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柳无心完本——by天的空

许如夌第二天见雷霆时，又有些小心翼翼了。他以为他不怕他了，其实还是怕。雷霆还是那样对他，没什么变化，许如夌却感觉不出他的喜怒了。他觉得他好、觉得他可怕，都是自己心里作怪。前呼后拥一堆人，许如夌也夹在里面，心不在焉地就晃荡到了边缘。饭还是别人打好了的，有荤有素。许如夌想，你吃人家那么多，又拿了人家的东西，就当还他。
雷霆平常就不怎么跟他说话的，平时只跟那几个关系好的答一两句。许如夌默默扒着饭，觉得之前的想法真是有点蠢。
放学时人散了许如夌也就跟着走了，没停留一下。雷霆看着他不起眼地混着走了，身边还有人，却不好喊他。他们是同性，身份又不同，在人前他能对他再好也只有那么好了。
许如夌把藏在书堆缝里的盒子又拿了出来，翻着看了看，又藏了进去，专心写起作业来。
表许如夌只戴了半天，有人看到，私下里已起了闲话。跟在雷霆身边的，总有几个富家子弟，不乏识货的人在。流言漫漫传了出去，一个贫家子弟戴名表，而且只戴那么一会儿……可不就是偷来的么。许如夌被雷霆罩着在，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但过了这么几天，还是让他听到了。许如夌满脸通红，却说不出话来，表还给人家了还好说，可事实是他还藏在家里在，说雷霆给的？人家什么人，他是什么人，过多交集感觉都污了人家，还敢这样说？许如夌垂头想，其实如果不是雷霆为了做那事，的确也不会给他表。还给他吧还给他，许如夌想，就算他要打也还给他。然后低头认真做作业。
中午吃完饭，雷霆让人买了几瓶饮料来。只有和雷霆关系最好的人有，以许如夌现在的受重视程度，本来也应该有，但雷霆没算他的份儿。几个大男生都喝起了饮料，许如夌吃饱了，默默坐在一边：其实有免费午餐吃已经很不错了。雷霆打开喝了一口，递给许如夌，示意他喝。许如夌惊了一下，接过了。周围的人都不在意，还以为是看不起许如夌呢。当然，许如夌也没能懂这是个什么意思，在他的示意下又打开喝了一口。直到后来雷霆又拿过去喝了一口，他才明白。最后半瓶饮料归了他。许如夌没喝完，拿回教室放在抽屉里。
这次放学，雷霆只留了一个人下来，其他人都让走了。这个人不是许如夌。雷霆带人来到墙角，一脚将人踹趴了。“一个大男却像女人一样碎嘴，我还真是想不到。是兄弟这一脚就算了，也没打脸上，留足你面子了。”雷霆双手插兜，从拐角里转出来，许如夌还没走，还站在那里在等他。那样细细瘦瘦孤孤单单的样子，让人恨不得抱进怀里。雷霆缓缓走来，居高临下看他：“我送你。”
许如夌以为是用车送他，谁知雷霆是走着送他。车在校门口原地停着等待，雷大少爷和同学晃着走远了。没什么话说，雷霆从裤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动作流畅地点了一支烟，吸了起来。许如夌有点不敢看他，低着头拉着耽美文库带，走在他旁边。雷霆耗了一把他的头发：“想什么呢？如夌。”许如夌胸口一震，上一次这么喊他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慢慢脸有些红了。雷霆换了一只手吸烟，靠近许如夌的这只手自然地搭在了他肩上。两人走在路上，颇有一副流氓地痞企图带坏好学生的景象。许如夌支支吾吾道：“其实……刚才、我有看见你打人了。”雷霆哦了一声，慢慢走着，道：“下次别看，不是什么好事。”许如夌深深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还是乖巧点了点头。
快到家时，许如夌有些局促。他家又窄又小，跟雷霆家一比，简直破烂，不好意思邀请他去家里坐。雷霆怎么不懂他心思，适时止住了脚步，道：“我这进去你爸妈肯定得把我当作不良少年，我在这儿看着你回去。”许如夌点了点头，道：“那……我回去了？”“嗯。”雷霆低沉应他。
许如夌高兴地跑回了家。“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夌子？”许爸正在泡茶。许如夌赶紧敛了笑容，不自然地转了转眼珠，最后说了一声没什么，进了房间。
藏在书堆缝间的小盒子自然是不还了，许如夌躺在床上时还在一直回想雷霆走在他边上时的样子……还有……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篮球赛
第二天到了学校，班上好多男生都围着自己：“许如夌，雷霆对你真好，手表都借给你戴，啥时候借来我们看看呗？”“是啊是啊，听说是个牌子，好像叫伯爵什么来着……”“大几万呢是不是？”“……”许如夌不知道那表这么贵，一时有些呆了。的确不能乱要别人的东西。
上课铃响了，大家回到了座位上。许如夌一直心神不宁，上课都有点走神。中午吃饭时也有点，但压抑着没表现出来。他不能在人面儿上跟雷霆说这事。
终于到了晚上，大家都走了，雷霆过去就说：“说借麻烦少一点，不然那几个小子都得问我淘东西。”许如夌在意的倒不是这个，他仰头急急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都给了我？你早说打死我也不要啊。明天我拿来还给你。”雷霆并肩带着他开始往他回家的那条路走：“听他们说。没什么值钱的，亲戚送的，我一直放着，没怎么戴，风格不合适。你手细，皮肤白，我一见就觉得你戴正好。”许如夌完全信了，但还是坚持还他。雷霆一边低头同这个固执人儿讲道理，一边后悔只给了那个碎嘴子一脚。好说歹说，手段用尽，才说服这个小固执暂时替自己收着。路走了一大半，都用来讲这些本可以没有的事了，雷霆伸手将他拉了过来，胳膊搭在他肩上，让他挨着自己走。许如夌老老实实让他夹着脑袋，两个对比强烈的人在路上一摇一晃地走。
雷霆又看着他进去。许如夌这次镇静多了，基本没什么异常。谁知许妈见他一回来，看都没多看他，走到门口就一通猛瞧。许如夌有点无语：“妈，你看什么呢？”雷霆已经转身，双手插兜正在往回走。许妈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但回身还是道：“小夌啊，不三不四的人别接触，同学呢，也挑平行优良处的朋友，那种一看就不学好的，千万莫沾呐！”许如夌一听，就知道说的是雷霆了。不三不四倒说不上，不学好的说法也有点差强人意……许如夌道：“妈，他成绩很好的，年级前十呢，比我成绩都好。”许妈一噎，半天才道：“昨天你王婶儿还看见他抽烟呢……”许如夌没说什么，进房间去了。
做完了作业，许如夌把盒子翻了出来，手表拿出来，在手腕戴好。适合么？我怎么不觉得，一般般吧！
弱鸡一样的许如夌，成了雷霆身边的红人，这下全校学生，再孤陋寡闻都知道一些了。雷霆想这样也好，对他好一点也就理所当然了。以后一群人一起走时，雷霆就勾着许如夌的脖子走。大家一开始都笑，以为他故意欺负眼镜儿呢，后来发现他天天勾着那小子的脖子，有点不愿撒手的架势了，才觉得奇怪。雷霆是一个不是很喜欢和人身体接触的一个人，对谁都有点冷漠疏离感，平时冷冷淡淡，看着都有点可怕。现在勾着那小子简直勾习惯了，连称呼也由“许如夌”变成“如夌”了。许如夌也就安安分分的，不害怕也不抗拒，天天被人夹着走也没见受气包的样子。这简直就是萝卜遇到了适合他的那个坑啊！
学校组织篮球赛。雷霆高中了很少和校内人打篮球，一般都坐在一边默默的看，不置一词。但这次积极练起了球了，因为他说服许如夌，赢了比赛会给他奖励。他初中打的是花式篮球，有些招儿很阴。跟校内的学生打比赛，没必要用那些……但雷霆怕自己不自然地带上了。
许如夌坐在边上，给雷霆拿水拿衣服，像个后勤人员一样。周围围了很多人……多半都是女生。练过几场后，整个队的协作也都磨合好之后，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下午两节课一上完，教室里立马都空了。许如夌也赶紧下去，去给雷霆拿衣服。其实如果他敢不乖乖在那儿看他比赛，后果……肯定是雷霆万钧。他们班的拉拉队整齐地摆好了队伍，东西也准备齐全，已经喊了起来。雷霆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把衣服给许如夌拿着。
一声哨响，两队抢起了球。山呼声顿时在耳边炸起！场上战况一面倒，另一支队几乎得不了分。不断地有人想往里面挤，许如夌是雷霆带进去放在最里面最接近内场的。热情的尽是一些女生，许如夌好几次差点被挤到场内。中场休息时，雷霆一甩头，汗珠一飞，顿时尖叫一片！小姑娘们削尖了头往一个方向挤，许如夌站着不动，瞬间被挤出场外。他抱着衣服踮脚看，只见雷霆跟其他几个小伙子一样接过前面女生们递来的水灌了起来。有人撞了他一下，他再踮脚看时，又看不到了。
之后许如夌基本就属于外围远远观战了，那几个人，一直被大群人围着，没有他靠近的机会。雷霆的队所向披靡，赢了两场。到了放学时间，球赛也看完了，人渐渐散了，雷霆喝过不知谁递来的水后，才揩了一把汗，在散掉的人群里寻找许如夌。许如夌离他很近，人一散，就显出来了。雷霆见他抱着衣服拿着瓶水，傻傻站在那里望着自己，一动不动，不自觉地眼里就露了一点笑意。大步走了过去，又一把把他手里的水夺了过来，拧开盖子咕咕咚咚一通灌了下去：“走。”雷霆拿了他手里的衣服勾着他的脖子往水龙头那里走。
“我们赢了比赛。”雷霆说，声音里竟还有着隐隐兴奋。许如夌点头：“嗯。”末了才想起一句“恭喜”。雷霆点头道：“还有几场比赛，如果全赢了，班上的人说要给我们几个庆功。我是不会参加了，就等着你给我庆功……”他故意把最后“庆功”两个字音拖得老长，成功看见许如夌红了脸。
许如夌甩了他胳膊，快走了几步，又在原地等他。雷霆走过来时，身边又跟了人，他平时关系最好的几个。“许同学这在跟你耍脾气啊！”有人笑着说。雷霆轻斥一声，过来勾了他脖子，又继续走。
晚上雷霆要送他，许如夌道：“你今天打了球，累了，早点回去休息。”雷霆说：“不累。”许如夌只好说实话：“你长得太威猛，看着让人不放心。我妈不让我老跟你呆一块儿。”雷霆眸色深了深，又道：“我只陪你走一截儿。”许如夌为难地想了想，道：“这个星期过完刚好有一天半的假，到时我早点去学校……”雷霆这才罢休，揉了揉他脑 袋。
许如夌走了一会儿，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扭头来看，车子已经开出一点距离。许如夌又扭回头，抓着耽美文库带子慢慢往回走。
许妈特地在门口坐着，见许如夌慢慢一个人往回走了，放了心，进屋去了。
许如夌有点茫然……至于为什么，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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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励
第二天到了学校，被雷霆用胳膊一勾，他立马忘了这件事，什么感觉都没了。
连着三天，雷霆战队赢了年级又赢了全校，女生们快沸腾了，到处都能听见在讨论雷霆的。庆功宴雷霆果然不在，早早带了许如夌回自己家了。
还是一桌子好菜，这次边上没有人了。两人边吃边聊。许如夌说：“早上我骗我妈了，她怕我来找你，我说是别的同学，不是你。”“嗯。”雷霆点了点头。他不明白好孩子的世界，觉得这样的小谎不算什么。许如夌又说：“我觉得我们这样很怪。”雷霆道：“怪什么？舒服就行。”许如夌深深觉得和他说不到一条道儿上去，索性闭了嘴，埋头吃饭。
吃饱喝足自然是睡觉了……此睡觉非彼睡觉。雷霆亲他，许如夌很斯文地回吻，小舌点啊点的，被雷霆一下子卷住了拖进自己嘴里，尽情品尝。
雷霆脱他的睡衣，许如夌就乖乖待在他怀里，一点儿不抗拒。雷霆粗鲁了些，没有上次温柔，但也还舒服。事后雷霆抱他去清洗，许如夌胳膊细细的缠在雷霆结实的脖颈上，头垂到他后背去了。
……
下午才用去学校，早上两人就赖在床上。许如夌彻底睡醒了，雷霆才起来洗漱。到了楼下，家里的阿姨一见二人起来了，就赶紧去端早餐。桌上中西餐都有，许如夌疑惑地望雷霆。雷霆给他拉开椅子，说：“都吃吃看，看喜欢什么。”扬手让站着的阿姨赶紧下去了。
许如夌还是习惯中式早餐，吃着油饼，喝着清粥。雷霆拿了一块面包，用勺子舀了一些配粥的小菜，铺在上面，又摞上一块，拿着吃了一大口。许如夌看呆了：“好吃么？”雷霆点头，好吃，说着伸过来让他也咬一口。还行吧，但还是没有油饼配粥好。许如夌想。雷霆又把煎蛋给他夹了过来，让他夹着饼吃。吃完了还让他喝了半杯牛奶。许如夌吃得很饱。
至始至终，雷霆手边的蓝莓酱都没有打开过。
雷霆带他在自家的各个地方、屋子看，看完了又围着房子外面看。后面有一个很精致的花园，还有喷泉。许如夌只在图片上见过这些，顿时都惊呆了。雷霆从来没觉得这些有什么用，但此时看许如夌好奇地从里面走过，就觉得还是有一点效用的。
“这里面能养鱼么？”许如夌趴在喷泉池边问。“也许吧，不知道。”雷霆无所谓地答。许如夌各处都走过了，看过了，才有点尴尬：“那个……我是不是太没见识了。”雷霆大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怎么会。还有个地方，跟我来。”
雷霆带着许如夌来到楼顶，上面是一个大游泳池。许如夌又被惊到了，偏头来看雷霆。“会游泳么？”雷霆淡淡望着前方问。许如夌呆呆说：“不会。”“等暑假我教你。”许如夌下意识想拒绝，但一想离暑假还远，也就没说什么了。在人家家里游泳，想想都不好。
“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家里这么……有钱。”雷霆搭着他回自己房间：“暴发户。”他的语气里带了些微鄙夷，所以许如夌知道一定不是这样的。但这是别人家的事，打探不好。雷霆果然也没想多说，翻相册给他看。“那天你都看过？”雷霆把相册在腿上摊开，侧脸问许如夌。“呃……看了一些。”那天，那天他哪里有心情一张张细看？不过随手翻了翻。雷霆不理他，一张张翻了给他看。里面小时候的很少，初中时的较多，大多都是跟人在一起。“这是我发小。”雷霆指着一个趴在他肩上的少年道。“你们一个像冰山，一个像阳光，就是两个极端。”许如夌道。雷霆嗤笑：“阳光？臭屁得很。”这么明显的情绪，让许如夌心中一跳，但他没在意。“他现在在我们学校么？”明知故问的一句话。雷霆道：“没有，在美国。”“哦。”
许如夌指着照片里的几个人道：“他们那时就跟你关系这么好了？”雷霆点了一下头，淡淡道：“还行吧。”许如夌想，让那几个听到肯定得生气。
里面极少有单人照，雷霆总是和人站一起在。当然，里面也没有女生。有疑问许如夌也不会立即就问，好奇心人人都有，显然他和雷霆，还没到这一步。
午餐好了，阿姨上来敲门。“去吃饭。”雷霆揽着他下去。梅菜扣肉码了一盘子，雷霆伸手挪过来，放在许如夌面前。“多吃点肉，看你瘦的。”许如夌点头，乖乖夹了一筷子到碗里。虽然就是因为许如夌瘦，雷霆那时才动了心思，但现在他很乐衷于养肥他。“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露出这么老实的样子……听到没？”雷霆忽然说。许如夌呆了一下，点点头。他就是个老实孩子，让他不老实，实在太强人所难，但那一瞬间雷霆嫉妒了。
雷霆很少带人来自己家的，无论关系多好。现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同学被老是往家带，从别墅里的佣人到开车接送雷霆的司机，都没有谁在许如夌面前表现出一点不该有的情绪。许如夌更是不自知，反正只要雷霆高兴他去，他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努力学习
转眼间秋天过了，冬天来了，天气越来越冷。许如夌瘦瘦的，裹着一身厚厚的旧袄子，圆滚滚的，上粗下细，跟根儿蟹棒似的。雷霆一件高领毛衣，一件厚呢大衣，就不冷了，看着还是高大冷漠的。“不冷吗？”许如夌看着都替他冷。雷霆侧眼看他，忽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许如夌一激灵，猛然转头去看雷霆，人家手已经揣进了兜里。好吧，他的手温度还是挺高的。“你手冷？”雷霆侧脸看他。许如夌摇摇头：“不冷。”其实已经跟冰坨子一样。“插我兜里来。”雷霆撑大了自己口袋示意。许如夌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连忙摆摆头，表示不用了。雷霆四处望了一下，道：“天黑了，路上又没有什么人。”许如夌还是不肯。雷霆二话不说了伸手过去拽来了就捅进了自己兜里。手一进去许如夌就舍不得往外抽了，里面实在太暖和了！口袋很大，雷霆又把自己的手也装了进去，大手在里面暖暖裹着许如夌的冰坨子。“那只手放自己口袋里，不许这么缩着。”雷霆又威严命令。一高一矮两个人这样牵扯着走过寒冷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