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许天下完本——byJ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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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太夫人看了孙氏一眼,眼里有过失望。孙氏性子是好的,但到底不是顶级世家出生,见识上是短了些。孙氏不知,这件事情又哪里只是退亲这么简单。
可在王姒轻看来,这件事就是退亲这么简单。
“祖母,孙女也是愿意退亲的。”
已经听了一会墙角的王姒轻,坚定的迈过了门帘。
“轻轻,你怎么来了?周嬷嬷呢?”看到小孙女的身影,谢太夫人一时惊得站了起来。
王姒轻低身福了一礼,却上前扶了谢太夫人坐下。自打浅玉回来说宁德院里关闭了院门,任何人都不让出入后,王姒轻就施记拖住了周嬷嬷,独自一人来到了宁德院。
宁德院里的奴才能拦住别人,却拦不住自家最受宠爱的六小姐。
☆、第七章 避居
谢太夫人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孙女,也不知道她都听到了多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王姒轻却是看向了自己的大伯父,脸色平静,却语出惊人。
“大伯父,此次侄女的及笄礼,世家名门悉数前,而且朝中大半的世家系官员都有来观礼,恐不单是为了参加侄女的及笄礼吧,侄女想更多的怕是为了朝廷新颁布的盐铁令吧。”
今年除夕过后的第一个大朝日,当今的天子文帝就下旨颁布了盐铁令,要将盐铁收归国有,再不准私人贩卖。而江南的世家大族这边却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特别是身处江南的王谢两家----江州王家掌握了大晋绝大部分的铁矿山,而金陵谢家则是以盐立足,面对朝廷的新政令,王谢两家则是首当其冲。也难怪江南的世家大族要借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了。
“不错,”王大老爷并没有否认,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女,不知不觉间,自己疼爱的小侄女已经成长到了如此聪慧的地步。
“大伯父,我们王谢两家身处江南,离京城尚远,事先不知情也就罢了。可清河崔家就在京城门口,若说他们事先没有听到风声,那怕是不可能的吧。”
王姒轻知道,今日有些话不说明白,这亲怕是不好退的,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退亲可是大事,很多人家都不能接受一个退过亲的女子。这个时空可不像自己的前世,恋爱分手都是很正常的。
“况且,我大晋朝虽说已经开科举两百余年了,但是据我所知,真正的世家大族却没有一人通过科举而入仕的,只除一人例外。”
“哼,好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状元郎,”王大老爷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当下便看向了谢太夫人。
“如此看来,三年前,崔家怕是和皇室就勾结在一起了。”谢太夫人冷笑一声,“这崔家真是自寻死路。自崔太老爷过世后,如今的崔家当家人可真是一个蠢货。可笑千年世家名门的崔家,竟然没有一个聪明人。”
世人皆知,四大世家一向同气连枝,荣损与共,这也是世家集团能和皇室对抗的根本。可笑的是,崔家现在竟然投靠皇室,而背弃了世家大族的利益
。如今皇室与世家大族的矛盾已日益尖锐,不可调和。而崔家如此做,自以为搭上了皇室,想着投靠皇室来保存自身,这无异于与虎谋皮。失去了其他世家支持的崔家,恐怕很快就会成为皇室的踏脚石了。
“老大,你亲自带着崔三郎的庚帖去客院,把我们轻轻的庚帖带回来。就算要退亲,也是我们王家主动退亲,那投靠朝廷的崔家算什么东西!”
“是,母亲。”王大老爷,接过周嬷嬷手中的匣子,却没有离开。“盐铁令之事,母亲看该怎么应对呢?”
谢太夫人却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孙女。
“大伯父,物是死的,才是活的。朝廷将矿山都收回了,可会采矿的人却是我们王家的。况且,掌握水陆交通的漕帮和马帮不是还在我们的手上吗?”
“轻轻,你若是男儿,必是我王家下任的家主。”王大老爷大笑着拉上王二老爷出门找幕僚商量去了。
谢太夫人打发走了两个儿媳妇,看了看自己的孙女,一时间也惆怅了起来。
“轻轻,你别担心,我们王家的女儿是不愁嫁的,祖母这就安排相看,一定会为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谢太夫人一向杀伐果断,安排好家族的大事后,面对自己的孙女却有了一丝愧疚。
“祖母,我知道您疼我。”王姒轻不以为意,“亲事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孙女想出去走一走。”
“出去散散心也好,如今这时节也好,不如就去城外的灵鹫寺小住几日。”虽说是主动退亲,可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想来孙女嘴上虽不在意,心里也是难受的,谢太夫人便想着陪同孙女出去散散心。
“祖母,孙女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江州城呢。”王姒轻看谢太夫人误会了她的意思,想了想,还是直接说道,“孙女想出去游历一番,看看这大晋的河山风光。以前祖父不是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
“也好。”谢太夫人终不是一般的内宅妇人,沉吟了一下也就答应了。这个世间对女子总是苛求的,哪怕自己的孙女不曾行差踏错一步,王崔两家退亲的消息公布后,世人也会将退亲的责任推到女子身上。
这个时候出去避一避,也是好的,等过几年风头过了,再接孙女回来相看一门好亲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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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看,灵鹫寺就快到了。”
“小姐,听说,灵鹫寺的素斋最是有名了。”
“小姐,听说灵鹫寺的济善大和尚佛法精通,很多人都求不得一见呢。”
从未出过家门的年轻女孩子对外界总是向往的,王姒轻看丫鬟们说的热闹,也就放下了手中医生,看了看前方不远的山门,果真是名山灵寺,风光独好。
王姒轻本来打算先去泉州看看,只是谢太夫人说贸然远行,被外人知道了,始终是对名声不好的----这个世间对闺阁女子总是要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于是建议她不妨先去灵鹫寺住上一阵,对外就说是为自己过世的父母祈福,等住上一段日子,再从寺里悄然离开。
王姒轻想去泉州,也是因为自己的大堂兄王泽雷便在泉州,负责王家和海外的琉璃、扶桑等国的海上贸易。王家用铁矿兵器等物从海外诸国换回来的宝石香料等新奇之物,再运回大晋贩卖,每年所赚的银两抵得上朝廷一年的税收。
“小姐,后面的山路,马车上不去了。”回话的是谢太夫人安排的护卫首领----杨煭。
此次出行,王姒轻本只打算带着万妈妈和浅惜浅玉两个大丫鬟并柳儿等四个粗使丫鬟微服出行。然而谢太夫人会了自己孙女的安全着想,又特意安排了一队百十来人的精锐护卫队。
“小姐,请您下车,属下等用软轿抬您上山吧。”杨煭见自家小姐正望着山门出神,便又催促道。
王姒轻正想着泉州的事,倒是忽略了此事。
“不用了,杨大哥,我想自己走上去。”王姒轻跳下马上,看向山道两旁盛开的桃花,不禁轻笑了起来。
正是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
☆、第八章 血迹
灵鹫寺后山的菩提树下,一名白衣女子正手捻一枚白色棋子深思。女子的对面一位胡须花白的老和尚正看着她,微笑不语。
这名白衣女子,自然就是避居在灵鹫寺的王姒轻。不远处,浅惜带着几个小丫鬟正在清理茶具,小红炉上的炭火已经烧旺了,浅惜正等着杨煭带来灵鹫山的山泉水来煮茶。
“六小姐,可曾想好落子了?”与王姒轻对弈的正在灵鹫寺里有名的大和尚----济善大师。
说来也是奇怪,平时里,旁人难得一见的济善大师对王姒轻格外关注,时常来找她说禅、下棋。这自然不是因为自己出生江州王家,更不会是为了自己带来的那区区几千两的香油钱。王姒轻知道,自己的秘密怕是瞒不过这位佛法高深的老人。
时间如白驹过隙,王姒轻等人转眼已经在山上住了半月有余。亭外的桃花已经在凋谢了,只剩下少数的残瓣仍然顽强的挺立在风中。想着刚进山时,那满山开得正好的桃花,王姒轻随意的落下了一子。
“济善大师,晚辈已经叨扰了贵寺半月之久了,明日便准备离开了。”
“六小姐胸有丘壑,聪慧过人,这一局是老衲输了。”随着王姒轻的白子落下,石桌上的棋局已然是输赢分明。
“大师承让了,”王姒轻接过浅惜手中的茶具,亲自为济善大师斟了一盏茶,“这半个多月来多谢大师教诲,使晚辈受益良多。明日姒轻即将离开,便不再去打扰大师清修了,今日姒轻就以此茶向您辞行了。”
“阿弥陀佛,六小姐福泽深厚,将来必定泽被苍生。”济善大师接过了茶盏,行了一个佛礼,“临别在即,老衲无以为赠,便送一句话给六小姐,当做是吃了小姐这半月新茶的谢礼吧。”
“六小姐须知,慧极必伤,今后还望小姐善自珍重。”说完,济善大师便转身离开了。
“多谢大师。”王姒轻带着一干奴婢,行了一个佛礼,目送济善大和尚离去。
“小姐,天快黑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再晚,万妈妈怕是要担心了。”浅惜抬头看了看天,见晚霞已经铺满了天空,便低身劝道。自从和济善大师分别后,小姐已经在后山坐了快两个时辰了。
王姒轻闻言,似是留恋的看了一眼山巅,这半个月山居的日子很是惬意。就如这满山的晚霞,美的惊人,可惜的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对她来说,只怕是再惬意的日子,终究是不长久的,自己也该离开了。
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下,天色将晚未晚,整个山间笼罩在一片朦胧之色中。王姒轻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菩提树,便转身走向了自己客居的禅院。
“小姐,怎么了?”眼看就要走回小院,自家小姐却停住了脚步,浅惜有些纳闷。
不对,有血腥味。王姒轻之所以停了下来,正是因为她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前世的自己作为一名外科医生,自然的对这种味道有着本能的敏感。
“杨大哥,你带人去周围看看可有什么异常。”王姒轻本不予多管闲事,然而这佛家的清修之地,却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血腥味,王姒轻心下突然很是不安。
“是,小姐。”杨煭也心知有异,多年的刀口舔血生涯也让他在空气中寻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小姐,这边有血迹,怕是有人受伤了”不一会,杨烈压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啊!”身边的浅香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内宅中陪着小姐长大的女子,怕是没有看过丝毫血腥的场面。
王姒轻安抚的捏了捏浅惜的手,便朝血迹的方向走了过去。
顺着血迹寻去,不一会儿,王姒轻便看到了一个胸口插着利箭的年轻男子。作为一个医生的职业习惯,王姒轻越过了阻挡她的杨烈,上前几步,蹲下了身子,一边探了探脉搏,一边打量起来。
地上的男子,身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年纪不大,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刀削斧凿般轮廓分明的脸上,眉黑似剑,气势惊人。此时,男子那本是刚毅的脸却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无色。
“小姐,我们还是快走吧,这人被利箭穿胸,是救不活了。”杨煭只看了一眼这人的外伤,凭借多年的江湖经验,便知道此人受伤颇重,又失血过多,怕是已经神仙难救了。
“他应该还有救,杨大哥,让人扶他回你的房间吧。”王姒轻仔细的探过了此人的脉搏,虽说是微弱,却绵长又有规律,看来利箭并没有伤到心脏,只要拔下箭头,快速止血缝合伤口,自己还是有机会能救活他的。
回到禅院后,王姒轻换下一身繁复的仕女罗裙,让万妈妈找来一身简单的胡服换上。一边吩咐柳儿扶受了惊吓的浅惜回房休息,一边自己迈出了房门,往杨烈的房间而去。
“小姐,男女有别,您还是别进去了。”万妈妈想着小姐才退亲,名声已经有损了,再进入男子的房间,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今后的亲事要更难了。想到这里,万妈妈便在杨烈的门口拦住了自家小姐。
“妈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王姒轻轻轻推开了杨烈的房门。
☆、第九章 救人
“小姐,”杨烈见自家小姐亲自来了,赶紧起身行礼。
王姒轻看向床上受伤的男子,脸色似乎比刚才又苍白了几分。
“妈妈,让人去烧些热水过来,”王姒轻看了看跟着自己进来的万妈妈和浅玉等人,有条不紊的吩咐着,“浅玉,回房去把剪刀、针线和我之前准备的细锦纱拿过来。”
“杨大哥,这次出来,可带了金疮药和烈酒?”
“回小姐的话,临出门前,王大总管给我们备着上好的金疮药。这烈酒嘛,”杨烈呵呵一笑,“家里是没有准备的,却是属下私下藏了一壶,只因这是佛门重地,属下还没来得及喝呢。”说道烈酒,杨烈语气甚至惋惜。
“那就劳烦杨大哥去取金疮药和烈酒吧”,王姒轻知道习武之人都好烈酒,想了想便又说道,“以后,我一定送杨大哥一坛最烈的酒。”
杨烈闻言,憨厚一笑,也不多言,便去旁边部下的屋子里取来了金疮药和烈酒。
不一会,下人们便取来了王姒轻所需之物。
“杨大哥,麻烦你将伤者的上衣脱了。”王姒轻看着男子已经结了血痂的上衣,“用剪子剪开吧,别扯着了伤口。”
等到男子的上衣剪开,王姒轻又仔细检查了下伤口,眼见伤口周围并无黑色,看来是没有中毒,只是外伤,自己还是有把握的。
王姒轻一边在油灯上烤着剪刀,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器具。这可是自己在这个时空的第一台手术呢,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又要重操旧业了,不过就是条件是简陋了些。这个时候,自己还真是无比怀念前世的手术室呢。
“杨大哥,今日上午你们打的那只野鸡可还在?”
“啊,小姐,您都知道啦。”杨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可没在庙里吃,都是在后山烤了吃的。”
“杨大哥,我不是在责怪大家,我也知道,让你们练武之人陪着我吃了大半个月的素斋,也真是难为你们了。”王姒轻笑了笑,“我是想问,那野鸡的肠子可还在?”
“啊,那玩意早就扔了,”杨烈想不到自家娇滴滴的小姐竟然是要野鸡的肠子,“小姐要是需要,属下马上就去外面再打只野鸡就是了。”说完,也不等王姒轻回话,便带了几个护卫飞快的奔去了后山。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杨烈便带回了一只野鸡。
“一事不烦二主,还请杨大哥取了这野鸡的肠子,洗干烤净了给我送来。”
“小姐,您这是要干什么啊?”这半响过后,万妈妈和浅玉终于回过神来。自家小姐虽从小就翻看医书,但却从来没有亲自动过手啊。
“浅玉,我之前在一本古籍上看过一种外伤疗法,今日有机会,便要试一试罢了。”王姒轻知道,浅香等人一直跟在这个女孩身边,自己的变化是瞒不过她们的。
而自己本来也就没想过要隐瞒身边的人,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大家慢慢接受自己会医术的事情。也幸好,原来的那个女孩子因为自小体弱多病,因而自幼便十分喜欢翻看各种医书。
感谢老天爷,让她王姒轻重生到了这样一个女子身上,方不辜负自己学了十多年的医术。
王姒轻让其他的人都先出去,只留了杨烈和浅玉在屋里帮忙。
用热水仔细净了双手,又倒了些烈酒反复搽了手。王姒轻让杨烈按住了那字,自己却闭上了眼,几个深呼吸之后,将剩下的烈酒洒在了男子的伤口上。
“杨大哥,按好了他。”言罢,王姒轻用剪刀划开了箭头处,然后一手拔出了男子胸口的箭头,一手用沾了金疮药的细锦布迅速按住了伤口。只听“嘶”的一声,受伤的男子哪怕是在昏迷中,也不禁痛得怔了一怔。
几息过后,王姒轻见男子的伤口已经渐渐的止住了血,便自己放开了手,让浅玉接着按住男子的伤口。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杨烈见自家小姐,竟然用野鸡肠子来穿针,很是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