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之四方之境完本——by淡描青黛

他的感情好像有点缺失了。
这件事，他从雾起不久后就发现了。毕业时候的聚会，他还会为不知名学姐学长的离别所感伤，可是现在连同学死在他的面前他都无动于衷。
我是不是坏掉了。他在心底这样问自己，可是，依旧毫无波动。
“我们快走。”顾青把手中的符又换成了烈火符，数张烈火符飘在他们的周围，火光又亮了一点，可是没有一开始那样的光芒了，雾气也不是那种惧怕的感觉，仿佛像逗弄似的，时聚时散，牢牢守在他们的周围。
“往哪走？”
雾气茫茫，根本没法辨别方向。顾青也无能为力，他只好说道：“我们不能待在原地，他会找到的。”
说完，手一挥，烈火符向前方飞去，他拉着莫子玉飞快奔跑。
“他又是谁？”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问了。”顾青说完，便专心操纵符咒，无暇顾及莫子玉的问题。
莫子玉在他身后，表情冷淡不见惊慌，浅栗色的瞳孔本就让他显得有些冷淡，可是这时却慢慢变成了浅蓝色，更加不易近人。
他瞳孔的变化不要说在前面奔跑的顾青了，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片刻的灼热被他当作被风吹拂的不适了。
不多时，当莫子玉已不停的喘着粗气，面红耳赤的时候，顾青停了下来。
莫子玉只听顾青悄悄嘀咕了一声什么，含糊的语句被风吹到他的耳中，顿时怒从心头起，“有什么好笑的！”
他体力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就在腹中被亏待了，先天营养不足，后来怎么补都没有多大用处，他历来是体弱多病的。
“没有笑……”顾青十分委屈。
莫子玉狠狠喘了几口气，直到把胸中郁结的一股气疏散了，他才继续说话，“这是哪？”
顾青笑起来：“哈哈哈，不知道。”
莫子玉瞪他，被他这像是抛媚眼的一瞪，顾青只觉得自己的气也顺了。
“不过，这里应该没有危险。”
“你怎么能确定？”
“当然，我是谁？”得意的神情。
莫子玉坦然坐在地上，他的腿软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你这些年过的是什么生活？”
莫子玉本来不想去纠结顾青这些年的经历，或者是他的生活，但是在他的一番带领下，他对自己的小命是否能保住有点不太放心了，只能试图了解在他面前表现的有些神棍即视感的顾青了，也不知分开这么多年……
反正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奇怪的是自己竟然还能认出来他。
顾青闻言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莫子玉，“我们分开多久了？”
“十几年了吧。”莫子玉随口说道。
顾青听他这样说突然像是被戳了个洞的气球，何止是泄气，简直是突然炸了……粉身碎骨也不为过。
“你怎么了？”莫子玉被顾青这般受打击的样子惊得一愣，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自己说的不准确？
“你……”顾青拉长了声音缓缓说道，莫子玉觉得他好像带了哭腔了，顿时有点手忙脚乱，想要安慰他也不知如何开口……
真是没想到心灵如此脆弱……他到底哪里说得不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青：体力太差了，还不愿意锻炼，干两下就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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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发现了
“你……饿吗？”顾青缓缓说道。
莫子玉：“……”
听顾青这样一说，他肚子顿时叫起来，莫子玉脸一红，一时间心绪放松，浑身都失了力气，酸软疲乏。
他把身后一直背着的包抱在胸前，从中取出一块巧克力一瓶水，他先把巧克力递给顾青然后灌了几口水长长叹了口气。
顾青掰开巧克力递给莫子玉一块，结果他递过来的水似笑非笑望着他。
莫子玉奇怪的回望过去，只见他用舌头舔了一下瓶口，挑逗至极，莫子玉脸顿时红透了。
老司机顾青看他羞得不能自已的样子心满意足，不再继续逗他，幸好小鱼还带了一点食物和水，他的包放在原地了，身上只有一个装满符纸的挎包。
顾青正打算告诉莫子玉他的打算，就在这时周围的雾气剧烈的涌动起来，翻滚的白色雾气中间夹杂了黑色，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样。翻滚扩张的雾气边缘触碰到顾青的烈火符之后，竟然没有像之前一样散开来，反而是火焰慢慢熄灭了。
顾青不慌不忙又抛出数张，符纸燃烧着依旧围在他们的周围，即使莫子玉什么都不懂，这个时候他也知道，此物来势汹汹而且还不怕顾青的火……
“哼，太托大了吧！”顾青嗤笑，从怀里掏出空白的黄色符纸，莫子玉想他应该是要放大招了吧，下一秒就是咬破手指了！
顾青又从兜里掏出一根针，小心翼翼的戳了指尖一下，皱着脸在纸上写写画画。
莫子玉：“……”他是不是怕痛啊，莫名有点萌……
顾青画好符之后底气瞬间足了，就在莫子玉以为他要念堪长的咒语之时，他却没有任何迟疑的将用鲜血画好的符抛了出去。
那符遇雾化火，熊熊火焰绕着他们周围转了一圈，翻滚的雾气失了气势，渐渐平复，里面的黑色也消失不见。
而莫子玉现在的表情有些复杂，“你是不是只会烈火符？”
顾青的表情也十分复杂，“手机没带。”
莫子玉：“嗯？”
“符咒图案都在手机上，能记得只有烈火符了。”
“……你怎么会只记得烈火符？你不是专业的吗？”
顾青摸摸头十分朴实的笑了，“太复杂了嘿嘿。”
莫子玉：“我现在想和你分开走……”
“不行。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我还可以回答你刚才的那些问题。”
莫子玉思索片刻：“好，听完就走。”
“喂喂……”顾青无奈。
“逗你的。”莫子玉不紧不慢说道。
他知道顾青刚才说的话半真半假，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恶劣的兴趣。
从在洞中相遇到现在，即使自己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已经完全信赖这个人了，不知道是好是坏，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带来的人，虽然行为说话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总感觉那些人有些“冷漠”，是那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冷漠。
诸多问题在莫子玉的脑海中盘旋，他竟不知道怎样开口。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最后竟然选了一个最白痴的问题。
顾青看着莫子玉的眼镜认真回答道：“我很好，同事很听话，上司不敢打我，经常横行霸道。”
莫子玉扑哧笑出声来，瞬间又板起了脸。
“怎样看来你倒是像公司一霸？”
顾青十分骄傲：“当然。”
莫子玉笑了一下不去反驳他，公司一霸和当初的幼儿园一霸也差不了多少。
两人席地而坐，周围缭绕着火焰，顾青就着火光在空白的符纸上用笔画了莫子玉看不懂的图案。
周围没有活物，莫子玉只好把目光放在了顾青身上，这样一看，变化真的好大。
个头就不说了，从三头身变成了九头身；面容也变了，小时候的顾青白白嫩嫩的和莫子玉差不多，现在身上却布满紧实的肌肉连皮肤都变成了古铜色。乍一看根本不像道士，不，都不用乍一看，再怎么看都不像是道士。
“怎么会是道士呢？”在莫子玉的印象里，道士都是白发长胡，仙气逼人的，反正根本不是顾青这个样子的。
“怎么会不是道士呢？”顾青抬头看了一眼莫子玉，往他脑袋上贴了一张符。
莫子玉本是专心致志的观察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就被一张符贴在了额头，他伸手想扯下来，却被顾青制止了。
“贴一会，静心的。”
符贴在额头的正中央，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莫子玉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刚才想的多了。符纸窄长，莫子玉还能看见顾青，便不去管它了。
莫子玉抱着膝盖和顾青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是问什么？”
“全部。”
顾青看着莫子玉乖巧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莫子玉瞪他，他却哈哈笑了，“这里不是人间啊，你怎么这么会乱跑？”
“没有……”
“上一次也是。”顾青轻声说。
“嗯？”声音太轻，莫子玉没有听清。
“你信我吗？”顾青说了和刚才莫子玉问他的一样的话。
莫子玉没有像顾青那般斩钉截铁，“嗯。”
顾青瞬间满血复活，“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他放下搭在莫子玉头上的手，放回身侧，不着痕迹的紧握着。
“你不画了？”
“不画了，够了，够了。”顾青说，把放在挎包里面的符咒也拿出来了，和刚才画的放在一起，又分出来一些塞在怀里，一些放在莫子玉手里，剩下的又放回了挎包，拉上拉链他轻轻拍了拍瘪了的挎包，对莫子玉露出了一排白牙。
莫子玉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动作，冷不丁看见顾青露出这样狰狞的笑容，吓了一跳，身体缓缓失了力气。
再看过去，顾青面无表情，眼中好似看不见他一般。
莫子玉有点反应不过来，有点不敢相信，这个表情如此陌生的人是刚才那个笑嘻嘻摸自己头的人。
冷，好冷，莫子玉瘫在地上，刺骨的寒冷让他几乎神志不清，瘦弱的身体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蜷缩起来。
顾青站在原地，冷冷看着莫子玉在地上缓慢扭动的身体，两指之间不知何时夹了一张泛黄的符纸。
“……顾青。”莫子玉颤抖着声音喊道，“为什么？”
应该是那张贴在额头的符纸吧，他没有想到顾青竟然会对他出手。
“你把莫子玉带去哪里了？”顾青寒着一张脸问道。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啊……”
“小鱼可不是妖怪！”
妖怪？妖怪？莫子玉余光瞥到自己淡蓝色的鱼尾……他轻轻甩了两下，在空中划过蓝色的线，却又无力的落回地面，带动着他的上半身在地上动了动。
柔嫩的鱼尾在布满山石的地面上扭动着，不一会上面便被划出了血丝，掉落的鳞片暗淡无光。
好痛，好渴。
莫子玉紧紧抱着自己，他想过和顾青坦白的，在小时候就想过，那时候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妈妈教他不要在人类面前暴露自己，不能跳进水里，不能和别人说自己的不同。
听话的小鱼，牢牢守着自己的秘密，小顾青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想瞒他，可是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天顾青离开了，从那以后他就没有再见过顾青。
是不是因为我想要说出自己的秘密，顾青才会离开？小鱼这样问自己。
“我就是啊……”莫子玉舔舔干裂的嘴唇，现了原形的他一刻都离不开水。
“执迷不悟！”顾青眉眼都要喷出怒火来。
符纸映着火光冲向莫子玉的脸颊，他死死盯着，眼泪不停的滴落，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
莫子玉心里一片绝望，他怎么才能相信自己？相信这个怪物是自己？
莫子玉终于忍不住火光的灼热闭上了眼睛，算了吧，他这样想着。
火光缠绕住了他的身体，比想象中的还要痛苦，莫子玉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愿意透露一丝□□。
淡蓝色的鱼尾在火中扭曲甩动，莫子玉终于忍不住在火中翻滚开了，也许这是世上最痛苦的刑罚了吧。
离了一刻水都不可以的自己却在火中死亡。
“醒醒！小鱼醒醒！”熟悉的声音响起，有微凉的东西靠近，莫子玉忍不住把身体凑过去，灼热的感觉稍稍褪去了些许，他费力的睁开了眼睛。
“顾青？”莫子玉哑着嗓子说道，嘶哑的声音把自己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一下子就晕过去了？”顾青着急问道，小心翼翼搂着怀里的人，“还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莫子玉摇摇头，还是很热很渴，“想喝水。”
“好。”顾青扶着他，把水凑到他的嘴边，小心的喂他喝下。
“你有点发烧了，我们赶紧回去，他们带了药物了。”
“学姐……”莫子玉虚弱极了。
“等你好了再找！”
莫子玉没有再回顾青的话，虽然他十分想把自己心里的话全部告诉他，想说出自己的秘密，但是他的意识却陷入了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啊，收藏来啊……
☆、变身
吃人……
人血的味道……
灵魂……缺损……
有道士……是谁带来的该死……
“是谁？”莫子玉站在黑暗中，用力去倾听黑暗中的声音，可是那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又如同风般不可捉摸，未等他听清楚，便醒来了。
像是久病未愈一般，莫子玉醒了过来，身体的感受瞬间传到他的脑海，他□□一声只想再次昏过去。
四肢酸痛无力，腰痛得像是被什么碾过，头也痛的不能自已，他足足忍了好一会，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莫子玉睁开眼就看见顾青的一张大脸紧贴着自己，吓得他差点现原形把尾巴甩过去。
“你干什么？”
“你做的什么梦？”顾青说，冷漠的脸像极了莫子玉梦中的样子。
顾青见莫子玉瑟缩了一下，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顿时更生气了。莫子玉昏迷的时候不住在他怀里□□扭动，顾青各种火都烧起来了。其中妒火最为凶猛，小鱼扭得如此熟练，到底是谁对他做过不可描述的事情？！
“不记得了。”莫子玉轻声说，梦中火灼的疼痛仿佛还印在他的骨头里，他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腿，依旧是人类的细嫩的腿，光滑细腻带着一些冰凉。
梦到底代表着什么？
顾青见莫子玉扭过头不肯直视他的眼睛，怒火烧红了眼睛并一直向下燃烧着，几乎要烧掉顾青的理智。
他咬着牙终于让自己平复了些许，终于想清楚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我们要回去，你发烧了。”
“发烧了？”莫子玉哑着声音回答，挣扎着要起来。
“你要干什么？”顾青声音同样暗哑起来。
“想要喝水。”背包放在一边的地上，莫子玉觉得自己浑身发烫，下半身尤甚，他害怕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
于是挣扎得更加卖力了，他要用补充水分压住心底想要放松的心情，可是本就没有多少力气的他再加上生病，挣扎的力度在顾青看起来连调情都算不上。
“别动。”他将莫子玉放下来，扶着他，把打开了的水瓶递到他跟前。莫子玉软绵绵的连拿起水的力气都没有，便就着顾青的手喝了。
仰着的脖子，白皙极致又脆弱，顾青忍不住的想去握住，想要掌控他，让他在自己激烈的动作下扬起头颅，露出脆弱的纤细脖颈。
喉结不自觉滑动了一下。
莫子玉停了下来，顾青手却还在倾着，水便顺着脖子流入了莫子玉的衣领里。白色的衬衫浸了水，胸前的粉红隐隐约约显露出来，于是顾青喉结又滑动了几下，还带着咽口水的声音。
“你要喝吗？”莫子玉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顾青不由自主就想到若是自己……该是什么样销魂滋味。
“顾青？”
“我不渴。”顾青板着脸十分正经，“我们快走。”
“我……”
“特殊情况，只能我背着你了。”顾青更加正直，浑身散发着我是好人的耀眼光辉。
“好。”莫子玉也不扭捏，老老实实任顾青将他背起来。
莫子玉的手臂虚虚的环在顾青的脖子上，薄薄的布料根本阻止不了两人肌肤相贴的感受。莫子玉觉得顾青的身体像火炉一样，温暖有力，没有灼热感，坚硬的肌肉给了他充足的安全感，他趴在顾青背上不一会又昏昏欲睡了起来，两只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顾青背上传来了均匀的轻巧呼吸声。
“小鱼？”顾青试探着喊道，莫子玉的身体很凉，丝毫不像刚才还在发烧的人，顾青生怕他在自己背上就这样没了呼吸，忍不住想要喊他的名字。
“嗯……”莫子玉懒懒回答，还没睁开眼睛的他下意识回应。
顾青放心了，一只手捧着莫子玉的屁股，另一只手取出来一张符纸，嘴里念念有词往上一抛。没有想象中的火光，只是散着莹莹之光飘漂浮在他们的一尺之外，像是在指路一般向前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