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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惜花完本——by蜗牛爬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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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沈泽隐约知道,他的饶蔓阿姨心里有过一个人,但他不敢去想。
沈泽与饶蔓抱了抱,喊她一句姨,不再是以前随大家那样喊一声蔓姐。
曾柔调皮地对镜头挥手,其后是王子恒挽着一位旗下当红的女艺人进来,片刻后一脸酷酷的谢辰也亮相了。
看到了几个昔日里经常听沈泽提起的人,何高文心里沉淀的七情六欲难免就纷纷复苏,喜怒哀乐彼此交织,他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抓起车钥匙冲了出去。
我想见见他。何高文心里深处跳着一簇不安的火焰,明明一次次被时间浇熄却能奇迹般复燃,在他看见沈泽的时候。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总有一个人身上携带着你要寻找的另一个颗心,于是你不管走多远,遇见再多的人,那个人都是无可取代的,你最后依然想回到他身边。
生日会的诞生花是何高文另外挑选的,本来策划案上订的时间和诞生花都是经济公司开的,何高文力排众议换了时间和诞生花,并提出有问题他一个人承担了。
他是世界上除沈泽以外唯一一个不会弄错他生日的人了,沈泽当时报给公司的资料,生日那一栏,阴差阳错地敲错了键盘,他也懒得纠正,后来将错就错地过着不是生日的生日,直到与何高文在一起,对方问起生日,沈泽才与他提了下。
所以沈泽看到环绕会场娇艳动人的四季樱草时心跳忽然就快了,一种毫无根据更无线索可言的期待在他心上盘踞:是他!他会来的!
事实上,何高文真打算来,但他遇到了99%火急火燎赶路人都会遇见的倒霉事:堵车了,堵到了太平洋。
坐车上的人,每一根头发都叫嚣着烦躁,一张脸顶着一个黑体加粗的“操”,何高文前不能进后不能退,没法像韩剧里的男主角一样,靠两条长腿奔到爱人身边,认命地在车上听生日会现场直播。
电台的女主播夸张叫道:“我们的沈泽今天也是十分抢眼!”
何高文:“屁呀,是我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了。”
女主播:“沈泽刚才接受采访说,很意外看到了非常喜欢的花。”
何高文得意:“废话,也不看是谁选的。”
女主播:“现场记者得到了一张沈泽与曾柔合影的签名照,将作为福利送给我们的听众朋友!哇哦,说实话,主播也好想得到,主播先舔为敬!这对俊男美女几年前就以cp形式亮相,至今感情深厚,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发展成为我们期待的关系呢!废话不多说啦,想得到沈曾夫妇签名照的听众朋友请拿起手机编辑短信'沈曾夫妇'发送到以下号码……”
何高文掏出手机,嘴角挂着冷漠的笑,编辑了“沈何夫夫”发送至那个号码。
几年来翘一次班的何总监终于幼稚了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 ̄▽ ̄"")╭晚安好梦~
☆、折返
曾柔送沈泽的大礼是与张导见面的机会。
张导一生为电影痴狂,年过半百依然孑然一身,那双总是耷拉着眼皮的眼睛不知道看过多少镜头下的爱恨情仇。他总是一副醉态,不甚清明的瞳孔冷漠地将故事里外的浮沉人生都过了遍眼。曾柔作为他老朋友的掌上明珠,又生的机灵伶俐,很得他老人家的喜爱,于是张导在曾柔外出求学时将她一半当学生一半当闺女地养着,曾柔出马说有个剧本不错,希望干爹把关质量,张导自然不会拂了她面子。
当然还因为,曾柔说话做事向来极有分寸,平常人事难得她做媒介。
沈泽闻言,激动地握紧拳头,上前感激地抱了抱曾柔,在她耳边说谢谢谢谢。
这一幕肯定逃不过狗仔们的镜头,不时网络就发了一组两人相拥的照片,粉丝们又在微博排起了长队,嚎叫着:“我粉的cp发糖了!”“只要坚持蹲个cp坑,总会等到粮的。”
另一座城市的林子君正盘着腿坐电脑桌前啃鸡爪,花骨朵小嘴很不文雅地吐着骨头,鼠标垫上堆了座骨头山。
她剜一眼笑得迷死人的沈泽,屈尊降贵地用唯一一根没有油渍的小爪子给何高文拨号。
“那厮生日会你还给策划啊?”
何高文在龟速前进的车流里“啊”了声算是应了。
“啊什么啊啊?哪只猪离开前痛定思痛看破红尘似地告诉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了?这才几年就好了伤疤忘了痛了?”
“老姐儿,我没忘记。”
林子君看着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当年也听说了沈泽做的混账事,在她心里沈泽就是和“骄奢淫逸”划等号的败类,所以不管沈泽怎么找她讨好她,她就透露了何高文说过想去那个和尚庙看看。
这条可有可无的信息当作还人情,她才不想欠某个败类人情。
林子君啃完最后一个鸡爪,回味无穷地嘬一下手指,说道:“文文,老姐儿太鸡婆了是不?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还有他。但……算啦,这事儿还得自己拿主意,我也希望你身边有个人。”末了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是惋惜鸡爪啃的太快还是为了何高文。
握方向盘的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何高文沉默地挂了电话,他在杀出重围之后利落地换了方向,公司前台的接待人员看见何总监又折回来了,吓得指甲油都刷歪了。
看来有些冲动是过时不候的。
在他回程的路上,他就在回味林子君警醒他的话,咂摸出一股“我是傻逼”的自我唾弃来。于是方才胸中燃烧的火焰倏地消失,他又专心致志地嫌弃起沈泽来。
对,太便宜他了。何高文在逐渐变得通畅的高速上将车开得贴地而飞,那点火焰最后叹息似的,虚弱一晃,暗了下来。
张总与人谈话,最喜欢打太极,尤其是发现对方有求于他时,他能把那套太极打上几遍,搪塞敷衍功夫真是一流,看对方发愁,他在那暗爽。
此人多半有病。
生日会将毕,沈泽怎么也撬不开头发丝都是心眼的张总的嘴,他不急不恼也不追问,也不去问王子恒;不过要找也找不到人,王大少与谢辰双双消失,不想也知道又勾搭在一起去哪做坏事了。他没打算去何高文公司找他,他知道该相逢的总会遇见。
第二天上班,周助理捧着一束黄玫瑰进来。
那八支黄玫瑰错落有致地被一张深绿色皱纹扇形纸包着,再拿一段淡绿色缎子拦腰一扎,看着令人心灵沉静。
周助理把花递给何高文。
后者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抬起了脸,皱眉看着倒霉的花问:“哪来的,送错了吧?”
“前台说给昨天生日会的总策划人,我想就是何总监了。”
何高文肩膀一僵,胸口却突突地狂跳,他昨晚回去不是没期待过自己不靠谱的老板把他号码卖给沈泽,偏偏他老板难得靠谱了一次。他与沈泽一别经年,在某些方面仍然保留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心有灵犀,觉得对方会找到他。
他这么自信也不是没来由的,林子君远没到恶婆婆的份上,每次沈泽找她边边角角地打听何高文消息,林子君都一个不落地反馈给了何高文。
其实去年,何高文回去过原来的城市,也一路靠双脚走到了一直念叨着“要去看看的和尚庙。”
那时候他已经不怪沈泽了,那时候他还犹豫着要不要答应林萧,那时候寺庙老住持对他说:“愁苦皆来自一个'求'。若无渴求亦无愁苦,爱若生苦,是求而不得。您的苦倒是与一位香客很像。”
当时,何高文是怎么也想不到老住持说的香客就是沈泽,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何高文口是心非地在高僧面前装潇洒:“好在那些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大概会更好一些。”
卧蚕眉的老住持张开豆大的晶亮眼睛看一眼何高文,摇头道:“如此这般,以后只会更糟糕。”
何高文心里一颤,想起来一句话:“过去的如果就让它过去,未来只会更糟糕!”他的内心宛若被一脉激流冲荡,一切都明朗起来了:这几年废寝忘食地工作不就为了生活得更好?而他的生活不就期盼身边有他陪着吗?吃饭时候交换几句工作琐事,争取到长假可以一起去外面看看,侍花弄草养个宠物,或许一辈子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拥抱,但他在乎的是“有人陪”。
而这个人非沈泽不可。
他所求何物所求何人,心里不是有答案吗?
偏偏那时候他还能对答案视若无睹,抱着“试一试,也许会明白真不是非沈泽不可”的心情答应了林萧。
如今想来人生羁旅,这一路走到三十岁,不过求那个人以后能一心一意和自己一起走下去。
回头再说咱们的沈大明星也不傻,眼见张总那打听不出二四五六,直接找王二拿来了策划案定稿,看见了扉页上的公司名字。
张总是道高一尺,沈泽是魔高一丈。
“还有一张信封。”周助理小声提醒。
何高文回过神,装作宠辱不惊地对周助理点头示意她放下吧。
“天哪天哪!我们的黑面神竟然有人主动追求!”周助理气质优雅地踩着高跟旋出办公室,刚带上门,转头就对着一干女职员在那惊呼。
“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听人说黄玫瑰是道歉用的。”
“难道是总监以前的女朋友对不起他,他受刺激转性了?”
周助理:“你怎么知道他转性?”
“我有个朋友在总公司工作,她说何总监以前人可好了,亲切温和,是个特别好脾气男人。”
“不过说真的,我一直觉得咱们总监很有魅力,外形也很养眼,就是……凶了点。”
此时,这位传闻中的好脾气男人喘了口气,看着占据办公桌一角的黄玫瑰笑了出来——何高文的那点得意与幸福还没上脸,眉梢先爬上一点笑意了。
沈泽啊沈泽,你还能更光明正大一点来么。
外面的天空一片明净,何高文在轻快欲飞的心情下抽出信封里的小卡片,上面是沈泽笔锋锐气十足的字:“文文,我很想你。”落款:SZ,背面是一个手机号码,好像能看见某只摇着尾巴守着电话的大型犬类。
何高文笑得心飞扬,如果林子君这时候看见何高文的表情,一定不会掩饰对他的鄙视。
卡片放在嘴上一下一下敲的某人正咧着嘴笑,嘴角要咧到耳尖了,可送花的人坐立不安,问了王二几次“确定花送到了吗”也不放心。王二很久没看见沈大明星鸡飞狗跳的状况了,所以在心里大胆地做了推测:自家主子找到了心上人。
当然,找到和找回压根是两码事,如果找回了,此刻沈大明星也不会这点出息了。
与张导约的时间是晚上,曾柔安排,把见面地点安排在一间古韵十足的茶馆里,曾柔说她干爹就喜欢这些“上了年纪”的文化。
张导也不看剧本,十分不谦让地自己抓瓜子吃,悠然自得地听楼下的小曲儿,不时点评几句。
一番惴惴不安地陪听云里雾里的戏曲,沈泽暗自发苦,这事儿要黄,对曾柔使眼色,偏曾柔与他不在同一战线,也屏息敛神地听着戏曲,不时哼上一段。
沈泽想,板上钉钉的黄了。不料张导掸掸衣摆的瓜子沫儿,看着沈泽,问道:“你想表达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他指的自然是这个剧本。
骤然被点名的沈泽怔楞几秒,很快反应:“我想,爱是没有固定的模式,形状,同性之爱一样伟大而可贵。”
“票房呢?”张导问的时候全然没有以往漫不经心的态度,相反是冷肃逼人的气场。
“票房……不是很重要……”
“胡闹!”在沈泽心里一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张导陡然变成一个“拜金主义者”,他对沈泽说,“记着,饿着肚子一切都是空谈扯淡。”
曾柔见状赶忙把手搭在张导胳膊,安抚性地说一句:“干爹,咱们先看看沈泽的剧本吧。”
张导很快恢复原状,又是垂着眼的模样飘一眼剧本:“我带回去,两天后给你答复。”
其余两位大明星欣喜地互望一眼,张导突然发难:“沈泽,你爱过人吗?”
沈泽目光一暗,斩钉截铁:“有。”
“大概是你刚才的回答让我产生了错觉,爱让你很辛苦。”
爱让你很辛苦。
这是什么奇怪的论断?沈泽送走了张导和曾柔,曾柔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有点不放心,以为那不着调的干爹触动沈泽的心事了,还打算安慰他两句,沈泽淡淡地笑,让她有空帮忙对张导那敲敲边鼓。
沈泽的手机除了工作通知就是约炮短信,哪有何高文的惊喜来电。
这几年,明着暗的想爬上他的床的小明星不少。这圈子没有包得住的火,对沈泽的性向圈内人偶有耳闻,于是刚入行的小明星有的想一步登天,想着爬上了沈泽的床是不是能换来好资源?
沈泽想,堕落啊堕落,当年他这个十八线小明星都没想着出卖肉体换一个好资源。
他自然不会想到自己是有了饶蔓这个绝顶好的资源了,所以他还卖身给谁呢?
一边唾弃现在的只想走捷径的小明星后辈,一边盯着手机默念“来电快来电”,可惜一心二用地念着咒语的沈泽始终不能专一,他躺在酒店的宽大床上,二用的心又劈叉了,想起来了张导的那句“爱让你很辛苦。”
他从来都很快活,不管是以前浪荡的私生活还是跟何高文在一起后,他都过得快活极了。如果硬要说辛苦,那就是两人分开后的这几年。可是,那点辛苦决计算不上真正意义的辛苦,因为他一边拍戏一边学习一边找何高文,还做慈善,去庙里听听佛法,他忙成这样都不说辛苦。
究竟张导口中的辛苦是指失去后的寻爱之苦还是爱本身让他辛苦?
沈泽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什么也不想,认真回忆起与何高文的点点滴滴。
这一回想,有些时间没摸的某处蠢蠢欲动,他烦躁地拉下裤子,自己解决了。
再找不回你我的手会撸出茧子吧……他甚是悲壮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平安夜快乐哦╮( ̄▽ ̄"")╭
☆、再见
沈泽雷打不动地送花,收花的人八风不动地维持着一张冷漠脸,天晓得他的心里早就开出了一朵朵花儿。
双方这样拉锯了一个礼拜,某天,何高文上班没看见花的影子,心里倒是有一些失落。他对沈泽的那点毅力嗤之以鼻,心道:“这样就打退堂鼓了?”
不过他很快就不想了,因为竞聘副总经理的会议在这天召开。
虽然是个分公司,不过股东们也会列席,一来看看分公司发展势头,二来也要认识一下新任的副总。
何高文的成绩斐然,任职四年带领这个分公司从零开始,业绩报告摆在股东面前,业务量要赶上总公司了。再加上之前沈泽的生日会,我们的大明星特地、专门、慎重地打电话去总公司反馈,给了“五星好评”,外加十五个字以上的评论,还有张总之前的许诺,何高文毫无悬念地当上了副总。
心里发出宽慰的喟叹,他突然有点想哭,一时汹涌着各种情绪,来不及细细区分,品尝,都窸窸窣窣地纷涌而至。
他回想起无数个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的日子,回想起每每回去那毫无人气的屋子,回想起与客户你来我往地喝酒,喝得吐完了回去继续应酬的经历……还有每当感觉吃力想就此平庸,可当年在小出租屋里,掉落地板的那两个人的照片就明晃晃地扎在眼眶里……
失意得意,顺遂波折,回首一看,都成了不足挂齿的过眼云烟。
何高文很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三言两语概括一番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掏出手机按了一串数字,却果断地删除,退出拨号键。
那是沈泽的号码,他不用刻意铭记,删除也不作数,他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
晚上自然要请同事吃饭,热热闹闹,热闹过头了,几个年轻的喊着要加场,吆喝着继续唱歌。何高文被热闹包围,眯着眼靠在沙发上看他们闹腾,半晌,留下一张卡给助理,喝了三杯酒才被放行。
靠在车子边,他打开通讯录,手指在屏幕上下刷了两遍,也不知道该找谁,想了想,拨打了林萧的号码。
那头没接,何高文正怅然地想喊个代驾,林萧很快回过来了。
林萧声音有些懒懒的困意,问:“师兄?”
“啊吵到你了?睡吧。”
“没事——师兄是还在外面?”林萧迟疑着问,“喝酒了吗?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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