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的脸掉了完本——by有毒的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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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段……”
淳于珂慢悠悠用帕子将乾元帝的嘴塞了,看着抖得跟筛糠似的乾元帝,叹气,“皇兄这么多年过得可真好,看的我好生艳羡。”
淳于珂俯身紧紧盯着乾元帝的眼睛,半晌,轻叹,“皇兄可还记得温家的那个小姐?”
看着乾元帝惊恐万状的表情,淳于珂幽幽道,“她死了,温家嫡系算是彻底没了,你高兴吗?”
淳于珂缓缓点燃香炉,一张脸印在烟雾后,缥缈失真。“皇兄可想知晓当年我是怎么活下去的?”
万丈悬崖,纵身一跃,他本抱着必死的心,却不想再醒来不是阎王地府,而是竹舍古琴,当年求学时的便宜师傅救了他一命。他面容尽毁,筋脉寸断,连寻死都做不到。
而后,脱胎换骨。他用了八年的时间让段暄死,而后,活过来一个淳于珂。
“皇兄,温家四百五十七口,估计都在下面等你。”淳于珂缓缓倒了杯茶,“若是见到我外祖父,记得代替我向他问个好。”
乾元帝浑身战栗不已,药效在发作,而他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看见淳于珂诡异的轻笑,雪白长袍,有如勾魂无常。
第57章 章 五十五
乾元帝驾崩了。
死的仓促,甚至没来得及下诏书。宫侍发现时乾元帝已经僵硬了。最后见过乾元帝的国师被通缉,可人却是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宫中混乱一片,卫皎趁乱拉着顾矜直接出了那座废殿,往宫门外而去。
今夜宫中的守卫相当的松散,卫皎同顾矜对视一眼,皆是蹙眉。就算乾元帝死了,那也不可能乱成这样,段蕴和段晔还活的好好的。
看现在这样子,像是谁把兵力全部调走去干什么事了。
卫皎抖了抖背上昏昏沉沉的段翎,同顾矜继续往外跑。既然守卫松散,他们便早些逃出去。
“顾矜,这次逃出去,可有什么打算?”
顾矜同卫皎十指相扣,掌心相触,温热,“若是你不嫌弃我才疏学浅,我愿入淮阳。”
卫皎闻言,微顿,继而加快速度往外去,唇角一点点笑容慢慢绽开,“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顾矜嗯了一声,看着卫皎的背影,目光柔和。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的卫皎呢?八年分离本来会是生疏无比,可是……再相逢,却骤然被吸引。一直觉得自己将卫皎当做了小孩子,可是,到现在才发现,那点点对卫皎的感情早就发酵,变成了爱慕,然后,不能自拔。
娘那么喜欢卫皎,想必不会阻拦,至于淮阳王……
顾矜一点点收紧卫皎的手掌,他不会强求,有缘便在一起,无缘,那便将欠卫皎的还清了,再离17 段诩失踪了。
宋诚只觉得不安,看着正守在乾元帝灵前吃东西的段晔,悄悄的出去。二皇子先天不足,大皇子谋逆,现在能继承皇位的就是段晔了。
只是现在这个位置怕是不容易坐稳。卫铭珏已经在淮阳现身,开始集结军队,他安插在西北的探子则传来消息,西北有异动。
恰逢段诩失踪,宋诚整个心都吊起来,段诩,怕是要逼宫。若是段诩当道……
宋诚看着自家那吊儿郎当的主子,觉得头有点疼。也不知道段晔是真不觉得急还是有别的打算。他们手里没有兵权,朝中至少有一半的人是段诩的,若是没有找到段诩,斩草除根,他们怕是要成案上鱼肉,任人宰割。
禁军有一半被他派出去,封锁整座京都,一个个排查,不允许任何人出去。希望能将段诩拦住。
宋诚悄悄的退出灵堂,出宫去亲自巡查。
天际阴沉,卫皎拉着顾矜躲过又一波搜查的禁军。背后的段翎醒过来一次,又被卫皎一指头戳昏了,此时被顾矜抱在怀里,睡得倒是安稳。
卫皎戳了戳段翎的脸,一脸的无奈,“总觉得这小子过得比我还好。”
顾矜看着怀中的段翎,轻叹,“那你想如何?现在把他剁了?”
卫皎摇头,“怎么可能,让他这么早死太便宜他了。”
顾矜挑眉,却没有再问。段翎同卫皎没有任何交集,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怎么会引起卫皎的注意的?千方百计将对方从宫里弄出来,但瞧着卫皎的态度,他对段翎并没有多友善。要说威胁,乾元帝的子嗣众多,段翎只是一颗废棋,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卫皎这是想干什么?养孩子玩吗?
卫皎却是骤然拉住顾矜的胳膊,往一条巷子跑去,小道曲折,逼仄,有如蛛网蔓延,还有不少休憩的乞丐。
“我们去枕红阁。”卫皎往侧里一转,巷口渐渐出现明亮的灯火。
“枕红阁?”顾矜蹙眉,“为何?”
“……陌上同我有些交情。”卫皎唇角抽了抽,想到蜀中的那段时间,牙微微有点痒痒。
顾矜轻咳一声,淡淡道,“走吧。”
两人直接出了巷口,然后……
卫皎觉得自己有点倒霉。
看着宋诚,以及他身后的一排禁军,卫皎下意识将顾矜挡在背后。手指扣上刀柄。是他大意了,想着陌上的地盘,应该会安全一点,却没有料到宋诚在这里。
宋诚看着微微狼狈的卫皎,眼中讶然一闪而过,不过他倒是淡定,挥手示意身后的禁军按捺不动,自己走到卫皎面前,轻声道,“世子可愿同我一叙?”
卫皎:“……”
宋诚对卫皎做了个请的手势,卫皎同顾矜对视一眼,进了枕红阁。
嫖/客仍旧在寻欢作乐,倚红偎翠,沉浸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卫皎拉着顾矜往楼上走,宋诚一路不语。
至雅间,宋诚看着卫皎警惕的眼,半晌,开口道,“我没有恶意,也不会抓你们。”
卫皎眯眼,“哦?那我这是欠了你一个人情?”
宋诚看着卫皎脸上结痂的疤,叹气,“三殿下为人有些娇纵,幼年得罪了世子,还望世子不要怪罪。”
想到国子监的时光,卫皎轻轻捏了捏顾矜的手。
“三殿下不日将要登基……西北军已经不在朝廷的控制中了,这个位置,他坐不久。”宋诚骤然跪下,朝卫皎叩首,“愿携宋氏一门投靠世子,共谋大业。”
卫皎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已经在淮阳自立为王了。”宋诚垂眸,“若是世子答应保三殿下一命,王爷未来若是登基,可以更加明正言顺。”
宋诚轻叹,微微捏紧了拳头,半晌,道,“若是段诩逼宫,世子只需要勤王,我保证,不出一年,三殿下就可以殁了。”
卫皎看着宋诚,慢悠悠坐下,一手撑头,“条件不错,不过,你一个人怎么可能代表宋家满门,而且,你也代表不了段晔的意志。他若是不立诏,你又能如何?”
“……”
“我不信你。”卫皎倒了杯茶,推开窗户,看着楼下徘徊的禁军,轻声道,“宋公子,你让我进了这枕红阁,怕是控制不了我。”
宋诚垂眸,“那要如何?”
卫皎冲一侧的小童招了招手,耳语一番,对方点头,往外去了,不一会儿便端来一个盒子。
“这枚药丸你吃了。”卫皎看着宋诚,轻笑,“我就信你。”
宋诚看着那枚丹红的药,蹙眉,“化骨丹。”
“没错。”卫皎将药抛给宋诚,“这药每月需要一粒药来缓解毒素,化骨丹的配置成分千千万,你很难弄出解药,只要将这药吃了,我便信你。”
宋诚接过,张口,直接咽下。
卫皎心情颇好的递给他一杯水,“我答应你,不过,你得把这个给段晔也吃了。”
宋诚:“……世子未免有点欺人太甚。”
卫皎挑眉,“干不干由你,信不信由我。”
宋诚:“……”
“放心,只要一年,我必然给你们解药。”卫皎伸手将有要醒来迹象的段翎再次一指头戳昏,“毕竟是你在求我,不是?”
宋诚:“……好。”
“不要想着骗我哦。”卫皎冲宋诚柔和一笑,然后摆了摆手,示意送客。
等人都走了,卫皎方才松了一口气,抬头,冲顾矜可怜兮兮的抽抽,“顾矜,我好累,洗个澡,休息一下,我们就去找淳于先生吧。”
顾矜将灰扑扑的段翎放到塌上,闻言,走过来轻轻摸了摸卫皎的头,“好。”
是夜。
血蜿蜒了一地,十几具禁军的尸体倒在城门口,死不瞑目。黑衣的暗卫抽出刀锋,对着段诩行礼,“主上。”
段诩嗯了一声,“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是!”
踏过一地血红,段诩往城门外而去,据京一百里,有五万西北军悄然来临,只等他一声令下,这京都,这皇位便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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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仪。”一脚踹开雕花大门,卫皎看着正在揭面具的某人,挑眉,“怎么?又弄的谁的脸?”
“出去。”陌上将刚刚面具整张掀开,然后用一边的面盆将脸净了,露出一张看起来特别风流雅致的脸。
“每次看到你这张正人君子脸,我就觉得膈应。”卫皎叹气,“要去见段蕴?”
“嗯。”陌上将眼睛束上,没了琥珀色的双瞳,整个人的气势都削弱了不少。
卫皎在蜀中呆了八年,也是后来才晓得,陌上便是张家家主,本名张仪。和淳于珂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卫皎已经懒得查了。
“淳于珂呢?”
“……等一下带你去。”陌上起身,“不过,你得先做个心理准备。”看着卫皎,陌上叹气,“你家的小情人怕是会受不住。”
……
卫皎从来没见过顾矜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温亦茹在灵堂停了一天便被安葬了,静悄悄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那日淳于珂从宫中回来后便一直喝酒,醉到了现在。陌上觉得淳于珂是愧疚,或者是心愿已了,无所事事。一个人抱着酒,含含糊糊的许多日。
顾矜整个人憔悴了很多,卫皎伸手抱住顾矜,“别怕,你还有我。”
第58章 章 五十六
温亦茹下葬的那日正是暮春。繁花落尽,天地葱茏一片。下葬的地方僻静,深山老林,没人来打扰,倒也是了了温亦茹的心愿。
淳于珂醉醺醺的靠在坟头,手中还抱着一坛酒。送葬的人都散了,淳于珂一路跟上来,等到顾矜被卫皎拖回去方才出来。此事天际已有一弯勾月,月色清冷,将坟头镀上一层银边。淳于珂看着坟头的墓碑,目光混沌。
“小五,我对不住你。”淳于珂伸手摸了摸墓碑,一头散发沾了枝叶,瞧起来颇有几分狼狈。
从十六岁兵败开始,段暄便死了。当年是时事所迫,他被逼着肩负起温家上上下下的性命和所有看好他的人的前程,被推向战场。
他这一路走来,处处都是鲜血淋漓。他给了顾赪一刀,后来自我了结,没有拖累顾家,也算给了顾赪一个前程。段氏皇族他早就没了感情,温家……不过各取所需。
可他终究还是欠了,欠了这个妹妹,纵使当年的相交不过一时兴起,却让她记了这么多年,甚至最后搭上一条命。
人都死了,他又如何还的清啊,这欠下的债,寸寸都染了血。
淳于珂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包糖,“我知晓你嗜甜,帮你带的。”头抵在墓碑上,淳于珂轻叹,“如果还有什么想要的,记得托梦给我,我一定给你弄开。”
声音渐低,最后微不可闻,唯余呼吸声,细密绵长,淳于珂竟是靠着墓碑睡着了。
风过,树丛中隐隐出现一点莹绿。一头灰狼看着睡着的淳于珂,缓缓从树丛中出来,正欲扑上猎物,却骤然停顿,抬头往暗处扫视,半晌,呜咽一声,重新遁回山林。
淳于珂被人背起,他蹙了蹙眉,不满的转动脑袋,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将头靠上,犹如以前这样做过千万遍。
“顾赪……慢点走……”他嘟哝,眼睛却没有睁开。来人身形微僵,半晌,轻叹,“殿下,我总算寻到你了。”
声音嘶哑,带了隔岁的沧桑,却释然而满足。
顾赪一身风尘,背着淳于珂一步步下山,步伐平稳缓慢,小心翼翼,像背着最珍贵的宝物。身后,温亦茹的墓碑静默的立在原地,墓碑前摆了一包散开的糖,一坛陈酿的桂花酒。
树影婆娑,时光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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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矜将糖果一粒粒塞进嘴里,脸色煞白。看着推门而来的卫皎,顾矜轻笑,“卫皎,娘她骗我,糖根本就不是甜的。”明明这么苦,苦到人心坎里去。
卫皎抱了一坛酒,看着顾矜那幅半死不活的模样,面沉如水,将酒坛放在桌上,倒了杯酒水,递给顾矜,“喝酒。”
顾矜接过,一饮而尽。酒很烈,割过喉头,胃都要烧起来。顾矜红了眼,坐到位上,卫皎再递给他一杯,顾矜再度一口饮尽。两人无言,只有酒液倒进杯中,而后是被人吞咽的细微声响。
酒是烧刀子,就是军中士兵也不敢多喝,顾矜酒量不好,却还是一杯接一杯,将整个人都染上酒气。卫皎不言不语,只是倒酒,看着顾矜由清醒变得迷糊,由冷静变得崩溃。
“卫皎……”顾矜趴在桌上,杯子被打翻,酒水将衣袍都浸湿,“我好难受……”
顾矜睁着眼,望着一侧的窗户,双眼空洞。
“幼时我嗜甜,但牙不好,母亲不许我多吃,后来我偷偷藏了一颗。”顾矜笑,眼角渐渐有水泽漫出来,“我一直舍不得入口,后来打算吃的时候,那颗糖却被顾嵘碾碎……我同他打了一架。”
顾矜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那是腊月,家主说我目无尊长,罚我在庭院跪一晚。”
“那天真的很冷,半夜下了大雪,周围黑黢黢的,连掌灯的人都没有,母亲来看我,却并未责怪,喂给我一颗糖,然后抱着我在庭院坐了一晚上。”
“雪很厚,很冷,她的身体很差,第二天就病倒,可我什么事都没有。”
顾矜拈起一颗糖,扔进嘴里,糖一层层化开,甜到泛苦,“你说,我这个儿子是不是非常不孝。将娘牵扯到我和段诩之间的渊源来,连累她丢了性命。”
“这一趟浑水,本不该将她绞进来的啊……”顾矜猛然挥手,袖中的糖散了一地,一粒粒滚开。
卫皎扶住顾矜软倒的身子,伸手将顾矜脸上的泪拭了。“茹姨去了,可你还在,你还活着,总能为她报仇。”
“报……仇?”
“京都危矣。现五万西北军驻扎在距京一百里处,打着段晔用丹药谋害先皇的旗号前来勤王。”扶住顾矜瘫软的身子,卫皎揽住顾矜的腰往浴池去,“你若是恨,那便同我回淮阳,我父王已经起事,临河王,安乐王皆会出兵相助,等段诩夺取京都的势力,寒蹊江以北的地界皆可收入囊中,那时以寒蹊江为界,大梁两分。”
浴池水汽朦胧,卫皎解了顾矜的衣服,抱着他进浴池,水汽蒸泽,顾矜身上浮出一片细腻的粉。
“同我走……去淮阳,我们杀了段诩。”
顾矜躺在卫皎怀里,看着雾气下卫皎朦胧的脸,忽然伸手拉下卫皎的头,嘴对嘴直接啃上去。真的是啃,牙齿在卫皎的唇瓣上研磨,将顾矜的唇角都咬破。
“报仇……好,报仇……”
声音渐低,卫皎看着闭上眼睛,直往水下滑的顾矜,轻叹,舌尖舔了舔被咬破的地方,刺痛,点点腥甜弥漫。
卫皎轻轻将头抵在顾矜额头,看着顾矜,眸色沉沉。
“段诩,你这招棋可真是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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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矜醒时,日上三竿。头疼的要炸裂,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顾矜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一口饮尽。喉咙的干渴缓解。
顾矜刚推开门,就见段蕴披着大氅站在门外,手指还维持着扣门的姿势。
“二殿下?”
“醒了?”段蕴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张雪白的脸,冷冷淡淡。“醒了就跟我走。”
卫皎这才发觉枕红阁安静的有些诡异,不止枕红阁,连街上都没有往常应该有的鼎沸人声。
“这是怎么了?”
段蕴转身往楼下去,露出耳后一点红痕,“段诩连夜奔袭,已经将京都围了,现在段晔正带着三千禁军守城,若是没有援军,三千人最多守三日。”
顾矜瞳孔紧缩,骤然想起卫皎昨日所说,五万西北军,竟然今日便到了吗?
“陌上和卫皎已经上了城墙,”段蕴捂唇低咳,“卫皎托我将你带出去,还好你醒的早。”
段蕴正打算让顾矜跟上去,却见顾矜拔腿就往楼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