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完本——by寒江.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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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御帐已经扎好了,请主子移驾。”低低的击掌声从帐外传来,雷勇当即趋前,在元绍耳边轻轻一语。刚想着要不要传御辇过来,元绍已经一把横抱了凌玉城,疾步出帐。轻功展开,雷勇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转瞬便没了踪影。
“……”陛下,寝帐扎好了不代表其他什么都好了,这会儿您把皇后抱回寝帐也不能做什么呀……
辎重队的速度比雷勇的估计要快得多。在大局已定、残敌清扫得差不多了之后才进入战场,紧赶慢赶地平整完地面,第一件事就是立起了元绍的寝帐。元绍抱着凌玉城冲进来的时候,桌上放着热腾腾的饭菜、屏风背后架着盛满热水的木桶,就连脚下也是厚实的毡垫,一脚踩上去暖呼呼的,让人一进来就觉得舒适安闲。
这一切元绍都视而不见。轻手轻脚地把凌玉城放到榻上,为他卸下铠甲,解去战袍,指尖触到中衣的系带时,却不由自主地迟疑了。
……倒不是怕凌玉城醒来,看到自己在脱他的衣服会如何如何。平心而论,该看的都看过了,该摸的……差不多也都摸过了。何况不过是凌玉城累到脱力的时候帮他洗个澡……
而是,害怕。
面颊,手背,指节。□□在外的部分,时不时可以看见细细的擦伤,左手腕骨附近更有鸡蛋大的一片淤青。只这么点地方看到的伤就不下三五处,那么,铠甲遮蔽之下的部分……
若是解开衣襟,映入眼帘的肌肤伤痕累累,元绍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心情。
挣扎又挣扎,他终于一咬牙,握上了凌玉城手腕。内力在凌玉城体内流动,所幸经脉还没有滞涩损伤,只是内息几近枯竭——这倒也算不上意外,没看人都累成这样了么。
元绍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飞快地把那身中衣扒了个精光。十来天的时间,连睡觉都最多裹一条毛毯,沐浴更衣什么的自然更不用提了。薄棉内衫不知几次浸透汗水又几次捂干,指尖划过的时候竟然觉得发涩发硬,幸好天寒地冻,要不然这人岂不是整个臭了……
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不相干的东西,元绍垂下目光,从凌玉城身上一掠而过。肌肤光洁,虽然有几处淤青,却好歹都在小腿外侧、肩膀后面之类不重要的地方,而且没有伤口——这样就好,多泡一会儿也不会有事……
喂喂喂你不要往下滑啊!在浴桶里淹死什么的太可笑了!
一手61 抓着布巾,一手捞人,手忙脚乱的元绍正面挨了自己一把皂角,只差半分就大头朝下一头栽进了浴桶。
好一通手忙脚乱。元绍眨着被皂角糊得泪流不止的眼睛,一只胳膊环着凌玉城,空出来的另一只手飞快地将自己内外衣衫扯了个干净,在半人多高的木桶边一撑,轻轻巧巧地跳了进去。第一件事且不是把凌玉城紧紧搂到怀里,而是一头埋进水下,跟着用布巾狠狠地在脸上抹了一把。
……能够自由睁眼的感觉真好!
元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立刻又屏住呼吸,仔细打量了凌玉城一回。这一番动静按说也算不得小,凌玉城却是双眼紧闭,被他一手揽着仰靠在桶壁上,呼吸轻轻细细的,显然是睡得正香。
还好还好,没把他惊醒。元绍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小心翼翼地将凌玉城搂了过来,调整一下姿势,让他把脑袋伏在自己肩头。双手环抱着那具修长而柔韧的躯体,感受着贴在怀里的细腻肌肤,心口一时暖暖的涨得要裂开,忍不住埋首在凌玉城发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呸!臭的!
哪怕滴水成冰的天,也架不住十天没有洗头洗澡,还东奔西跑到处砍人,一天至少出一身透汗啊!
这一下,再多的绮念都冲得干干净净。元绍磨了磨牙,认命地环着凌玉城站直了身子,一手布巾、一手皂角,开始从头到脚细细地为他清洗。
自肩至臂,自背至腰。布巾从肌肤上一寸寸抚过,越往下移,元绍的眉头便皱得越紧。方才匆匆一瞥没有注意,现在灯光下细看,淤青何止一处两处。
光是左肩上一前一后就有两块,前面肩窝的那块已经淡去大半,想是好几天前伤的,不知是什么武器的撞伤还是没能穿过铠甲的箭矢,后肩那一块鸡蛋大小的却是痕迹尚新。后背右侧,更有一块拳头大的瘀伤,触目惊心的深紫色离脊柱只差了半寸,想是最后一刻生生让了开去。
凌玉城左肩还有旧伤……虽然去年东巡时,劳心费力地给他调理了一整个冬天,可也就是保住天阴下雨不觉得疼而已。这次伤得也不知重不重,等明儿人醒了,还得让那个军医过来诊视一番……
指节、手腕,□□在外的肌肤上,还有细微的冻伤痕迹,连耳垂附近也不能免。这次出兵,凌玉城当真是吃了大苦头了。
一边叹气,一边把人转了个身,让凌玉城背心贴在自己胸口,继续细细擦拭清洗。胸腹间倒是没什么伤,大腿内侧却被磨得不轻,大片大片的红痕中甚至可见点点血丝,最严重的地方干脆整块油皮都被磨去。不是什么重伤,却……看上去着实触目惊心。
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人,元绍一看就知道这十来天当中,凌玉城绝非找个地方埋伏下来,到最后一天冲出来砍人完事儿。骑惯了马的人,没有至少五六天整日整日的奔驰,怎么可能把自己磨成这样?
犹豫了再犹豫,元绍到底把凌玉城抱出水面,将布巾抹上一层薄薄的皂角,替他细细擦拭。许是伤处被蛰得疼痛,凌玉城不安地挪了挪身子,眼帘微动,唇边也逸出了低低的声响。
元绍时刻注意着凌玉城的动静,见他像是要醒过来一般,立刻停了手,让人重新沉回水里,倚靠在自己胸前。一手环着凌玉城腰际,另一手绕过他身前,在他肩头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
“没事。”俯首在凌玉城耳边,元绍用尽可能安详地语气低低细语:“睡吧。”
身周环绕着让人舒适的暖意,背后的胸膛结实而安稳。更重要的是,耳边的那个声音是如此熟悉。凌玉城勉强睁了一下眼睛,奈何此时眼皮有千斤之重,只撩起一条小缝就再也抬不起来,只能轻轻道:
“……陛下?”
“是我。……睡吧,我在。”
几乎是片刻,凌玉城就重新沉进了酣甜的梦乡。没事了,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想着,什么都不必担心了,这里是安全的,有陛下在……
解除了一次危机的元绍长长吁了口气。微微侧过头,看着那人靠在他肩头睡得人事不知,元绍不知为什么举起手来,飞快地抹了一把额头。
哪怕在水里,也觉得背心热辣辣的,只片刻工夫就沁出了一层汗水。
两个人这样□□地贴在一起……刚刚在擦洗的地方,又几乎碰到了最私密的所在……
凌玉城刚才如果真醒了,会怎么想?
他不是想趁机做什么!只不过给睡着的人洗个澡而已!
可是……可是……
真的就做了什么又如何……左右,他们都这样了……
心头砰砰乱跳,一时间,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哪怕是吃,也得洗干净才吃
黑猩猩吃木薯也会先刷干净的说……
第151章 安用天文动客星
从来没有,这样渴望过一个人。
战场上,他是长胜不败的将军,主动挑起最艰险最辛苦的任务,将辉煌的战绩献于自己面前。
朝堂上,他是心有灵犀的同伴,只凭一个眼神、一个手势,或者哪怕什么提示都没有,也能心照不宣地和自己配合。
而归来之后,他又可以如此自然地枕在自己膝头安睡,仿佛有自己在身边,哪怕天崩地裂,也有自己为他撑起一片安宁。
这样纯然的信任和倚赖,给自己带来的喜悦,超过了任何效忠的誓言和耀眼的功勋。
而此刻,他正靠在自己的怀里沉睡,肢体相摩,肌肤相亲,两人之间更没有半点阻隔,正是一副予取予求的姿态。
元绍终于俯首吻了下去。
轻如蝶翼的一个吻,落在额头,滑向眉心,而后,轻轻描摹着唇线的形状,良久才探入其中,索取着其中诱人的甜美。怀里的人仰首倚在他臂弯里,睡得无知无觉,半点也不见回应,唯有被他反复吮吻着的唇瓣,渐渐透出了柔润欲滴的嫣红。
……想要他。
在反应过来之前,空余的那只手已经沿着他的肩背滑了下去,肆意抚摩着、探索着从来没有碰触过的地方。温热的水泽同时包裹着两人,在相挨的肌肤之间轻轻摇荡,一下涌入,又一下被排开,细腻的触感让人几乎融化其中,好像两个人已经藉此化为了一体……
可是,还不够。
每一下抚触,每一个亲吻,都有一滴滴甘露流入心田,滋润着几乎要把人焚尽的焦渴,却立刻又引燃起更烈的火焰,汹涌地反扑回来。
想要那双紧闭的眼睛悄然睁开,里面只映着自己的身影;
想要那垂落的手臂,主动环上自己的脖颈;
想要那无意识分开的双唇回应自己的亲吻,和自己的唇舌交缠着起舞;
想要那个倚靠在臂弯里的躯体缠绕在自己身上,想要让他的每一寸肌肤都为自己泛起轻红……
身体越来越热,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重。眼看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凌玉城忽然挪了下身子,低低的闷哼了一声。元绍一惊,撑起一点来看他,见他微微地蹙着眉,停了停,又侧过脸去向着外面。虽在睡梦中,也不肯再发出半点声音,只把刚刚红润一些的下唇咬得发白。
是……不舒服吗?
还是刚才不小心碰到了伤处?
烛光摇曳中细细打量,凌玉城阖着眼,呼吸轻细匀净,眼底的青痕分外明显。记得上一次,自己出巡失踪后回京,他就是这样在温泉里沉沉熟睡,自己走到了身边都没有惊醒。
上一次……
上一次,对他表白心意,得到的是什么答案呢?
“侍奉陛下,是臣的本分。”
“从那个时候开始,臣就一直是心甘情愿的……”
恍若一瓢冷水当头浇下,元绍整个人都凝住了。
凌玉城全心全意的信任倚赖,难不成,是为了让自己趁他熟睡的时候上下其手么?
再心动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元绍慢慢放开手,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又立刻仰起了脸来。
刚一低头就看到些不该看的,再看下去,天晓还能不能忍得住啊!
这一刻,元绍不得不感谢习武三十来年养成的定力。闭目凝神,内息连转几个圈子,几乎要烧起来的身体略微凉了一点,赶快把凌玉城抱起来刷干净,裹巴裹巴丢到床榻上。跟着一扭头,扑通跳回那一桶残水里,忍不住低低咒了一声。
见鬼!只顾着降温,忘了让他们进来换一桶了!
可再换一桶的话……换上来的,还是热的呀!
凌玉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像被人拆散了架又拼起来似的,四肢百骸无一不痛。轻轻闷哼了声,耳边已经有人笑道:“醒了?”
十分熟悉的声音。凌玉城微微睁眼,立时被烛光刺得眯起了眼睛,下一刻,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掌覆在了眼上,等他眨了好几下眼,渐渐适应光线才移了开去。
凌玉城向外侧了侧头,果然看见元绍侧卧在一边,一手支着头,眼角和唇边都是微微弯起,另一只手却没有收回,反而向下略移了移,落在下巴上,若有若无地轻轻摩挲。
“陛下……”凌玉城本能地应了一声,垂目看去,却看不出什么异状。想要伸手去摸时,元绍指尖已经略略加了点力,沿着他下巴从左至右刮了一圈:
“真难得,第一次看到你下巴上有胡子啊!”
凌玉城一时哑然,反应过来,立刻恨恨地瞪了元绍一眼。
说得好像他从来都不长这玩意儿似的!不就是讨厌胡子拉碴的邋遢样子,一长出来就立刻刮掉么!
再说,陛下您难道就蓄须了?用得着这么看稀罕一样看着我!
他不说话,元绍也不起身,撑着头的手一松,躺下来和他并头而卧。凌玉城不自在地往里让了让,元绍反而凑近了点,在他耳边嗤嗤轻笑:
“说起来,你长胡子是挺晚的哦……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十四岁,说话还是孩子的声口哪……”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凌玉城有些气闷地翻了个身,和元绍脸对着脸,眼睛盯着眼睛:
“那陛下呢?”
“朕十四岁的时候么……长子都生了哟~~~~~”
摔!这日子没法过了!
凌玉城腾地坐了起来。起得太急,眼前蓦然一阵发黑,只得在原地坐直了身子,默默凝定片刻。再次睁开眼时,元绍已经跟着坐了起来,一只手正往回缩去,看那动作,之前应该是刚刚伸手虚护了一把。
“这么急干什么?”
声音略带嗔怪,又夹杂了些许轻微的笑意。凌玉城小小吐了口气,推开围拥在身上的薄被,急匆匆地就要下床:
“臣睡了多久了?军中……”
刚说了这两个字,腰间一股力道涌来,凌玉城身不由主地倒回了褥子上。那个拉他的人还在嗤嗤地笑:
“你睡了足足一天一夜!现在外面天都黑了,你手下的兵都安歇了,你真要这时候去把他们闹起来?”
“……”
“来人!”
哗哗地涌进了一群人来,捧热水的,奉巾帕的,拿皂角面脂漱口水铜盆的。凌玉城上上下下收拾了个清爽利落,温度恰好的肉粥小菜立刻端了上来。凌玉城狼吞虎咽地灌了两大碗粥,理智终于有些回笼,讪讪地叫了一声:
“陛下……”
“没事儿,慢慢吃,吃完了好好休息一下。反正昨天也是乌云密布大风大雪……”
“啊?”凌玉城开始觉得自己一定是还没吃饱,瞧瞧,都饿出幻觉了都。吃饭休息和天气有啥关系?是天不好不能拔营回去,还是他不能巡营安抚士兵?
“钦天监什么都看不见,不会上本的……”
“陛、下!”我只是枕了下您的膝盖没把脚翘你肚子上更没把你踢下床!
“而且,仗也打完了,并且还是打赢了,所以你就算拿朕的膝盖当了回枕头,也不用担心朕跟在后面催债……”
凌玉城刷地站了起来。
他还是去巡营吧!他能睡一天一夜,那些下属肯定不比他好多少,这会儿绝对还有没睡着的!
凌玉城终究没能如愿去巡营。
或者说,他起初还是成功的,只不过这种成功只持续到了寝帐门口。然后,他就被一个在某些专业领域,凶残程度不下于元绍的人堵了回来……
“大人,属下奉命来为大人诊治!”
“杨秋?你不是应该在伤兵营么?”
杨秋眼里满是血丝,一对黑眼圈挂在脸上,分外明显。听凌玉城问话,他低下头忍住一个哈欠,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凌玉城看他这样子,就扭头望向元绍:“陛下,臣也没受什么伤,不如--”
“没伤?”元绍似笑非笑地挑起一边眉毛。几乎是同时,杨秋在后面跟了一句:“大人,您当真没伤?”
“……”陛下面前有时候还能含糊过去,医生面前硬撑,那差不多就是作死的代名词。凌玉城一时哑然,再想设词推托已经来不及,老老实实地被拎回榻上。杨秋颇感满意,开箱取出金针和应用的药物器具时,口气便轻松欣快了不少:
“大人不用担心,这次咱们的人伤亡并不大,统共只有十来个战死的,重伤也不过二十来人。只是有两个人伤情反复,属下为此在伤兵营多待了些时候。听陛下说,大人这次只有些磕碰和擦伤,才拖到这时候才过来。”
深夜冲阵,以少胜多,这样的伤亡已经可以说是极轻,换了支训练不足的队伍,哪怕是半夜里冲一次营,都能被那些帐篷绳索绊出几倍的伤亡来。是以杨秋话音一落,就连元绍都露出轻松的笑容来。
凌玉城尽管战时已经大概有数,听到这个数字仍然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不对:“听陛下说?”一扭头,目光灼灼地落到了元绍脸上。
“是。”杨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修长的手指一根根理着金针,每一根都在烛火上细细燎过,再放到白布上排成一排:“昨晚入夜后,陛下亲自入营,慰问伤兵。临走时告知属下,大人只有些轻伤,命属下等大人睡醒了再来诊视。”
杨秋说话间,元绍一直盯着凌玉城。虽然都是北凉军队,可玄甲卫几乎就等于是凌玉城的私军,元绍以前根本从来不踏进一步。昨天也是看凌玉城实在累得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