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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你的脸掉了完本——by有毒的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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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柔柔的女声,素衣的女童抓着他的衣角,笑得天真烂漫,那时她还不知人间疾苦,倍受他的疼爱,最喜欢糖果,可……世间沧桑,他终究是害了她,自此二十一载,让她尝便世间辛酸苦楚,这是他的孽。
“……对不起……”淳于珂抱着温亦茹的尸体,泣不成声。可再没有一个柔软的手握着一颗糖果,递给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完毕~
好啦,段大再也不是小饺子的情敌了~
第55章 章 五十三
顾矜做了一个梦。
梦到他要去国子监的前一晚,他娘亲在灯火下为他缝衣服,针线自布料中穿刺而过,留下紧密的针脚。
“此去你自己保重。”温亦茹轻轻的将细线咬断,衣衫被她整整齐齐的叠好,包进包袱里。顾矜趴在桌子上看着他娘亲柔和的脸,轻轻的点头。温亦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笑了,“阿矜,你长大了。今后的路,你自己走,不要想娘,娘肯定过的很好。”
顾矜伸手抓住温亦茹的袖子,“娘,儿子一定会争气,以后将你从庄子里接出来,再不让你受别人一丝一毫的气!”
温亦茹轻笑,手腕一翻掌心便躺了一颗糖,“阿矜,今后不高兴的时候就吃一颗糖,口中甜了,心中的苦也会散开。”
顾矜伸手接过,剥开糖纸,还没来得及将糖果放进口中,再抬眸,灯火仍旧晕黄,衣服齐整的放在包袱里,他的娘却是不见了。
顾矜惊恐的起身,往房间外面跑出去,推开门,便见火光冲天,他的娘亲被人抱在怀里,衣衫上层层的血融开,脸色苍白,已经没了气息。
“娘——”顾矜猛的坐起,刚纵起来脑袋就和一个东西来了个亲密触碰,咚的一声,顾矜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蒙了。
卫皎捂头,扒拉着床板,整个人眼泪都快要掉下来。疼,忒疼。卫皎被撞的简直眼冒金星。
也不知是他那一掌打狠了还是怎么回事,顾矜睡了一天,而且拧着眉极其不安稳,一头的冷汗。卫皎刚凑过去帮顾矜擦汗,结果对方起来就是一个撞击,卫皎直接给拍床底下去了。
顾矜倒在床上,头脑发懵,心悸的厉害,不知不觉,眼泪流了满面。卫皎刚爬起来就看见顾矜满脸泪水的模样,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他就没见过顾矜哭,还是这种稀里哗啦泪流满面的。看着顾矜头上那块青紫,卫皎什么疼什么蒙都飞了,立刻抱着顾矜轻轻的揉着那块青紫。
“不疼,不疼,我给你揉揉。”活了两辈子从来就只有别人哄他,卫皎手足无措的抱住顾矜,想着他娘在他哭时怎么安慰他的,轻轻的在顾矜的背上拍了拍。
顾矜抬手抱住卫皎,脸埋在卫皎的衣领处,静静的,不发出一丝哽咽,卫皎却感觉到自己脖子处有冰凉的液体不断的滴落,将衣服浸上大片大片的水泽。
卫皎隐约猜测到了一点,指尖一抖,终是将自己的心中的不安压下去,轻柔的拍了拍顾矜的背脊。
寂静在屋子里泛开,卫皎抱着顾矜颤抖的身体,看着阳光从那扇破损的窗户透进来,可以看见其中跳跃的粉尘。更远处是一颗苍青的树,将宫殿都遮掩,只留窗外一片葱郁。
不知过了多久,顾矜方才止住了泪。静静的窝在卫皎怀里,半晌开口,“卫皎,你说昨夜先生他们出去了吗?”
卫皎伸手将顾矜环抱住,“出去了,他们肯定出去了。”
“嗯。”
吱呀一声,却是房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一个灰不溜秋的小孩儿挤开门跑进来。看着卫皎抱着的顾矜,整个人有点怯怯的将怀中的东西掏出来,正打算叫卫皎一声,却见对方抬眸一撇,小孩儿浑身一抖,抱着一包东西,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哆哆嗦嗦活像只被吓惨了的鹌鹑。
卫皎拍了拍顾矜的背,道,“你睡了一天了,先弄些吃的。”
顾矜抬眸,才发觉自己眼睛已经肿的像是桃子,酸涩的厉害。男子汉哭哭啼啼,还真是丢脸啊。
顾矜伸手抹了把脸,卫皎将晒干的袍子递给他穿上。这时顾矜放才发现,自己在床上,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破旧的宫殿,一个瘦弱的孩子抱着个纸包,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顾矜看着灰扑扑的小孩儿,疑惑的望向卫皎,“这是……”
卫皎朝小孩儿伸手,对方瑟缩一下,还是乖乖走过去,将手中的纸包递给卫皎。
“应该是个受人欺凌的小太监,你看他身上的伤。”卫皎朝小孩儿柔和的笑了一下,得到对方一个悬然欲泣的表情,然而,屈服于武力值下的小孩儿还是走过去乖乖将衣袖拉开,露出自己瘦弱的胳膊。
顾矜看着对方细瘦胳膊上一片片青紫的伤痕,看起来像是被人硬生生掐出来的。
顾矜蹙眉,“这……”
卫皎撸袖子将方才从池子里弄起来的红鲤破开,打开小孩儿给他的纸包,其中是一些细盐。
卫皎奖励性的拍了拍对方的头,得到对方一个可怜兮兮的颤抖。
怕火太大将人引过来,卫皎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坑,将鱼抹了盐,裹进荷叶里,埋入土里,然后点了把火,怕烟将人引来,卫皎不敢将火弄太大,只能慢慢的烧火。
顾矜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卫皎手里拿着一片荷叶,身边蹲了一个小孩,两个人脸上皆擦了黑灰,头靠头,凑在火堆边双目泛光。
两只花猫。
顾矜看着卫皎小心翼翼的将灰扒开,伸手将灰慢慢的弄开,把其中一个灰扑扑的东西弄出来。
卫皎看着身边那个口水都快要滴出来的小孩儿,嫌弃的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看着站在门口的顾矜,将鱼用荷叶包好了后颠颠的往顾矜走来。
“走走走,吃饭。”
小孩儿看着跑的极快的卫皎,有点委屈的迈动小短腿跟上去,到了门口,看着正将荷叶打开的卫皎,可怜巴巴的扒在门上,幽幽的盯着他们,却不敢进来。
卫皎看着对方那幅小心翼翼的模样,挑眉,继而朝对方招手,“还不快过来,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小孩儿眸子一亮,蹭蹭蹭跑过来,扒着桌子面,口水老长。
卫皎分给他一条鱼,看着,小孩儿啃食,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松鼠。“这小孩子看起来挺好玩的。”
顾矜咽下口中的鱼肉,看了眼正认认真真吃东西的小孩子,对方身着最粗糙的衣服,看起来却是比太监还要差。
“你叫什么名字?”顾矜侧头看着小孩乱蓬蓬头发下的脸,对方抱着鱼懵懵的抬头,然后缓缓的摇头。
“我……我……没有……名字。”
小孩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继而抱着鱼继续啃。看起来像是饿了很多天了。
卫皎同顾矜对视一眼,倒是再没说什么。
这孩子被扔在宫里,小太监不可能没有名字。这孩子看起来却是连话都不会说,如果不是小太监……那估计就是皇嗣了。
谁家的皇嗣会这么倒霉,被人虐待成这样?
看着小孩子背对着他的小身板,卫皎:“……”
他好像知道……这小不点是谁了……
唇角抽了抽,想到当年大殿上那个瘦弱的小不点,卫皎仔仔细细的将小孩儿打量了一遍,算是确定,这孩子……是段翎。
卫皎双手环胸,看着啃东西啃的像个小动物的小孩儿,挑眉。当年段翎对他和顾矜可是下的死手,好不容易他同顾矜可以携手,结果一切断送在段翎手里,卫皎怎么可能不恨。
本来他是没打算让这一世段翎出生,但由于被他爹妈扭送至蜀中,八年就没时间接触京都之事,倒是将段翎这茬给忘了。
忘了也就罢了,毕竟如今形式不如当年,现在可没人拥护段翎上位,看他的样子,迟早也是要死在宫里。
不过,这么轻松死了,好像有点便宜他了。卫皎单手托腮,看着段翎毛毛躁躁的头发,阴测测的笑了,惹得顾矜疑惑的侧目。
“小孩儿,想不想跟我们出宫?”卫皎拎起一条鱼,在段翎面前晃来晃去,“跟我出宫以后,每天吃得饱,穿的暖,也没有仆人打你。”
段翎嘴里还含着鱼头,看着卫皎手里的鱼,眼珠子跟着转来转去,像只被逗弄的猫。顾矜看着卫皎逗弄小孩儿,微微蹙眉。
他们二人困在宫中,不知何时才能出去,要想将这个孩子带出去基本不可能。尤其这孩子还来历不明,就算是不受待见的小太监,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也不是他们想弄走就弄走的。毕竟这可是个人,不是什么猫猫狗狗。
但看着卫皎饶有兴味的眼神,顾矜又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下去。总觉得,卫皎好像在打什么鬼主意。
看着警惕的盯着他们的小孩儿,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抓鱼,顾矜淡淡的瞥过眼,不再看他。
罢了,卫皎有什么主意,便随他吧,当务之急是如何出去。不然……
顾矜缓缓握拳,将手指的颤抖止住。
娘……
第56章 章 五十四
有雪落下来,素白。
积雪覆盖成宣纸,天地白的惨淡,越发显得其中那一点丹砂的艳阖。段蕴看着女人白衣上绽开的血红,眼睛睁得极大,他看见刀尖刺透女人单薄的身体,血不住的涌出来,滴在他眼里,浸出一片血红,而后缓缓淌下,像泪。
“母妃……”段蕴伸手想要勾住女人惨白的脸,头顶一痛,他被人直接从女人怀里拖出来,雪尘被拖拽出一道长痕,女人的身体软软的倒进雪堆里,段蕴怔怔的看着躺在雪地里的人,血泊从她身下漫开,将雪染的通红。
“母妃……”段蕴抓住地上的雪,拼命挣扎,可除了雪粒冰冷的触感和手掌被划破的疼痛,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他被人掐住的脖子,掰开嘴,苦涩的药液被灌进嘴里,他惊恐的摆头,除了让自己呛的厉害外,什么都做不到。药汁顺着喉咙滑下,胃在抽搐,他想呕吐,却被人捏住嘴,强迫的咽下去。
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拉扯,他被人扔在雪地里,张大了口喘息,像条要渴死的鱼。眼前是一片血红,恍惚间他以为自己来到了修罗地狱。
手指抠住地面的积雪,段蕴在地面挣扎,然后按住胸口,蜷缩,眼睛睁的极大,看着周围刺客手中冷冽的刃和漠然的脸,身体渐渐脱力,只余粗重的呼吸声,像破损的风箱。
天地一白,段蕴匍匐在地,恍惚中看见一人静静的站在树下,乌衣墨发,惨白一张脸眸子里满满都是笑意。
“救……我……救……”段蕴朝对方伸手,眼神渐渐涣散,他近乎绝望的往前爬,身体在雪中形成一道沟壑。
少年仍旧在笑,眉目柔和,周围的刺客见到忽然出现的少年,提刀便向少年冲过去。段蕴看着少年按住嘴唇,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而后,是漫天的血红。
破碎的肢体掉落,将这一片雪地浸的通红,少年缓步走来,仍旧是一脸的笑意,自怀里掏出一片方帕,轻轻将他脸上的血擦了,柔声道,“想我救你,可以,我同你做个交易,你看你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换的?”
段蕴整个人已经喘不过气来,在雪堆中瑟缩成一团,嘴唇乌紫。却还是伸手拽住少年的衣角,“好……好……”
……
人在绝望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选择,段蕴睁眼,看着一段漆黑的发。熟悉的气息自身侧传来,看着正在施针的某人,段蕴淡淡的笑开。
交易……他后悔了吗?当然后悔,但是这已经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明黄的帐幔晃动,依稀可见帐幔外侍女的身影,面前的太医慢悠悠将最后一根银针扎进他身上的穴位,看见他睁眼,唇瓣微动,轻声说了句无赖。
段蕴垂眸,嘴唇却被人啃了口,微微刺痛。他骤然抬眸,就见陌上自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掰开他的嘴,就直接扔进去,极致的甜腻在口中漫开,甜的人发齁,段蕴整张脸都皱起来,他最讨厌的就是甜的东西,更何况这东西简直甜的灭绝人性。刚想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就被陌上堵住口,唇被撬开,舌尖的甜腻被人慢慢的卷走,最后唯余一点淡淡的清甜。
“居然想耍赖,这次帮你的忙,你可没有付代价。”陌上伸手,按了按段蕴微微红肿的唇角,轻声道。
段蕴看着属于太医的那张普普通通的脸,侧过头,淡淡道,“现在段诩怎么样了?”
“在大殿,刚刚动了点手脚,段诩估计是当不了太子了。”陌上将段蕴耳边一缕散发捋到耳后,轻叹,“我一直在想该让你付我什么报酬,刚刚总算想到了。”
“你想……要什么?”段蕴抓着陌上的衣服想要坐起来,却被对方按住肩压在床上,“等你把自己想报的仇都解决了,就陪我去蜀中吧。”陌上细细摩挲段蕴的侧脸,轻笑,“你的下半辈子,都要赔给我了。”
段蕴抬眸,盯着陌上,因为陌上在眼睛上做了伪装,眸子透着股失真的黑,段蕴伸手抓住陌上的手,手指虚软无力,却还是坚定的扣住对方的手指,半晌,他淡淡道,“……好。”
大殿内,段诩看着暴怒的乾元帝,目光淡然,至始至终不着一语。
该来的,终究会来,上一辈子他没有准备,不代表他这一辈子会束手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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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是谁?”顾矜看着从院子里钻出去的小孩儿,蹙眉。
“应该是乾元帝的第十七子,段翎。淑妃没了,看样子他过的很不如意。”卫皎伸手抱住顾矜的腰,将脑袋搁在顾矜肩膀上,蹭蹭,“如果可以,我想将他带到淮阳。”
“……做什么?”顾矜微微侧头,望向卫皎,只见对方露出一口白森森大白牙,阴笑,“祭旗。”
顾矜:“……”
等段诩被废掉太子位的消息传来时,乾元帝已经病重三日。段诩大逆不道被打入天牢,乾元帝下令将其贬为庶人,流放西北,永世不得回京。
卫皎知道这个消息时,同顾矜对视一眼,知道混出去的时机到了。这三日他们没有打听到关于淳于珂他们那一群人的任何消息。卫皎心里稍安,想来他们是安全出去了。现在要紧的是快点从宫里出去。
顾矜原本以为卫皎说带段翎出去是在开玩笑,没想到走的那天,顾矜看着卫皎背后那只被弄昏了的小不点,唇角抽了抽,“你不会真的要把他弄回去祭旗吧?”要弄也不要弄这么个东不受宠的小不点吧。
淮阳谋反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同朝廷开战只是迟早的事,届时其他藩王只要不想再被段氏皇族打压,估计都会掺一脚,而目前段诩进了天牢,乾元帝重病,段蕴中毒,段晔……根本就是个不靠谱的。秦家绝对要随着秦素衣一起反,顾家……已经没有顾家了。
大梁的气数,怕是要尽了。
——————————
今日夜色甚好,黑云翻涌,无星无月,隐有狂风,廊间宫灯晃荡,光影明灭。
淳于珂长发垂腰,面上一张银白面具,恰恰遮了半张脸,一身白衣,上绣周易参数,手中一柄拂尘,行动间衣袂飘动,很是透一股神棍气。
“国师大人。”
一路宫女,太监皆下跪行礼。陌上仍旧是太医模样,背着个药箱,跟在淳于珂身后,直往乾元帝寝宫而去。
寝宫殿门被人推开,淳于珂径直踏入,挥手,寝宫内所有人皆退下。身后的房门合上,灯火摇晃,陌上看着淳于珂的背影,轻笑,走到一边去将窗户全部关上,一盏盏灯火被他熄灭,大殿骤然暗下来。
乾元帝僵硬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留粗重的呼吸声起起伏伏,头发花白,双眼混沌。看着淳于珂的身影骤然激动,“仙……仙师……朕这是怎么了?”
淳于珂淡淡的走到床边,看着乾元帝憔悴的模样,轻叹,“还能如何?自然是陛下的大限到了。”
看着乾元帝紧缩的瞳孔,淳于珂伸手自怀里掏出一颗丹红的药丸,“这是长生丹的最后一味,陛下吃了,便能得道飞升。陛下,想要吗?”
乾元帝看着淳于珂,猛的蹙眉,“你……你不是仙师!你是谁?”
淳于珂用帕子包了手,掰开乾元帝的下巴,直接将药扔进去。乾元帝瞬间涨红了脸,额上青筋鼓胀,张口就想叫人,“嗬嗬嗬”了半晌也没能发出半句话。
淳于珂将面具摘下,含笑看着乾元帝表情越来越惊恐,他叹气,“皇兄,不认识我了吗?这么多年,我可是想你想的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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