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惜花完本——by蜗牛爬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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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高文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不再说什么。
“今晚倒来了个人,挺酷的,大晚上还戴墨镜。他一进来场下所有小零都骚动了,啧,这么饥渴呢。”
何高文没印象进来时看见什么戴墨镜的,于是开玩笑说想看看,也许对胃口呢。
“走了,你后门进他大门出,我看着那气场估计是什么公子爷,下来体验平民的乐趣吧,叫了一杯酒喝完就走了。”
☆、擦肩
这晚,沈泽开着助理的车平稳地滑出停车场,右拐时刮上了一辆位置停的刁钻的黑色广本。他下来看了看,两车刮擦了一块巴掌大的伤痕。他犹豫着要不要在这等车主,黎叔电话说张导快下飞机了,他只好留了其中一个小助理的号码卡在雨刷下离开了。
这倒霉的车主就是何高文。
月淡星稀,他不慌不忙拒绝了几个人的那种暗示走到车前一看,好心情全没了!这他妈哪个缺德鬼干的?便签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个号码,何高文也不管这时候打电话时间很不对,拿起手机就打。
嘟嘟声,他的心可疼了,那机械提示音对他来说就是一张张钞票被撕毁再冲到下水道里!
“是你刮坏我的车?”何高文一等电话接通就气汹汹问。
“啊?”出声的是个女的,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在那问,“您——是不是打错电话啦?”
“打错?”何高文举着便签纸念了一遍号码问,“是你的吧?”
“是啊,可是我今晚没开车出去。”声音很无辜。
“特么的哪个缺德鬼留了这号码!”他气得把电话挂了,摸了摸刮擦位置。得,自己掏腰包吧。懒得查了。
那背黑锅的小助理被人凶了一顿,拿着电话骂了一句神经病,沈泽回来说,准备去机场。
“老大,是你开车啊。刚才你开车有没有把别人车撞了呀?”
“怎么,车主来电话了?你帮我处理一下吧。”
“哦……”小助理气沉丹田,这才敢给何高文拨电话。
何高文本来打算自己出钱了,可看到那串熟悉的号码,想也不想接起来,电话里,谈好了赔偿事宜,双方都不爽地挂断。
“没见过这么斤斤计较的男人。”
王二开车,沈泽闭目听了这一句,笑问:“怎么个斤斤计较?”
小助理把对话重复一遍:“都说会赔偿他啦,好像不放心一样,还特地提醒我,明天约好时间地点我要是不来他就去查监控呢。”
沈泽:“其实是唬你吧。他要是真斤斤计较,刚才第一次挂电话他就会契而不舍地咬上你。我看他本来是打算自己贴钱。”
“老大怎么这么厉害!”
“用脑子。”沈泽懒懒地应,眼也不看。
王二开着车还得分心问:“张导回国的消息怕是其他人也知道,我们不请自来吃闭门羹怎么办?”
“要吃闭门羹也不该只有我们。张导这脾气我倒很欣赏,谁的面子也不给,只做电影,只看演技,这次剧本我挺满意,如果能打动他加入……”
沈泽这些年踏实演戏,和张导合作一次是他的梦想。张导一直在国外执导影视作品,这次回国据说会呆一段时间。
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明星制片人以及影视公司纷纷递出橄榄枝,期待他接过自己的那一枝。
沈泽拒绝了黎叔要代他跑一趟,亲自去机场接人。
没办法,艺术家总有一些怪脾气,沈泽不觉得跌了身份,只要张老爷子赏眼注意到他。
手里攥紧了剧本,沈泽闭着眼睛,回忆刚才在酒吧里好像看见了何高文。
就那么一瞬,那个身影在楼上消失。他想他大概是太想何高文以致产生了幻觉,何高文怎么会去那地方。
不过他还打算去那酒吧坐坐,一到K城就听曾柔说那家酒吧很有名气,她一直想混进去。沈泽笑她,答应她代她去看看,回来反馈。曾柔开心地直打滚,表示生日会送他一份大礼。
生日,大概是小孩儿最期待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装饰得五颜六色的蛋糕上;再大一点,呼朋引伴,谁也不会放过借机胡闹的日子。
可是对沈泽来说,这一天与工作无异。前几年某人还在他身边那会儿他有认真想过,生日了要带某人去徐筱雅长眠的地方拜祭,告诉徐筱雅自己不是一个人了。
可惜,生日还没到,念头还没落到实处,他就做了个混账事,把人气跑了。
这事不能全怨聂文华,聂文华那时候是真有病,偏执性精神障碍。他跟踪偷拍沈泽,对沈泽有着无法解释的痴恋,当看到他卧室满墙壁的沈泽的照片时,在场的都震惊了,谁也无法把眼前所见和公开形象是那么文质彬彬的聂文华联系起来。
聂文华是自杀的,那天他电话短信催不回沈泽,在极度焦虑和狂躁状态下自缢身亡,留下满屋沈泽的照片和几天前寄给何高文的照片。
那时候他就恶狠狠地想:“沈泽是我的,只要何高文离开他,他就是我的。”
近乎变态疯狂的占有欲最后让另外两个人的关系走到尽头,让他的生命戛然而止。
沈泽曾在怎么也找不到何高文的某个夜晚昏迷过,他低烧连连,拍戏吊钢丝的位置发炎了,身体疼得昏迷,心却痛得激醒。记忆和现实交织,他一半在极乐,一半在炼狱,感觉自己也要疯了。
他以前一直觉得何高文温和温柔,总是轻声细语地回答他的话,是断不会做那样狠心的事,赌赌气或许就会回来了。谁知道,一年又一年,何高文就跟消失了一样。他甚至怀疑,自己过去那一年无比快乐的时光究竟是不是真的,何高文其人是否真实,可是他打开他的贴吧,那里隐晦地记录有关何高文与他的点滴,都是真的,并非镜花水月。
沈泽在活蹦乱跳地那么多年后,积攒的疾病一口气压向他,他终于病来如山倒地拖了半年,之后投入几乎没有休息日的演艺工作中。
所有人都为他的敬业鼓掌交口称赞,但只有亲近的几个人担心他的健康。
聂文华一事多多少少有几个人知道,曾柔也是其中之一,她与其他寥寥无几的“知情人”一样,认为劳模沈泽是因为聂文华的离世深受打击,于是含蓄暗示他:“……人得往前看。”
沈泽笑得苍白而疲惫,说谢谢,他知道。
曾柔到底没能成为沈泽的白月光,这对捆绑cp倒当起了彼此的好闺蜜。曾柔的小马甲连载的腐漫人气超高,这几年腐文化在网络迅速流传开来,同性恋三个字不再是如癌症一般,谈之色变的怪病,曾柔对他的性取向再明白不过,可是心里有双眼睛总是遥遥望着沈泽。在众人给沈泽戴着“情圣”的高帽,皆以为“沈泽深情忘不了聂文华”后,大情圣没法开口解释,他惦记的人叫何高文。
接机的人群里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沈泽低调现身,没几个人认出他。
张导是个绑马尾的精瘦老人,穿一身月白色对襟盘扣唐装,脚上竟是双旅游鞋……全身上下唯一时髦的就是一个双肩背包,实在是个打扮有点出类拔萃的老头儿。
在大家举着“欢迎张之意先生回国”的牌子里,张导目不斜视地穿过接机人群,背着手哼着歌,躲避人流简直是就轻驾熟。
沈泽一眼就认出了他,抛下两个助理迎上前:“张导您好。”
张导眼皮底下多了一双鞋挡住他去路,于是施舍了一个目光。
“我是……”说着伸出了手
“你是——沈泽吧?”张导只轻轻握了下他的指端就松开,“曾柔那小丫头提过你。”
沈泽还在思考这怎么和曾柔有关系了,张导已经走出去几米远了,看老头儿走路姿势颇有些醉态。
沈泽忙追上去,人家也没不待见自己呀,这时候伺候要紧。
“你跟着我干吗?该干嘛干嘛去!”又瞥一眼远远举着牌子的接机的abcd大小明星,“真是,接个人也能弄丢!”
沈泽心道:“还不是因为您的长相和资料上差太多……都怀疑您整容了。”
还是黎叔的资料靠谱,说要接张导,就托国外的朋友拿到张导一个礼拜前遛猫的照片,不然沈泽很可能这会儿也跟棍子一样立在那。
见张导发了火,沈泽也不再跟随,目送脾气古怪的老头上了的士,自己也回去了。
回到下榻的酒店已经凌晨一点多,小助理明天一早还得去和倒霉的车主碰面,于是也休息去了。
沈泽给曾柔发了微信问:“张导怎么知道我?你提过?”
想不到曾柔马上回复:“知道,你那天说要去接机,我就和他说了下。他是我老师以及干爹”
沈泽这才想起高材生曾柔傲人的学历,有个这么牛的导演当老师一点也不奇怪。
“给你脸色看了?”
沈泽回:“倒还好,挺难打动的样子。”
“我不敢夸你太多,反而招嫌。找个机会自己把剧本给他看,我觉得你那个剧本改的很好。找不到女演员考虑下我。”
“曾大小姐你说的,我求之不得!”
曾柔发了个鄙视的表情就没回了。
那个剧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网络写手写的故事改编的,改编大手就是沈泽本人。故事题材就是当今网络盛行的腐文化而现实依然藏藏掖掖的同性恋。故事人物年龄跨度比较大,从十几岁到三十几岁,两个主人公好过也分过,想一生一世过也闹得老死不相往来过,最后曲曲折折,在三十岁再遇,人世变迁,恍然大悟,这么多年一直单着不就是因为心里有彼此吗。于是放下心里沉疴旧疾走在了一起。
其实沈泽喜欢这个故事还因为他私心里希望他和何高文哪天也能来个破镜重圆。
人生羁旅,回头看擦肩而过的人,对他好的没有何高文那么好,让他开心的没有何高文在时那么快乐。他偶尔也想和过去一样臭屁吹嘘自己多成功,可是那个微笑宠他任他胡天海地臭美一气的人不见了。
胸腔总是空荡荡地,好像永远填不满。
何高文黑着一张脸审阅策划部提交的生日会过程,每翻一页,他的眼神就沉了一分,到最后干脆把眼睛闭上,不看了。
周助理小心翼翼拿走第二轮策划提案,风似地带上门出去了。
几个人拉长脖子等结果,看到周助理摇头,个个压低声音鬼哭狼嚎:“何总监不是和沈泽不对付吗?这次太太太太太挑剔了!”
周助理怜悯地摸摸一众受欺压的狗头:“撤了……再……加油吧。”
跟了何高文四年,周助理第一次看见自己总监面对工作时脸上露出苦闷的神色。放眼何总监的战绩,似乎没有一个他处理不了的业务,而她的总监大人也是一个工作超级有效率的工作狂,加班加到无事可做了,还能悠哉地给盆栽浇完水才开车走人。
这是一个从小泡在名叫“工作”的鸡血里长大的男人……周助理默默下定义。
☆、奔爱
『胃呶恼酒鹄矗孀叛谝慌怕胱挪呋傅氖楣袂胺⒋簟K纳聿谋3值煤芎茫砑缯砟抢锵咛趿鞒话阆袼庋哪炅浠褂Τ瓴簧伲嗌偻钩隽艘坏阈「雇饧臃释反笤擦常癖皇惫馍拼娜耍廊皇俏氯笪藓Φ囊徽帕常坏比恢灰庹帕巢宦冻觥澳闶前壮章鹉愕拇笱Э纬淌翘逵鲜痰穆鹉愕哪越强Х裙嗟穆稹崩嗨普庋谋砬椤?br /> 几年前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垮着一张脸暗讽手下的策划案,会有能力买了小车,会竞聘副总职位。
当年那个开着小电驴或者挤地铁的好好先生变成了牙尖嘴利的黑脸总监。
何高文扫一眼自己过往的辉煌成就,暗暗想:沈泽喜欢什么样的生日会?
他像刚拿到第一份工作的毕业生,有满腔的热情却没有方向下手,于是在头也没抬地否定几个方案后又是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
到楼下看见破相的车身,这才想起与肇事者约的时间都过了快十分钟。
何高文当即就驱车前往。
看车主是个娇小的女孩,何高文也没多刁难,本来他就抱着自个儿解决的想法。女孩也爽快,拿着□□走了。
“哎,你这还能报销啊?”何高文坐车里好奇问。
那小助理回头神秘一笑:“我老大撞的当然他负责。”
何高文耸耸肩,开着车直接到了公司。
周助理的办公桌上压着几张送餐名片,他随便拨了个,点名要吃荔枝肉。
他对沈泽的那点想念终于像舍得浮出水面的小鱼儿,起先是潜藏着,幽无天日,周围是蛰伏的自我压抑和否定,欢喜和难受都是不见日光的卑微,只有自己知晓;现在那些想念张着嘴鼓着腮,纷纷要诉说这些年的压抑与憋屈。
“沈泽要来K城”的信息就像投入鱼塘的鱼饵,引诱着鱼儿统统现身了。
何高文措手不及,捏着眉心暗自发苦:日子临近,他自己也没有想出一个满意的策划。
太在意以致于过于苛刻,太苛刻以致于重复否定。
不好不好,关心则乱。
这天,海哥来了电话,在那兴奋地喊:“那个人来了!”
何高文心里一个咯噔,他那天只是开玩笑说,那么酷帅的男人再去酒吧要通知他,没想到海哥听进去了。
这些人是多担心自己一直单着的?
坐着也是枯坐,于是迅速收拾了东西打算去Mr.看一眼。
林子君知道他与林萧分了就骂他,不能因为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隔壁山头也挺好,要勇敢翻过去看看!
得,今天就翻过去看看这个外貌出众的墨镜男。
可惜快到酒吧时,海哥信息就发来了:“□□都赶不上热的!人刚走!”
何高文一看,干脆把车开到酒吧大门,也许运气好能碰到呢。他坐在车里,真看见一个戴黑超身量颀长的男人从大门出来,看步伐全无醉态。距离光线实在不好,还没看清个轮廓,就看见他的一双长腿先后迈进了车门里。
等等,那车不是那女孩的么?何高文对数字过目不忘,他那天瞄一眼那辆车的车牌就记住了。脑子里还转着疑惑,就看见那辆车窗严实紧闭的四个圈与他擦车而过。
缘分就是这样,它不让两个人相认的时候,你压根不知道你们在何时何地遇见了多少遍。
这晚,何高文难得叫了一次酒驾,他一向很有自制力,今晚却喝了个酩酊大醉,他说他心里不痛快。
小高在一旁不知所措地安慰他,何高文笑:“你不知道,这人啊,说不见就找不到了;或者你知道他就在那却没办法上去说话。”他说这话时还吐字清晰字正腔圆,眼神直勾勾看着小高,小高被海哥拉开,就怕何高文醉后把小高当成了某某。
何高文不是没在海哥这喝断片过,有一次抱了个抱枕喊沈泽。
海哥当即吓得大脑暂停运转两秒,敢情自己弟弟心里惦记的是那个大明星。
在分公司全体上下被何高文折磨得打算罢工,在各部门在大小会议上吵架了不下二十次之后,沈大明星的生日策划终于拍下。
小到每一朵鲜花每一个碟子,何高文都亲自确认一遍。
那天,天气很赏脸地送来清风晴空,枝头的鸟儿都成双成对,就连公园的流浪猫狗都结伴而行,预示着会有好事发生。
何高文公司的骨干被全部邀请,他自然也在其中,但他拿着邀请卡怎么都觉得烫手,他决定不去。
没为什么,原谅是一码事,想念是一码事,愿不愿意见又是一码事。
周助理和被邀请的其他女同事在这天打扮得特别妖孽,何高文暗暗捂住脸,觉得特别丢人……
张总依然是人模狗样的潇洒,温莎结很漂亮,每一个毛细孔都风骚得很,他又亲自来找何高文,说对方可满意了,想认识下主要负责人呢。
何高文在电话里拒绝,以“还要加班”完美地拒绝了张总的再三邀请。
生日会这天是直播,何高文身在公司心在生日会,眼睛看着屏幕里的画面,手指转着笔,镜头几次定格在沈泽身上,他都恨不得截图保存,只好把笔转的飞快,控制自己的手。
主持人很尽职地报幕每一位到场的明星,从嘉宾来看,沈泽这几年十分优秀,列席的都是演艺界数一数二的巨星,饶蔓现身时引发了一股轰动,她依然美,好像一辈子都能这样养尊处优地仪态万方下去,而她依然没有结婚,外界说她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她的事业,她和她的角色谈恋爱,精神世界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