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魂完本——by安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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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云微笑道:“我算什么大牌?真正的大牌还没到呢。”
“啊?!”蓝田心里有极其不详的预感。
果然,凌霄云刚说完,祖晨光就带着两个警员,像黑帮老大那样虎虎生威地走了进来。
一进来,他先脱了墨镜,道:“操!这么大的案件,就这几个人?”
蓝田头都大了,没好气道:“有你就行了嘛,你一个顶一百个。”
祖晨光走过去拍了拍蓝田的肩膀,朗声道:“兄弟,别怕,我那儿五六十人随时候命,你要把马陶山铲平了都没问题。”
蓝田乐了:“妈的,那里随便一家养的保安都比你人多,别吹牛逼了,”然后他把心里的忧虑说了出来:“一个副署长,一个刺头,我们仨堆一起,听谁的?”
凌霄云道:“自然是听你的,我们只是支援,随时恭候您差遣。”
听她这句话,蓝田稍微放了心。但凌霄云接着道:“诶,老猫去哪儿?”
蓝田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尽力用平缓的语气道:“苗公子回家了。”
“回家了?”穆歌惊奇地叫了起来。张扬等人也瞪大了眼睛,“猫儿怎么回去了?”
蓝田牵嘴一笑:“当然是回去继承家业啦。他出来玩了大半年,也折腾够了,该回去做他的大少爷。”
“哦!”众人叹道。祖晨光表示理解了,但464的人都跟老猫稔熟,并不很相信蓝田的说辞。
张扬吃惊道:“那个……头儿,他这就不来了?!”
“嗯,你没事可以找他吃饭,他就算做个霸道总裁也懒得很,估计天天在家猫着。”
大家沉默不语,突然见不到老猫了,都感到怅然。
蓝田表现得很平静,但他却是最惊诧、最失落的那个。
周六晚上,老猫突然说要请他去市里吃饭,然后把他带到了有玻璃房子的西餐厅。
蓝田扫了一眼门口的跑车,道:“喂,你真够钱买单吗?”
老猫拉着他的手臂:“不怕,你不是带着信用卡吗?”
“靠!”蓝田笑骂,但心里莫名就有了约会的感觉。他们俩对吃不太讲究,平时在家随便做一口,或者叫外卖,这样郑重其事地去贵餐厅吃饭,还是头一遭。
餐桌上摆放着烛台和睡莲,气氛温馨而……浪漫。蓝田还从来没跟男人来过这种场合,有点尴尬。
但老猫却很高兴的样子,喝了一口气泡矿泉水,道:“喜欢这儿吗?”
看见老猫兴致勃勃,蓝田心里还挺甜的。他心想,这大半年来,跟猫儿两人过得跟室友兼□□似的,偶尔也该像情侣一样出来浪一下嘛。
不过接下来,他觉得这样的浪法还是少一点好。老猫气势十足地点了大堆的食物,服务员乱了阵脚,连连问:“您几位用餐,要不换张大桌?”
老猫面不改色:“就我们俩,不用换了。”
服务员:“您点的这些,桌子不够摆的。”
蓝田:“……”
最后他们换了张四人桌,两人的约会,就变成了俩大老爷儿们苦等女伴不果的场面了。
蓝田笑道:“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吗?啊,不会是你生日吧?”蓝田突然想起,自己竟不知道老猫的生日是哪一天。
老猫叉着扇贝,随口道:“不是,我不过生日——其实我是不记得哪天生日了。”
蓝田喝一口白葡萄酒,冷酸的液体带着甜味,滑下喉咙。他突然想,年尾了,要不请个大假,带老猫四处玩去?去游览观光什么的,估计猫儿也不会有兴趣,不过可以全世界胡吃海塞啊,猫儿一定高兴得很。
他心里琢磨着旅游大计,第一次对过年过节期盼了起来。
两人吃吃说说,两个小时后,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服务员带着敬畏的表情给他们收拾碟子,奉上了赠送的蜜柑雪芭做甜点。
老猫吃了一口,说道:“好冰。”他呼了口气,像是吐了口冰雾。
蓝田看得有趣,举起相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老猫嘴唇冰得红彤彤的,看上去分外艳丽。他放下勺子,用很随意的口气道:“我想回家。”
蓝田愣住了。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回苗家?”
“我还有别的家吗?”老猫笑道。
蓝田觉得被这句话刺伤了,他靠在座背上,让自己在情绪平缓下来。
“你爸松口了?”
“嗯。不想我回去的也就我姑姑而已。但我姑父支持我回去,她也不敢太反对。”
“吴成刚?”
“嗯,他跟我交情蛮好的,我回去……对他也有帮助。”
因为老猫的关系,蓝田对马陶山的家族有一点了解。这么个显赫的家族,不能是苗稀南一个人说了算,他们各个亲戚旁支之间斗争挺激烈,这其中,吴成刚和苗稀秋两夫妻是最得势的,在族里说话也有分量。现在有了吴成刚的支持,加上老猫本来就是嫡子,回去继承家业,自是顺理成章。
蓝田点点头:“这确实是好时机。”
老猫手指在桌子上划圈,“嗯,现在不回去,说不定以后都回不去了。”
这句话的悲凉感,让蓝田心里一酸。他曾经承诺过,只要时机到了就让老猫走,虽然非常不舍,但也不能食言。“什么时候回去?”
“过完这周末。”老猫道。
蓝田叹了口气,“好吧。你请我吃这顿饭,就是要跟我告别的吧。”
老猫伸手过去,抓住了蓝田的手指,“告什么别?马陶山无聊得很,我没事就去找你。”
蓝田笑道:“好。不过这帐还是你来结。”
老猫:“当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钱,摊在桌子上。那是蓝田给他开的工资,除了买烟和零食,他向来是没什么开销的,剩下的钱随便塞进了抽屉里。老猫懒得很,每次都是拿一张整钱出去,再拿一堆零钱回来,所以这沓钱里大都是小钞和钢镚儿。
服务员拿着皮革裹着的账单来到他们桌前时,又一次被惊到了。老猫五块十块地数够了数,一股脑儿塞给了服务员。服务员双手不够用,差点要把钱叼嘴里,那精美的皮革堆着满满当当的零钱,怎么都合不起来。
蓝田看着老猫数钱的样子,眼睛湿润了。但他可不想让老猫看见,他扬起了头,豪气地把剩下的红酒全部灌进肚子里。
☆、继承人
周一上午,蓝田把老猫送回马陶山。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车子开始进入山道,蓝田才开口道:“周六我们吃饭前,你在哪儿?”
老猫想都不想:“跟林果一起啊,然后你来医院接的我。为什么问起这个?”
“我大概六点到医院门口,这之前,你一直跟林果一起?”
“嗯,你可以问问他。”
蓝田笑了一下:“他当然会庇护你,问了也是白问。”
老猫冷然道:“你要不相信我,问我干嘛,问了也是白问。”
蓝田看了他一眼:“嘿,生气了?我就是想相信你才问你的。你在我面前,就不能坦诚点?”
老猫看着窗外:“我坦诚得很,身上每一处都给你看过了。”
蓝田沉默了一会儿,道:“猫儿,告诉我,你有没有杀过人?”
这个问题,在蓝田心里盘旋了很长时间,因为沉淀得太久,随着他俩关系的变化,这问题竟然就虚无缥缈起来。蓝田本来希望,永远都不要面对答案……但是,修道院又出现尸体,这个问题再也无法逃避。
老猫眨了两下眼睛,坐直了起来,淡淡道:“有,那些人都是我杀的。”
蓝田的心跳漏了一拍,右脚急刹车,车子在路中间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老猫,却见老猫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但眼神明亮坚定,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老猫斜睨着蓝田:“你从第一天收留我,就等着这句话吧。”
蓝田看着前方蜿蜒曲折的山路,正色道:“这不是玩的,两名死者都未成年,罪加一等。两宗杀人案加在一起,够你上电椅了。”
老猫笑了起来:“我知道啊,你现在可以选择把我送到警局。前面还有两个弯就到我家了,等我进到苗家门,你要再抓我就很难了。”
蓝田深吸一口气:“你家是养了个军队,还是下了结界?你要是定了罪,谁也保不住你!”
“或许吧。”老猫轻声道。“诶,那你现在要逮捕我吗?”
蓝田捏了捏老猫的鼻子:“别得瑟了!我跟你说真的,这案件都上达天听了。而且这次死的是白家的孩子——你们马陶山内部的人;你以为马陶山那些老家伙会因为你是苗家人而放过你吗?”
老猫道:“嗯,不会。不过你要定我罪,要先找到证据;等我回了家,你要找证据就千难万难啦。”
蓝田叹了一口气,“这样说也没错。只要你回了家,好多事情就有操作的余地了。我们警方要传召马陶山的人来问话,都要经过一千道程序,何况要指证苗家大公子?”
老猫不答。
蓝田又问道:“你真杀人了?”虽然有过心理准备,但还是很难接受老猫是凶手的事实。
老猫道:“我不记得了。或许有,或许没有,你想知道答案,就自己找吧。”
“我操!”蓝田骂了一句。
不过他到底打着了引擎,继续攀爬山道。
淮城靠海,冬天的时候不太冷,但经常起雾。随着冬天走到尽头,雾会越来越大。
蓝田想起,他遇见老猫就是在冬末,那一天大雾萦绕着马陶山,把这贵族区掩盖得讳莫如深。后来再上马陶山,都是大晴天了,宏伟的屋宇和静雅的庭院光明而正大,观之只让人憧憬。
然而,今天雾气回来了,不太浓重,隐约地绕在建筑和植物上,像有意识的生物似的,四处飘动。它们大概是约好了,纷纷地聚集到苗家,因此苗家的豪宅比山上其他人家的雾气都要重一些。
他们车到了门口,蓝田就惊讶地发现,大门已经打开了,十几个佣人等在门口。院子里还站了吴成刚等苗家的亲戚们,独独不见苗稀南和苗稀秋。
这是在等老猫——未来的苗家家主?
苗家人丁不旺,这么些人,估计所有的近亲远亲都来了,就连以前排挤过老猫的齐家,也携老带幼迎接老猫。蓝田心想,这些豪门望族,毕竟是要比普通百姓势利些。
他对老猫道:“你自己进去吧。”
老猫应了一声,把手放在门把上,却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蓝田,亲了过去。
老猫捧着蓝田的脸,亲昵地吻着他的嘴,就像那是流淌而下的蜜。这个吻一点欲望都没有,只有难以言喻的眷恋。
蓝田心潮澎拜,眼眶酸了。老猫吻够了,离开他的嘴,笑了笑。然后他打开车门,走进了苗家的大门里。
看着老猫渐渐远去,蓝田突然就害怕极了。一个念头涌了上来:不,不能让老猫回去,这很危险!
蓝田走出汽车,对老猫喊了一声。
老猫头也没回,只是远远地挥了一下手。
蓝田的心一路往下沉。雾气听懂了周围的密语,围拢了过来,包围住了苗家,终于把蓝田和老猫隔在了两端。
一个星期后,马陶山修道院的科洛雷神甫前来自首,说他是白羽莜谋杀案的凶手。
科洛雷神情沮丧,两眼都是红色血丝。他双目含泪,但脑子非常清楚,很详细地交代了谋杀的细节。
蓝田和凌霄云隔着玻璃,看祖晨光审讯嫌疑人。凌霄云叹道:“这位神甫真是普度众生的大善人啊,他要再不来,纪老的头发非掉光不可。就算不变秃头,天天找我们去骂一顿,也得骂出心脏病。”
蓝田听凌霄云语带讥讽,回道:“普度众生是佛教的说法,用他们天主教的话,应该叫拯救罪人。”
凌霄云哈哈大笑:“没错,众生皆有罪。你说,他的罪到底是杀了人,还是撒了谎?”
“你心里有答案。”
“你知道我不信,那你呢,你信不?”
蓝田面无表情看着凌霄云:“谋杀未成年人,就算不判死刑,这辈子也得在牢里度过了。一般来说,要是没做过,一个人不太可能会扛下这么重大的罪名。”
“所以,你认为他真的是凶手?”
蓝田沉默了一会儿:“看证据吧。祖晨光这么牛逼,肯定能找出一百样物证人证来指控他。”
凌霄云又笑了:“晨光急着要破案,肯定倾向于相信科洛雷是凶手。我呢——我认为凶手冷静、聪明,否则不会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死者被剥去部分衣物,却没有被性侵犯的痕迹,甚至虐待也是避开□□官的——这在以少女为目的的凶杀里,非常少见,他是性无能,还是对女子没有兴趣?”
蓝田看着她,“嗯,真知灼见啊,凌警官您继续。”
“班门弄斧,班门弄斧,”凌霄云嘴里这么说,却还是用自信的语气继续道:“抛尸湖边,是很容易被发现的。修道院里九曲十八弯,还有地窖、墓园和藏书库等隐蔽场所,这么多犄角旮旯的地方,他为什么要把尸体扔在外面?有一个可能,就是修道院和墓园本身对他有神圣的意义、或者情感上的连结,他不想玷污这些场所。因此,他肯定是跟修道院有很深渊源的人。
“另外,他有社会恐惧症。他把尸体扔在毫无遮蔽的地方,是希望尸体能被早日发现,这样他就能跟公共视线建立联系,以补偿他不敢像普通人那样工作、生活的焦虑。蓝大专家,你觉得我的分析怎样?”
“不错啊,符合逻辑,也符合社会约定俗成的偏见,所以那些同性恋、宅男、精神病人日子那么不好过呢,随时都被怀疑会杀人放火。”
凌霄云夸张地皱了皱鼻子,“少夹枪带棒的啊。我认真分析案情呢,蓝田,其实你也不相信科洛雷是凶手吧?”
蓝田不答。
凌霄云继续道:“这位神甫说自己多么迷恋白羽莜,因为求爱不得而误杀了人。那么,他肯定不是对女性没兴趣,而且误杀就误杀啦,点个蜡烛干什么?他来修道院不足半年,对修道院或许有宗教上的敬意,但对马陶山家族和墓园能有多深的感情?还有,你看他签个名都手抖,这样的人能拿着剃刀,刮下活生生的人头皮?”
蓝田:“你这么说太片面了。”
凌霄云语气认真起来:“或许吧。不过,无论怎样,有个嫌疑人总是好事儿,要不我们真顶不住上面的压力了。蓝田啊,老猫回去一星期就有这样的成果,本事真不小啊!”
蓝田心一凛,深深地看着凌霄云:“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凌霄云也不退缩:“你都说了,这么重大的罪名,扛下来这辈子就完蛋了,谁都没有怀疑到科洛雷头上,他上赶着来认罪干嘛?从我们接手案件开始,调查就困难无比,修道院完全不配合,进去看一圈都要申请一礼拜,除了白家在着急,其他家族的人都想要撇清关系,关起了门;外面媒体天天头条,保护未成年权益的NGO在市政局前示威,第一宗无名女尸案被挖了出来,舆论都在质疑马陶山是不是有杀人不偿命的特权,压力一天比一天大,要不是这神甫来认罪,会演变成什么局面?”
凌霄云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是马陶山扔给我们的一点狗粮,想要喂饱我们,让我们别在他们门口瞎转了!”
蓝田转过头来,看着玻璃上隐隐约约的凌霄云的身影。凌霄云性格刚强,遇事也是不留情面的,她的分析不无道理——苗家要是从中操纵,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
他当然不相信科洛雷是凶手,但不是出于任何心理分析。科洛雷来修道院是近来的事儿,他在老猫墓里见到的血衣,有一些却是年代久远的。看那出血量,衣服的主人应该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他不得不把这些衣服和谋杀案联系在一起——这个连环凶杀,应该已经跨越了好几年,甚至十几年了。
蓝田道:“嗯,或许是吧。我们先把狗粮喂给纪建达和媒体,再看看能怎么办吧。”
凌霄云表情肃穆:“蓝田,你就想马虎敷衍过去?”
“不!”蓝田用同样严肃的口气对凌霄云说:“我比谁都想阻止他。我会解决这件事的,你相信我吗?”
凌霄云不语。蓝田道:“霄云,老猫绝对不是凶手!”
凌霄云看着蓝田,眼里都是疑惑。两人视线交战,谁也说服不了谁。
☆、造假
凌霄云的话,很快就应验了。嫌疑人自首的消息公布之后,舆论果然就被平息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马陶山苗家公布了继承人的重磅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