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僚主义害死人 第一部完本——by忽的猫

“小图雅说的对呀。确实不一样呢。”不知何时，院子中央出现了一个人影，同样穿着黑色制服，不同的是他的那套长及膝盖，一头极黑极长的头发，一路倾泻到地。他保持着直立的姿势，消瘦而纤长的手指间夹着十把薄到近乎透明的光刃，他的长相阴柔，但是声音却很低沉。如果杨陶在场，他一定会认出，这个声音就是那天昏迷前听到的大叔音。但是很遗憾，同吃同住了一星期，杨陶却从没有注意过他的存在。
一句话说完，白川向着图雅微微一笑，身边的空气似乎扭曲了几下，他的身形又再次隐没其中。说消失其实并不准确，他一直都在，只是所有人都习惯性地将他当成自己视线中的一个盲点，就好像路边司空见惯的一根电线杆，一盏路灯，一棵灌木，一条斑马线，他存在，也会进入你的视线，却被你的大脑屏蔽。
对于他的消失，院子里的三人也都不以为意。他们都习惯了，白川的因果律能力就是这个，屏蔽。虽然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是队友们都心知肚明，他一直在，而且在战斗最为关键的一刻，他会突然出现，给对手致命的一击。
比起这个，他们更关心姚照为什么要带着杨陶特训，要知道杨陶只是一个异位面原住民，充其量算个因果律难民，而幻境与思维屏蔽方面的内容属于控制传播的军方保密内容，中间的尺度很难把握，一不留神就算泄密，到时候要么将杨陶弄个军方身份，要么要承担违反保密协议的处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超级麻烦。姚老大这是图什么呢？几个人猜来猜去，一头雾水，只能按捺住八卦的心，以后再说。

☆、脑洞奔逸各种乱，莫名其妙混过关
跟着姚照出了院门，沿着小路走上一阵子，就到了林区边缘。这是一片未经开发的森林，高大的针叶林与白杨林交错分布，空气中散发着清新的松木香气，脚下松蓬蓬的，堆积着足有几尺厚的枯枝落叶。风吹过，树木发出沙沙的响声，高纬度地区过了立秋，本来就不热，又是清晨的林区，杨陶不禁打了个哆嗦。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丢在了他头上。他抬头，走在前面的姚照穿了件工字背心，绷带还缠着，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他性感的背部轮廓。修身背心下，腰线呼之欲出，加之□□双臂上没有用力依然鲜明的肱二头肌，杨陶瞬间不冷了，甚至有点热。
“穿上。又胡思乱想什么呢。”姚照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杨陶乖乖穿上外套，有点长，带着体温，暖暖的，还有姚照的味道。杨陶把脸埋进衣服领子，深深吸了口气，又觉得自己这样好痴汉哦，于是把领子向下拉了拉。
两人来到一片林间空地，姚照停了下来。两人席地而坐。杨陶满脸问号，但还是乖乖听从安排。
“杨陶，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和你们这个位面不同，中轴位面具有因果禀赋的人很多，不少都能够探知周围人的思维。你被卷入其中，就需要学习一些保护自己的方法。今天我想教你如何控制自己的思维。”
“等等……你说思维是可以控制的？还有一堆人都能看到我在想啥？”那他妈的你还看我笑话看了一星期你居心何在啊啊？
“之前我在养伤，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吧原谅你了。
据姚照科普，一般来说，思维控制只需要将重要的想法封闭起来，不让大家看到就可以了。毕竟这是法治社会，没有几个人敢故意刺探别人的思想。但是在战场上又不同，需要将想法封闭的同时，反刺探对方的思想，这将是一场意志力的较量，这种比拼一旦失利，将给精神世界带来极大的创伤，危害不小于战场重伤。而姚照现在要教给他的是特种兵的技巧，他需要隐藏自己真实想法的同时将伪造的思维覆盖其上，迷惑对方，保护自己。
而带他到林中练习是为了确保姚照外勤一队的战友们不要发现异样，因为他们将是验证杨陶学习效果的最终对象。
杨陶表示压力很大，能不能换个简单点的，比如封闭一下思维不让大家看见自己发花痴就挺好。不过男神一瞥之下，他还是屈服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眼前一花，再睁眼，两人到了一间封闭的水泥房间内。房间极高，无门无窗，四周都是粗糙的水泥墙面，也没有任何家具和摆设。
“姚照，我感觉我幽闭恐惧要犯了诶……”在这三米见方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杨陶幽幽地说道，“而且没门没窗哪来的光线，按道理我应该啥也看不到才对。你是欺负我没文化吗。好歹高考我也要考物理的好么。”
话音刚落，房间顶端突然多了一个狭小的天窗，一束光线从中打下来，在地面形成明暗对比强烈的几个色块。杨陶瞥了姚照一眼，“这是你变出来的？”
“从善如流嘛。”
“那我要做什么才算过关呢？”
“你可以凭借你的想象把这个空间中任何一处改变。也可以发现逻辑漏洞，将它从中击破。”姚照耸耸肩，“目前来说这是我的幻境，但是也可以是你的。在实战中，一方的想象召唤出来的幻境，另一方完全可以从中寻找破绽，开动想象，让它向对自己方面有利的方向发展。毕竟想象力谁都有，最后变成什么样，就看谁更敢想，以及因果禀赋的实力更强了。如果有足够碾压对方的力量，也可以将幻境打碎，会产生反噬，对另一方的精神施压。在幻境破碎的那一刻，乘胜追击，往往可以一举致胜。”
“那如果我把你这个幻境打碎了……”
“会对我有一定伤害，但是不会很大。目前的你就想想好了。没有那么容易的。谁都不会坐以待毙，会不停修补BUG，能发现对方的致命逻辑缺陷是很困难的，更别提抓住机会给出致命一击。你还是先练习怎么在别人的幻境中将想象具现化，更现实一些。”
“哦。”
杨陶用手这里摸摸，那里按按，可惜没发现暗格，机关，奇怪的花纹。墙上的凹凸处也没有什么规律，更别提刻着武林秘籍，江湖传说什么的。看来这不是一个武林传奇故事……那难道是密室杀人案？杨陶一边用拳头砰砰砰砰地敲着墙，一边放飞脑洞——说不定这水泥墙壁里，满满都是尸体！所以这是一个……死亡密屋？妈妈呀这么一想根本不是推理故事，而是鬼故事嘛！会不会等我把这密室解开的时候，哗啦一声四面墙都倒了，满满怨念的枯骨挣扎着向我爬来？然后我一回头发现姚照不见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杨陶被自己的脑洞吓得屁滚尿流，哭丧着脸求安慰，扭头发现姚照真的不见了！瞬间头皮发麻毛发炸裂，这时候四面的墙真的开始坍塌，他嗷地一声尖叫出来，蹲在地上抱住脑袋，仿佛一只要把自己塞进沙子堆的鸵鸟。
等了一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看，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那块林间空地上，姚照坐在对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姚，姚照！你刚才躲到哪里去啦吓死我了啊……”杨陶一脸哭唧唧，要向男神哭诉求安慰求抱抱，被姚照无情地打断了，“嗯，恭喜你。”
“哈？”
“你成功地把幻境的主人，也就是我，排除出了幻境。”见杨陶还是一脸茫然，姚照解释了一句，“就是你想象一屋子白骨向你爬过去然后我根本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我被挤出来了。没有主人的幻境维持不了太久，尤其是这种随便做出来的，所以几秒钟之后就崩溃了。干的漂亮。很厉害。”
但是姚照脸上没有半点称赞的样子，气压仿佛低了几个百分点，空气中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氛。是因为自己破了他的幻境所以生气了吗？可这不是他让我去的吗？男神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不明白，实在是太奇怪了！杨陶不敢发声问，内心里嘀嘀咕咕，噘着嘴偷看男神的脸色。
将他的心声听得明明白白的姚照，看起来脸色更黑了。
“好了下一个场景，由你来建。”姚照声音低沉，“我会随机在其中攻击几个点，而你要与我抗衡。第一次能扛过三十秒，就算你过关。为了保险起见，最好别再胡思乱想，实在要想，也想点有用的。开始吧。”
“哦。”
杨陶满心想要建个水乡园林或者帝都故宫出来，可是总是冥想着冥想着思维就溜到刚才的事情上去——男神到底在气些什么啦？于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站在了刚才那个房间里。三米见方的水泥空间里，头顶上有一个天窗，画风特别违和，雕栏玉砌地好像刚从哪个园子里卸下来，再搭配房间里一座雅致古朴的湖心石，真是不伦不类。
这都是刚才不专心的错……杨陶也不敢抱怨什么，默默忍了。那么，姚照会从哪个点开始攻击呢？
正思考着，墙壁中传来了“嗬嗬”的声音，声音极低沉，但清晰可闻，与杨陶刚才幻想的那墙中枯骨的音效一模一样。杨陶瞬间炸毛了，他很清楚他刚才注意力都被园林和龙椅混搭风给占据了，根本没有想象这些神啊鬼的好吗，不用说，姚照搞得鬼，他在打击报复！杨陶眼泪都要飙出来了，苍天在上，他平生最害怕这些鬼啊怪的，尤其是不走血浆路线而是走白衣飘飘长发及腰路线的女鬼姐姐们，连电影海报都不敢多看，何况这是全3D真人版的呢！
为今之计，只能调动想象力与之抗衡了！杨陶闭上眼，专心想象黑驴蹄子。只是黑驴蹄子到底长啥样子？城市出身的杨陶有点纠结，是像马蹄子那样一块儿的，还是牛蹄子那样中间有点弯的？说起来好久没有吃到牛蹄筋了，等会出去了网购一点回来吃吧，不知道姚照会不会喜欢呢……回过神来，手上是一盘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牛蹄筋，不知道是不是被香气吸引，墙里的动静更大了。
啪地一声，盘子摔碎的声音。
茅山道士的符！对对对那个貌似很有用的样子！长什么样子来着？马粪纸，朱砂字，鬼画符……鬼画符的内容是什么呢？最重要的部分，杨陶犹豫不决，毕竟他之前看老电影也就是看个乐子，没有仔细观察过道具长啥样，更别提描摹一番，所以最终拿到手里的也就是一叠没用的草纸，擦擦鼻涕都嫌硬。
四面墙都传来了嗬嗬的低语声。噗，一块水泥掉落，一截枯指伸了出来，在空中弯了弯。杨陶感觉这枯骨仿佛正搭在他的神经上，啪地一声把他的神经也给绷断了。他连滚带爬爬到湖心石上，仿佛离地面远一点就能离危险远一点，虽然心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这种恐惧却是真的，独自一人，困守密室，求救无门……这种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如此真切，他在巨石顶上缩成了一团。

☆、心想事成玩翻天，一不留神就跑偏
“姚照……姚照！你在吗！30秒还没到吗！我……”嗬嗬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四周都传来了水泥石块扑扑落地的声音，仿佛知道姚照并不会为自己的懦弱网开一面，杨陶只是瑟瑟发抖着，该怎么办？
身下一空，几乎是跌落下去，却落入了一双强壮的手臂之上。杨陶骇然抬头，对上那一向冷淡的脸，不知为什么，那张脸上带了几分笑意。满肚子疑问没来及的开口，杨陶见姚照凌厉的眼神向周围一扫，已经开始攀爬湖心石的众骷髅一顿，纷纷退回。
你妹啊这年头连小鬼都这么会察言观色了么！杨陶目瞪口呆。然而姚照将他放下，竟然不动了。那些骷髅试探性地再往前爬爬，见这位煞神不动，又争先恐后向前爬来，眼瞅着就要攀上湖心石了。
“姚姚姚照！你看他们过来了！”
“看见了。”
“那怎么办啊！”
“这是你的幻境，杨陶。你来决定怎么办。”
什么难道男神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口胡！杨陶没桌子可掀，急的团团转，见爬的最快的那只骷髅已经快到石顶，居然还知道绕开挡在前面的姚照，那几根枯骨组成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到了杨陶这边瞬间耀武扬威起来。杨陶气得几欲吐血，也顾不上害怕，狠狠一脚踢在骷髅头骨上，自己也差点跟着跌下去。姚照连忙扶住他。再回头看那骷髅，落在地上断成几截，动也不动了。
一击即中，杨陶瞬间有了点信心。一脚一个将爬上来的骷髅都踢落下去，也算报了刚才被骷髅歧视的仇。过了好久，终于最后一个骷髅解决了，杨陶出了一身汗，心里却没来由地兴奋，回头看姚照双手抱胸，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这不是知道该怎么办嘛。”
“男神你是说，在幻境里遇到小怪就一路干过去就对了是吗？”
“一般我们会想办法把幻境破掉，尤其是自己的幻境，基本没人和自己想象出来的怪物较劲。毕竟挨个踢过去，可比换个想法累多了。”
“……”男神！你是在笑话我傻吗？
姚照终于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杨陶一脸悲愤，恨不得找个地缝缩进去。好一会儿，姚照止了笑，拍了拍杨陶的肩膀，“没事，没事，第一次，不错了。下面想想怎么出去吧。”
“不是说，男神你会攻击我，要我扛着就可以了吗？”
“你想法太多了，不用我动手，自己就把自己绕进去了。我觉得你给自己找的麻烦，会比我攻击的多很多，你只要能自己从这个幻境出去就可以。我会跟着你，别怕。”
“哦。”看样子姚照不会帮自己打怪，只会旁观。不过杨陶还是安心了许多。两人从湖心石上爬下来，环视四周。周围的水泥墙被刚才的骷髅军团摧残的面目全非，摇摇欲坠，可以望见其后还有很大的空间，但是天窗带来的光线完全照不到里面的情况。要是有个手电筒就好了，杨陶心念一动，口袋里一下子多了个东西，伸手一摸，正是一只露营手电。
往墙上大大小小的洞照过去，其后空间很大，似乎是什么天然石厅，而这间水泥小屋是后天垒成，不知为了遮挡什么。杨陶弯腰钻了进去，姚照紧紧跟上。向前十几米，走近一条小路，越往前走越是潮湿，长满了青苔。再往前走几步，天然石壁变成砖石材质，他们走进了一条下水管道一样的砖头小道中。随着他们向前，小路上渐渐有了光线，但是极为暗淡，是那种夜空下的光线。渐渐地，他们也能够看清脚下了，脚下的砖石缝隙间除了青苔，开始出现小草，全部向他们去往的方向倾斜着，就好像那个方向才是向上的方向。
等等？潮湿与青苔，星空下的月光，向上的小草，还有砖石结构的环形甬道……不，那不是甬道，那是一口——井！
意识到处，方向颠倒，杨陶一下子跌倒，向着前方——或者说向下——跌去！姚照眼疾手快抓住杨陶，在狭窄的井洞中与他交换了位置，一手抓紧他，另一只手向前狠狠出掌，对上了一只惨白枯瘦的手！在他身后，杨陶瞪大双眼，那一袭白袍，遮住半张脸的黑长直发，还有一双怨毒的眼，这是贞子？
贞子一击不重，嗷地一声扑上来，姚照狠踹一脚正中她胸口，自己也借着这股力气高高跃起，跳出井口，将杨陶抛落在地。自己轻盈地落在井边。杨陶在地上滚了一圈，虽然狼狈但也快速爬了起来，紧盯着井口，来了来了，那经典的一幕就要来了。姚照不知道，但是身为地球居民的杨陶可是很熟悉大名鼎鼎的贞子小姐的套路的。
果然，披头散发手脚并用，贞子仿佛爬虫般垂着头颅从井口爬出，场面着实诡异不已。姚照一脚又将她踢了回去。
“男神没用的，这家伙阴魂不散，你跑到天涯海角她也会跟着你！”仿佛为了证明杨桃所言非虚，贞子果然又以相同的姿势爬了出来，“要封印她，必须要用这个大杀器！”
只见杨陶一个冲锋，不知从哪里扛出来了个老式电视机，屏幕向下直接砸到了井口。贞子又被砸了下去，似乎心有不甘地向上顶了顶。电视屏幕突然亮了，闪了又闪，电视本身也被顶得一起一伏，但终究稳稳地落在了井口。杨陶重重舒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意思？”姚照不解。
“这家伙对电视有难以解释的迷恋，喜欢从电视往外爬。井口是她老家，她也经常往外爬。既然这么喜欢爬就对着爬好了，人家都说狗改不了□□，我估计她也改不了爬电视，试一试呗，果然有效。”
本来有规律地起伏着的电视一顿，长久没有动静，突然极为激烈地晃动起来，仿佛饱含了不甘与悲愤。就在这叮叮咣咣的背景音中，杨陶和姚照继续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