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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完本——by寒江.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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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朗儿的掌殿女官,臣正好有事情要回禀陛下。”
“嗯?”
元绍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凌玉城神色不动,像是信口闲聊一样徐徐道:
“这女官待小十一倒也尽心尽力,自己没得过天花,还近身照料了朗儿好几天。臣一回来就让她独个儿去净室里住,结果朗儿还没好,她那边果然病倒了——现在还起不来,小十一寝殿里没人主事,臣就做主,让小十一在谨身堂先住上几天。”
“这种事你做主就好了。告诉那个女官——叫什么?红袖?安心养病,等她好了,再回来伺候小十一吧。”
“这正是臣要回禀陛下的第二件事。”
“什么?”
对幼子身边的那个女官,元绍还真没见过几面。除了当初在内廷总管挑来的几个人里选了她出来,一共也就召见了两次,在凌玉城收了小十一之后更是再也没有见过--左右能让他看上眼,也能让凌玉城点头说不错,还要求了去配给下属的人总是好的,就用不着他再多费心思了。
此刻提起那个女官,元绍着实回忆了一下,能想起来的只是一个娴静温婉的身影,连得面目也全然模糊了。唯一的印象就是人不错,伺候自己儿子也尽心尽力--看在自己儿子份上也看在凌玉城份上,不管是什么事儿,只要不太出格,应了就是。
“朗儿生病的时候,这个女官一时慌张,竟然抱了他擅自离开内宫,接着又带他出宫。此事大违宫规,只是求陛下看在她一片忠心,也没有酿成什么大事的份上,饶恕了她吧。”
这一茬不提起也还罢了,一提起来,元绍不免有些心虚。小十一这次生病大有内情,他心知肚明,只是出于种种原因不欲深究。彼时小十一的伴读接连倒下,连太医也出了问题,若是继续在宫里住下去,还不知道事态会发展得如何。那女官抱了小十一私离内宫,实实在在,是把自身置之度外,只要保住小主子的性命--
只是这话更不能在凌玉城面前挑明了讲。不然凌玉城原本就疼这孩子,原本宫里不方便插手也罢了,自己一吐?2 冢堑貌灰啦蝗牡刈肪肯氯ゲ豢伞U獾媚值绞裁吹夭剑磕训昧栌癯且裁挥姓嫖势穑驼庋üニ憷病?br /> 元绍哼了一声,故作恼怒地板了脸:“她胆子也太大!小小一介女官,就敢抱着皇子闯宫而出,她这是仗着什么?还是觉得朕的后宫是没有王法的地方了么?本来没什么事,都给她闹出大事来了!”
凌玉城心底一紧,微低了头。四壁的火把燃得热烈,淋了松脂的硬木枝静静烧着,发出山间密林特有的清香味道,间或噼啪爆上一下,在水磨青砖的地面上投下凌乱的阴影。毫无规则的线条密密交织,一如缠绕着年幼皇子的阴谋,用力去抓摸时总是从手里滑落出去,放着不管,却四面八方勒得人透不过气来--
不把手伸进宫里查一个水落石出,不管不顾向元绍要个说法,是他守着为人臣子的本分。可是,小十一到底是他爱重的弟子,此刻借着小家伙身边的女官说话,旁敲侧击,也是想探一探元绍的态度。而现在,元绍的态度已经很分明了。
本来没什么事,就不要再闹出大事来了——
还有前面那几句,话里话外显然是在警告了。
她仗着什么?
……难道,不是仗着自己是玄甲卫将领的未婚妻,仗着他凌玉城的势力么。
“臣也是这么想。”他沉静而从容地接了上去,仿佛从一开始,就是抱持着这样的想法:
“寻常一大家子过日子,上上下下,主子奴婢,也总有个磕碰的地方,当家人只有往下按的,没有往大里嚷嚷的。何况天家行事,总以和睦安顺为要,才能为万民表率。红袖闹了这么一出,就是她再忠心,也不适合留在宫里当差了,否则何以明正宫规,约束众多宫人内侍?”
一席话辞气安详宁和,和他平时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大不相同,连正取了柄强弓,弯弓搭箭瞄准靶心的元绍也略感诧异,回头瞟了凌玉城一眼。就这一分神,手上一松,长箭“飒”地飞出,已经偏离了红心寸许距离。凌玉城却对元绍的惊讶恍若无觉,仍然微微含笑,一口气说了下去:
“本来重重处置也是应该的,只是臣还想请陛下一个恩典,既然人已经在外面养病了,就顺便让她出宫成亲去吧。——也不枉奚军眼巴巴地等了一年,今年大猎上还拼死拼活,带着玄甲卫拿了个季军回来。”
“绕来绕去,结果是给你的下属求恩典么?”
元绍懊恼地望了墙壁上的箭靶一眼,索性抄起几支箭,一口气连珠射了出去。看到几点寒星在箭靶中央攒成了一团,他方才满意地微笑了下,挂好雕弓转过身来: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这内命妇,就变成外命妇了。你这生意经倒是出色——罢了,皇后都开了口,朕总不见得吝惜一个小小女官。只是平白要了朕的人,你打算拿什么来还朕?”
这一声“皇后”大有调笑的意思,换做平时凌玉城或许回两句口,这时候却实在没心思跟他计较。想了想,故意扬眉,斜睨着元绍微微沉吟:
“臣在青州选些出色的女子进宫?”话音刚落,自己摇了摇头:
“算了,青州那地方也没什么美女,不然臣的下属们早就都成家了。不然这样,下次臣再出征,要是灭了哪一国的话,就把他们的王妃公主之类都给陛下带回来赔还?”
“那朕可就等着啦!”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您泡小凌的情商……
还敢再有点儿下限么?
第128章 中天月色好谁看
自打那一天起,十一皇子元朗就住在了谨身堂。虽说元绍也吩咐了内廷总管,给小十一住的嘉明殿再挑一位掌殿女官,然而一则他迟迟抽不出空来过目,二则凌玉城乐得小徒弟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不去开口催促。这没有了主子居住,也没有人掌事的嘉明殿,就此空空落落地寂寞了下来。
小十一却在谨身堂住得如鱼得水。虽说居处比不上嘉明殿,可上上下下的人都是他熟悉的,想吃什么喝什么,拿到手边就能往嘴里塞,连院子里的地砖都透着让人安心的气息。最让他开心的是,凌玉城怕他骤然迁居觉得害怕,居然连元绍的寝殿都不回去,暂时住在谨身堂陪他。虽说不住一间屋里,可知道师父和自己在同一个屋檐下,喊一声就能听到,小家伙就觉得每一口空气都是甜丝丝的。
寂寂宫苑,重门深锁。谨身殿虽在前朝,可到了晚上阖宫下钥的时候,这里比之元朗素日居住的嘉明殿,更是安静得犹如死寂。事关军机要务,这里便是白天都少人经过,一入夜,宫墙外面除了两个守门的卫士站得笔直,连巡逻的侍卫都离得老远就折返了回去。
元朗在床上翻了个身,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只有初冬的寒风扑打着纸窗嘶啦嘶啦作响,一声声灌满了耳朵,听不到宫人们压低了嗓子说话,在窗下踮着脚尖悄悄走动的声音,也看不见映在窗纸上的秀丽人影。庭中大树已经落光了叶子,被寒风吹动,树枝细瘦的影子投在窗纸上,枝枝棱棱地来回晃动,夜色之中,犹如鬼怪攫拿的爪牙。
白天里跑惯了也不觉得多大的庭院,此刻在黑暗中竟是大得无边无际,只有他床头柜上的一点灯火透出幽幽微光,越发显得锦绣堆叠的床帏,恍如怒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没顶。不知为何,小家伙忽然心慌起来,掀开被子跳下床,也不顾赤脚踩在砖石地上一片冰凉,推开门就往对面跑去。
论规制,谨身堂远远比不上嘉明殿,前者只是一座偏宫,正堂满打满算只有三间。小十一身为皇子,又是凌玉城唯一的弟子,凌玉城在吃住上自然尽量不委屈他。正堂东间是凌玉城自用,西间就重新修葺了一下,原先的多宝阁拆掉改砌了墙壁,做成一明一暗的两间。明间供小家伙看书写字之用,暗间就放了一张架子床,以及诸般家用摆设。
元朗刚扑到东间门上,里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朗儿?”
“师父!”
小家伙合身推开木门,立刻循声奔了进去。绕过一排通天彻地的书架,靠墙根的行军床上,凌玉城半支起身子,关切的目光上下一扫,随即落在年幼弟子光着的脚底。小十一却没什么自觉,开开心心叫了声“师父”,自动自发掀了被子钻进来,在凌玉城怀里蹭了蹭,才满足地叹了口气躺平下来。
凌玉城便是一万个想说他一顿,也只能把他没什么暖气的小身子搂在怀里,把小家伙掀得八面漏风的被子裹了一个严实。伸手摸了摸,握住一只冰凉的小脚丫,暗暗运起内力,掌心的热气便透了出来。小家伙立刻咯咯笑了出声,在他怀里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
“师父,痒~~~”
孩童软软的嗓音像是一片轻柔的羽毛搔在心头,凌玉城明知应该把人裹紧了,让他太太平平躺着才能免得着凉,还是忍不住微笑起来,搂着他,由得孩子在被窝里天翻地覆地折腾,甚至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脚底。
小家伙越发扭得欢快,他越扭,凌玉城就越往后退,行军床窄得只容一人独卧,这一退,整个脊背都贴到了墙上,一只胳膊犹自揽着怀里的孩子,让他小小的脸颊靠在自己臂弯里。书架后面的空间黑暗而狭窄,寂静中,只有孩童身上柔软的香气幽幽传来。
“怎么了?”不知不觉地,凌玉城的嗓音也轻柔了下来,“半夜三更的,鞋子也不穿就跑过来?”
“师父我想你了……”小家伙翻了个身,把脸颊埋在凌玉城肩窝里,略微含糊的声音轻轻的,带了点软软的委屈,“隔壁好冷,好黑,一个人都没有……你以前都陪朗儿一起睡的……”
不同于刚到他面前时的谨畏拘束,也不同于病中的乖巧隐忍,怀抱中蹭来蹭去的小家伙像是把所有的规矩都抛在了脑后,行动越发地大胆起来。若是平时,凌玉城早已呵斥了下去,再不济也会把孩子牢牢地箍在怀里不许乱动,然而此时,他却只把四周被角压了个严实,便由得孩子在怀里天翻地覆地闹腾。
据说孩子都是本能地会看人的脸色,知道你罚了他也不会心疼,他自然而然就会畏缩;你哪怕是面上严厉,心底关怀,他都会蹬鼻子上脸,可着劲地折腾出花样来。——这是听当年行伍中的老军士说的,那个年过三旬脊背就有些伛偻的家伙,提起自家儿子来虽然一口一个“小兔崽子”,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自豪笑容。
曾经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被一个孩子全心全意地孺慕依赖。谁知……
钻在被窝里的,是元绍现存的四个儿女之一,如果那位至尊想要,随时还可能有更多的孩子。可是,这个小小软软的,会跟他亲近对他撒娇的,是他如今、也是未来漫长岁月中唯一的弟子。
——可是,做师父的,也终究不能全心全意对你呢。在你受到那样的委屈,如果不是下人反应及时,甚至可能丢了性命的同时,师父却不肯追究到底,反而选择了袖手旁观,明哲保身。
到底是孩子,在凌玉城怀里腻了一会儿,小十一的眼皮子就耷拉了下来,口齿也渐渐变得滞涩。把脸颊贴在凌玉城肩头蹭了蹭,他的声音已然低了下去,含含糊糊的,几不可闻地轻轻嘟囔:
“师父,你还是第一次抱着朗儿睡呢……朗儿好开心……”
凌玉城全身一凛。
他从来没有和这个孩子在一张床上并头而卧,哪怕小十一出天花烧得最难受,他不眠不休在一边照顾照顾的时候,最多也就是伸开一只胳膊给孩子枕着,自己伏在床边打个把盹。原以为孩子小,于这些细枝末节根本不会注意,谁知这孩子虽然不明所以,却是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里……
他忽然起身,用薄被将元朗上上下下裹了个严实,抱在怀里就去了西间卧室。把孩子塞进被窝,尽可能轻柔地给他掖了掖被角,凌玉城不顾自己还穿着单衣,坐在床边,轻轻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
“睡吧。”
“师父?”
“睡吧。别怕,师父等你睡着了再走。”
语气柔和却是坚定,小十一满心不愿,却也不敢再缠,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凌玉城默默垂眼运功御寒,听小徒弟的呼吸声渐渐匀细,显然已经坠入了梦乡,又一声不吭地坐了良久。
不是不想亲近,不是不享受孩子的陪伴,可是……
如果因为我的缘故,影响到你以后的名声,我怎么……
对得起你。
这样的日子才过了没几天,元绍就不请自来地到了谨身堂。左看右看,都觉得这儿要做一个皇后的办公地点再加一个小皇子的居处,实在太过逼仄狭窄了些。在嘉明殿独占老大一个院子,五间正殿五间后堂和七八间偏殿厢房随便他跑的小皇子,到这里居然只有小小的一间房——然而,就算有心,凌玉城也不可能空出更多的地盘来给他了。
除了正堂,谨身堂左右各两间厢房,其中一间还摆满了书籍资料和各种沙盘,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再就是两间夏天溽热不堪,冬天阴寒湿冷的倒座房,只供卫士们白天当值的时候暂歇,晚上那是万万不能住人。正堂后面的围房做了厨房,时当近午,正堂后面的围房里,火头军正在使大锅大灶烧着午饭,滋啦的一声油响,哪怕他身在前面院子里,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再踏进房里,床上锦帐绣襦倒是从嘉明殿搬过来的,只不过没了殿中侍女天天焚了香料细细地熏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过比凌玉城用的那套已经好得多了,看那洗得干干净净,甚至已经有点发白的细棉布被面,分明就是军中制式,想是从军府里直接搬了一套过来。
窗下书桌上的文房四宝倒是精雅,只是烛台上树着的蜡烛不过是寻常白烛,房里也没有香炉,熏香的味道更是提也不用提了。其他种种简陋之处更是一言难尽,最重要的是——
“就这么点儿地方?那伺候朗儿的人呢?”
“他有手有脚,还要人伺候他穿衣吃饭么?”凌玉城容色淡淡,“至于其他的,衣服换下来有人洗,马匹兵刃也有人照料。再有日常应用的东西,难道内府不会送来么?”
“这样不行。”元绍眉头大皱,一手已经来拉偎在凌玉城身边的小儿子。“朕给你好好挑一个掌殿女官,你还是回嘉明殿住去。这儿怎么是皇子能住的地方——”不料小十一身子一缩,虽然没有抽回手不让他拉,却是往凌玉城那里越发靠了一靠。
“怎么?”
“回禀父皇,儿臣在这里住的很好。”
“就这儿?”元绍拧着眉头又转了一圈,仍然摇头。小家伙大着胆子道:“父皇,儿臣不用人伺候,而且师父也会陪着我……”
你师父还能陪你一辈子不成?元绍大为摇头:
“火墙都没有,只有个炕,现在天还没冷上来还好,到了天寒地冻的时候,你小孩子怎么受得住?——再说了,你是皇子,天生就该金尊玉贵的,上上下下多少人捧着伺候着。缩在这么个小地方,事事处处自己动手,居移气养移体,要是养出一股小家子气来,岂不耽误了你?”
他说到这里,不但小十一嘟着嘴唇不吭声,就是凌玉城也不好接口。元绍回头扫了一眼,只见玄甲卫的将士整整齐齐在院中廊下侍立,靠得最近的也离房门有十步远,轻轻叹了口气,坐在桌边,伸手把小儿子揽了过来:
“好了。”他信手拍抚着孩子稚嫩的脊背,却是抬起头,和三步之外的凌玉城对视:“朕知道你是担心这孩子。——过会儿朕就吩咐于继恩把人都带过来,嘉明殿的掌殿女官,你和朕一起好好挑挑。放心,朗儿也是朕的儿子!”
电光石火之间,他看见凌玉城眉宇间有什么东西一闪,但还没容他看清楚,凌玉城已经低首敛眉,肃然回应:
“臣遵旨。”
当晚,嘉明殿新的掌殿女官就选了七八位出来,只等着元绍做最后的定夺。元绍本以为这样一来,小家伙就会被送回内宫,谁知凌玉城把孩子在谨身堂又留了一晚。第二天便是休沐,凌玉城对他禀了一声,带着弟子和八个小小伴读,起身去了城外军营,言明要住一晚才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旅游回来,好容易基本上歇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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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这日子没法过了!昨晚还登陆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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