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退换 番外篇完本——by桂花冻

谢宝明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身体里早上才刚刚平伏的躁动又有冒头的迹象。他撇开眼，掩饰般拿过放在一旁的水杯一口气喝干。
“咳、咳咳……”房深乔踏进客厅就听见他咳嗽，走过去轻拍著他的背，皱了好看的眉，“怎麽喝这麽急？”“没、咳咳，没事。”谢宝明拂开他的手，男人一脸关切，动作自然而亲密，和上星期那冷厉的模样截然相反……他摇摇头，眼神溜到阳台上晾晒的床单上去。
房深乔顺著他的目光，笑道：“我趁你洗澡的时候换了一套……”想起谢宝明大概不喜欢别人翻他的东西，连忙解释道：“我想你可能不喜欢脏床单，打开上层衣柜就有一套新的，我拿了出来。你不要生气……”话到最後，讨好的小心翼翼的意味显露无疑。
谢宝明自然是听出来了。他摇头，说道：“我没怪你。”他看著因没扣上衣扣而敞露的结实胸膛，问道：“都一点了，你不回去？”房深乔一听脸色大变，他睁大双眼看著轻描淡写说出这话的人，眼里话里透著委屈和不甘，“为什麽赶我走？”

谢宝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床也上了饭也吃了，你还要做什麽？况且，你穿著昨天的衣服不难受？”他看著那活像被他狠狠欺负了的表情，开始结结巴巴，“怎、怎麽了……我不过说你没换衣服……”

“我又不是为了和你上床来的！”房深乔咬著牙从齿缝里蹦出字来，他想介入他的生活，上床只是其中一个途径，到他话里倒是成了最主要的目的。
“啊……？”谢宝明闭上因吃惊而微张的嘴，“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心里倒是奇怪得很，这男人初见时还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怎的现在变得这般……这般的满心深情？说是他魅力太大将他迷住，他谢宝明还没这麽大的自信。
但是，他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指责他的薄情，终是不忍看他委屈的模样，忍不住叹气，柔声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回去换套衣服再来更好些而已。”心里叹道，果然美人就容易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蹙眉和一双会说话的眼就够他服软了。
房深乔听了，搂过他的腰，蜻蜓点水般在他额上印了个吻，蹭著他的脸求证道：“真的？我待会儿来你的门还是给我开著？”“嗯。”那云过天青笑得意得志满的脸映在他眼里，总是和那些画上的神祗重合，迷花他的眼。
男人离开前缠著他要了好几个离别吻，低沈的声音说著“等我”，才依依不舍地走了。谢宝明抬起手臂盖住双眼，他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他只记得晚上背部传来的温热，是他很多个晚上无论用多少被子都温暖不了的。
喜欢麽，还是不喜欢？总是有点好感的。
他踱步回房间，开了窗让浓郁的味道散去。倒在焕然一新的床上，他抱著被子缓缓进入黑甜梦乡。
房深乔来的时候按了门铃，过了好一阵子才见谢宝明唇上沾著冰淇淋来开门。他微微笑著，举起手里装了蔬菜肉类的环保袋，说道：“我带了晚餐来。”

谢宝明瞪大双眼，嘴里“啊”了一声，满脸不可思议，“晚餐？你？”

“你说过我的手艺不错。”换过衣服的男人提著环保袋居然还挺合气质，他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以前留学时锻炼出来的，还学过一些西点，我记得你喜欢。”谢宝明不置可否，伸了手提过环保袋，放进厨房里。
男人从袋子里拿出一条围裙系上，谢宝明一看就止不住笑意，终是憋不住笑出声来：“噗哈哈哈哈哈，居然是啃萝卜的小白兔，房先生，你这是童真呢还是童真呢？”房深乔低头看去，可不就是一只白白胖胖的兔子撅著圆屁股耷拉著耳朵在欢快地啃胡萝卜麽。他心里咒骂著，烧红了的脸让他显得秀色可餐，谢宝明去轻拧他的脸，笑得咧开了嘴。
房深乔挑眉，揽过他的後脑勺去咬他的唇。
“好了好了。”谢宝明推开他，眼睛不住瞄著胖兔子，笑道：“我还期待著你的晚餐呢，好好表现啊房先生。”

房深乔看著他笑著离开厨房，唇角弯弯，掏出袋子里的东西，用清水洗干净蔬菜，拿过削皮刀将土豆皮削掉，切成块状。又将牛肉洗净後切片，等锅里的水开的时候，切了葱花和两三片姜，等到水一开就把牛肉片放入沸水中氽烫，看牛肉变颜色了就捞起来用小筛子沥干。倒了锅里的水，倒了一圈的油进去，等到油在锅里劈里啪啦跳的时候把葱花和姜片扔进去爆香，放进沥干的牛肉片拌炒了几下，倒了料酒和生抽酱油过去，翻炒了一下。他倒了两碗水进去，加了八角，桂皮和香叶，等到都煮沸了将火候减小，盖上盖子慢慢炖。

他转身去弄青菜，一抬头就看见谢宝明端著碗，嘴巴里含著勺子一脸惊奇地看著他。房深乔偏了偏头，问道：“怎麽？”

谢宝明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番，语气里充满著看到神奇之物的感觉，“你之前专门学过？手势好专业。”弥漫在厨房里的属於食物的香气钻进他的鼻子，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鼻子，“好香。”看向房深乔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期待，他能从那环保袋里变出多少美味的食物？

那毫不掩饰的垂涎表情极大地取悦了房深乔，他说道：“幸好你家的锅子够多。先等等，半小时之後再进来。”

“啊……”谢宝明惋惜地看著盖著盖子的锅，他本是想从里面偷一块牛肉吃的。现在只好挖著冰淇淋闻著那缠绕在鼻腔里的香气等了。

他心不在焉地刷新网页，旁边放冰淇淋的碗已经空了，可是半小时还没有到，而那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香气已经勾得他肚子咕咕地叫。他其实也是会做饭，可是仅仅会两三个普通菜色，土豆炖牛肉这种他嫌麻烦没做过，以前都是他母亲做好了等他回家吃。有时候馋虫挑了起来，只能去那些早已熟悉的大小饭馆里点菜。会做菜这一条，让房深乔在他心里的地位瞬间上移。

半小时变得十分漫长，他不仅一次探了头去偷看，只见男人在几个锅之间忙来忙去，却不见一点慌乱，有条不紊地切菜炒菜，偶尔还对著探著半个头的他笑。笑什麽笑，以为笑得好看就可以了吗。谢宝明收回探出去的头腹诽著，抱著碗又坐回电脑前。

倒是房深乔端了一碗银耳汤出来，放到他面前，说是饭前开胃菜。银耳炖得极烂，汤水都是粘稠的，含进嘴里顺滑香甜，极是勾住他的肚子。

吃饭时，谢宝明对著一桌子的菜呆愣了。油爆鲜贝，糖醋排骨，土豆炖牛肉，烫青菜和银耳汤……“两个人吃，这麽多？”

“嗯？不多吧，还是你不喜欢这些菜色？”房深乔递了饭过去，突然想到这些都是他的拿手菜，今天是有意显摆一下自己的手艺才去买了材料过来，倒是没想过也许谢宝明会不喜欢。顿时提了心屏了呼吸看他。

谢宝明摇摇头，说道：“没有，很喜欢。我真是想不到而已。”他咬著筷子，夹了片鲜贝放进嘴里。爆炒过的厚实肉片极是弹牙，属於海鲜特有的甜味充斥著整个口腔。排骨的酸甜土豆的沙软和牛肉的味道无一不说著房深乔那完全不逊色於饭店大厨的好手艺。

谢宝明舔著嘴巴，又夹了一块牛肉想要放进嘴巴里，却看见房深乔没怎麽动过筷，执了筷子看他吃。他慢慢把牛肉放进碗里，极是不好意思，问道：“怎麽不吃，你做出来的菜手艺的确好。”

房深乔看著他那像是染了胭脂的脸颊，唇边的笑容温柔，他说道：“既然好，我以後都给你做饭可好？”

谢宝明吓了一跳，猛地抬眼看他，却见男人笑著，眼里却是一片认真。他呐呐无言，夹了许多菜放进男人碗里，僵硬地扯著笑容道，“吃饭吧。”却被扼住手腕不得动弹，男人起身半弯著腰，凑到他眼前，逼他两眼对望。

“我是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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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ORZ了，我以为五一前就放上来了，原来没放，只在长佩放了……
拒绝退换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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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那双眼盯著他，纯粹得让他不得不垂下眼不敢对视，慌张地抽回手低声说道：“还是先吃饭吧。”
谢宝明眼神闪躲，见房深乔坐回去安静地执了筷子，也没提刚才那番话，稍稍松了一口气。气氛很僵硬，他低了头夹了几筷子菜进他碗里，见房深乔抬了头看他，赶紧扯了个笑容。
菜色很好，但他食不知味。一顿饭在沈默中结束，他起身收拾碗筷，却被掠过耳畔的手指惊得瑟缩了一下，躲避了开来。房深乔抬著的手停在半空中，若无其事地收回来：“你头发绕到耳後了。”
“啊……谢谢。”谢宝明低声道谢。刚才那样明显的躲避，男人看得清楚却没说什麽，他倒觉得不好意思，暗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正视对方，“饭後水果你要什麽？之前我买了橙子，可以麽？”
房深乔温和地笑著，点点头，“我不挑的。”
收拾好桌上的杂乱，谢宝明在水槽里抓著挤了洗洁精的布刷碗碟。他无意识地拿著同一个碗刷了又刷，心里一片空茫茫，脑袋开始放空。
他明明可以四两拨千斤把这话题揭过去不再提的，偏偏选了那麽一种拙劣的方式来逃避。不能否认房深乔那句话一时触动了他心里最深处，回家的时候有个人等他，会笑著告诉他等等就可以吃饭了，他只需要坐著等就可以了。那人言笑晏晏，端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引得他口水滴答双目放光。多好啊，拒绝什麽呢？
偏偏一张口就是躲避。
他在慌张些什麽，躲避些什麽？或者说，他在害怕些什麽？
那个人……一瞬间，房深乔的笑脸和那个牵了他的手带著他穿过大街小巷吃小吃的人重叠了。
身後一只手握著他抓著碗，谢宝明惊得猛地抬头，脸颊擦过一片细腻的肌肤，差点将手里的碗扔了出去。
轻柔的呼吸擦过颈畔，有点无奈的声音响起，“这个碗和你有仇麽？我看你快要把它的印花都擦没了。”谢宝明赶紧把它放回水里，拿了另一个来擦。他耳朵都快烧起来了，也不知男人在旁边看了多久才不忍心提醒他。
“快好了，你到外边坐著吧，等会儿就好了。”他胡乱说著，也不敢乱看，只抓了房深乔那沾了泡沫的手放到水流下冲洗，洗干净了放回身後。
男人看了他良久才“嗯”了一声，离开厨房。谢宝明快速把碗冲洗干净，又随便整理了下厨房，到冰箱里找来橙子，拿了水果刀左右划拉一下，最後决定还是切成四块。像他喜欢的那种一瓣一瓣吃法，一掰不小心戳到果肉，果汁弄得手指都是，请客人吃……不太好。
在客厅没看见人，他四处张望，倒是看到阳台那一个背影伫立著，看不清侧脸。他走过去，沿著男人视线望去，夜晚的街灯星星点点，街上车水马龙，热闹得很。难得今夜有风，虽然稍带点暑气，也算怡人，阳台里种的几株植物摆动著叶子，发出相互间碰撞的哗啦啦的声音。中午晾晒的床单还没收下来，还能看到钻进去的风把被单吹得鼓起来。
“怎麽站在这里？”谢宝明递了一块橙子过去，咬著一头将整块橙子撕下来，橙汁在牙齿的咬合下从果肉里溅出，盈满了整个口腔。有些沿著嘴角溢出，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两腮鼓鼓的。房深乔看他跟猫没两样，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下去。
看他睁大的眼里满是询问，吞下果肉，不满地离他远点，拿过盘子里另一块橙子又开始吃。
房深乔咬著橙子，吞下，“真想将你吞进肚子里，跟橙子一样。”
谢宝明认真回答道：“这样的话，你需要将我杀死後生吞或者煮了，又或者生生把我的肉咬下来。但是你犯罪了。”
房深乔瞪著他，“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後转头看他鼓鼓的腮帮子。谢宝明盯著最後一块橙子再看看他，他摇头表示不要，却拿了起来咬在嘴里。谢宝明悻悻，端了盘子就要离开，却被扯住手臂，嘴巴里贴上带了凉意的唇，一块果肉递了过去。
他一边咬果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给我就给我，小气。”
房深乔看他耳朵带了红，倒是没了刚才吃饭时的僵硬和闪躲，心里暗叹一口气。也许谢宝明没发觉，看到他亲自做饭，看到那一桌子菜，还有刚刚洗碗时发呆的样子，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悲哀。听到他说给他做一辈子饭时，更是惊讶里带点欢喜，最後却像是想到什麽变成失望。
他有什麽不好？或者说，是哪个人让他觉得这样的话语都是说过就作罢的戏言？
房深乔拧著眉，沈默不语。
谢宝明折返回来，给他递了湿纸巾，“喏，给你。”房深乔接过，擦了擦沾了果汁的手指，笑道：“我先回去了。你大概不欢迎我今晚再留宿吧。”
谢宝明心中疑问，看到男人唇边带了意味的笑容，顿时红了脸。他幸亏是夜晚，背著客厅里透出的灯光，看不清脸上的颜色。“那好吧。我送你下去？”
“你还真的不留我……罢了。”房深乔拂顺他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再点点自己的唇，“既然这样，你给我一个送别吻，可以吗？”
看他半天没动，房深乔也不强求，笑笑地转过身，往客厅过去。谢宝明扯了他衣袖，待他转回身来，勾了他脖子，用自己的唇贴上他的。
很浅很淡的一个吻，稍瞬即逝，清纯得像是学生时代那偷偷摸摸的情侣们的亲吻。他揽过吻了就走的人，狠狠在他嘴巴上啃了一口，再认认真真教导他什麽才叫做法式热吻。
直到送到地下停车场时，谢宝明都抿著唇不说话。房深乔伸手去摸他的脸，被他拍了下来。“好好，是我不好，不该咬你嘴巴。”
谢宝明狠狠瞪他，张著还在麻肿的唇说道：“我咬你一下，看你痛不痛。”
房深乔笑笑，“那是无限欢迎的。”刚发动车子，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唤住走了两三步远的人，“我明天还过来，可以吗？”
谢宝明想了想，点头，“嗯。”
原本谢宝明想著周末两日休息，房深乔闲了过来没什麽，等工作日了什麽都忙起来也就忘了这茬，他就不用费心思去拒绝。倒是没想到他能天天来，来得周围都熟悉了，他甚至还被邻居拉过去问那个长得高高帅帅笑得很甜的帅哥是谁。
他的脸都青了，僵硬著说那是朋友，最近有事找他，所以来得勤了些。耳朵听邻居在暗示著问他朋友有对象了没，谢宝明只能勉强维持笑容，答道还没有。
而後再也听不下去，回到家里看那个依旧系著白兔啃萝卜围裙在做菜的男人，皱著眉问道：“你天天来干什麽？”得到的回答都是温柔的笑意。
每天中午就收到一条信息，问他喜欢吃什麽。他先是客气回复说不用了。之後就是信息轰炸，他不回答就自说自话，他买的材料，打算做甚麽菜一一说来，最後问他什麽时候回家。
谢宝明狠了心没回，那天晚上碰巧单位有活动，去打羽毛球。打完球和庭室的同事结伴去吃饭，整到晚上九点多才回家。刚出电梯就看到男人半倚著他家的门，脚旁还放著一袋子菜。房深乔看他回来，对著他笑了笑，“不知道你什麽时候回来，我就等了下。”
他站在原处，看著男人有点疲倦的脸庞，突然觉得心底某个地方有些疼。按照平时，他大概六点就过来了，做了饭和他一起吃。他没给过他钥匙，现在接近十点，意味著他饿著肚子站了三四个小时，等他回家……
从来都是那样风流的人，现在这样……谢宝明不忍心再看，低了头开门。
“你吃过饭了吗？”身後的男人轻声问道。
“……嗯，吃过了。”
“这样啊……”他听到男人提起袋子的声音，却没听到他进门来，回过身看去，房深乔站在门外对著他笑：“那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而後帮他关上防盗门，转过身离开。
谢宝明想说“你留下来吧”，声音却哽在咽喉，只张了张嘴，眼看著男人进了电梯。显示的楼层往下，他的手指紧紧扣著还挎在身上的包的带子，关节发白。直到电梯到达负一层，他都死死盯著电梯显示器上那个鲜红的数字。
他觉得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几分锺而已。忽然间也顾不上脱了鞋子，就奔到阳台向下看。夜色里分不清哪家的车子呼啸而过，他却看见了房深乔开著那台并不张扬的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