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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妖先生 番外篇完本——by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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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修班除了商学院法学院外语学院之外,宋鲛所在的文学院也有开班,不过即便是A大最久负盛名的学院,比起隔壁几个坐得满满当当的班级来说,愿意接受文学熏陶的人可就少得多了,因此一周只上周五一次课,每次从下午七点半开始上到九点半,正好隔壁商科散场他们上课。
宋鲛会答应去上课,冲着的当然不是那点子补贴,只不过纯粹闲得过头罢了,单身海妖的生活,总是比较乏味的。
“我还得赶去老校区,先走了。”宋鲛笑着摆摆手,转身走出教室。
研修班在老校区,他在这边的课要上到五点半,从这边赶过去开车最起码得要一个半小时,万一要是有点什么状况,那就更没数了。
虽说的确瞬移过去也就一个念头的事情,但难得买了辆新车,不开开可惜了。
可这世间意出法随的事可真是说不准,他只这么一想,路上手一抖就怼上了前头车的屁股,还撞得不轻,抬手看了看时间,他估摸着十有八九是要迟上一时半刻来处理这件事情了。
出乎意料的是,前头车似乎比他还要着急,连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绿灯一亮就窜了出去,保险杠掉了一半的车屁股因为路况颠得晃荡了两下,宋鲛只来得及记住个车牌号,发了个消息让朋友帮忙查一下车主的身份,便于日后赔偿。
不给托这个性急的车主的福,宋鲛踩着点赶上了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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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常乐很着急,他当然着急,今天本身就因为剧组临时要补一组镜头出来晚了半个小时,路上先是被追尾,然后车子抛锚,好不容易说服了经纪人让他打了辆出租车结果司机还走错了路,商科的研修班通常七点不到就下课,因此等他到地方的时候里头都已经换了一拨人了。
好吧……缺勤都缺习惯了,不少这一次……
在心里叹了口气,李常乐还是有点不死心地悄悄扒拉着门缝往里头瞄着,就像是上学迟到了的小学生一样。
他记得商科上完之后好像是文学?因为角度问题在门口他看不到讲台上老师的脸,不过声音倒是听得听清楚的。
里面正在讲一本叫做《幽明录》的志怪小说,刘晨阮肇,柏枕幻梦,讲课的人一个个故事信手拈来,就连他这个本来在外头懊恼发呆的都不自觉听得入了神,忍不住凑得更近一点想听清楚一些。
然而要知道,老校区的门啊,大部分都是年久失修的,而研修班的门更是残破不堪,因此赵常乐这么一凑过去,门不堪重负地晃了晃,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毅然决然地脱离了门框,带着他一起栽进了教室里。
巨响之后刹那间空气寂静了。
赵常乐顶着一脑袋灰面红耳赤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趴在那里只觉得心肝脾肺肾一起疼得让他想死,哪怕是他一贯不错的情商一时间也应付不了这种地狱难度的场面。
“你没事吧?”宋鲛走到那个人身边微微俯下身,轻声问道,他已经注意到这个人很久了,门口的角度对方看不到他,他却是能看到对方的,神秘兮兮地带着帽子加口罩,唯独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漂亮得让他心悸,黑亮干净波光流转间就连他这条积年的老鱼都看得心肝发颤,干巴巴皱皮皴裂的心霎时化成了一汪春水。
老年人的爱情就像是着了火的老房子,一旦势起,那便是火光冲天一发不可收拾,何况还是这么一条有着可怕种族惯性的海妖。
宋鲛心思百转,面上却笑得更加温和。
“啊,没…没事。”赵常乐赶紧爬起来低着头拍拍裤子道歉,“真是对不起打扰了,我马上就走,门我也会赔的!”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跑出了教室。
像只被逼急了的小兔子似的。宋鲛兴味十足地想着,弯腰捡起落在脚边的帽子,神色如常地转身走回讲台。
“我们继续,刚刚讲到生死姻缘的故事,这个故事大家可能不太熟悉,但汤显祖的《牡丹亭》就是脱胎于此……”
琼林玉树,风姿皎皎,谁也猜不到他心里兜过了多少弯弯绕绕,千转百折。
这厢宋鲛上着课,那厢灰头土脸的赵常乐垂头丧气地爬上了经纪人的车,人到中年油头凸肚地中海的经纪人皱眉看着他乱七八糟的头发,毫不客气地张嘴就骂。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形象!形象!你还嫌自己的黑图不够多吗?!啊?!”他狠狠点着赵常乐的脑门,语气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意,“说话啊!”
“我这不是…意外嘛……”赵常乐捂着脑袋露出求饶的表情,“王哥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
经纪人还想再说他两句,不过一对上他可怜巴巴的表情火气就被堵在了肚子里,只能冷哼一声转过去专心开车。
三流演员和三流经纪人,吵吵嚷嚷折腾了这么多年,彼此间的脾性早就摸透了,赵常乐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往后座上一倒昏昏沉沉闭上了眼。
经纪人侧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叹了口气,给他盖上了条毯子。
严格来说赵常乐应该是很容易火起来的那种类型,长相帅气演技过关,肯吃苦也会看人眼色,偏偏就是运道差了点,一出道就撞上个风评不怎么好的投资商又遇人不淑,接二连三丢掉了好角色,最后只能在男五男六之间混着,混久了赵常乐也就看开了,手上攒着钱开个火锅店什么的,计划再干两年就退圈,专心做自己的个体户小老板去。
当年本来就是误打误撞只想着赚够吃饭钱,现在混成这样,也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吧。
“对了王哥,你知道《幽明录》吗?”
是了,没必要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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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的人类是一个演员,或者说偶像?他一直分不太清楚这些。不要问宋鲛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又怎么顺藤摸瓜把对方查了个底朝天的,活着了这多年他要是连这么点手段都没有那还不如去做条咸鱼。
不过……娱乐圈啊……
清风明月曲高和寡了大半辈子的宋先生心情复杂地打开了赵常乐作品里评分最高的一部——
《校草坏坏》
五年前的青春爱情偶像剧,充满了辣眼睛的杀马特发型和服饰,台词也是让人无力吐槽,赵常乐在里头饰演男五,染了一脑袋不伦不类的黄毛,满嘴脏话挑着眼角装小混混,绝对是整部片子里的演技担当。
而且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好像还有点带感……
然后宋先生用了一整个本来应该焚香抚琴的下午,带着“海妖对人类专用高倍滤镜”快进看完了这部天雷滚滚的脑残剧,并且无师自通地截下来了赵常乐出场的每一帧做成了合集,珍而重之地刻录下来仔细保存。
——顺说,刻录碟片旁边的盒子里装的是展子虔的《踏雪图》。
真是焚琴煮鹤,有伤风雅。
再之后,宋鲛充满学术大牛的微博关注列表里无声无息多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赵常乐寥寥无几的粉丝群里久违的迎来了一个常年潜水的新人,与此同时宋鲛还不忘暗搓搓支使着下属买入了某个发展势头极好的娱乐公司的大量股份,手头松了松卖出去几个人情,在玩票的前提下轻轻松松打进了娱乐圈真正的金字塔顶。
如此运作下不过短短一个月,他想要的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微笑着转了转手中的烫金请柬,畅通无阻地进了宴会大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说不上多么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只能说谄媚的恭维听多了真的挺乏味的,远不如那些故纸堆里墨迹行行间的刀光剑影来的有趣。
人类啊,往往死了的比活着的有意思。
但要是他的人类的话,足够让他心甘情愿放下复原到一半的广陵散残谱跑来参加一场无趣的宴会。
哪怕只是见个面,隔着几个人寒暄两句,宋先生那颗缺乏滋润皱巴巴的老心脏也能立刻水当当的活回来,扑通扑通扑通狂跳着彰显着自己的泥足深陷。
“你好。”宋鲛微笑着握住赵常乐伸出的手,不多不少多停了半秒,又神色如常地松开,“你的作品非常优秀。”
赵常乐表情僵了一秒,嘴上顺溜的感谢了对方的夸奖并且利索地举杯敬酒喝了半杯,脑子里拼命回想了一下自己能有哪部作品能让这位夸赞为非常优秀的,回想了半天也只能归类为对方的客套话,毕竟那可是宋先生诶!一字千金的宋先生!总不可能对方是自己的粉丝吧哈哈哈!
脑补了一下眼前穿着玄色暗纹绸缎对襟衫的男人一本正经地看脑残青春偶像剧,赵常乐不出所料被自己的想象给雷了一下,为了安抚自己,他决定今天晚上再多吃一份鹅肝。
那可是法国空运的顶级鹅肝!
还有黑松露!
啊啊啊是鱼子酱!
沉迷美食的赵常乐先生并不知道,当晚整场宴会里,只有他得了宋先生一声夸赞,旁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能落到,而酒,也只有他敬的那杯让对方略沾了沾唇,之后再没动过。
宋鲛有这样任性的资本。
宴会上人精们交换了个你知我知的眼色,默许下静观其变。
要是这个他们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演员真能得宋先生三分青眼,那就是青云直上,麻雀变凤凰了。
第97章 fangdao

挂在墙上的日历又被撕下来一张,巫琮盯着看了好一会,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远渡重洋到这异国他乡已经满三年了。
农历七月十五,阴气最盛,鬼门大开,夜后莫出门,人呼莫回头,谓之中元。
巫琮放了盘稻米又插了香在窗台上,算作是供奉那些往来的孤魂野鬼,打开窗户时外头还热闹得很,灯光璀璨映得他的脸都白了个色号,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半夜不睡放什么摇滚乐,一开窗鬼哭狼嚎的惊得他手一抖稻谷多撒了小半碗。
唉,到底还是异国啊。
无奈地摇摇头关了窗,见香炉中只余下残烟袅袅,便取了些准备放进去,但转念一想忆起新来的房客对于满室沉水香气眉心蹙紧的样子,最后比之往日还是少放了些。
沉香燃起云烟滚滚,自香炉小口中涌出倒流而下,顷刻淹没了陶制香炉刻出的崇山峻岭。
祭祖的纸钞燃了,路祭也做了,离开故土三年,巫琮决定开一坛平日里舍不得喝的好酒犒劳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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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到了八月还颇有几分热度,不过晚上到底会稍稍凉快一些,Hotch匆匆忙忙走下出租车,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搭着西装外套,素来严肃的脸眉心紧蹙显得颇为凝重。
不知为何今夜街上格外冷清,只能听见他自己急匆匆的脚步声。
算上今天他离婚已经满三个月了,但这又不像是恋爱三个月一样还需要特意去庆祝,不过是又如往日一样加班到深夜才匆匆准备回新租的房子小睡一会——离婚后他把大部分的财产和房子都留给了前妻Haley,毕竟对方还要抚养他们的孩子。
“Hoter探员。”他听见有人叫他,声音轻轻小小几乎和风声融为一体,Hotch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上只有自己的影子伏在地上晃荡着。
大概是听错了吧。他兀自想着,转身接着匆匆忙忙往前走。
今天明明是八月中却莫名有些冷起来了,他把外套拉得紧一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最近劳累过度有点发烧。
风渐渐大起来,吹得路边招牌噼噼啪啪作响,树叶刷拉刷拉落了好些,路灯竟像?4 怯行┎豢爸馗阂话闵了覆欢ǎ潘幻簟?br /> 这天气真是见鬼了。Hotch叹了口气,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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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已尽是沉香的气息,新购置的沙发舒服得让人想要黏在上面不下来,巫琮半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电话另一头的人的话,双足赤裸踩着毛乎乎的坐垫,另一手把玩着一枚青玉酒盏,腕间悬红绳一串,更衬得皮肤莹润白得几近透明。
“阿郎,夜将尽了。”紧闭的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探头进来的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抱着枕头困得直揉眼睛。
“丹砂?又睡不着了?”巫琮挂掉电话半坐起身,那唤作丹砂的小姑娘便自觉爬进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地方窝起来,乖乖玩着巫琮腕间的红绳。
“前日住进来的郎君还没回来。”丹砂的声音软软糯糯,说话时带了些吴侬软语的腔调更显娇俏,脸颊蹭着巫琮薄薄的绸缎常服,“我不放心。”
“你倒偏着他。”巫琮轻笑,“也不知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唔……”丹砂眨眨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巫琮,“阿郎明明也很担心……”
“……罢了。”巫琮叹了口气,站起身踩着鞋自墙角提了一盏灯笼,“出去看一眼也好。”
若是他那房客无端横死街头,自己怕是又要不得安生日子了。
街上的风越吹越大,可能是因为走得比较急出了汗,眼下被风一吹贴身透骨的冷,Hotch皱眉左右看看,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悄悄窥伺着他。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掌心的温度似乎是要比往日要烫一些,汗水微微濡湿让他打了个寒颤,收拢起衣襟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也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药留着。他默默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药物储备,慢慢只觉双腿发软浑身无力,脚下像是踩进了泥潭里拔不出来。
好累……他情不自禁地这么想着,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眼前发黑恍恍惚惚像是见着好些阴影围着他晃荡,忽远忽近地让人心里颇为不适。
好冷……勉强扶着棵树喘了口气,夏日里杨柳依依枝条垂软随着风吹拂到他的脸颊上,竟是像鞭子一样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嘶——”Hotch倒抽了一口凉气,摸了摸脸颊并未流血,却像是火烧一样疼得他眉心直跳,他直觉感受到危险,拔出枪之后左右巡梭一眼却没看到自己意外的任何人。
“Hoter探员……”风中呼唤他的声音如泣如诉,由远及近逐渐清晰,时而像是女人时而又像是男人,有时苍老有时稚嫩。
“Hoter探员……”柳树的枝条柔软,拂过身体却像是鞭子一样,刹那失神间Hotch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好冷……
路灯终于不堪重负,噼啪一声彻底熄灭,转眼间一片黑暗之中只听得风声呜咽,似哭似笑,又有什么随着风忽来忽去,摸不清形体。
鬼门大开,魍魉横行,这异国的鬼魅同故土似乎也无甚分别。幽白的灯笼映亮了漆黑一片的路,巫琮左右瞥了一眼被这光唬得作鸟兽散的黑影,大抵人死了都没什么差别吧,浓黑浅墨的一团,只模糊能辨出个人形。
“找到啦!”怀里的丹砂不安分地拱了拱从他怀里跳下来,一蹦一跳凑到昏迷的Hotch身边小心地探了探他的鼻息,夸张地做出舒了口气的姿态,而后谴责地瞪着巫琮,“都是阿郎的错!”
“好好好,我的错。”巫琮无奈苦笑,这事说起来倒真的得怪在他头上,要不是他路祭的香烛稻米引了孤魂野鬼无数,他这新房客也不至于遭这场无妄之灾。
在此徘徊不去的尽是些没甚道行的鬼怪之流,连他手中灯笼的烛光都耐不住哀嚎着四散离去。
“阿郎,笨。”丹砂咯咯笑起来,踮起脚尖取了巫琮手中的灯笼提着,方便巫琮把昏迷的Hotch架起来。
她当然会喜欢这位新搬来的郎君,阳气充足一身正气,助人沉冤昭雪功德闪得人睁不开眼,坐在他身边比晒太阳还要舒服。
同样,得益于自己一身充足的阳气,Hotch并没有沾染上鬼怪的气息,不过巫琮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丹砂要把Hotch自己作息不规律导致的感冒发烧也怪在自己头上。
女人心,海底针啊。
第二天Hotch醒过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头晕脑胀,捂着脑袋暗忖自己是时候调整一下作息了。
昨天大概是疲劳过度倒在了路边,也不知道是谁好心把他送了回来,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拖着虚软的身子去冲了个澡,正好能趁着这个周末好好休息一下。
“Hotch先生?”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小姑娘的声音细细软软英语说得不甚流利,是他房东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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