的脑子里赫然出现的是顾林秋那张肆意张狂的脸。
紧接着,他的瘾又犯了。他清晰地把他的一切记起来了,他的笑脸,他的霸道,他的执拗,他的真诚……但是他想到了最后,他打他的那一次,然后身体僵硬了。
他说,没有人比他更爱自己。他受着孤独和寂寞侵蚀的时候,往往想到这句话,就无法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他从没被人这么爱过,即使那不是他想要的爱,也足以震撼到他的灵魂。那个人的一喜一怒,邪恶、嚣张、狡黠��各种表情深刻脑海,只要一想起来,就让他难以自持。
他拼命地学习,拼命地想要忘记,随着自己学习生活的压力到来,那个人的影子在他脑海中也开始渐渐模糊……他知道,这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尘封在某处,等到某个适当的时机,肯定会重新暴露于阳光之下。
他知道那天迟早会到来,但至于到来后又该如何,他却没有想好。四年后的归来,他注定是王者,但能让他心绪不宁的,也只有顾林秋一个。
不得不承认,这次回来的主要原因还是顾林秋。但他还没想好具体见了面要怎么做……他竟然连女儿都有了……
他好气!
话说顾林秋抱着聂菁菁,两个人绕了一大圈的菜市场,买了一大推的菜,互相愉快的说着话回到了家。
顾林秋把手上的蛋糕交给聂菁菁,“爸爸先回家,你把这个交给你妈,等会儿我过去。”
“嗯!”聂菁菁懂事的点了点头,冲顾林秋做了个鬼脸。看着聂菁菁进了屋,顾林秋才又下了一层,打开自家的房门。
他跟聂菁菁和聂菁菁的妈妈王红美并不住在一起,其实,聂菁菁不是他女儿,是他房东王红美的。
至于……为什么聂菁菁会叫顾林秋爸爸,那不过是因为王红美的一个玩笑罢了。
王红美自己在楼下开了个杂货铺,由于常年跟人周旋,养成了几分泼辣直爽的性子。她曾经跟顾林秋说,你看你,又没钱又没本事的,不如跟着我卖卖东西,我们俩凑合过了,你还能白得一孩子,孩子就叫你爸!
本来是个玩笑话,但聂菁菁听到后眼睛都亮了,自此之后就“爸爸、爸爸”的喊个不停。
顾林秋哪里不知道这是小孩子的狡黠,她渴望的不过是一个完整的家,然而年纪毕竟小,只懂得为自己圆梦,不晓得别人是如何的尴尬。顾林秋跟孩子又解释不通,于是叫着叫着,就一直这么叫着了。
顾林秋把自个儿弄脏的衣服脱下来放盆里。寻么着找个时间给洗掉,拎着菜上了楼。才刚推开门,一个人影扑将上来,差点闪着他的腰。
“何邪?”
何邪笑着捶他肩膀,“怎么?不欢迎我啊?”
顾林秋没好气地推开他,把手里的菜啊水果啊都塞到他手里,“既然来了就不愁没人干活的了,你去把菜都洗了吧。”
何邪特伤心地哀叫一声,把东西拎到水龙头,“我这好不容易不加班过来陪你姑娘过生日,你也不知道体谅体谅我。”
“你自找的!抬脚!”正在拖地的王红美抡着拖把在他周围晃了一圈,湿湿的拖把将他裤管都弄湿了。何邪也不恼,反而很自在的拿起厨房上的一块蛋糕吞了下去,大叫道:“你们要给我劳务费!”
然而蛋糕还没从喉咙中完整地滑下去,何邪忽然觉得裤子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他一低头,只见聂菁菁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用颤抖的声音指控道:“坏蛋你为什么吃我的蛋糕……”
于是厨房又乱成了一团。
顾林秋坐在沙发上接电磁炉坏掉的线,嘴角隐隐漾着笑意。不知为何,宗慎泽现在在他心里的位置越来越小了,快要模糊到看不到影子了,即使今天的相遇令他很意外,亦是很不愉快,但却没带给他带来更多的影响。
经历了无数回人生的起起落落,很多东西都在潜移默化之间发生着惊人的改变,有时候成熟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它能使人看事物看的分明。当另一段人生之旅开启时,那段年少轻狂,也都留在了那时的岁月当中。
何邪看到顾林秋神采奕奕的模样,真心替他高兴。他一直陪着他,伴着他,能在黑暗中拉他一把,那就够了。
电磁炉的线一修好,何邪也端着菜过来了,四个人围着矮圆桌吃火锅。鸳鸯锅里翻着滚烫的水,红的那边红油滚滚、鲜香逼人,白的那边浓汤鲜虾、翻滚不停,四个人眼睛都是直直的盯着,等到那肉一浮上来,就开始了一场昏天黑地的战斗。
四个人一边吃一边喝,外面呼呼吹着冷风,屋里哗哗涮着火锅,还真的挺过瘾。何邪从家里带了一瓶威士忌,一瓶酒下肚,三个人的脸都是红扑扑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秋秋,下个月可以去看叔叔,我把车借给你吧。”
顾林秋点头,“我想带点红美做的腊肉去,他在里面也能分着吃吃。”
王红美一边儿听着一边儿帮顾林秋夹菜,不知怎么,突然脸红了,“要不,下次你去的时候带上我?”
她想跟着去,无非是想见见顾林秋的爸爸,见家长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话里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顾林秋刚要回答,何邪已经把他的碗拿过去了,在里面添了些东西,荤素搭配齐全后才交给顾林秋,然后漫不经心道:“下次吧,这次我顺路要捎几个人,坐不下。”
“有什么人这么重要?怎么每次都捎,我就不见你哪次没捎过。”王红美狠狠在桌底踩了何邪两脚,暗骂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总是坏她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