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此一生完本——by孟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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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众人无一例外都觉得,是陆清容在自谦,不肯居功了。
看着太子妃眼神之中似有晶莹闪动,一脸感激地望着自己,陆清容拿不准是否还要继续解释下去。
转而看到一旁的皇长孙,神情肃穆,格外坚持他自己的说法。
陆清容虽有不解,最终仍是选择了沉默。
而她身旁的蒋轩,则与其他人的关注点完全不同。
他并不很在乎陆清容和皇长孙的话到底孰真孰假,只是一心惦记着陆清容的伤情。
“我立刻派人去太医院,让太医去侯府等着,咱们立刻就回去!”蒋轩依然有些紧张。
陆清容有点为难了。
现在光隐寺的后院一片混乱。虽然这些刺客都自尽身亡,但太子妃那边的侍卫,大多数也伤得不轻,尤其这些尸体就这样横七竖八地躺在院子里,总透着一股阴森之感。按理说,她和蒋轩起码应该坚持到顺天府的人到了,再回府。
太子妃看出了她的犹豫。当即表示:“你们赶紧回去疗伤要紧。这里的危险已经解除,更何况侍卫也是足够的!”
陆清容这才不再坚持。
蒋轩心里担心陆清容的伤势,便未曾推脱。但仍将侯府的一众侍卫暂时留了下来,包括墨南在内。
靖远侯府回城的马车上,除了蒋轩和陆清容,还有绿竹也陪在一旁。
蒋轩的绿竹都是一副极为焦急的模样。
陆清容见状。立刻抬手缓缓撸起右臂的袖子,让他们清晰地看到。袖子上的血迹并非是自己的。
只见她右臂手肘处偏下的位置,此时已是一片青紫,面积足有拳头大小,只是并未流血。唯有被刀背砍到的那一条,有蹭破的痕迹。
陆清容自己也是刚看到,瞬间就踏实了。
老实说。她还是很怕会流血的。
只因大齐朝的医疗水准,总归不能与现代相比。她的体质又着实有些弱,真怕一个不小心感染了。
陆清容这边长出了一口气。
蒋轩却丝毫没有因此而放松半分。
此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清容手臂上的那片青紫,表情愈发凝重。
陆清容见了,连忙主动打破马车中的宁静,将刚才蒋轩赶来之前的事情经过,大致讲了。
“所以说,那些人的目标,当真是皇长孙了?”蒋轩问道。
“没错。那些人冲上来的时候,不止一个人嘴里这样喊过!”陆清容确认,很快又表示了自己的疑惑,“只是那些刺客的行径却有点古怪……起初墨南赶来之前,他们明明是占优势的,却只是嘴里喊着目标是皇长孙,没人愿意付诸行动。我原本还以为,他们是怯懦了,谁都不想抢下这个最大的罪名,但后来那些人竟一股脑服了毒,我就真有些不理解了……”
蒋轩寻思片刻,开口道:“或许是怕累及家人吧,毕竟诛杀皇长孙这个罪名,远不是赔上一条命就能了结的!”
“这倒也是。”陆清容点了点头,转而说道:“自始至终,只有最后那个不善武艺的人,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个,连刀刃和刀背都分不清楚,砍个人还差点把自己滑到的那个,直接冲着皇长孙攻击过来。”
陆清容语中的嘲讽尽显。
蒋轩却抿着嘴唇,颇为严厉地回望着她。
“先不说那个人,咱们先说说你。”蒋轩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瞥了一眼旁边的绿竹,仍继续说道:“自己身子这么弱,怎么还要替别人挡刀……”
“我没有……”陆清容这次必须解释清楚了,“我真的没有。真的只是那个人自己砍歪了,我这分明是替自己挡的……”
蒋轩拧着眉,想起皇长孙言之凿凿的言辞,面露疑惑。
陆清容接着说道:“想来,许是皇长孙年纪尚小,又受了不小的惊吓,一时没有看清楚,也是有的。”
蒋轩的面色总算有了些缓和,不再追问此事,而是陷入了沉思……同时不忘抬起手,亲自帮着陆清容放下袖子,动作极其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她的伤处。
顾及着陆清容的伤,马车不敢跑得太快。
待他们回到靖远侯府之时,已经午初一刻。
徐医正先他们一步等在榆院,因来得匆忙,满头大汗仍未褪去。
刚才派去太医院的人,转达了靖远侯世子的原话,听着十分急迫,像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徐医正以为是世子夫人受了重伤,登时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荣恩街。
此时见身披藕荷色薄绸斗篷的世子夫人,缓缓走进了榆院的前厅,除了旁边世子一直亲自扶着,其余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徐医正已经觉得有点纳闷了。
而当绿竹帮着陆清容解下斗篷,掀起袖子,让他看到伤处之时,徐医正更是盯着那片青紫看了老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就是这么个伤?
亦或这只是其中的一处?
徐医正始终不敢相信,靖远侯世子派人传来的话这样紧急,难道为的就是眼前这片青紫,这么个连血都没流上一滴的伤?
第三百零七章 看诊
当陆清容明确表示自己身上的伤只有这一处之后,徐医正仍面露疑惑地看了旁边的蒋轩一眼。
只见蒋轩神情严肃,目光凌厉地等着他诊治。
徐医正立刻收回心神,仔细观察起陆清容的伤痕。
然而他的心中,却仍有些打鼓,忍不住衡量起其中的利害关系。
靖远侯世子,对他而言并不陌生。
好些年前,就开始听说他的事迹了。少时生性顽劣,长大后放荡不羁。当初,还曾在太后娘娘的桃花宴上,当众将二皇子的诗作撕毁……只是不曾想,如今二皇子早已封为景王,似乎倒是和他并没有什么芥蒂,知不知道是真心实意的宽容,还是在故作姿态罢了……
如果说那些都是多年前的老黄历了,新的风闻可也不是没有。
蒋轩出征漠北之时,随军的大夫人数不够,太医院最近两年才进来的一些毫无背景的新人,便被抓了壮丁,充当军医。之后靖远侯世子领兵大获全胜,伤亡极轻,这帮人得以全身而退不说,还都摇身一变,成了太医院中位数不多的有军功之人。而这些人,平日里张口闭口不离漠北,显然这一趟随军,让他们后半辈子都不缺谈资了。
徐医正也间接从几个太医那里听了些零碎的小事,但以他的年纪和阅历,还是不难从中窥出一些端倪的。
靖远侯世子倒是不再顽劣,改成狠戾了!
关于他在战场之上的杀伐决断,数月以来不绝于耳。
从此以后,徐医正每每来到靖远侯府看诊,都倍加小心。
这一次。依然如此。
徐医正经验丰富,深知没有流血的伤,未必就能轻视。
只见他先是仔细观察了一遍陆清容的伤痕,紧接着以丝帕覆于患处,用手各处按压了一阵,询问其痛感。
再之后,是让陆清容自己试着曲肘。看看能到什么程度。
陆清容或回答。或照做,十分配合。
足足诊治了一炷香的工夫,徐医正方才缓缓抬起头来。转身面对着蒋轩,认真道:“世子夫人的手肘,要算是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这一点世子爷大可放心。”
直到这一刻,蒋轩的神色才渐渐有了些舒缓的模样。
徐医正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叮嘱道:“只是世子夫人体弱?1 庵滞馍怂吹奶弁矗峙虏攀亲钚枰朔摹I院蠡岚锓蛉丝礁币渲幸桓蓖夥蟆S美聪字褂伲硪桓蹦诜饕嘶航馓弁础!?br /> 蒋轩微微点着头:“有劳徐医正了!”
徐医正立马欠身拱手。同时退去一旁写方子了。
蒋轩和绿竹二人,都径直跟了过去。一左一后站在徐医正身旁,待他写好了方子,二人开始立刻问起这药是怎么个用法,什么时辰用最好之类。
尽管这些徐医正都已经清楚写了,此时仍不厌其烦地给二人口述了一遍。
陆清容远远看着他们,忍不住勾起唇角,觉得来自手臂的疼痛突然就减轻了不少。
徐医正将一切交待妥当,约好三日后再过来看诊,便告辞离去。
时辰已近正午,绿竹先是帮着陆清容脱掉带有血迹的衣裳,换上一件鹅黄色杭绸素面小袄,方才退下去吩咐摆饭。
原本以为墨南那些人最早也要下午才能回来,结果徐医正刚走,墨南就已经在门口等着回话了。
蒋轩小心翼翼地扶着陆清容坐回主位,才让墨南进来。
“是就你一人回来了,还是大家都回来了?”蒋轩感到有点奇怪,“怎么这么早?”
“回世子,都回来了。”墨南解释道:“按照您的吩咐,一直等到顺天府的人来,我们才走的。”
“顺天府的人这么早就到了?”蒋轩更是诧异。
“听闻是太子妃和皇长孙遇险,还是顺天府尹亲自带着人过去的!”
蒋轩心里算计着时辰。
光隐寺毕竟地处城郊,顺天府的人即便是听到消息立时派人前往,快马加鞭,也就不过如此了,更何况还是顺天府尹亲自出动……这速度着实太快了些。
没继续较真,蒋轩接着问道:“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暂时还没有定论。好在那些人的面容并未损伤,还能辨别一二,顺天府尹的意思是,尽早请人画出画像,这么多人,就不怕查不出他们的底细!”
墨南顿了一顿,复又斟酌着说道:“那个攻击过夫人的黑衣人,顺天府的人似乎对他最为关注,还有个衙差说看着他眼熟,却一时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
“看着眼熟?”蒋轩挑眉。
“那个衙差的语气很是肯定,坚持说之前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墨南回道:“只是直到我们离开光隐寺,他依然未曾想起……”
“你刚刚说,顺天府的人,一开始就对那人最为关注,可知道是为何?”蒋轩尚有疑问。
“这就不清楚了,当时离得远,只看见皇长孙似乎对顺天府尹说了些什么,许是将那人伤过夫人的事说了也不一定。”
墨南如实说道,同时也讲出了自己的猜测。
蒋轩的疑虑仍未打消,决定还是要找时间去顺天府探听一番。
二人的对话,陆清容坐在那里听了个完全。
此时她心里一直琢磨着,那个被顺天府衙差看着眼熟,又种种行径都透着古怪的黑衣刺客,到底是何出处?
这一次,陆清容和蒋轩则是想到了一处。
且他们都认为,这人的身份,估计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蒋轩摆手让墨南退下之后,绿竹随即进来禀报,午饭已经备好。
绿竹跟着他们一同回到堂屋。
尽管平日里,世子和夫人用饭之时,并不喜有人在旁边伺候,但今日夫人的右臂受伤,情况特殊,绿竹非常自觉地留在了屋里,立于陆清容身旁。
“你也下去歇了吧!”
蒋轩的声音忽然响起。
陆清容和绿竹皆是一愣。
以为是蒋轩粗心忘了自己的伤,陆清容还冲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臂。
蒋轩视若无睹,十分坚持地盯着绿竹。
陆清容以为他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便也没有言语。
绿竹见状,方才垂首退下。
却不想蒋轩根本没什么话要说,而是略显笨拙地拿起了调羹……
第三百零八章 探病
看着蒋轩拿起调羹的样子,陆清容觉得,这副画面实在不大常见。
蒋轩算不上挑食,只是不喜汤羹,平日里除了偶尔能用上几口粥,其余汤水皆是碰都不碰的,故而也很少能看见他拿调羹。
只见蒋轩直接从陆清容面前的汤碗里,摇舀起一勺红枣银耳羹,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往陆清容的嘴边送过来。
陆清容这才明白,他竟然是要喂自己吃饭!
极力没有表现出太过震惊,陆清容仍坐在那里,未曾闪动半分,只是下意识地长大了嘴,颇为不知所措。
蒋轩只看见了她长开的嘴,却没注意她皱着的双眉,动作本就十分生疏的他,直接就将那一勺红枣银耳羹送进了陆清容的嘴里。
陆清容没有准备,一口下去,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登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愣了半饷*过后,她正要咽下,却是一个没留神,着着实实地呛了一口。
陆清容登时咳嗽不停。
蒋轩从来没伺候过人,动作本就生疏,此时见状,更是慌了神。
发现陆清容嘴角仍有一丝晶莹,蒋轩连忙放下手中的汤匙,从袖中扯出一方丝帕,胡乱在她嘴边抹着。
陆清容的咳嗽刚有些减轻,即刻又被他这笨拙的动作逗笑了。
蒋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面色很不自然:“咳咳……要不,还是喊绿竹进来吧?”
陆清容毫不犹豫地摇起头,使劲憋着笑,道:“刚才是我自己不小心呛着了……”
蒋轩闻言,果然释然了不少。
后面的过程便顺利了很多。
蒋轩先是喂陆清容喝了几口汤。接着又用拾起筷子,夹了桌上的菜,放在已经盛了小半勺香米饭的调羹上,一口口喂着她吃。
虽然动作依旧不免笨拙,不停有饭菜或汤落在桌上,但无论是陆清容,还是蒋轩自己。都不甚在意。
陆清容更是自始至终都没能敛住笑意。
她顾自回忆着。上一次被人这样喂饭,是什么时候的事……却已完全没有印象了。
上一世,她记事原本就有些晚。那些婴孩时期的记忆,早已荡然无存。
而这一世,则是很早就自己动手吃饭了。
想来想去,眼下的经历。恐怕是她唯一的一次了。
陆清容只顾着享受当下,却忽略了。如今她右臂受伤,无法自己做的事里,吃饭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件……
蒋轩一边要喂陆清容,同时自己也要用饭。以至于一顿午饭,他们足足吃了半个多时辰。
等二人用毕,绿竹立刻领着丫鬟们进来收拾桌子。
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绿竹先是一愣,继而注意到陆清容脸上有了几分不自然的神色……
绿竹旋即装作没看见一般。领着人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完,赶紧退了出去。
在她的心里,已经认为,这一定是夫人右手不便,换了左手,才搞成这样……
午饭过后,陆清容回了内室歇息。
蒋轩这才出府,打算去顺天府探听一下消息。实在等不到明日了,毕竟之前皇长孙在光隐寺遇刺一事,到处都透着蹊跷,让他无法安心。
而陆清容这边,由于饭后喝了一剂汤药,手臂的疼痛逐渐消褪了不少,躺下不久,便睡着了。
只是才睡不足半个时辰,就被一群前来探病的人吵了起来。
吴夫人、邱瑾亭、唐珊,全都来了。
陆清容听到绿竹来报,很是有些纳闷。
自己受伤的事,由于与皇长孙遇刺有关,并不适合大肆宣扬,即便是对徐太医,也只说是不小心摔倒磕着了……
想不到吴夫人她们,还是这么快就听到了自己“摔倒”的消息。
其实,关于蒋轩和陆清容行踪的掌握,吴夫人早已有些力不从心了,因此并不知道陆清容受伤的原因。
但是徐医正来了侯府,还是瞒不过她的。
一得到消息,她立马就派人去枫院叫上了邱瑾亭和唐珊,一起过来榆院探望陆清容。
与其说是想喊上大家一起探病,倒不如说她是嫌一个人看热闹太闷……
而邱瑾亭和唐珊那边,一听到陆清容摔伤的事,也都精神百倍地欣然前往。
陆清容没什么心情招待她们,而且右手臂仍在隐隐作痛,让她更是耐性不多,故而连衣裳也没换,只让绿竹帮她理了理睡乱的发髻,便来到了堂屋。
只要自己还能走,她是绝对不会让那三个人进内室的。
一进门,正坐在堂屋喝茶,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三个人,立刻都站起身来。
为首的是一身绛红色绣金元宝纹褙子的吴夫人,再配上她精心梳起的高髻,以及一整套赤金镶玉石头面,完全不像探病的装束,倒像是要去吃喜酒的模样。
陆清容心中失笑,只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摔倒”受了点伤,就把她高兴成了这样。
而吴夫人身旁的二人,打扮也都是此类。
一个通身玫瑰色,另一个一袭芙蓉色衣裙,倒是皆于吴夫人步调一致。
见陆清容进门,吴夫人首先开了口,语气夸张:“这是怎么闹的,好好的怎么就受了伤?伤在哪里?可有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