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的脸掉了完本——by有毒的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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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皎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儿状,顾矜默默用被子堵住卫皎的嘴,听得对方嗡声嗡气得继续闹腾,“别说话了,睡觉。”
卫皎钻过来抱住顾矜的腰,顺带将腿架在顾矜身上,卫皎腿上有伤,顾矜不敢动弹,只得任由卫皎整个人趴到他身上,脑袋顶着他下巴,胸口被压得很闷,顾矜蹙眉,“卫皎你好重,下去。”
卫皎仰下巴,“就不。”却还是撑起胳膊,将自己支起来,俯视顾矜。继而对着喘气的顾矜咧嘴一笑,“媳妇儿~”
顾矜:“……”
“天色晚了,世子还是早点睡吧。”顾矜伸手想要把卫皎推开。
“不嘛,顾矜你答应我一声,我就睡。”卫皎笑。
顾矜挑眉,“答应什么?”
“我叫你一声媳妇儿,你应我一声。”卫皎盯着顾矜,目光中满满都是期待。
顾矜:“……”世子这是在哪里学坏了?
“别闹,今天已经很晚了。”
卫皎却是幽怨的看着顾矜,可怜兮兮的开口,“媳妇儿,你果然不爱我。”
顾矜打了个寒战,觉得卫皎肯定是看了雪回找来的民间风流话本字,所以才变得这么奇怪。困意一阵一阵的袭来,顾矜一手稍微搂着点卫皎怕他掉下去,一边迷迷糊糊的点头,“好,我答应你了,你就睡觉好不好?”
卫皎闻言差点没大笑三声,当下矜持道,“媳妇儿!”
“……嗯……”顾矜答道,耳朵却渐渐得变得通红,这个……真的有些羞耻。
不自在的偏了偏头,顾矜闷声道,“可以睡觉了?”
卫皎痛快地滚到里面,抱住顾矜,“可以了,睡觉!”
顾矜放心的闭眼,一边暗暗想着,以后一定要把卫皎身边的话本字全部藏起来,小孩子家家的,看什么就学什么,可别养出个轻狂的性子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不要太想我哦~
章十九
卫皎在顾矜处呆的乐不思蜀,几乎忘记了他爹娘要来的这回事。流风来看了多次,最后都是带着自己带来的礼品回去。一则自家的小世子不愿意回去,二则,温亦茹不肯收任何他们送来的东西。
一连跑了好几趟,仍旧没有把自家世子弄回来,流风对着空荡荡的淮阳王府,心中暗暗垂泪。为什么他当初要随着世子来京城,感觉自己堂堂暗卫副统领都要变成跑腿打杂的了。
刚进王府门口就见淳于珂半搬了张藤椅,躺在院子里看书喝茶嗑瓜子,瓜子皮落了一地。
“世子还是不愿意回来?”淳于珂慢悠悠喝了杯茶,将书翻了一页,流风看着淳于珂手中精装本子上露出的书名,唇角抽搐,“巫山情/事”?什么鬼?……难道是雪回上次买的话本子?
……没想到淳于先生居然好这口……
在心底暗暗吐槽,当然流风面上仍旧是一幅严肃恭谨的模样,特别冷漠的对着淳于珂答道,“世子在彻然居玩得很是开心,属下带的东西……那位夫人什么都没有收。”
淳于珂合上书页,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再有数日王爷和夫人就该回来了,世子这时还呆在彻然居是想在那里过年吗?”
流风想着卫皎在彻然居那玩的疯魔的样子,默默把那个是字咽回去。“那,属下再去请一回?”
“算了。”淳于珂从椅子上起来,“世子是个鬼灵精,要是他呆到这个时候还不回来,估计他自己心中有什么计较,我们就不必叨扰了。”
其实你是想看世子被王妃打吧……流风看着淳于珂那“高深”的背影,默默躬身,“那,属下告退。”
淳于珂挥挥手,半响,像是想起什么东西来着,对流风道,“你去帮我买些香烛纸钱来。”
流风点头称是,每年这个时候,淳于珂都会烧纸钱,说是祭奠一个故人。很少看见淳于珂那么正经过,底下的人都暗自揣测,淳于珂祭奠的是不是自己的老相好,毕竟,从来没见过淳于珂和什么人有过不清不楚的瓜葛。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看到过他给那个故人立个牌位什么的,也不知淳于珂怎么想的。
就在这时,淳于珂冲流风扔过去一块银子,“麻烦了,嗯,其余的算请你卖酒喝。”
流风:“……”虽然,他穷,但是,第一,他不喝酒,第二,这还真是把他当做跑腿的了?
额角默默抽搐一下,淳于珂眼神如电,扑向暗处偷笑的暗卫,看着淳于珂走了,一把将银钱扔给那暗卫,吩咐对方去买东西,然后找了个阴影处,呆在那里消磨时间。
王府里部分暗卫跟着卫皎去了彻然居暗中保护。世子天天磨着顾矜,那群暗卫应该过得不错。不想他们,倒霉催的,天天被淳于珂使唤。
彻然居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环境清幽。初时卫皎还一脸矜持乖宝宝的模样呆在轮椅上和顾矜一起钓鱼,后来越玩越疯,在腿好得差不多后,立马抛弃椅子,漫山遍野的跑。
这下可把隐藏的暗卫吓了个够呛。流风因为没有看好卫皎,让卫皎受伤,自己去领罚。虽然王爷未曾责怪,但还是受了三十军棍,然后每天带伤跑前跑后。他们可不比副统领。
于是,卫皎爬树要摘野葡萄酿酒的时候,一半暗卫爬树,摘了野葡萄偷偷往篮子里放,另一半暗卫伪装成灌木丛,只要世子往下掉,他们就能及时接住。卫皎在和顾矜挖陷阱捉兔子的时候,他们就漫山遍野逮兔子,然后把活兔子放进陷阱里,看能不能让自家的世子快点回去。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世子啊,你还是不要到处跑了。王爷王妃快到了,你要是磕磕碰碰一点儿……我们的功夫可没副统领那么好啊!而且要是他们碰上世子出事,五十棍子肯定没跑了。可偏偏世子下了命令,不能让顾矜发现他们的踪影。于是可怜一群暗卫,天天东躲西藏,简直过得苦不堪言。
卫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腿好得差不多以后,他可谓是把彻然居周围能玩的东西玩了个遍。没想到顾矜小时候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但是,还挺好玩的。
顾矜生怕卫皎的腿又给伤着了,所以,带着他漫山遍野玩的时候,一般都是禁止卫皎瞎跑的。当然,卫皎肯定不会那么听话。不过,只要顾矜一个不满的眼神,卫皎立刻变成听话的乖宝宝。
对此,暗卫们感恩戴德。
卫皎晚间和顾矜在一起烤肉。抓到的两只兔子被处理好后架到火堆上来回翻滚,油脂在高温的烘烤下慢慢渗出来,表面的一层皮肉变得酥脆,再刷上温亦茹调制的调料,香气扑鼻。
顾矜将兔子肉片成片,给卫皎摆上。“晚间少吃点,小心积食。”顾矜兔子肉给自己和温亦茹留了一份后,还剩下一只多的兔子被顾矜装在盘子里放到墙角,“这几日麻烦各位了,帮我摘了那么多的葡萄,还有这兔子,我从小时候就挖陷阱,这么多年就没有弄到过……必然是你们抓了放进陷阱的,这算是报酬。”言罢,顾矜转身就回到庭院中去。
阴影中众暗卫泪流满面:“……”好贤惠的小郎君啊嘤嘤嘤……
卫皎:“……”这就被发现了?
看着暗处骤然伸出一只手鬼鬼祟祟的把兔子肉拖进墙角里,卫皎唇角抽了抽,看样子老爹这批暗卫的质量不太高啊……要不要裁个员什么的。
半响,从暗处默默推出一个干净的仿佛洗过的盘子出来。卫皎:“……”算了,这几天折腾他们折腾得挺狠的,就当做犒劳好了。
卫皎看着还没出来的温亦茹,跑到厨房去叫她出来吃饭。刚进去就见她将什么东西烧掉,眼圈儿微红,像是刚哭过。看着骤然跑进来的卫皎,温亦茹柔柔的一笑,“怎么了?”
卫皎装作没有看到温亦茹悲哀的神色般,上前拉住温亦茹的手道,“茹姨忙了一下午,走,我们去吃饭。”
温亦茹端了一碗汤,同卫皎往外走,卫皎侧头冲温亦茹一笑,“茹姨,我来帮你吧。”
“不用,这个烫,你端不住。”
“是吗?”卫皎笑,抽了抽鼻子,“茹姨做的汤,好香啊。”
“那你可得多喝点儿。”
……
是夜。
“祭奠的反贼?”卫皎蹙眉。
暗卫默默点头,“是,温姨娘祭奠的是因谋反被诛杀的……”暗卫像是不知如何去说这个人的名字,怔顿了半响,方才道,“温姨娘原本为温家的小姐,虽为不受重视的庶女,但是,同那人的关系却是不错。温家后来被牵连,未成年的女眷充为官妓,男丁成年者秋后处斩,未成年者流放边疆。”
“温姨娘同夫人原是手帕交,后来受难时被夫人暗中保下,但京城太过眼杂,夫人也没办法出面为其赎身。后来,温姨娘就碰上了顾大人……”
卫皎挥挥手让暗卫退下,自己往房间走去,顾矜睡的很熟。当然,屋子里熏的安神香起了很大的作用。
侧身坐在床沿,卫皎看着顾矜沉睡的脸,目光柔和,“难怪你爹不喜欢你。”伸手摸了摸顾矜的脸,卫皎轻轻在顾矜脸上啄了一口,“没关系,他不喜欢你,我来喜欢你,等我再大点儿,再有能力点儿,就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乱臣贼子……”卫皎垂眸,从来没想到,顾矜的身世居然会同先皇在时的那一场震惊朝野的谋反有关。段暄,先皇最爱的皇子,却在同如今的乾元帝夺嫡时失败,而后起兵造反,同顾家的三万军队战于绥阳关,却战败,起兵的段暄被顾赪一箭射下悬崖。最后,找到时已经是具被野狼啃咬的惨不忍睹的尸体。
这是顾赪成名的一战,同时也是顾赪十年不败一次的传奇开始。只是,听说顾赪原来同段暄的关系很好,也不知当年那一箭,他是如何下的手。
不过,皇位,权利,这些从来都是令人垂涎的东西。
章二十 星辰
“陛下,你想要什么?”
“我……我能要什么?”
“权利,江山,君临天下生杀予夺的权利……这些,你都可以有。只要陛下你想。”
“我,我想要活着。”
活着。
好好活着,将所有辱没过我的人都碾碎,站在他们的尸骨上,痛快的活着。
他为宫婢所生,生母在生下他时亏损了身子,只来得及陪他三年便撒手而去。他被宫中一直无所处的淑妃求去,养在淑妃宫中。
最开始,淑妃对他还是不错,虽不至于嘘寒问暖,但也没对他恶言恶语。每当他父皇来时,还会对他特别好。
父皇宠爱淑妃,连带着对他也不错。终于,有一日父皇问他,“你的名字是什么?”
他微怔,摇头,他的母亲到死都只是个宫婢,除了临幸的那一夜,就再没有被皇帝召见过。就是他出生那日皇帝都没有来看过,别提名字,估计皇帝连他的生母是谁都不知道吧。
他那时尚且懵懂,却也知道,原来,他的父皇根本就不知道他还有自己这个儿子,亦没有给他想过一个名字。
恰巧那一日外番进供了一只孔雀,展开的尾翎很漂亮很华丽,他父皇便指着那笼中的孔雀道,“翎,从今你便叫段翎吧。”
从那日起,他有了名字,叫段翎。
本以为他可以当一个笼中供人逗弄的宠物,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
可这一切,在淑妃怀上孩子后改变。
后宫倾轧,首当其冲的便是孩子,淑妃的孩子在她怀上的第三个月时,被一个冒失的宫婢冲撞,孩子没了。
只记得淑妃当时哭了好久,后来便开始恍恍惚惚,有时会把他同自己那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弄混,娇艳的美人开始憔悴,开始癫狂,清醒的时候对他又抓又打,说是他克死了自己的孩子,迷糊的时候却抱着他痛哭流涕。然后,淑妃失了宠爱。
这宫中的美人太多了,争奇斗艳,今朝没了淑妃,明日还会有更多的德妃,熹妃,珍妃,一茬茬冒出来,个个娇艳欲滴。后宫从来不缺乏女人。
淑妃失宠了,没过几日便失足掉进了太液池,捞上来的时候尸体浮肿难看的不成样子,被一卷席子裹了,草草掩埋。她原本的家世也不高,全凭着皇帝的宠爱才爬到妃位,如今死了,皇帝却是连一份葬礼都懒得弄。
后来他的日子越发难过,进学时被人打,被兄弟们欺辱,下人们也是些会见碟下菜的,克扣他的份例,隆冬腊月连个炭盆都没有。
那一年深冬,他被他的几个哥哥推进太液池,掉进水里被冰水包围的那一刻,他就在想,如果有一日,他能将那些人踩在脚下,那一定要狠狠的,狠狠的将他们碾碎。
七岁那年,父皇驾崩,知晓父皇断气的那一刻,百官俯首,跪地悸哭,他冷漠的看着哭的肝肠寸断的六哥和嚎啕不已的一岁幼弟。
怎么都这么伤心呢?可他却一点想哭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有一点想笑,他的父皇,每天沉溺于炼丹,美色中的父皇,总算死了。
而他亦可以被封为王爷离开京都,离开这座吃人的牢笼。
真好。
“你,为何不哭?”
耳边传来一人低声的询问,带着浓浓的探究,语气中甚至带了点儿笑意。
他转身,望向身后,只看见一片红衣如火如荼的烧灼,烈而艳。
问他话的是个红衣的妖冶少年。
少年的眼眶通红,可眼眸中却是饱含笑意。
他又听到少年问,“你,为何不哭?”
段翎摇头,他哭不出来,又为何要哭呢?为不相干的人徒徒伤了自己的眼睛,多不划算。
眼睁睁看见那少年勾唇笑了笑,璨若春华。胳膊被人一扯,他的眼角就被什么东西擦过,辛辣刺激,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真是个纯稚的孩子。”
他听见少年如此说到,语气中饱含笑意,却让他打了个寒战,他只觉得对方的眼神像只看到猎物的恶狼。
意想不到的是,后来他被淮阳王推上王位。
百官觐见的那天,他又见到了那日的红衣少年,不过,此时的他着一身白衣,乌发如墨。跟在淮阳王的背后,眉眼懒懒散散的垂下,像是刚睡醒的懵懂模样。
那时他方才知晓那少年是淮阳王世子,卫皎。
亦知晓,那日皇帝驾崩,他是唯一一个没哭的,纵然,有太多人是假哭。也是那一日,他入了卫皎的眼,被卫皎选作为日后可操控的傀儡皇帝。
朝夕不保,大概说的就是他吧。
自他登基后,他的兄弟一个个“意外”身亡,而后宫妃嫔不是被殉葬,就是被发配到佛寺,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而他,没有母族倚仗,能有如今全靠的淮阳王,他就是淮阳王手中的牵线木偶,听着他的命令麻木的活着。
但每一夜他都会被噩梦惊醒,梦里总是会看到卫皎一身红衣,红得像是烧起来的火,直把他烧成灰烬。
他身心俱疲,却无能为力。
屋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攻城器撞击城门的声音轰隆作响,像一下下撞击在人的心口上。
淮阳王的大军,却是打到城门口了吗?
段翎睁眼,大殿内的烛火摇曳,一点烛火已经舔舐上了垂落的纱帘,火焰高涨,一层层的燃烧上去,卷上朱漆的房梁,将那些雕梁画栋皆熏染成漆黑的颜色。
大殿外宫侍惊恐焦急的逃窜声隔着重重殿门也能听得到。段翎看着面前桌案上摆放的一杯酒水,色质嫣红,像是少女含春时颊上浮现的红云。
他不去管那些逃亡的内侍和宫婢,只沉着眼缓缓的饮了一口那朱红的液体。
原来,却是这个滋味。
段翎笑。
段翎起身,将销魂醉一口饮尽。
面前似乎又望见了那人的脸,清清冷冷,似乎带着看透一切的漠然,他一身白衣,手中捧着五十万西北军的调令虎符,跪在他脚下,“臣顾矜,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那从未谋面的大哥没了,顾矜进京送回他大哥的一方灵位。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顾矜,对方奉上五十万西北军,给他递上了一道保命符。
后来,顾矜拜见,他看着跪拜在脚下的顾矜,不知所措。
顾矜问他,陛下想要什么?
他有一刻的迷茫,生来便是卑微小心的活着,他好像一直都在仰人鼻息。他好像,没什么想要的。
“我,我能要什么?”
“权利,江山,君临天下生杀予夺的权利……这些,你都可以有。只要陛下你想。”顾矜抬头,那双眼里蕴了万里寒霜,生生将他冻了一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