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怪的厄娃/快穿开始之前完本——by竹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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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殷无端还是认出了这个地方,和之前在末世世界里,他和李狗带合租的地方非常相似。
但他知道,这并不是那个房间。甚至当初的那个世界,早就因为物怪OOC后导致的bug扩大,崩溃在游离的空间缝隙里。
按照过去吴绿他们的推测,当厄娃基地被毁灭的时候,游离在空间的异维动物将会同一时刻被世界排斥,所有被强行绑定在其中的厄娃,都会被送回属于他们原来的时空。他们的记忆是否会恢复未知,这个世界是否依然完整未知,异维动物们的情况未知,物怪们之后的状态未知……无数个未知叠加在一起,构成一场巨大的赌局。
但他们不能不赌,当厄娃基地在“人造厄娃”之后,准备着手进一步“人造物怪”的计划时。那个计划背后露出巨大的黑洞,让靠近的人能够清楚的窥见,洞中永无止境的贪婪的兽。
也许这根本就是错的,也许他们从最初就不该挣扎……如果真的拉着整个世界陪葬,那么或许即使是十八层地狱深渊,都会因为世界的毁灭而消失吧?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层层选择累加到最后,不过是条二选一的路。他最终还是做完了他能做的事,剩下的……就只有等待罢了。
殷无端坐在黑暗的房间,感受着身体里几乎断绝的生机,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
其实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失血到那种程度的他也就比干尸丰润点,就算是物怪也得死一大半。
但他竟然活下来了,回到这或许是他成为厄娃之前的世界,这个属于过去的他的房间。
又或者是,家?
这个字就像这个房间,陌生而冰冷。无法在此刻带来任何柔软的慰藉,倒像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长久处于昏暗安静的环境里,特别是这个时间生物钟往往被设定为睡眠状态,一般人在这样枯燥而纯粹的等待之中,是很容易昏昏欲睡的。但殷无端没有,他只是坐在那里,神情平淡到近乎有点漠然,眼神既不清醒,也毫无睡意。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这样衡长的黑暗之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响动。
不轻不重的一声,源于这个房间唯一的出入口。殷无端微微偏转视线,然后就看着入口处的门凭空消失了。
然后意料之中的,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是个身形非常高大的男人,黑衬衣黑西装黑皮鞋,进来的时候身高甚至给人一种将要突破门框的感觉。他的身影在外面同样黑暗的走廊里落下一道更深的影,然后被拖曳着进入房间,瞬间就盯住了靠坐在地上的青年。
殷无端静静地看着他,他知道他会找到自己。
持续十天的Marker还有几个小时的作用,这独一无二的维系让物怪能够在无数空间里找到属于他的厄娃。甚至于他失血到那种程度却苟延残喘至今,也是因为物怪的力量,牵引着这孱弱肉体最后的一丝生命力。
“你在这里。”这个男人看着他,语气有种近乎于漫不经心的轻浮,“我还以为,你会逃得更远一点?”
殷无端抬头望着他,半晌轻轻摇了摇头:“没那个必要。”
男人原本尚且称得上平静的情绪,被这几个字瞬间打破。
或者那层漫不经心只是最浅而最表面的伪装而已,下面压抑着的、翻涌着的东西,在殷无端说出那个“要”字时,就已经汹涌的翻滚到表层。坐在地上的青年只感到领口处传来一阵巨力,整个人已经被拔地拎起!
上衣的布料顽强的支撑住了没有撕裂,下一秒他却感觉到锁骨上方一阵激痛。非常熟悉的痛感里掺着酥麻,无形的力量随着体嚳液流入他的身体,很快从濒死的虚脱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殷无端本能的挣动了一下,然后被更加紧密的制住了。
——他又一次,标记了他。
“你怎么、怎么敢……‘没必要’?”男人一边蹂嚳躏着他的颈侧,一边反复说,“你怎么敢这么说……”
殷无端的指尖颤了下,再没有别的动作。
他本来应该说,我利用你达成目的,但你也不是毫无获益——异维动物的排斥与厄娃的解脱,让物怪们外注的情感回归,也拥有了真正的人格与思考能力,彻底自由了。既然这样,我们已经互不相欠。
或者是,你还来找我做什么?觉得不公平?还是被我继续利用?
但第一个音节在喉口徘徊片刻,终究是彻底咽了回去。
但对方却仿佛知悉了他的心思,冷笑一声之后,一个反身将他直接压制在地板上。
“上邪!”
殷无端终于低呼出声,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几乎是按着他俯身下来,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顿:
“两清了?你真的这么觉得?”
殷无端控制不住的喘气,因为这一系列挣扎的动作,以及对方刚刚毫不客气的咬噬带来的疼痛。他想伸手去摸锁骨上方的伤口,却被一把攥住了手指,然后一同落在他侧脸上。
“说‘两清’的时候,你有没有忘记你的这张脸,嗯?”交扣的十指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在他的一侧脸颊划过。于是那张被习惯性伪装成温文模样的脸逐渐变化,当这个动作从额头抵达下巴,整张脸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这才是你的模样,记得吗?”上邪卡着殷无端的下巴,让自己的瞳孔中清晰的映出那个苍白的人影,“两清?你这能力是我的东西浇灌出来的,你的模样是因为我的意愿长成现在的样子的。你从诞生起就是我的一部分,就像Marker的印记被抹掉了,但这能力却永远流在你的血液里。一根肋骨把自己拆下来说和身体两清了,有这么可笑的事情吗?”
“……”
“乖乖和我回去吧,我的小厄娃。”他盯着身下褪去了伪装的人,那美丽到不祥的面容怔忪地望着他,说不清是迷恋或者憎恨的,低头咬住了对方的唇:
“……又或者,我在这里把你上了,然后再锁起来带回去。”
是吗?
你会吗?
殷无端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到几乎充满侵略感的男人。
他其实不是没有想过,脱掉物怪这层冰冷的壳子之后,那个身为人类的上邪——当然他不叫上邪——会是什么模样。
那是与他完全无关的过去,无论是身为厄娃的商徵,还是反厄娃组织一员的殷无端。他或许有正常的家庭,或许有成功的人生。同时他长的这么好,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吧;也或许会有相爱的恋人,甚至是妻子吧?
会有人寻找他吗?会有人……因为他的消失,而痛不欲生吗?
殷无端最初进入正常人世界的时候,有过一段漫长的适应期。那时看过许多心理医生,有不少鼓励他走出来,建议他? 磐嵌喂ィ褂腥怂邓约且渲心侵晃锕值囊懒担嗨朴诹砝嗟乃沟赂缍蛘逥/S。
于是殷无端努力走出来,努力去遗忘。他做的很好,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成功的脱离了那种不健康的观念与状态,包括白天的、工作时的他自己。
只有在每一个整理计划构思未来之余的静谧时刻,名为殷无端的男人才会想起他作为物怪时的人生。在梦中,在意识恍惚的时刻,在发呆放空的间隙。
以及那苍白无色的短暂人生中,自己之外唯一能够回想的物怪。
殷无端知道,自己早已从骨子里被改变了。
无论成为厄娃之前的他是怎么样的,无论他是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就像眼前看起来和常人无异的……物怪。
是你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没人知道是好或者糟糕的模样。
就像你拼死去做的那些事。
那又是谁……把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青年的眼神渐渐变的有些茫然,在对方的掌控中微微挣动了几下,却被毫不留情的全然镇压。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渴望,极度压抑克制下几乎冲破樊笼的热度,只用最后一丝理智去控制,控制自己不至于破坏吞噬掉眼前这极度美丽、又极度脆弱的人。
即使什么都变了,但只有这个感觉……是早已烙进灵魂中的温暖与灼热。
殷无端忽然露出一个轻微的笑容,声音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爱我吗?”
上邪的动作,蓦然一僵。
☆、快穿开始之前(五)
“你爱我吗?”
殷无端从没想过自己会问出这句话,但当它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却觉得非常坦然。
上邪喜欢商徵吗?
他想起那些往往寿命介于几个月到两年之间的厄娃,即使是同为S级物怪厄娃的时灰,他记忆中生存时间最长的时灰,也死在第四年中的时候。
而那时殷无端却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就好像他还能活很多年一样。
后来他逃出了厄娃基地,也许是因为这个前车之鉴,基地里对厄娃的看管加强了许多。十年间再也没有第二个出逃的厄娃,连寥寥几个有过短暂清醒的个例,也在行动之前就被发现,然后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了。
而在殷无端接触过的厄娃里,没有第二个和他一样,在物怪长久的“灌注”之中,获得了他一小部分力量。
他是唯一逃出来的那个,是唯一长久存活下来的那个,甚至是唯一有了特异能力的那个。
而那名为上邪的物怪,也是唯一在丢失厄娃之后,没有接受复制体或新个体,独自长达十年并且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个例。
一两个唯一是巧合,这么多呢?
后来当殷无端再次想起时灰对李配的评价,想起当时懵懂无知的自己,就知道有些东西或许他能够隐瞒并且欺骗一辈子,也永远没法去反驳。
上邪死死的盯着怀里的青年,看到他甚至带着微笑的表情,有一瞬间产生了自己在做梦的荒谬感。他甚至没能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就感觉被自己摁着的青年手腕微动,然后轻轻搭在了自己的手上。
这个姿势看起来,从单方面的控制和占有,变成了带着柔软温情的迎合。
然后他听到殷无端说:“我爱你。”
你爱我吗?
我爱你。
仿佛是一对恋人互相告白的七个字,却从一个人的口中说了出来。上邪看着怀里青年那双美丽的眼睛,心里突然生出无数负面的预感与庞大的恐惧——
殷无端的身体骤然一软,整个人彻底倒进了他怀里。全身体温以皮肤可以感知到的速度下跌,刚刚有了几分血色的皮肤转瞬苍白,几秒后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就好像,之前的所做所说,只是回光返照之时,最后的垂死挣扎而已。
***
商徵是从噩梦里惊醒的。
或许梦境太过恐怖而真实,他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诈尸一样直挺挺的L型僵在被子外面。僵了十几秒后,他才终于出了一口气,结果不小心被空气呛到,瞬间咳了个撕心裂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肺部破风箱一样的震动着,整个床都因为他的动作抖了起来。这种动静就算死人也能惊醒了,偏偏旁边躺着个睡下去比死人还踏实的家伙,在商徵有规律的咳嗽声里,悠闲地掺入几声长鼾。
……别说,听起来还挺有节奏感。
然而交响乐的演奏者之一并不这么响,等到商徵终于安抚好他那作怪的宝贝肺叶,忍不住一肘子捣向身边的睡神:“商邪你给我醒醒,估计哪天我半夜被暗杀了,你第二天早上才会对着我的头说hi吧?”
也不知是那动作雷声大雨点小,还是某人太过皮糙肉厚。被活活捣醒的某人睁眼看了看头顶,呆了几秒才迷迷糊糊的搂住身边的人:“干啥啊,睡的好好的……又做什么梦了?”
那声音带着每个人初醒时的鼻音,低沉沙哑的让性别男爱好男的某人几乎瞬间有了反应。然而他感受了一下自己后面依然在抗议的某个部位,立刻觉得肉嚳欲什么的太肤浅了精神恋爱才是值得推崇的。
就在这出神的片刻,商徵已经被商邪半拖半拽的按倒搂在了怀里。眼看着某人又要睡过去,商徵忍不住挣了挣:
“放开睡啊你不热吗?我的噩梦就是被你压出来的……唔。”
被吵的心烦的商邪干脆利落的低头,几乎本能的堵住了某人的发声器官。
亲着亲着商邪彻底清醒了,商徵刚刚平息的那啥卷土重来了。眼看着前者自然的要往下伸手,商徵绷紧身体开始拼死抵抗:
“商、商邪,你禽……!@#$%%^&!”
……
……
第二天早上,商徵瘫着一张冰山脸靠在床上,看着商邪忙前忙后打扫房间,然后把煮好的粥端过来要喂他。
他拒绝了对方的投喂,并接过来自己喝。
所谓那啥一时爽,隔天客房躺。满脸郁闷的商邪不敢表示异议,看着商徵喝粥更不想离开,干脆厚着脸皮坐下来找话题:
“阿徵,你昨晚又做噩梦了?”
这话其实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商邪了解自家恋人。对于商徵来说,把壶提前提开,绝对比放着沸过头要好。
果然商徵的脸一黑,大概是想起昨晚“噩梦之后”的事。但黑完还是点点头,又喝了口粥。
商邪松了口气,继续找话题:“梦到什么了?”
这本该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但商徵却怔了怔,一勺粥悬在半空摇摇欲坠,几秒后他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好像是我死了?嘶——你干什么?!”
他皱着眉看向商邪,又看着自己拿勺子的手腕。原来对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而且用力实在有点过头。
“啊,我看着粥要洒了,想提醒你先吃……”商邪卡着殷无端手腕的五指瞬间一松,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接过半松脱的勺子塞进碗里,端过碗就搁在了床头。这一串动作堪称行云流水,甚至碗底和床头柜接触发出“噔”地一声轻响时,商徵才反应过来。
然而除了一串“……”,他也没啥可说的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晌,直到粥碗上的白气都要散了,商徵才清了清嗓子:“咳,对不起。”
商邪:“……”
“对不起,我不该拿‘死’字开玩笑,是我错了。”商徵非常坦诚的说,认真的让商邪莫名不敢与他对视,“我不记得我们曾经是怎么相处的,我昏迷的那一年里你有多么难过。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开玩笑,就像我承诺的那样,以后的几十年,我们都会在一起。”
“还有,”他想了想,带着一点笑容的认真说,“我爱你。”
商邪盯着他看了几秒,就在商徵怀疑他几乎要吻下来的时候,突然站起身后退了半步。然后他一把抄起桌上的碗,转身就往外冲:
“我、我去给你换碗热粥……”
商徵看着他通红的耳朵和脖子,以及那高大却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想了想,又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喂,那我们今晚出门去逛逛好不好?我觉得我差不多可以下地了。窗帘也不能开灯都要少照,再过几天我要白化病了。”
外面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商邪的声音:
“之前医生说,你最好休养一个月再见光……后天吧,后天出去怎么样?”
商徵想了想,爽快的妥协了:“行,就后天。”
后天吗?
距离卧室不远的厨房里,商邪往锅里盛着热粥,脸上的神情有些莫测。
此时的时间显示为早上十点,整个房间都严丝合缝的拉着窗帘。窗帘只有在晚上才能打开,因为商邪昏迷了一年后刚刚醒来的恋人商徵,这一个月内需要隔离日光。
今天是第二十八天,后天就是“解禁”的日子。
但真的是这样吗?
商邪盛满一整晚热粥,盖上锅盖封住里面残余的热气。厨房并没有开灯,窗帘也是敞开的。因此可以看到外面一片黑暗的世界,黑蓝色的天空与影影绰绰的建筑,却没有除了这里之外的一点灯光。
就像一座已经死亡的城市,他们是唯二的活物。
那些影像投射在商邪的瞳孔中,映出一片暗沉的金色。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那深茶色的瞳色已经发生了微妙的转变。显然不属于人类的金色销蚀了虚假的色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此时的他看起来与其说是人类,更像是其他什么形似的异种。
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把原来的勺子放进机器,再拿出一个新的勺子放进碗里。然后小心地捧着那个碗,慢慢朝卧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