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敌总是在精分完本——by两袖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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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容看见行风的手攥紧长矛,四条前蹄高高抬? 穑匀灰氤芯捌锤瞿闼牢一睢?br /> “承景!”云容连忙跑过去抓住承景的手,“师兄,别杀他!”
行风竟然停了下来,垂下眸子打量着云容。承景提防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就是来杀他的。”
“他是神兽!”
承景冷静地说,“他本生在四重炼狱,是魔族后裔。”
云容垂下眼睑,“但他并不能选择自己身上的血统。”
云容从出生起便注定只能修魔,他流着魔族的血,凡人修仙的法子对他来说根本毫无用处。行风生为魔兽,却能感悟成仙,云容心生敬佩的同时又不禁映射自身,若他不是这等半仙不魔的尴尬血统,也不会自小便惹人窥伺,更不会害他流离失所,只得投奔魔宗。
承景手中的剑纹丝未动,他的目光落在云容的身上如静静蔓延的海水,“无论他是魔是神,只要他的内丹能助你结婴,就得死。”
行风的目光似是有了波动,他不再看承景,而是低着头凝视着云容。只是他贵为神兽,本就傲然不可方物,即便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一个人,也带着睥睨众生的姿态。
“为了我?”云容惊愕地看着他,很快便解释道,“修仙之道,修的便是一个道字,天道有规,怎会容人走捷径?上古神兽是多大的‘因’?师兄今日杀了他或许圆了一时之愿,可将来又能否担得起这份‘果’?谢赐虽天资愚钝,但有师兄指点,必不负厚望。”
承景晃了神,他忽然想起莫盏。他想起那人拿着自己塞给他的筑基丹,笑得有几分苦涩,「修仙之道,修的便是一个道字。筑基丹虽小,却也是另辟蹊径,逆天而为之。」
“你不能结婴。”承景忽然说,“你自己都知道你在骗我。”
云容怔住了,他的大脑一时无法思考承景脱口而出的话,他说这话时是那么平静,目光却早已将他看透了。
对,他不能结婴,他甚至不可能筑基,因为他根本就不能修行了。拜孟长德和无念所赐,云容被魔功反噬,他的修行之路在此之前便已频繁暴露弊端,这次更是雪上加霜,他丹田中似空无一物,无法吸收到一点点灵气,这个状况如不能解决,他就会一直这样,像个凡人一样生老病死,连一抹神魂都留不下。
云容扯开一抹笑容,低声道,“金丹如何,元婴又如何?境界再高若不能得偿所愿,都不过是在徒增阳寿。师兄知道云尊主,那师兄知道为何九九天劫只劈了九十八道,他明明晋升从未有瓶颈,却始终不得飞升吗?”
承景皱起眉,他不知道谢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云容。两只石象忽闪这耳朵,一脸担心的模样,行风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眸中映着天边的行云。
云容认真地说,“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虚一不用,命格既定,有些人注定修为再高,也无法飞升。”
承景却并未被他的故事打动,只是缓缓道,“我从未想过飞升上界,也不求你平步青云,我只想借你千年寿命,不渡天劫,只渡情劫。”
云容呆呆地看着承景,仿佛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承景愿意扛下弑杀神兽的因果,只希望自己能活下来陪在他身边,云容只觉一阵酸涩从胸口蔓延开来,他曾经想对这人说的千言万语,都在这番话中变成了心甘情愿。
两只石象害羞地用耳朵盖住眼睛,这话可不得了,连主人都脸红了,他们还是赶紧盖上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我……”云容才说了一个字,一只手就忽然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提,他顿时被抛到了马背上。行风突然迈开腿,眨眼之间便飞出两丈远。
承景提剑追上去,可行风本就是以御风而行得名,盘古座下他并非最骁勇的神兽,却是跑得最快的一个,承景便是用足真气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的距离被拉的越来越远。直到一处寒潭上方,行风突然停下来猛地扬起前蹄,云容顿时被甩入潭中,行风则又乘风飞走了。
“谢赐!”承景追到寒潭边,云容似乎已经昏迷了,他的身体从潭底慢慢浮上来,暗红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了整片潭水。
跟在后面“砰砰”跑来的石象急得不住嚎叫,那哪里像是从一个人身上流出的血?便是死了十人也不会将潭水染得如此彻底。
承景顿时红了眼睛,飞到水中央轻轻地将云容捞起来,他的身子软的毫无力气,衣物已经被寒水浸透贴在身上。承景顺着他的领口看见云容胸前一道结痂的疤痕开裂流血,很快承景便意识到云容身上不只有这一道伤疤,他全身一共七十二处伤口全部裂开,血流不止。
承景把拳头攥得咯咯响,管他什么因果,他一定要宰了那只神兽!
承景把云容放在地上撕开他的衣服,把止血的仙草嚼碎敷在他的伤口上。但承景带的仙草太少,在那七十二道伤口面前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而云容又是个凡人,承景不敢拿丹药给他吃,心中焦躁不已。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从结界的方向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划过一道剑光,“胆敢闯我魔宗境地,把命留下!”
承景正愁没处发泄,一剑用上了十成真气,那人竟接下了这一招,退后几米停了下来。
“承景?”这人正是魔宗的大长老左含思,她看了眼地上□□昏迷的男人,尽管身上到处都是血痕,但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云容。
左含思的心头顿时涌上一阵狂喜,她就知道宗主还没有死,那孟长德百般阻挠不过是因为他手中根本就没有宗主的尸体!
承景见她竟敢看自己的人,顿时又是一剑,左含思连忙侧身躲闪,“你这位朋友似乎受伤了,不如到我魔宗稍作休息。“
“不需要。”承景立刻接上下一招。
左含思躲得十分狼狈,“宗门中有最好的疗伤药草,他伤得很重,这样下去会有性命之忧!”
承景翻身挑飞了左含思的剑,剑尖离她的喉咙不到一寸。
他阴冷地说,“敢耍花样,我让你们魔宗统统陪葬。”
☆、第十章
云容只觉自己浑身如浸入冰水中,眼前漆黑一片,却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远远传来。
「龙之八子负屃,雅好斯文,身负龙血,却喜凡间。其余八子厌其性善,有辱魔龙后裔之名,遂欺瞒天帝联手将其除名。是以,八子虽身负慧根,修魔,无以入炼海,修仙,不得入天庭。」
云容猛地睁开眼,墙边的烛光悄然熄灭,一个人转过身来,云容隐约看到他背后的石壁上刻着些古老的符文,随着烛光一同消失了。
“你醒了?”那人回头看他,半人半马,竟然是神兽行风。
云容警惕地看着他,他没想到这只神兽不只通人性,还会说话。
“醒了就随我来。”行风朝他招了招手,跃出了洞口。
云容的身体轻飘飘的,不受控制地跟在他身后。洞外是一片冰雪世界,高耸的林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潺潺溪水也结成了冰,当仍能从一片白茫茫中看出曾经世外仙境的模样。
云容看了看自己接近透明的手,“这里是精神世界?”
行风顿了顿,“这里就是落雪崖,只有你是一抹神魂。”
行风接着向前走,可云容却觉得无论他们如何走,身边的景物都是一样的,他什么都看得见,却又什么都看不清。
行风在一棵榕树前停了下来,那榕树十分粗壮,几乎能容纳二三十个人一同乘凉,结实的树根扎进地底,与周围干枯的树木不同,这榕树茂密的树叶仿佛遮住了半边天。
云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树干,粗糙而坚硬,“这是什么树?”
“这是我的生命树。”行风缓声道。
云容立刻缩回手,他知道一些上古神兽是有些记载着生命轨迹的东西的,这行风已经活了几万年,难道这颗榕树也已经有万年寿命了?
行风不甚在意地转过身缓缓地走了,“你不用那么小心,它已经死了。”
云容不明所以地跟上去,又回头看了眼那棵榕树,绿叶茂盛,生机勃勃。
“我是神兽,本在天道轮回之外,但因果循环,我也从虚无界被召唤回来,枉增了百年寿命。”
虚无界是相传神灵死后去的地方,云容觉得他的话晦涩难懂。行风又继续说道,“万年前,有人给我算过一卦。”
云容道,“能在万年前给神兽算卦的,必非凡人。”
行风撇了撇嘴,难得有些嫌弃,“算是吧,他说我一身修为终会便宜他人。”
云容想到今日那些围攻行风想要他内丹的修士,难道那本是行风的命数,却被他们无意中改动了轨迹?
两人走到河边,行风在水里踏了踏,“我不信,所以在临死前自爆了内丹,我想那家伙一辈子都没有失算过,最后还不是算错了我这一卦,直到我又一次睁开眼睛。”
云容猛然抬头,震惊地看着行风。自爆内丹相当于自杀!什么叫又一次睁开眼睛?就算是神兽,又岂能死而复生?
行风也在看他,他的目光很平静,银蓝色的眸子清澈见底,云容甚至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光滑无损的脸。
行风伸出手在他的眉心轻轻一点,云容顿觉有什么东西打入了他的识海中,一串串古老的文字一闪而逝。
云容怔愣,“这是……”
行风轻描淡写地道,“这是我多年修行的法门,你我命格相似,你且修习着,虽不能让你如那些修士一般拥有千年万年的寿命,但起码好过你现在这样毫无自保能力。天道公允,我本为魔兽,也可修炼成仙。你既身负慧根,只要顺应大道,天帝也不会亏待了你。”
云容心中一惊,知道这是行风在指点他,要知道有多少修士求都求不来一名上仙点拨,而这行风可是神兽,这话便是肯定了他的修行之路。
云容立刻深鞠一躬,行了个大礼,“多谢神兽指点,云容铭记在心。”
行风点了点头,似乎也再没什么可说的了,朝他挥挥手,“你去吧!”
云容只觉身体忽然飘远,俨然便是要醒来的征兆,而这时行风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你今日说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可知为何要虚一不用?”
云容思绪复杂,只能看见行风那冰蓝的眸子,他的声音遥远而缥缈,“因为那被拿掉的‘一’代表天地轮回。”
云容豁然坐起身,世外仙境已经消失不见,眼前是一间宽敞的寝房。
青烟缭绕,垂曼飘飘。
“谢赐。”手腕忽然被抓住,云容吓了一跳,转头却看见承景坐在床边,他眼中有道道血丝,直直地望进自己的眸子里。
云容心中一颤,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师兄,我没事。”
承景咬牙,“我去宰了那个畜生!你饶他一命,他却以怨报德,算什么神兽?”
“师兄!”云容连忙拉住他,他这一动忽然发现自己身体轻盈,之前身上的刀口总是隐隐作痛,现在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活动。
云容笑了笑,“神兽许是好意,我只觉自己身体舒服了很多,似乎淤血都流净了。
承景皱着眉,满脸的不相信,他那样子就像个赌气的小娃娃,可爱极了。云容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脸,笑着说,“我是真的没事,瞧你,把脸皱得像个小包子。”
承景冷着脸,扣住他作恶的手。云容顿时清醒了几分,他竟然去掐了承景的脸?果然最近师兄太纵容他了,害得他跟师兄相处也没了分寸,这要是生了他的气,不知道何时才能哄好。
岂料承景拉过他的手放到唇边,低头亲了一口。
诶?
云容歪了歪头,脑子好像掉了。承景闭着眼,那样子太过认真,让云容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咬了自己一口。
他又想起自己被行风抓走之前,承景说的话。
那时他心绪太乱,甚至不敢相信那番话是对自己说的,现在时机正好,云容迫不及待的想问清楚。他深地凝视着承景,一字一顿似是探寻,“只求借我千年寿命,不渡天劫,只渡情劫?”
云容攥紧拳,莫名有些紧张。承景对他向来不屑一顾,明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喜欢他,但两人偏偏相安无事,云容为了配合他甚至从未出现在他面前。但现在他换了个身份,一切因缘却都接踵而至,让人招架不住。
承景的眸子暗了暗,把他的手攥的更紧了,他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不渡天劫,只渡情劫。”
云容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看着承景几乎移不开眼,仿佛少看一眼梦就醒了。
云容强装镇定地道,“修真大道,岂可一心二用,师弟天资愚钝,难成大器,但师兄资质过人……”
承景突然抬手制止了他要说出口的话,“如果没有你,我就算飞升上界也毫无意义。你资质不好也没关系,我自当用心修炼,护你一世周全。”
云容屏住呼吸,他实在是在承景这里碰壁过太多次,承景若能对他和颜悦色,云容已是心满意足,何况现在这般一再而三地承诺。
然而他们并不可能长久,云容潜入神剑宗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报仇雪恨,他与这些大宗门迟早要有一战。这些温柔许诺是属于谢赐的,待他身份暴露,等待他的便是曾经属于云容的冷若冰霜。
云容不想让自己后悔,也不想有朝一日让承景心寒。
云容低下头,“能够遇到师兄便已是上天对我的恩赐,谢赐不敢多求,还望师兄珍重。”
承景顿时甩下他的手,腾地站起身,云容见他满面怒容立刻垂下头,似乎生怕连累自己。承景更是怒极,可又不想离开,气得他在床前走来走去,紧绷着脸寒气逼人。
为什么?他上辈子都是喜欢自己的,为什么这辈子却拒绝了?他们相遇的时间整整提前了十年,难道不是为了让他们多在一起十年吗?承景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他爱这个人,根本一秒都不想耽搁。
上一世他和莫盏磕磕绊绊相处了三年之久才走到一起,起初,对于那个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却偏偏要跟在自己身边的弱小凡人,承景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直到后来,那人屡次为他涉险,便是如承景这般冰冷的心也被捂热了。
他尝过最无微不至的温柔,哪里还能再将就?
云容见他气急了又心疼,笨拙地安慰道,“师兄乃人中龙凤,他日定能觅得知音,何必……”
承景闻言更是怒火攻心,他冲到床边一把抓起云容的手猛地将他按在墙上,欺身咬住他的唇。
承景抓着他的手,又按住他的头,强迫他接受了这个吻。就像一只暴躁的在宣告自己所有权的小狮子,急躁而乱无章法,只得紧紧地让两人贴在一起,仿佛这样就不会听到他再说出那些令人烦躁的话语。
云容对承景似乎太了解了,他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承景的后背。承景紧绷的背脊慢慢放松下来,这个吻也变得缠绵悱恻。
承景抱着他在床上打滚,似乎亲不够一样,一再深入。他实在贪恋这份温柔,云容的安抚就像是他的催情剂,让他把生离死别的思念都尽数隐藏在这个吻中。
云容从没见承景如此温柔过,他笨拙而又深情地吻着自己,他性格暴躁却又总是能因自己一个简单的动作而镇定,仿佛天大的委屈都可以在他这里得到安慰。
承景慢慢地抬起头,他的眼睛有些发红,分不清是气的还是急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在一起。”
云容觉得他可爱又有些好笑,让他忍不住心疼这份真诚。到头不过都是梦一场,他又何苦让承景伤心让自己心疼。左右他时日无多,此生若能得其所爱,哪怕只是昙花一现,他日尘归黄土,也算此生无憾。
云容笑道,“好。”
承景立刻抱住他,云容也很享受两人这样依偎在一起,索性没有管,只是抱着抱着云容就发现不对劲了。承景的气息有些乱,起初云容还以为他是有些激动,现在才忽然发现,这分明是要晋升之兆!承景才刚刚出关,突破元婴后期,竟然这么快便要冲击化神期?!
云容心中既有骄傲又有担忧,晋升太快难免根基不稳,而且化神期之后往往心魔横生,晋升也会更加艰难,可以说此次突破十分危险,而这里又是魔宗。
“师兄。”云容担忧地扶他起来,承景的气息越来越乱,他抓着云容的手站起来,“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