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敌总是在精分完本——by两袖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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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容心中感叹,“修士修行本为修身、修心、修道,然后得大道,知悉天命,通晓因果。可却总有人为了修行投机取巧、另辟蹊径、残害他人,便是能入仙途,他日也必受轮回之苦。”5
西苑的公子心中动容,虽说修士一般不会干扰凡人的生活,可自古以来,他们仍旧是被压迫的对象,哪家如果出了大宗门的修士,顿时身价翻倍,备受遵从,而他们这些人,更似乎是一出生便要牺牲自己,成为他人飞升路上的良药利器。可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哪个修士能将修道看得如此纯粹自然、毫无功利之心,仿佛顺应天命。
云容问清了原因才转头去看承景,“师兄怎么看?”
谢灵身子一僵,连他都觉得这谢赐和西苑的公子举手投足十分相似,那承景是修道之人,耳聪目明肯定更是早已发现。他与谢赐是那种关系,如今看到与谢赐相似可姿容更加貌美的,岂不是会心猿意马?
谢蕴也十分紧张,他是有些后悔了,那人是纯阴之体,可为修士节省几百年的修行时间,根本没有几个修士能拒绝这样的诱惑!他刚刚一心想着承景或许见过大世面,可此时再想,纯阴之体何其稀有,便是见过大世面也未必不会动心!
但承景只是皱着眉,极其不耐地扫了那西苑公子一眼,便立刻转向云容,目光温和了几分,“就这样吧。”
既然爱人并没有什么追究的意思,他也懒得管那么多,至于什么纯阴之体,他才没那个闲工夫,就是真要双修,他也只会考虑谢赐一个人。
谢灵惊震不已,云容却似意料之中,“既然如此,公子就早日回些回去休息吧!我和师兄还会在谢府呆上几日,妖兽之事不必过于担忧。”
公子顿时高兴地朝云容行了个礼,“多谢二位修士,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他一弯腰,胸前的玉佩就掉了出来,系在红色的细绳上,还穿着两个玉珠子。
那玉成色十分漂亮,如天然白玉还带着淡淡的殷红,只是云容一打眼,却看到了玉佩上刻的字——盏。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忽然就想起当日云容祭奠之后,他去房间找承景,因为执意要回宿舍过夜,承景大怒,抓着他的手腕脱口而出的一个名字——
莫盏。
☆、第十八章
闹事虽息,但已经快到清晨,承景是不需要睡觉的,所以毫无困意,云容倒是有些睡不着了。他第一次有这种危机感,隐约觉得自己察觉到了什么,但一切又还不够明亮。
云容对莫盏这个名字记得很清楚,尽管承景只叫过一次,但他那时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叫错了人,他目光明亮,甚至带着些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当时半响才反应过来或许是在叫自己。
但他偏偏就记下了,而看到刚刚那个和自己性格举止有七分相像的人身上的玉佩时,他心中便忽然浮现出无数猜想,可每一种都说不通,又那么匪夷所思。
云容在屋内点了盏烛灯,“师兄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人和我很像?”
承景闻言皱起眉,“哪里像了?”
他问的如此自然,似乎真的一点都没有发现。云容一时语塞,“说话的声音,方式,还有……言谈举止的方面吧?”
承景又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人,眉毛皱得更紧了,“他太软弱了,你只是很讨巧。”
云容一滞,饶是平时巧舌如莲此刻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以为他给承景的印象会过于讨好,更是认为承景喜欢的正是他的乖巧懂事,从不觉他把自己看得如此透彻,知道他温柔机灵的一面,却也知道他勇敢坚强的一面。
云容笑了,心中满是感动,“大概只有师兄会这么认为。”
承景以为他说的是两人相像的事,似乎有些赌气地嘟囔了一声,“怎么可能什么人都跟你一样。”
云容蜷缩起指尖,他的手中还握着火折,但看着承景的目光却柔和得移不开了。承景看了他一会,走过来把他整个抱进怀里。
承景要比他高出很多,弓着背,下巴可以抵到他的肩胛骨。云容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怎么了?”
承景盯着地面看了好一会似在思考,“不知道,只是觉得你看上去似乎很想让我抱你的样子,所以就过来了。”
云容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被溢满的情绪堵住了,温声道,“是啊,以后也多抱抱我吧!”
承景抱得更紧了,他很喜欢爱人这份坦诚,他从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心意。
两人抱了一会,承景从储物戒中拿出那颗破魔珠,“这个给你,你随身携带。”
云容一见连忙往回推,因为元风经的关系,他已经不是很怕这颗破魔珠了,但承景体内还有心魔,他怎能把这压制心魔的宝物拿走?
“不,师兄,这珠子对你深有用处,我怎么能收呢?”
“那些妖兽这几日难保不会卷土重来,虽说我定会保护你的周全,可万一有何闪失,你身上带着它,没有任何妖兽敢靠近你。”
可云容哪里需要这东西,他身负魔龙之血,本就不畏妖兽,这珠子对他来说用处不大,可却能救承景一命。
破魔珠乃世间难求的宝贝,只闻其名,不见真容,若是走漏了风声,不知有多少人会垂涎此物。可到了他们这里,却成了废铜烂铁,都想从自己身边推开。
承景不容分说地塞给他,“那些妖兽伤不了我分毫,我要它有何用处,反倒是你,要是出了意外,容易让我分神。”
云容又立刻塞回去,“可师兄心魔太重,这破魔珠能压制心魔,区区妖兽何足为惧,若是师兄出了事,谢赐心中才是万分担心。”
承景一顿,“你知道我有心魔?”
那日他睁开眼睛就已经回到了魔宗,虽然知道自己被心魔操控闹了一顿,但他以为用破魔珠制服自己的是左含思,毕竟谢赐才炼气初期,只有送死的份。
云容犹豫了一瞬,点点头,关切地问,“我看过介绍心魔的书籍,修士一般从元婴期起开始渐渐有了心魔,所以在晋升化神期时,往往会受心魔所苦,晋级异常危险。可……可是以师兄的修为来看,这心魔未免太重了些。”
不过是晋级化神期就劈了五日天雷,被心魔操纵失去神智,若是普通修士,云容几乎可以断定此人飞升无望,便是再想晋级都艰难万分。但这人是承景,他总是相信承景不会就这么失败的。
承景双眸微垂,无意识地摩拭着云容的手。
云容试探地问道,“是……跟云尊主有关吗?”
那日听到承景叫他的名字,云容十分惊讶,因为当他还是云容的时候,几乎与承景毫无交集,他们没见过面,没说过话,甚至极少出现在同一场合,承景一直躲着他,云容也便从善如流地处处避着他。
所以,承景在心魔之中却会叫自己的名字,这简直太奇怪了。
承景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要一想起那日的心魔,他就会想到后来挣脱束缚杀了孟游,救下云容的画面。极其可笑而讽刺,他应该巴不得云容受尽折磨才对,就算这手段为他所不齿,也不应该出手相救。
承景有些心虚,他这样太对不起谢赐了。先不说自己和谢赐的关系,云容于谢赐可是有夺丹之仇,他怎么能救云容呢?
屋内沉静了好一会,承景把破魔珠收了回去,“那破魔珠就先放在我这里吧!”
“……”
你不想说就算了……
接下来几天承景每日都在忙着修炼,云容则刚好接到左含思传来的消息,孟游也下山来寻他的“尸首”了。据说是孟游主动要求的,孟长德几次都不肯同意,但挨不住孟游软磨硬泡,这才点头应允。
云容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尸体成了抢手货,不过再有两年就是九大门派试练,孟游不好好准备试练,下山来找他做什么?
但其实是孟长德收到消息,剑宗宗师燕回老祖闭关四百年终于要出关了。燕回老祖是剑宗上上任宗主在任时的宗师,合体后期巅峰修为,百年一次的剑修排行榜连续一千三百年位居榜首,听上去便异常恐怖。
燕回是剑宗的第一任宗师,在他之前剑宗的宗主都是集品行与剑术为一体的同期最强弟子。到了燕回这,他虽然在剑术上无人能敌,但为人莽撞嫉恶如仇。
上上上任剑宗宗主认为他空有御敌的本领,却无兴门的能力,于是破格选了燕回的师弟为宗主,提燕回为宗师,与宗主平起平坐,并且享有选拔宗主的权力。
有这么一个先例在,孟长德才那么忌惮承景。如今自己年岁已高,老来得子又是独子,自然是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家业,所以听说燕回有可能出关,便立刻应下了儿子的要求。
如果孟游真的能寻到云容的尸体,岂不是有功在身,压了承景一头?而且承景那小子显然对云容的尸首一点都不上心,若真是让石天鹰炼成了丹药,可就一切都暴露了,反倒不如让他来的放心。
不过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因为燕回已经四百年没有出现过了,有些人甚至怀疑他已经仙逝了。
云容是不知道这些,他最近和西苑的公子走得蛮近,相处的时间越长,他越发现两人的相似之处,不只在言谈举止,也在感悟见解。但关于对方的名字,云容始终没有问起。
他不是特别在意这人与承景的关系,因为他从不强求,而且至少就目前来看,这位公子之前并没有见过承景,他只是听过城中说书先生说过的“魔鸾会九门,心事天下知”的故事。
云容有些尴尬,因为这段故事说的就是当年他在魔鸾殿宴请九大门派,结果酒后真言传尽天下的事。
低阶修士与凡人交流紧密,所以很多修真者的事迹也多为传诵,而九九天劫和魔鸾殿宴请九门算是云容最具代表性的两个故事了。
此时再提起当年的事,便是云容自己也想不明白。他向来自律,很少犯错,怎么就会在天下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一点都不像他。
因为西苑公子与云容走得近,谢蕴命人给公子做新衣服的时候顺带也给云容做了一套,和公子的一套一模一样,令人惊奇的是两人的尺寸也相差无几。
公子很高兴,让云容也把衣服穿上,两人站在铜镜前。从长相上来看,云容因为脸上有疤,两人十分好辨别,可若是说起话来,一颦一笑却处处相像。若是他们以背影示人,有时连伺候公子多年的下人都会认错,每每让云容大笑出声。
西苑公子深居谢府,久不外出,好不容易有人与他这般亲近,对云容十分喜欢,每天盼着他来找自己说说话,后来还叫来一个画师为他们画了两幅画。一张是正面的,一张是背面的,正面的那张还算好,背面的那张连画师最后都有些分不清,不禁让云容感叹气质相似却是比样貌相似更容易让人混淆。
公子要了那副正面的,云容则要了那张两人背影的画像,他还炫耀地拿回去给承景看,结果承景一眼便认出了他。
云容有点郁闷,“你怎么看出这人是我的?”
承景闭目打坐,“我怎么可能会把你认错?”
云容又是甜蜜又是感伤,因为今日他去西苑时,那小斯认错了人,管他叫了一声,莫公子。
☆、第十九章
两人在谢府小住了半月,承景在落雪崖晋升化神期被心魔控制连斩六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修真大陆,后来连谢家的人也渐有耳闻。谢家三公子看承景的眼神怪怪的,走路也躲着他们。
其实在“魔鸾宴九门”事件后,天下人都知道云容对承景暗投情愫,自此,承景就似乎和魔宗挂了钩,不管他做什么都会被添油加醋地说上一番,这次就更不会例外了。
落雪崖千百年来一直是魔宗的秘境,便是魔宗弟子都无法进入,可承景不只如入无人之境,甚至还能在里面晋升,说他和魔宗没关系谁信?甚至有人开始怀疑承景晋升如此之快是偷习了魔功,或许魔宗下一任的宗主就是他!
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继承了魔宗代表什么?代表七宝福地很有可能就在他手上!但还没有人傻到行动。
首先云容身死不过是孟长德的一面之词,尽管有无念大师作证显得十分可信。可魔修狡诈,万一云容还活着呢?况且承景现在还是神剑宗宗主的真传弟子,只要他一天没被逐出师门,这群人就不敢与剑宗为敌。
云容也知道这些流言是必然的,现在再去后悔当初的酒后真言也毫无意义。反倒是照这个势头下去,三年后的九大门派试练,承景极有可能失去资格。
上一世承景的确被九大门派拒之门外,错过了幽潭秘境的开放。云容思虑周到,已经开始考虑如何避免这一点,虽然剑宗真传弟子这种名号在他看来可有可无,但他也一点都不想看到承景成为大宗门的公敌。
云容想着他们也该离开了,但谢家的事还没有解决,就这么一走了之云容也不放心,于是他思量一番设下一计。
几人商量着偷偷将公子送去神剑宗,那控制妖兽之人定然会在路上出手,再由陪同的承景一并拿下,当然这位被送走的公子其实是云容。
云容与公子相似是谢家公认的,若是蒙住面再骑上马,绝对能吸引一部分注意力。
承景一点都不赞同这个馊主意,西苑公子算什么人?谢赐凭什么为他做到这份上?虽说有他随行,可若是有什么闪失又该怎么办?承景干脆不同意。
云容笑了笑,承景总觉得那笑容中带了些苦涩,“我是为了师兄好,举手之劳而已,却免得日后后悔。”
西苑的公子就是莫盏,云容几乎可以肯定。虽然不懂为什么承景没有认出这个他心心念念的人,但他不想他日真相大白,看到承景悔不该当初的样子。
云容总能捏到承景的软肋,好声好气地劝了半日,承景便心不甘情不愿地上路了。云容早已考虑到一切可能的结果,若是对方并不相信他们,那么谢府就变成了危险之地,但派来的最多还是妖兽——因为他必须抽出真身来拖住承景。
云容本意是让谢灵寸步不离地守着公子,他则偷偷在西苑外围洒下几滴血,这样一般妖兽都是不敢靠近的,可谁知没等他行动,承景就直接把破魔珠扔了过去。
云容震惊过后心中又有些吃味,他发现不管他表现得如何不在意,可他一点都不希望承景对那人好。
几日后,一行人便偷偷上路了。他们走得很慢,云容表现得完全是一个深居家中不胜脚力的公子的样子。不过一日半,天色渐渐阴沉,云容正骑着马,身后刮来一阵厉风,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衣领。
承景反应极快,扬起一道剑光劈向那人的手,那人顿时放开朝承景冲去。
来人披了一件黑色的长斗篷,连面容都看不清,他脚下腾着黑云,斗篷下的手骨瘦如柴,五指锋利如鹰爪。他速度极快,行动如风,斗篷一扬便是道道黑雾,同行的几人冲上去刚碰到黑雾便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云容远远地站在一旁,眼也不眨地盯着两人的动作。说来也奇怪,云容虽然灵根被毁修为全无,可他的眼睛却完全跟得上两人的招数,甚至丝毫不觉得快。
云容是变异风灵根,鼎盛时期杀人于眨眼之间,还未见血人就已经先没了气。此时还不到二十招,他便看出了来人的招数,“师兄!那人是石天鹰!小心他右手的袖口!”
此时石天鹰的袖口正好从承景的面前扫过,承景瞬间用火焰包裹住全身拉开了距离,火焰烧到了石天鹰的衣袖,露出那枯槁有如狰狞的树根的手臂。
石天鹰阴森地笑了,他扯掉头上的帽子,露出同样无血无肉的脸,“你引我过来难道打得过我吗?你师傅都拿我没办法。”
云容心中一晃,石天鹰什么水平他还当真摸不准,因为这人行踪不定还痴迷炼丹,很少参与修真界的事,但云容也是跟他交过手的,因为石天鹰在他刚历经九十八道天劫后总是跟踪他。
不过那时云容只用了一根手指,无法跟他过一招以上的人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但他知道石天鹰已经在化神后期停留了上百年了。
石天鹰又古怪地笑了两声,“你这么拼命该不会是为了你的姘头吧?你别担心,我可是有好好善待云尊主,还给他找了个纯阴之体做药引,为了配得上他这位大乘期修士,我可是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