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谢八爷完本——by木兮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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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就是何必在意所谓的义!”
说完,谢安韫如同离弦的箭爆发,身体弹跳起来,压住是仪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狠狠地砸在地上。
猝不及防被压制住的是仪原先被伤到的喉咙再次被伤到了,他......疼啊。
“那位姑娘不是说了你迟早要死在好色上吗?我觉得她说得挺对。”
谢安韫黑沉如深潭、没有感情的眼睛、平淡没有起伏的声音,犹如钢铁般钳制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
但就是让是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他讪讪的笑着,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谢安韫是真的会杀了他。
“前几天,我从越先生那里学了一句话。我觉得那是旷古绝今的一句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挥毫泼就日日悬于头上三尺,三省。”
谢安韫一动不动,冷冷地盯着他。后者笑着笑着就尴尬了,笑不出来便闷闷得问:“你不好奇是什么话吗?”
“不管什么话,你肯定惹了那越先生恼怒。”
“欸?你怎知?须知那句话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觉得太对。便拿去问先生,唉,结果先生气得浑身发抖把我赶了出来。”
“你......喜欢那个越先生?”
看着这匪首满口的越先生,一提起时神色便变得神采飞扬。叫谢安韫突然就好奇了
“喜欢呀。美人我都喜欢。你,我也喜欢。”
谢安韫看着堆起讨好好色的笑的是仪,却没有像被其他人用好色贪欲的目光看的厌恶感。只因眼前这人眼中一片清明、没有欲|望。
手掌收紧,被箍住脖子的是仪露出难受的表情。谢安韫面无表情,“这里是哪里?”
是仪表情狰狞挣扎着比划手脚,谢安韫松开手。是仪手脚并爬起来,抚着脖子咳嗽。还没等他缓过劲来,谢安韫冷厉的一声:“说!”
“他奶奶的,萌渚。”
谢安韫手扣住门扉轻轻一掰,掰下一块木板,当着是仪的面一点点的捏成了木屑。
“说详细点。”
是仪紧张恐惧的吞了口口水:“萌渚是山,匪嘛,占山为王。老关岭共五处匪窝,萌渚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先头我就说过,我们是义匪。其他四处,尤其是都庞恶匪,都是烧杀掳掠,杀人如麻的人。”
“都庞恶匪?”
“都庞恶匪是七年前崛起的,可说是老关岭恶匪的龙头老大,谁都不敢轻易得罪。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们看不上老关岭劫财的小买卖。”
“那他们靠什么赚钱?”
“靠什么?买卖人口、五石散,走私药材、兵器,铸造银两。还别说,他们就是抱着座银山睡啊。银矿你知道吗?一座山都是银子做的山。大把的钱会看得上这点小买卖,嗤。”
是仪边说边兀自嗤笑。
“兵器、药材、人口买卖、私造银两,诛九族的大罪。官府、军队没有上报朝廷,任其逍遥七年。都庞恶匪是和官府、军队勾结了。”
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对于谢安韫的敏锐,是仪不掩惊讶,点头:“早七年前就勾结上了。官府、军队自己私造官银,为了使这些官银得以在市面上正常流通,又开设了不少的妓馆、烟馆、药馆。这些也都是来钱快的买卖,而且都是无本买卖。”
是仪的语气过于狠了,谢安韫立即猜测到所谓的无本买卖是什么买卖了。
“买卖人口,其实就是借都庞恶匪之手抢夺貌美的人并送到妓馆去吧。”
“对。漂亮的孩子、少年、少女,能被糟蹋的都被糟蹋了。你知道为什么萌渚是义匪吗?因为里面有很多都是无路可走的无辜百姓,有的是险些被逼疯的、有的是早已经死在某些人的眼里的。”
“因为敢收留不能收留的人,敢救不能救的人,所以才当得起一个‘义’字。”
谢安韫微微的眯起眼,仍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义愤填庸的是仪眼角偷偷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结果发现什么变化也没有。不由惊讶,暗道:果然不是一般人,说到这里居然没有一点嫉恶如仇的气愤。而且,看他这么自夸居然都没有露出一点点钦佩的意思?!
太不应该了。
“说完了?”
“完了。”
谢安韫点头,兀自低头思索。也没注意到是仪皴裂的表情,他无动于衷不是因为他冷血无情,而是因为前世遭遇比这些更惨。
相比较之下,真的没什么值得他同情动容的。
而对于是仪不着痕迹的自夸,他当是以为是仪在解释萌渚寨子里头的人的来路。
于是是仪多年来重复的一个无往而不利的招数失败了,失败了的是仪收拾了满脸的炫耀。
对于谢安韫来说,他可从是仪话中得到的消息就是岭南道官匪军三者相互勾结,势力必定是一手遮天。
毕竟连官银和人口买卖都敢私自做,俨然一副目无王法的姿态。
在这样环境下的岭南道,他们莽然上任只会束手束脚并且被防范,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但是现在他提前知道岭南道的情形和势力分布。
等于说他们先掌握了资料,处于暗处,有主导先机的优势。而岭南道的官匪军都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再加上二爷任性的提早离开。
所以在岭南道的官匪眼中看来,上任的南越王估计才离开京都。
这就给了他们先机。
但是,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找到二爷。
谢安韫又问:“昨天晚上跟你们相斗的那帮恶匪是什么人?他们的寨子在哪里?”
是仪搔搔头,道“你说的是越城恶匪那帮龟孙子吧。下了山、淌过河,河对面的那座山头就是越城。你问这干嘛?”
谢安韫沉默。
他记得昨天晚上越城匪首郭夫被二爷一脚踩碎胸膛,应该是活不下去了。那么群龙无首的越城恶匪现在应该很乱才乱。
所以,二爷大约不会出现在越城那里。
☆、河流投毒
“那接下来这段时间就叨扰了。”
谢安韫努力的想要勾起一个笑,但他发现对着是仪真的笑不出一个带着笑意的笑。于是那个僵硬的昙花一现的笑不出一秒就消失了。
是仪没有看到,就算看到了估计也当是错觉吧。他现在被谢安韫的一句话惊吓到了。
“啥意思?”
“我想呆在萌渚一段时间,请多关照。”
“哈?”
谢安韫盯着是仪眼也不眨地直接一掌拍向门扉,下一瞬门扉出现一个凹陷进去的手掌印。
是仪立马正色道:“没问题。萌渚一向好客。”
谢安韫表示感谢。
是仪下一刻就颓丧着脸离开,他打算去跟惑阳请罪。因为门板坏了。
看着是仪的背影良久,直到看不见,谢安韫才收回目光观看四周。
他现在待的地方是一块较为简陋的院子,房屋看起来很老旧,还有些破损。从屋子里头简陋至极的装饰大约可见这个匪寨有多穷困。
谢安韫脚下迈出院子,四处溜达。
结果发现走了几乎大半个寨子没见人来拦住盘问,倒是有不少傻乎乎的汉子跑过来求爱。
是的!求爱!
八尺高的壮汉,绞着手指,大黑脸上闪着动人的红晕,拦住他扭扭捏捏的告白。
“俺、俺喜欢你,做俺媳妇吧!”
谢安韫:“......”
“我是男人。”
“俺不介意。”
谢安韫......二话不说,捋起袖子上前狠7 揍。
一拳揍在那八尺壮汉的肚子,壮汉发出“啊~~~~”的声音。
谢安韫顿了一下,狂怒。控制不住的暴力让他狂揍这个发出波浪尾音的八尺壮汉,直到壮汉淫|荡的叫声变成惨嚎。
谢安韫甩甩手,揍完今天第九个人,一双黑沉沉的眼闪过周围虎视眈眈既害怕又兴奋跃跃欲试的匪徒。
嘴角僵硬的拧起一个狰狞的弧度,谢安韫抬脚,轻放在下面被揍得动弹不得却还面露小粉红的汉子——的裤裆。
然后,狠狠的捻下去。
“啊————”
惨叫震破整个萌渚山,山林中群鸟惊飞。众男作鸟兽散。
谢安韫飘然的离开地上口吐白沫的汉子,悠然离开,走不到四五步就发现身后一排灼热的视线。
微侧身,便见身后不知何时聚集了十几个衣着简朴干净的孩子,俱都用非常崇拜的目光盯着他。
谢安韫皱眉,感到不自在。
那种目光灼热崇敬,不掩喜爱,是他从未遇到过的。
所以,稍微的有些不自在了。
谢安韫用冰冷的目光威慑他们,但没料到的是他们的目光更加灼热了。愣了一下,抿了抿唇不自在的转身离开。
走七八步,回头,距离四五步远的一众孩子,灼热的视线。
再走八|九步,回头,距离四五步远的一众孩子,不减灼热的视线。
再走四五步,蓦地跑起来,听见身后惊慌的叫声:“他跑了!”
“跑了?追上去。”
“小哥哥跑到哪里去了?”
“找找看,小哥哥一定还在这里。我们找到他,然后拜师学武功。”
“小哥哥好厉害,学会武功我们就可以打劫了哎哟,干嘛打我?”
“我们是义匪,不要说打劫。应该是劫富济贫!”
“在那儿!那儿有声音。”
......
待吵吵嚷嚷的声音远离后,谢安韫才从一处隐蔽的角落里走出来,站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抬起手按在躁动的心脏处,想要压下那股莫名的情绪。
小哥哥......谢安韫把这三个字放在嘴里琢磨着,竟觉得越琢磨,心口的情绪动荡就越大。
他抬头环顾四周,破落但安详的萌渚寨,不像是穷凶极恶的恶匪窝,倒像是一个男耕女织的村落。
不远处还有好几亩田地,上面种着时令菜。阡陌之上也有老水牛哞哞叫唤,晒谷场上晒着各种蔬菜干和稻草。
阳光洒落,给这个寨子披上一层金黄色的光芒,竟有一种时光恍惚的温馨感。
温馨?
谢安韫不记得这种感觉他是否曾拥有过了。他的全身浸透在黑暗中,还有谁能把他拉出来?也或许,他不想出来。
谢安韫转身,走进背光处,毫不留恋的背影仿佛决绝的抛弃了阳光,只身融进黑暗中。
————
几天过后,谢安韫基本上把整个萌渚山以及寨子都摸清了。而寨子中的大部分人也都对他表示出最大的善意。
还有少部分人——独指惑阳。
这个掌管着整个寨子吃饭的女人负隅顽抗,看不出谢安韫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用处,坚持要将他赶出寨子。
这一点遭到除他之外全寨子人的反对。
甲大汉:“二当家哟,小谢怎么没用啦?人家那张脸俺每天瞅瞅都能多吃一碗饭了。”
惑阳:“老娘说怎么最近粮食少得那么快原来是你多吃了!中午不许吃饭!”
乙大婶:“阳女娃啊,咱寨子里好看的人不多,你就通融通融留下他吧。看见谢娃子这脸,大婶心情也好,气也没那么喘了。”
惑阳吼:“放屁!!难道看着老娘的脸没有用吗?”
乙大婶喏喏:“这个还真没用。”
惑阳火得一个个指着寨子里的人的鼻子怒骂:“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有本事你们打劫十袋大米——”
是仪举手:“可以啊!”
“每天!!三个月没来粮食,倒捡了两张口,多费口粮!是仪,等一下再跟你吵!现在你给老娘闭嘴!现在仓库里剩下多少粮食了知道吗?不到二十袋,几百张口,马上就要进入秋季了,那时候根本就没有商队往来老关岭。你们打个屁的劫!别他娘跟老娘提自给自足自己种粮食,大秋天的收割的粮食哪儿呢?还是想要大冬天的种?那你们可就能耐了。人春耕秋收,你们是要冬耕夏收吗?闭嘴!!不准插嘴!!”
惑阳眼睛嘴巴喷火似的吼住欲要开口反驳的众人,指着是仪:“越先生您救得好,他来了,咱寨子里的孩子教学有救了。至少懂得字,不至于一辈子活到头还不会写字。老娘感谢越先生,不反对越先生留着,但是,这个瘦胳膊瘦腿的剩一张脸勾人的兔儿,哪儿有用了?别跟老娘说他功夫好,他愿意跟着咱们打劫吗?”
是仪看看一脸漠然的谢安韫,再看看喷火的惑阳,道:“也许他乐意!”
“我不乐意。”谢安韫淡淡的打断他的话。
惑阳讽笑:“瞧,人家看不上咱们打劫的。既然不乐意打劫,咱这小庙也供不下您这座大佛。还请您自个离去。”
明着奚落和赶人走,有点血性的都会离开。
可谢安韫没血性那种东西,但他也不想留着。他早便打算走了。早点离开早点和二爷会合。
所以当惑阳赶人时,他真就转身走了。
倒有人想着挽留,无奈谁要是敢动一下,立刻就受到惑阳阴狠的瞪视。
惑阳假笑:“你要离开了?要不要找人送送——”
“不用了。”谢安韫头也不回的拒绝。
看着谢安韫离开,是仪皱眉跟着上去。惑阳见状,大声叫住他。
是仪顿了一下,没回头也没留一句话就追上谢安韫离开的方向。
惑阳气怒,原先聚集在一块的众人面面相觑,互相推搡着散了。
蓦地,惑阳狠一跺脚,啐道:“这色心不改的混蛋!”
“阿韫——”
谢安韫头也不回,道:“别叫我阿韫。”
“那叫你什么?谢安韫?老谢?小谢?不要,太生疏。”
“我排行第八,你可以叫我谢八。”
“好吧,谢八。你真的要走?其实越先生挺想见你的。要是越先生开口,惑阳是会同意你留下来的。”
“越先生?我听说是几个月前路过老关岭一家一十八口被杀的新任宜州彬县县令。是你救了他?”
是仪的表情难得有一丝黯然,他道:“可惜去晚了。越先生的妻子及其腹中胎儿未能及时救下。不说那些,你......要留下吗?”
“如果我长得平平无奇,你还会挽留我?”
是仪静默。
“可是你是美人...”
谢安韫:迟早有一天死在色心上!
“不必送也不必挽留。有缘再见。”
说完,谢安韫脚下一蹬,跃上树梢,于林木中穿梭很快便不见踪影。
唯留下是仪一人怔怔地站着,半晌,才为难的搔搔脑袋:“哎呀!少了一张盛世美颜。还少了一个去见越先生的借口,好悲伤。”
这人终有一天死在色心上!
谢安韫虽是离开寨子,却不是冲着下山的方向而去,而是拐上一条崎岖的道路,从一道的悬崖上直接攀爬上去。
这边的悬崖上头可以看见越城那边的山头,也可以众览整个老关岭。
他想要知道老关岭的地形,也许将来会有用也说不定。
费了一番气力爬上悬崖,站在崖顶,吹着凉飕飕的风,仿佛可以触摸到云雾似的。四周群山环绕,青葱苍翠,云雾环绕,单看老关岭的风景,真可比拟仙境。
向下看是萌渚寨子,建在半山腰,这一看,却是很小但很整齐。就跟萌渚的人一样,虽背负匪字却很良善。
左边另有一座山头,比这一座矮些,隐约可见有村寨的影子。想来就是是仪口中的都城恶匪。
再往远一些,隔着好几个山头,靠近宜州的一座山头,那儿就是都庞恶匪的地盘。
群山围绕,形成一个圆圈,将中间的丛林圈起来,里头朦胧雾气笼罩。无论是谁,只要没有接触过都难以想象那如仙幻境的雾气是杀人夺命的毒瘴。
中间丛林被群山围绕,阳光毒辣,几乎集中在內围,怪不得老关岭形成一个天然毒瘴。
谢安韫突然想到那天晚上遇到的萌渚和越城两帮恶匪,被他们围堵。虽是在夜里,但只要有足够的高温同样可以引起瘴气的聚拢。
两帮恶匪却最终自乱阵脚,疯狂逃窜。
而且群山围绕,外围高、內围低,有瘴气和沼泽,简直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牢笼。
倘若两军相战,只要将一方引入老关岭內围,那么另一方便可以以一敌百,稳占胜者之位。
谢安韫若有所思,突然耳尖的听到一阵骚动,连忙藏住身形。甫一藏好,便有两个陌生男人走过。
两人一路向下山的方向走,行迹匆忙鬼祟,神色间更有掩不住的慌张。
谢安韫注意到他们二人的鞋子、衣襟都湿了不少。拧紧眉头再看他们来的方向,是通往山上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