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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此一生完本——by孟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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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信了?”陆清容感到不可思议。
“当然没有!”蒋轩语气坚定,“从一开始就没信过半句。再加上后来到了顺天府,她曾经给京城的亲戚去过信,却没有任何回音……”
“那她现在人呢?”陆清容觉得这事很是蹊跷。
“帮她在木樨胡同租了个二进的宅子,是崔琰派人帮着安顿的。”蒋轩如实道。
“既然明知道有鬼,为何还要捡了她,甚至帮她找住处?”陆清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是绝对不会踏进那个宅子半步的,这个你放心。”蒋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陆清容见他答非所谓,也顾不上不好意思,继续等着他的说法。
“就是因为知道有鬼,才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否则,如何知道这背后捣鬼的是谁!”蒋轩接着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算计咱们。已经派了人暗中盯着,估计很快就能知道了。”
陆清容却不大乐观,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这样好吗?毕竟一点她的底细都不知道,万一有人存心陷害咱们,弄个前朝遗孤什么的出来,咱们可就有口难辩了!”
“哈哈!你可真能想!”蒋轩大笑了好一阵,方才忍住,“放心吧,就她那个行事做派,大家闺秀的希望都很渺茫,更不用提什么前朝遗孤了……如果硬要把她跟我扯上关系,我最多也就是添了一顶‘行为不检’的帽子,再者说……”蒋轩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横竖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想起之前蒋轩受到的那些误解,陆清容心中隐隐有些心疼。
蒋轩自己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要你知道不是真的,也就够了。”
陆清容不禁动容。
二人重逢,此时又是独处,时间过得飞快。
等到了晚上,用饭的时候,中间蒋轲曾过来一次,蒋轩出去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就回来了。
“只是说了些恭喜之类的话,并无其他。”蒋轩解释道。
陆清容没有多言。
直到用过晚饭,她才把邱瑾亭孩子夭折的事,大概跟蒋轩讲了。
“五月底就生了?”虽然蒋轩和陆清容很早就预感到了什么,却还是有些诧异,“你是说,稳婆和奶娘都是蒋轲找来的?”
陆清容点头。
蒋轩双眉紧锁,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大对劲,却又没有头绪。
之后,陆清容顺带把这些日子里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从陆芊玉成亲,到她进宫探望陆蔓玉,再到景王娶侧妃……而其中讲得尤为详细的,还是关于那帕子,贺清宛最终嫁给了宋世祥。
她主要是想告诉蒋轩,孙一鸣在这事上帮了不少忙。
蒋轩记在心里,同时感慨了一句:“幸亏江凌提醒了我,否则我怕是不会写信告诉你帕子丢了……”
陆清容对江凌的提醒并不知情,但毕竟事情已成定局,也没太多讨论的必要了。
蒋轩那边更没打算接着说,而是突然问道:“说起帕子的事,我的新帕子可绣好了?”
陆清容立刻起身,去里间的绣筐里拿出一团白色的帕子,塞到蒋轩手里:“都是你的!”
蒋轩看着手里的十数张帕子,皆是绣着同色的竹叶暗纹,与之前那帕子别无二致。
“这么多?”蒋轩愣住。
“嗯。”陆清容点头不语。
蒋轩被传失踪那阵,她心里乱得很,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一紧张就绣帕子……
蒋轩先把这些一股脑放在罗汉床中间的小桌上,又一张张分别拿起,仔细看了个遍,笑意越来越深:“难得你绣了这么多,竟然还能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是真不擅长这个……恐怕让我绣上一辈子,也就这种水平。”陆清容愁眉苦脸地说道。
“我现在还就习惯用这种,如今看到那些精工的苏绣,别提多别扭了……”蒋轩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清容总觉得他是在取笑自己。
蒋轩正色道:“我的意思是,让我一辈子只用你绣的帕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第二百五十章 伤痕
一辈子……
明明是自己随口说的几个字,换了蒋轩那边讲出来,居然变得这般认真。
陆清容并未回应,心里却喜滋滋的。
“你要不要去靖春堂探望父亲?”陆清容转头,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竟然才想起这事。
两人这一说话,竟是已经到了戌正时分。
“明天吧。”蒋轩也看了一眼外面,“父亲晚上歇得早,还是不要去打扰了。这些日子,父亲可曾找过我?”
“问起过几次。”陆清容回忆道:“府里上上下下,没人敢提你出征的事,每每都是找些说辞含糊过去,大都是说进宫了,或者去衙门了。父亲记性不大好,一般问过之后也就记不得了,偶尔反复问起,就只好说你是离京去办差,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父亲的记性,又变差了?”蒋轩觉得以前似乎没这么严重。
“变化倒是也不太大。”陆清容没有隐瞒。
其实靖远侯现在的状况,就是常人所说的“老糊涂”了,常在身边的人不易察觉,但像蒋轩这种半年多未见的,肯定感受明显。
蒋轩叹了口气,感叹之余,脸上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一瞬。
“你怎么了?”陆清容本能地觉得,他定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今天有点累了。”蒋轩解释。
陆清容却有些不信。
虽然从进城到进宫,再到回府,折腾了大半天,但对于刚从漠北回来的蒋轩来说,还有什么能比战场上还累?
陆清容倒是不着急。她的疑问太多了,总要一个一个问。
“有阵子都传你失踪了,许久没有音信,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清容为了这个可没少担心。
“最开始是番蒙人的埋伏被我们识破,打了个胜仗,初战告捷。在我们的“疏忽”之下,一部分番蒙士兵落荒而逃。我带了两千精锐悄悄跟了上去。想看看能不能借此找到他们的主力大营。”
前面这段跟陆清容知道的倒是差不多。她奇怪的是:“后来怎么就失去了音信?”
“那些伤兵败将虽然狼狈,却也尚算警醒,我们足足跟了将近十天。才见他们到了真正的大营。那里起码有兵士十万上下,定是他们的主力大营了。而且据我们观察,他们在那边已经驻扎许久了。当时正要派人回去报信,忽然之间。营地之中有了异动,竟是萨托下令。要让大军向别处进发。”
陆清容听得聚精会神。
蒋轩继续说道:“当时褚先生也在身边,我们一起商量了许久。如果派人回去,这信也没法报,因为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往哪去。但若是不报信。也有点行不通,远征的主帅长时间失踪,这问题可大可小。褚先生和我都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最后决定,派了一队十人回去报平安。我们继续跟着萨托的大军,伺机而动。原想着等他们再扎下营地,我就亲自回去下令,率领大军围攻,却不想,那个萨托很是狡猾,之后辗转数地,居然每一处都待不长久。”
“既然派人报过平安,不该算毫无音信了吧?”陆清容琢磨着。
“我们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那十个人,才真是没了音信……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蒋轩有些无奈,“好在那萨托聪明一世,最后却功亏一篑,绕来绕去,竟然绕到了咱们大齐的营地去,简直就是自投罗网……最后的失败也就这样被注定了。”
陆清容听得越是认真,越觉得蒋轩的说法太过简单。
两军对阵,数十万兵马于战场厮杀,被他这么一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容易。
深知蒋轩不喜邀功,这般轻描淡写,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陆清容没有在这件事上追问,总归他已经平安回来了,这些事情可以往后再慢慢说。
她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自从看见蒋轩刚才那个扭曲的表情,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被陆清容记在了心里。
正在这时,蒋轩提起了另一件事。
“你去景王府大哭那一次,我也听说了,当时着实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你的反应竟这样快!”蒋轩听说之时,心里的确受到不小的震撼。
“哪里是我要去的,分明是被‘请’了去,其实我自己也吓得不轻,回来的一路上,还都在后怕……”陆清容这也是实话。
突然间,她才想起了哪里不对劲:“你是怎么知道的?”
“景王不是也陪着呢。”蒋轩没有隐瞒。
陆清容这才明白过来,却未再点明。
到了晚上,就寝之前,当蒋轩去净房更衣时,无论如何都没法把陆清容挡在外面了。
她坚持要看着蒋轩换衣服。
蒋轩说什么都没用,直接被陆清容一句“我又不是没看过”挡了回来。
蒋轩便没再遮掩,大大方方当着她的面,换上了一件白色绫锻寝衣。
而当他袒露上身之时,左边肩膀处赫然出现一个极为明显的伤疤,呈圆形。
陆清容一眼望去,便知那是箭伤。
沉默不语,直到蒋轩更衣过后,陆清容拉着他回了里间。
在里间的花梨木拔步床上坐下,陆清容亲手解开了他的衣领,将那带伤的肩膀露出,仔细端详起来。
伤口已经痊愈,此时唯有一个圆形的伤疤,最宽之处约莫一寸上下,疤痕不显狰狞,却是一看就不浅。
陆清容鼻子一酸,眼前的疤痕跟着变得模糊起来。
只见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抚在那痕迹上,轻轻摩挲。
“还疼吗?”
“不疼了。已经好几个月,早就痊愈了。刚才是不小心牵动了一下,不碍的。”蒋轩看陆清容眼睛里仍然带着些许晶莹,接着说道:“再被你这么一摸,更是比这边感觉还好了!”
蒋轩一边说,一边抬手指着自己没受伤的那个肩膀。
陆清容勉强破涕为笑,挥拳轻轻打了他那个好肩膀一下。
蒋轩先是佯装吃痛,继而故作正色道:“如此一来,两边的感觉就一样好了。”
陆清容嗔了他一眼,又用丝帕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这才开口:“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可得提醒我,身体之事不能含糊,你若是敷衍我,我就请太医过来再给你诊一遍。”
“放心吧,是真的无碍了。”蒋轩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不过这请太医的事,咱们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这是何意?”陆清容不解。
“其实这次受伤,也不算坏事。我盘算着,借这个养伤的机会,好好歇一阵。”蒋轩认真说道。
陆清容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赶紧收敛锋芒了。
飞鸟尽,良弓藏,几乎是所有上位者的行事原则。
“嗯。早歇总比晚歇好。”陆清容表示同意,复又担心道:“只是漠北那边,番蒙人应该不会卷土重来吧?”
蒋轩本以为还要费上一番口舌,没想到陆清容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番蒙人冲锋陷阵都是英勇无比,但能运筹帷幄的将领却屈指可数,近些年,也就萨托和他那两个副将尚可一用。如今那两个副将战死,萨托被俘。漠北一带,踏实个十年八年,总是不成问题了。”
“可是你才升任羽林卫指挥使,能这么容易就让你歇下吗?”陆清容不很确定。
“这有何难。”蒋轩失笑,“当初做羽林卫同知的时候,我不知道在家待了多久,连衙门口往哪边开都快记不得了。这次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回头再找个太医来诊治一番,更是十拿九稳了。”
“嗯。”陆清容不是没跟太医打过交道,就连太医院的医正,都逃不过人情世故这一关。
“就是这伤疤有些可惜了,在肩膀上,皇上不易亲眼看见,若是长在脸上就好了,能省去好多麻烦……”蒋轩随口打趣起自己。
“哪有人希望自己脸上有疤痕的!”陆清容看着他的肩膀,就够心疼了。
蒋轩却故意曲解她,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你果真只是看上了我的姿色!”
陆清容无语。
她心里明白,蒋轩这是不愿让她这般心疼,故意在闹她。
陆清容顺势跟着嬉笑,还伸出手去,将蒋轩那白色寝衣的衣领处整了整,刚好露出那个疤痕,道:“赶明儿你就这样上朝如何?”
“我都受伤了,还上什么朝!”蒋轩义正言辞地说道:“再说了,这是别人都能随便看的地方吗!你怎么回事,对自己的夫君一点要独占的意思都没有?”
陆清容没有防备,被他这么一说,脸上登时腾起一片红云。
蒋轩看得入神。
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陆清容拿出架势,埋怨起蒋轩来:“受伤这么大的事,刚才居然还想要隐瞒!只肩膀这一处吗?”
埋怨是假,担心却是真。
蒋轩看在眼里,心中一暖。
“要不你再检查检查,看我别处有没有受伤吧?”蒋轩笑得暧/昧。
陆清容险些当了真,手已经伸了过去,方才停在半空。
明白过来之后,陆清容的声音细不可闻:“咳咳,今天……不方便检查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连襟
承平侯府。
宋世祥自打回来之后,就一直沉着脸。
今天一上午,他非但没能靠近靖远侯世子,还再次于陆清容面前丢了面子。
身为庶子,尽管在外面能打着承平侯府的幌子,但一回到府里,难免总是抬不起头。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开始琢磨,若是能有个官职,无论大小,总是能好上一些。
于是他把周围认识的人仔细想了个遍,除了根本没能力帮他的那些市井之流,就是压根看不起他的勋贵子弟。
为此他还颇为不忿,觉得大家分明就是半斤八两,为何他们有了个官职,甚至只是些捐来的小官或闲职,就都开始斜眼看人了。
原本他是把希望寄托在承平侯和世子宋世吉身上的,但二人偏也只顾寻欢作乐,办起事来那是能拖就拖。
就在宋世祥本来快要放弃的时候,天上终于掉下馅饼,让他变成了靖远侯世子的连襟!
对于宋世祥来说,甚至对于整个承平侯府来说,蒋轩都是一个有点高不可攀的存在。
尤其这次他还在漠北打了个大胜仗,身份更是今非昔比。
想到此处,宋世祥更加认准了蒋轩,觉得他一定是上天为自己安排的贵人。
忍住心中的不快,宋世祥刻意让自己显得温柔些,方才回到了内室。
贺清宛正在灯下绣着衣裳。
承平侯府里的绣娘总共就两个人,却都摆出一副挑三拣四的模样,除了侯夫人、二夫人和世子夫人那边,其余的人要想用她们,那叫一个费劲。
贺清宛索性就自己绣了起来。
宋世祥见状。先是过去说了几句体贴的话,让她别累坏了身子云云,最后还夸起了她的女红。
贺清宛极为受用,平日里宋世祥很少这样跟她说话,此时难免心里有点轻飘飘飘的。
但宋世祥越说越来劲,居然来了一句:“你的绣工,可比靖远侯府那个歪歪扭扭的竹叶帕子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贺清宛最糟心的莫过于此事。被他这么一说。心顿时沉了下去,表面上却不敢显露。
宋世祥见好话说得差不多了,连忙转到了正题:“靖远侯世子今日凯旋回了京城。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去登门祝贺一番?”
贺清宛顿时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她都已经嫁给宋世祥了,之前的事无论真假,她都不可能再跟蒋轩有什么关系了。
“这……是何意?”贺清宛是真的不理解。
“世子爷可是你的姐夫。咱们亲戚一场,总不好一声不吭。什么表示都没有吧?”宋世祥给她解释。
贺清宛这下彻底懵了。
宋世祥竟是这样认为的?
心中瞬间百转千回,她很快便理清头绪,明白了宋世祥的真正目的。
但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陆清容和蒋轩绝对不可能给自己这个面子。
原来他刚刚对自己的格外体贴,都是为了这个。
深知宋世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她一时也不打算立刻跟他说实话。
“世子爷刚回京。想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咱们还是不要去叨扰了。”贺清宛希望能蒙混过去。
她哪里知道宋世祥的坚持。
宋世祥闻言。心里难免打鼓,难道贺清宛和世子夫人并不亲近?
殊不知,贺清宛和陆清容的关系,又何止是不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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