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此一生完本——by孟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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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她的运气算是好的吧……
之前关于蒋轩的各种流言,如今早已被她置之脑后,与其听信那些不相干的传言。她更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而且成亲至今,她明显能感觉出蒋轩的变化。虽然他们离无话不谈还相距甚远,但蒋轩对她那种淡淡的抗拒已经逐渐在减少。
就好像刚才在山顶上,他提到了小时候与母亲的往事,这还是蒋轩第一次在她面前主动提起姜夫人。
此时的陆清容把这一切的变化都归结于运气,难免有些妄自菲薄了,如果嫁侯府的换了别人,是否也能让蒋轩有如今的转变呢?陆清容没想过,她也不打算去想。
蒋轩微微转头看着陆清容的侧脸。见她表情时而羞涩,时而凝重,有个瞬间似乎还浅笑了一下,让他忍不住扑哧一声轻笑出声。
陆清容这才从自己的神游中回过神来,顿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她没有回望蒋轩,而是状似随意地左右张望起来。
这一张望,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看样子现在应该正是枫栌山景色最美的时节,为何咱们上来这么久都没碰到旁的游客?”
“现在才发现?”蒋轩的笑意不减,“明日二皇子要来这里赏红叶,所以已经封了山。自然不会有别人。不对,应该称呼景王才是!”
二皇子已经在大婚的第二天获封景王。
“明天才来,今天就封山了?”陆清容好奇地反问道:“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皇家出行。自然稳妥为上,提前一天准备都算是晚的了。”蒋轩随口解释道,而对于她后面那个问题却没有作答,只是笑了笑便罢。
陆清容也觉得自己多此一问,却又想到一事:“那景王妃也会来吗?”
这是在问唐玥了。
“应该会吧。”蒋轩看了看陆清容,接着开口道:“没想到你们关系会这样好,虽然这次碰不到,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要不……明天我们再过来一趟?”
陆清容听出他这是在劝慰自己。
“倒不是这个意思,去燕国公府送嫁也不过就是前些天的事。更何况人家新婚出游,我们来凑什么热闹!”陆清容笑得轻快。“我只是想着,玥姐姐看到这里定然也会喜欢得不得了!她从小都很少出门。更别说爬山了。我看明日她要想上去山顶,八成是得有人抬才行……”
想起之前陆清容上山时被自己连搀带拽的模样,蒋轩下意识地又翘起了嘴角:“你以前爬过山?”
“嗯!随父亲在河南任上的时候,我们曾经去过一趟嵩山。”陆清容显得有些兴奋,“那里最高的连天峰,比这里还要高上不少,但那时我实在太小,只是跟着父亲走过了半山腰而已……不过已经算是最好的了,母亲她们都是没走多远就停下了……”
看着她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语气之中还极为少见地带了一丝小小的得意,蒋轩觉得今天这趟枫栌山真是来对了。
此时他还感到自己掌中的那只小手,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僵硬,而是不知不觉间自然地回握着自己,心中更是又畅快了不少。
而此刻的陆清容,的确与上山之前判若两人。
因为她已经不再纠结,也不再逃避,而是选择正视自己的情感上的这个变化。
陆清容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又不喜争强好胜,再加上她平时在意的点和常人不大相同,故而难免有时会给人一种软弱的错觉,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并非无力去争,而是实在从心里就不甚在意。
但面对感情,她还是很敏感的,之前觉得心生异样,会开始纠结,现在突然间拨云见日,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直面自己的情感。
无论是环境的束缚,亦或是未来的不可控,都不会影响她此刻随心而动、义无反顾地投入到这份情感之中。
只是陆清容还是原来的那个陆清容,她依然不会去争什么。
她一直觉得,同样的东西,费尽心机争来的,和水到渠成得到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感情尤甚。
此时被蒋轩牵着手,在漫山的红叶中穿行,让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轻快的小鸟,似乎就要飞起来一样。
陆清容心中暗忖着自己,已经嫁为人妇数月,竟然还能因为牵个手就变成这副模样……
她却并不在乎,依然轻松自然地讲着小时候在去嵩山的趣事。
蒋轩也极为认真地听着。
二人都不约而同地希望下山的路能再长些,好让他们一直这样牵手走下去……
但这也只是希望,下山总是要比上山快些,没过多久,山脚已经近在眼前。
直到走近侯府的马车,二人的脚步方才停住了片刻,相视一笑,竟是心领神会般又接着往前走去。
身后的随从们见世子和夫人如此意犹未尽的架势,也只好牵上马车继续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跟着。
刚才来的时候陆清容是坐着马车直接到的山脚下,此时走在路上,她才发现两旁的树林里已经有了不少官兵把守,将枫栌山围了个严严实实,怪不得刚才山上看不到旁人了。
陆清容庆幸此时他们已经没有再牵着手,只是并肩走着而已。
正想着,就见士兵把守的外围停了一辆马车,虽然未见挂有名号,但只看那尤显奢华的装潢以及拉车的枣红色高头大马,就不难看出定不是一般的官宦人家。
此时有两个少女模样的背影,正要被身旁丫鬟搀扶着走上马车,听到身后有动静,二人好奇地转过头来。
陆清容这才看清,那正是邱瑾亭和贺清宛。
那二人自然也看到了陆清容和蒋轩。
刚刚她们本要去枫栌山赏红叶,没承想被这些不知哪里来的官兵拦了下来,死说活说就是不让过,邱瑾亭搬出了成阳公主府的名号都不管用,她们也只得悻悻而归。
却不想还没来得及走,就看到陆清容和蒋轩从里面出来。
贺清宛有些愣住,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旁边的邱瑾亭却早已经迎了上去。
邱瑾亭径直走到蒋轩的面前,就像没看到一旁的陆清容一般,开口问道:“刚才这些人自称是羽林卫,可是你让他们在这里封山的?”
陆清容见邱瑾亭的语气不善,而她故意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模样,更让陆清容觉得这股无名火仿佛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心中难免纳闷。
“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县主还是莫要难为他们的好。”蒋轩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这不禁让邱瑾亭更加不满,却又不好发作,只是趁蒋轩不备,狠狠地瞪了陆清容一眼。
陆清容只觉莫名其妙,转念一想,许是刚才没能被放行的缘故吧……
蒋轩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也不欲跟她们多说,就想带着陆清容先行离开。
而贺清宛却快步走上前来。
“原来是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虽然贺清宛的举止格外有礼,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此行事,其唐突程度也不亚于邱瑾亭了。
好在她今天没有再喊自己“姐姐”,陆清容心中暗道。
并不想跟她寒暄,陆清容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就打算跟着蒋轩离开。
“世子夫人可是刚刚从山上下来?”贺清宛却像没事人一般,并不纠缠蒋轩,只一脸好奇地对着陆清容问道:“不知在山顶之上赏红叶是怎样一番景象?可是比山下要好看很多倍?”
陆清容见她纯属没话找话,自然不会顺着她说下去。
视线越过面前的二人,见后面马车之中明显并无他人。
“你们是自己出来的?”陆清容皱着眉问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嫉妒
陆清容这话把对面的两个人问得一愣。
邱瑾亭自然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也不做任何解释。
最后还是贺清宛憋不住开了口:“我们本是跟着公主去光隐寺的,只是听那些僧人讲经实在无趣,这才想着来这边转一转。”
“既然是这样,此时又不能上山,我看县主和贺小姐还是赶快回去吧,免得一会儿公主找不到你们就不好了。”陆清容说完,便不再理会,直接告辞后转身往靖远侯府的马车那边走去。
陆清容在林间漫步的轻松惬意,因偶遇这两个人而兴致大减。
蒋轩见状连忙跟在身后,扶了她上去,自己才紧随其后也上了马车。
看着靖远侯府的马车在自己面前绝尘而去,邱瑾亭和贺清宛的情绪都难掩低落。
虽然刚才邱瑾亭一直有意表现出忽视陆清容的样子,但其间蒋轩和陆清容眼神中那种微妙的互动,依旧被她看了个清清楚楚。
邱瑾亭自小就常在宫中行走,与当时作为二皇子伴读的蒋轩时常碰面,而无论是对她自己,亦或其他的功勋贵女,蒋轩向来都是一副无动于衷之态,行事全然我行我素,从未顾忌旁人的半分感受。
反观现在,似乎倒是十分在意陆清容的感受一般,甚至还有些亦步亦趋之感。
邱瑾亭也不知道她为何心里会如此愤愤不平,就算得知自己落选太子侧妃之时,恐怕都没有此刻的情绪激动。
虽然被淘汰的失落多少还是有点,但想那太子年纪略长,平日里又皆是一副不拘言笑的面孔示人,连表情都少得可怜。邱瑾亭一想起这个,就对进宫之事万分不愿。
而此刻最让她郁闷的还是另一件事。
在待选太子侧妃之前,母亲就曾经为她的亲事张罗过好一阵。当时入目的都是些扶不上墙的勋贵子弟,让她难免忧虑。
如今太子侧妃的事黄了。母亲连忙又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给她定亲的事,而且这一次明显要比以往有了眉目,正是靖远侯府的二爷,靖远侯夫人的亲生嫡子,蒋轲。
对于蒋轲,邱瑾亭的印象是模糊的,只隐约记得一个温文尔雅且有些瘦弱的轮廓。
母亲跟她提及此事之时,她本不十分乐意。
虽然蒋轲比起之前那些勋贵子弟看上去要好了不少。但一想到蒋轩,就让她觉得有些别扭。
原本陆清容嫁入侯府的时候,她是没什么感觉的,但后来几次偶然看到蒋轩,见他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与传言中的久病缠身之态丝毫没有吻合之处,这样的人难道也需要冲喜吗?邱瑾亭越想越觉得陆清容这次是捡了个大便宜,更不希望自己嫁到侯府去反而还要在身份上被她永远压着一头。蒋轲就算真如母亲所说的那般“知书达理、一表人才”又如何?陆清容才是现在的世子夫人,未来的侯夫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想去做她的陪衬……
但最终她还是被母亲的一番说辞说动了心。
按照成阳公主的说法,现在靖远侯府的形势远还没有明朗。以后会是怎样的格局尚且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如今吴家正值如日中天,且靖远侯已多年不能理事。待靖远侯百年之后,吴夫人对侯府的控制程度更是只会增不会减,而蒋轲又是吴夫人唯一的儿子,跟着他还能吃亏不成?先不说有这个婆母在绝对不用担心受到世子夫人的打压,即使爵位的继承未来是否会生变都还未可知!
这时邱瑾亭再次想起母亲的这番话,心里方才释然了许多。
而此刻蒋轩和陆清容乘坐的马车早已绝尘而去,就连靖远侯府的一行人等也全部消失在远方。
邱瑾亭长出了口气,带着一种“鹿死谁手咱们还要走着瞧”的心情回到了马车上。
而跟在她身后的贺清宛,就没有她的这份从容了。坐在马车上也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邱瑾亭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仍旧顾自说着:“青天白日的就出来游山玩水。靖远侯夫人也不管管他们!”
这话就连贺清宛听了,都觉得十分牵强。
人家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怎么就不能出门玩水了?更何况她们自己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呢,不是也照样出来了……
但她当然不能如此说。
在邱瑾亭的面前,贺清宛已经习惯了做低伏小、随声附和。
“这正好说明吴夫人是个好相处的婆母。”贺清宛挑着她爱听的说。
邱瑾亭和蒋轲正在说亲的事,她是知道的。
刚才来枫栌山的一路上,邱瑾亭都在跟她唠叨着这件事,时而开心,时而抱怨的,也摸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无论她是什么态度,贺清宛都只能挑她顺耳的话附和几句,绝对不敢跟着她一起抱怨。
因为贺清宛心里清楚,邱瑾亭和蒋轲的亲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此时邱瑾亭听到她的说法,果然十分受用,却仍旧正色道:“太好相处就变成了纵容了,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话音未落,她自己就感到了不妥,好在马车之内只有贺清宛在,她也没有再费力去解释什么。
贺清宛也的确没多想,只当她还是在随口抱怨而已。
邱瑾亭看了看贺清宛,打算要换个话题了,犹豫片刻后直接问道:“看来你那个姐姐,是不打算认你们了吧?”
这是又说起了陆清容。
她在贺清宛面前说话历来无所顾忌,而陆清容和贺家的关系在她们私下说话时经常被她挂在嘴边,似乎这样一来,就能让她生出些许莫名的优越感。
贺清宛闻言先是叹了口气,方才轻声说道:“按照父亲的意思,我们总归是亲姐妹,倒不在这一日两日的,时间久了自然会愈加亲近……但我自己却觉得恐怕没那么容易……”
邱瑾亭也有些同意她的看法,反正她是觉得陆清容和她记忆中那个随和少言的陆四小姐越来越不同,看着也越来越难搞了。
“母亲最近一直在想办法请靖远侯府的女眷来做客。”贺清宛接着说道,“祖父他们一行就快到京城了,到时候家里恐怕要好生热闹些日子了。”
贺清宛的语气似乎有些失落。
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可值得期盼的。
贺家的长辈们要来京城,但这些人无论是祖父祖母,还是伯父伯母,对她都极尽冷淡,甚至可以说还有些险恶。再加上这些年她鲜少回去济南,现在突然要面对这一大家子人,让她难免心有不安。
“这我也听说了!你们到时要办堂会是吧?”邱瑾亭倒是显得比她还要热衷些,“我看不如让我母亲帮你们去请请看,靖远侯夫人怎么也会给她这个面子的,只要靖远侯夫人答应了,想来你那位……姐姐应该也不好推辞了。”
贺清宛敷衍地点着头。
“说起你那个姐姐,我倒是觉得她最近变化可真不小!”邱瑾亭开始有些阴阳怪气,“你看她刚才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竟是完全没把咱们放在眼里的样子!还有靖远侯世子,居然也纵容她这般嚣张,咱们以前真是小瞧了她,想不到竟是个有些手段的人,让靖远侯世子都对她回护起来!”
其实在邱瑾亭开口之前,贺清宛已经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刚刚与靖远侯世子碰面之时,她就发现邱瑾亭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至于是嫉妒亦或不屑,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尚且不能确定。
但想在想想,八成是嫉妒要占了大头。
“像她那般容貌的女子,总是更容易让人倾心的吧……”贺清宛悠悠地说道,虽然她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陆清容,但这却是明摆着的事实。
“那倒也未必!”邱瑾亭不甚赞同,“堂堂的靖远侯府里,还能缺了美女不成?”
邱瑾亭就认准陆清容是个有手段的人了。
贺清宛只是笑笑,没有反驳她的话。
邱瑾亭以为她不相信,便接着讲起来:“我可是听说,就在世子爷所住的榆院里,就有好几个绝色的丫鬟,只等着时机成熟的时候就要收房了!”
这话说得贺清宛有些膛目结舌:“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邱瑾亭当然不会承认,因为最近正在和蒋轲议亲,故而她好生将靖远侯府内院的事情打听了个详细,其中有不少话还是从母亲那里听来的。眼看着女儿就要议亲出嫁,成阳公主也顾不得那许多,把费尽心机得来的那些消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告诉了邱瑾亭,只希望她多知道些事情,日后能少吃点亏。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邱瑾亭含糊了过去,“总之消息绝对可靠就是了!”
贺清宛也不再追问此事。
刚才听到邱瑾亭如此说,她心里也希望这件事情是真的。
她从心里不希望陆清容的日子过得太过顺遂,尤其是在自己的未来仍旧前途未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