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魂完本——by安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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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歌:“会不会是保安宿舍什么的?”
“你们听——”蓝田站起来道:“听到什么了吗?”
张扬:“就是雨声嘛!雨声真大啊。”
“没错!外面下的是细雨,我们在这里只能听见沙沙的雨声,为什么她那里声音那么大?”
蓝田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英明:“她在另一个区域,根本不在大学里!”
张扬拍了他的头一下:“傻蛋,这都不懂——她在铁棚里啊,那破地儿不像民工宿舍吗?!”
老猫:“松树林!”
蓝田点点头,对林天心道:“你仔细听听,绑匪在不在附近?”
林天心稚嫩的眼睛从左到右扫了一遍,最后道:“……应该不在,外头什么声音都没有。但雨声太大了,我也不肯定。”
“你别害怕,我们现在就过去救你。你先试试脚上的绳子能不能解开。”
林天心又点点头。
蓝田对办公室里的人道:“我们马上去松树林,那里有一片工地,林天心很有可能被囚禁在里面。”
大学里小路比马路更四通八达,于是他们决定步行过去。一行人淋着雨快步走去湖边,一边开着手机察看林天心的动静。
还没到湖边,林天心就把绳索打开了。蓝田鼓励道:“做得很好。你现在慢慢走到门帘边,先打开一条小缝,看外面是什么情况。不要发出声音,如果有人就赶紧回去,不用勉强,我们五分钟内会赶到的。”
林天心依言走到门帘。手机视频仍然连接着,蓝田只见门帘越来越近,然后停了下来。林天心显然很害怕,手机画面是颤抖着的,现在只见到她穿着球鞋的脚。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向上升,可见到门帘后面也是一个类似的宿舍。林天心小声道:“没人。”
蓝田他们也看见了,这间宿舍同样简陋,镜头拍到的地方都是垃圾和破烂的家具,地上还有些水渍。
林天心:“前面又有一个门帘。”
蓝田犹豫了,要是林天心能自己离开险地,那固然好,但要是遇上绑匪,就会非常危险。他考虑再三,道:“你别往前走了,在原地等我们。”
林天心嗫嚅道:“这里……很臭,我不想呆在这里。”
蓝田:“很臭?是什么味道?”
林天心:“好像肉市场的味道。”
萧溪言突然道:“老大,刚才你看到那些水渍了吧,感觉颜色不太对。”
蓝田脸上变色,对林天心道:“你马上回到原来的房间!”但已经太迟了,林天心听到了萧溪言的话,顺手把手机照向脚底的水渍,强光之下,只见那滩水颜色很深,质23 感也比水浓稠得多。林天心一下子明白了那是什么,吓得高声尖叫,跑回了门帘里。
众人心都提上嗓子眼了,栾舒乙在电话这头也叫了起来,“天心,天心,别怕,妈妈马上来救你!”
蓝田急忙道:“冷静点,林天心,别把绑匪招过来。你蹲下来,深呼吸!”
手机屏幕乱晃,不停地颤抖。过了半分钟,屏幕才又举了起来,对着林天心惊慌的脸。“那是血……是血啊!”
蓝田:“没错,但那不是你的血,对不对?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很快会找到你的。”
他们已经到了湖边,见到血之后,他们再不敢耽搁,都跑了起来。到了松树林的分岔路,所有人都湿透了,水流到了眼睛,要时不时地擦拭一下,才能看清前路。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路上一个学生都没有,雨却越下越大,还伴着电闪雷鸣。
一个闪电落到了天边,照亮了屏幕上林天心的脸。她太害怕了,不敢关掉视频。蓝田边跑边安慰:“我们已经到工地边上,马上要进去了。”
又一闪电照亮了夜空,林天心那儿也亮了起来。她的脸突然僵住了,只听一声尖锐之极的叫声,屏幕就天旋地转,最后定格在黑暗中。林天心的手机掉落在了地上,把灯摔坏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都被这变故惊到了。栾舒乙站立不稳,直接倒进了老猫怀里。老猫赶紧扶住她。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屏幕。
下一个闪电落下来了,屏幕上亮如白昼。在那一瞬间,大家都看见一个男人居高临下,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瞪着屏幕,脸色苍白,无半分活气。
那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刚才那房间大家都看过了,明明一个人都没有?
只一秒的时间,屏幕又回到黑暗中。除了如铁锤般的雨声,屏幕那头再无声息,连林天心的叫声都没了。这一次栾舒乙真的昏过去了。
蓝田急道:“妈子你照看她,我们快去工地。”
男人们跑着穿过松林,很快就到达了工地前的铁围栏。铁围栏有一扇简陋的门,草草用铁丝扣住,英明三两下解开铁丝,几个人立即跑进工棚里。
工棚是个长形的简易建筑,被木板隔成一个个小房间,房间和房间用塑料布帘隔着。一进到里面就听见雨滴拍打在铁棚上的巨响,就像无数的石头拍打房顶,人在里面,面对面说话都听不清。
他们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蓝田把大家分成前后两队,快速地打开一张张的门帘,查看每个房间的情况。
越往里走,血腥味就越浓。
周围漆黑一片,手电筒四处照射,犹如一双双野兽的目光,扫射之处一片狼藉,却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来到一个比较宽敞的房间,房间有窗,大片雨滴被风吹进来,在窗下形成一滩水。
一抹闪电照了进来,狂风大作,把门帘掀了开来,又落下。
就在门帘掀开的瞬间,他们看见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垂头站在屋里,在他那像是长袍的袍边,露出了一只女孩的小腿。
蓝田一行人都停住了脚步,心跳加速——林天心,还活着吗?
☆、死尸
雨声震耳欲聋,闪电让他们的脸忽明忽暗。蓝田的额角流下了冷汗。刚才门帘虽然只掀开了两秒钟,但他们都看清楚了。
那个高大的男人,是一具死尸。
萧溪言掀开门帘,手电筒的光直直地照了进去。风吹进屋里,死尸滴溜溜地转了一个圈。
死尸下面是一大摊血,从尸体上的痕迹看,应该是割腕流下的。
绕过尸体,布满尘土的地上坐着一个女孩子。她圆睁着眼,死死地盯着吊在天花板上的男人,不说也不动。
蓝田蹲了下来,轻声问道:“你是林天心?”
女孩没有理会他。蓝田心想,她大概是受惊过度了,又道:“林天心,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没事了,你安全了。”
林天心的眼睛转了转,终于停留在蓝田的脸上。蓝田重复道:“没事了,你安全了。”
女孩眼里流出了一行泪,突然哇地哭了出来。她比同龄人瘦弱,看着就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哭起来全身的都在抖动,说不出的可怜。蓝田赶紧搂住她肩膀:“来,起来,不要害怕,我抱你。”
蓝田把她横抱了起来,女孩的目光又对上了那具尸体,害怕道:“他……死了吗?”
张扬:“小姑娘,他死得不能再死了。你刚才看见他的时候,就是吊在上面的吗?”
林天心轻轻点头。他们仔细看死尸的面容,就是刚才屏幕上出现的那张死气沉沉的鬼脸。最古怪的是,他身上罩了一块很长的破布,几乎垂到地面,在昏暗的灯光里,看上去就像是一长袍,以致这个男人看似长得极其高大,头都顶在了棚顶。
萧溪言周围巡视一圈,道:“这里不是囚禁她的那间房,那间房是在最南头。她刚才看到血,受到了惊吓,慌忙间走错了方向,来到了这间房。所以,这个男人在林天心醒来之前,应该已经吊死在这里了。"
张扬对照手机上的学生照:“妈的,果然是肖于可,双重自杀啊。”
蓝田沉吟道:“把Dr.叫过来,是不是自杀,检验过才能下定论。”在蓝田的经验里,还从没遇到过绑了人之后,什么要求都没有,反而把自己吊死的绑匪。虽然肖于可有严重的强迫症,生性孤僻,不喜欢与人交往,但他真会做出这么不合情理的事吗?
这时,栾舒乙和穆歌也跑了进来。栾舒乙见到蓝田怀里的林天心,叫道:“天心,你没事吗?”
她把林天心瘦小的身体接了过来。蓝田见她脸色苍白,又喜又悲,手臂紧紧抱着女儿的身躯,就像要把她嵌进身体里,对她的恶感顿时烟消云散。她之前各种强势作派和失控,都是因为担心孩子吧。
林天心也搂住了母亲的脖子,或许是因为妈妈的怀抱太紧了,她连哭都哭不出来,脸上的神色逐渐平静。
蓝田温声道:“我有几句话要问你,现在能回答吗?”
栾舒乙制止了:“不行!你让她先离开这里!”或许是觉得自己语气太冲,蓝田刚刚救下了自己的孩子,按道理不该对他呼呼喝喝,栾舒乙放低了声调,道歉道:“对不起。蓝田,你也是心理学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让孩子复述案情,等于让她重新回到之前的情景里。这对破案是很重要,但会加深孩子的心理创伤。对不起,这次我要自私点了,能不能让她缓一口气,再录口供?”
栾舒乙这么说,蓝田也不能勉强她,只好道:“好,我们先回去。雨天路滑,我来抱她吧。”栾舒乙却不放手,紧紧抱着孩子,摇头婉拒了蓝田。
警笛声划破了校园的宁静,学生们从书本、游戏、视频和睡梦中惊醒,纷纷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很快的,各种信息和谣言就流传开来,淮城大学人心浮动。在瓢泼大雨中,心理学系七层小楼唯一亮着的房间,就像风浪中的小灯塔,指引着这一切的方向。
一行人回到蓝田的办公室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阿克和郝磊却都没走,在办公室里等待消息。
经过了刚才那场紧张的搜救行动,虽然没有打斗和冲突,但众人在雨中奔跑,也狼狈得很。蓝田拿毛巾随便擦擦身上的水,疲累地坐到桌子上。眼角扫了一眼老猫,只见他浑身湿透,嘴里叼着一根烟,正想走出去解解瘾。他把毛巾扔向老猫,吩咐道:“擦擦头发再出去。”
老猫笑了笑。见到老猫的脸,蓝田一下子就有了精神。他心想:“赶紧把这烂摊子收了,回去抱猫儿睡觉。”
培成做了简单的尸检,给蓝田打了电话:”先割腕,后上吊,死因是上吊窒息,自杀的可能性很大。”
蓝田抛出了一个疑问:“在隔壁房间地板上的血,也是肖于可的吗?”
“是同一个人的血。”
“他在那里割腕,为什么要去到另一个房间上吊?”
“我哪里知道,说不准那里通风好点,或者地板干净点。就算是决心要自杀的人,也会找一个顺眼的、让自己舒服的地方死去,这是生物的本性啊。”
蓝田习惯性地忽略了培成的生物学基本主义,挂断了电话。
——人质救出了,绑匪自杀了,这就是说,案子可以了结。蓝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里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老大,可以收工了吧?”张扬的声音也没精打采。
“老张,我总觉得这案件不太妥当,你说呢?”
“要说有什么不妥嘛,就是我们牺牲掉大好周末,挨饿淋雨来救人,结果人家啥事没有,绑匪自动over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多余的呢?除了把事情闹大之外,我们警方有卵用啊?”
蓝田听着雨夜里的警笛声,心想:“老张说得太对了,我们的介入,好像只是为了让事情动静更大啊。肖于可的死法也很奇怪,他平时把东西规整得如此整齐,到要死了,竟然会罩着这么大片丝丝缕缕的破布来自杀?是别有含义,还是……”
栾舒乙终于把林天心带回来了。两人眼睛红肿,好像这半小时里一直在哭。
蓝田见林天心表情平静,大概已经被妈妈安抚好了,于是道:“栾教授,我想跟你女儿单独聊。”
栾舒乙这次终于点头。
林天心已经洗过脸,露出了清秀的模样。她对蓝田道:“叔叔,你想问绑架的过程?我现在告诉你。”
蓝田点头赞道:“没错,你很坚强。绑匪已经死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整个情况,你说得详细点,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林天心声音清亮,跟蓝田的最初印象不同的是,女孩头脑清楚,讲述很有条理,显然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说到绑架的过程时,语调也是冷静的。
昨天下午快四点时,围棋比赛结束了。林天心走到校门口,给妈妈栾舒乙发了个微信,让她早点过来接她,就在围栏边等着。没过多久,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孩来跟她说话,说妈妈有事,让她跟他去办公室。林天心想发个微信确认,男孩却说栾舒乙在课堂上,最好别打扰她。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雨又越下越大,所以林天心就上了他的自行车,一起回到淮城大学。
林天心很熟悉去心理学小楼的路,却见男孩越走越远,四周的景物很陌生。她想要跟男孩说话,拍了怕他的肩膀,男孩却没有转过头。
他们到了松树林的工地旁,林天心有点害怕,想要下车。男孩停了下来,对她笑道,要去里面取点东西,让她在外面等等。说完他就拿着伞,打开了工地的铁门,走了进去。
等了好几分钟,男孩还没有出来。林天心见松林静悄悄的,远处的马路却不少人经过,就决定自己走出去。正要迈步时,男孩在里面叫道:“哎哟,过来帮我一下。”
林天心一时愣住了,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男孩又道:“我拿起来了,你进来帮我撑撑伞,水流进我眼睛,我看不清了。”
林天心只好拉开铁围栏的门,走了进去。男孩在工棚前面朝她点点头,手里拿着个大桶,也不知道里面装什么。他全身都湿透了。林天心赶紧跑过去,见他的伞落到一边,弯下身来,想要捡起雨伞。她的手刚摸到伞柄,一只大手突然伸了过来,捂住她口鼻。林天心大惊,叫又叫不出来,张嘴就要住了那人的手掌。林天心鼻子里闻到一阵甜香,嘴里却尝出了一阵咸腥味。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有意识里,已经被绑在了黑漆漆地民工宿舍里。她惊慌得大声呼救,但除了雨声,她什么动静都听不见。然后她摸到了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却一直占线,只好发信息过去。
之后的事情,蓝田已经从视频通话里看见了。她在蓝田的指示下解开脚上的束缚,进了下一个房间,发现血迹,吓得跑进了另一间房,然后看见男孩吊在工棚上的尸体,吓得呆住了。没多久,蓝田等人跑了进来,把她救走。
蓝田问道:“上吊的那具尸体,就是把你带走的男孩?”
林天心点点头。
蓝田又拿出肖于可的学生照,问道:“是他吗?”林天心眼神悲伤,道:“是他。”
他有告诉你,他叫什么名字吗?林天心轻轻摇头,“他没怎么跟我说话。”
为了保险起见,蓝田拿出纸笔,对林天心说:“他戴着一顶狮子图案的帽子,对吗?你很会画画吧,可以把他穿什么衣服、鞋子都画出来吗?”
林天心确定地点点头,拿起笔,很流畅就把全身像画出来。阿克过来看了一眼,道:“差不多是这样吧。”
老猫看了一会儿,也点点头,“是他。”有老猫的确认,蓝田知道一定不会弄错人。
至此,绑匪的身份确定无疑,就是肖于可了。
☆、笔记
半夜两点多,蓝田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筋疲力尽。
尸检已经结束,口供录完了,萧溪言和英明跟片警一起搜查棚屋,很快也会完成工作。蓝田看着窗外暗红色的天空,心想,这雨还得下好久呢吧。
老猫坐了下来,直接靠在蓝田身上。老猫身上像长了一座刚被烧过的森林,烟熏火燎而又潮乎乎的味道直扑蓝田鼻端。蓝田想,自己身上的味道也好闻不到哪儿去。
他摸了摸老猫乱糟糟的头发,道:“你先回去吧,洗个澡睡觉,要不你身上都要长蘑菇了。”
老猫勉力睁大了眼睛:“我们一起走吧,也没多大会儿了。”他突然想起一事,笑了起来:“栾舒乙敲门的时候,你不是说等你几分钟就好吗,妈的,现在都快十二个小时了。”
蓝田想起当时的情景,身体都热了起来:“回家我们还能继续吗?”
老猫抬起头来,摸着蓝田的下巴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