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都是毛团子完本——by君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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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照顾表少爷,我去回禀老爷。”
月六说完,把君泷放在床上坐好,转过身甩了月七一个眼刀,警告他不要胡说八道,就喜滋滋的转身出去了。
月七被瞪的一口气憋在胸口,皱起眉头看向床上的君泷,见他歪着脑袋打量这屋里摆设,一派懵懂天真的幼童状,叹了口气又拿起了自己的佩剑,却再也专注不了心神。
月六从乙字房出来,理了理抱着君泷弄乱的衣裳,才走到甲字房门口,轻轻的叩了叩门:“老爷,小的月六。”
“进来吧。”
月六推开房门走进去,先躬身一揖,才嬉笑着凑到了月浩朗身边:“爷,事儿办成了,那小孩和灵兽就在隔壁呢,爷瞅瞅不?”
“算了,午饭后就启程回去吧。”
“爷,是先回武定城,还是先去霍家?”
“先回武定吧,也不知道飞儿的身体……”月浩朗提到幼子,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爷,这灵兽已经找到了,小少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月六说完,就告退下楼查看马匹和马车了,顺便让客栈掌柜的准备路上的干粮和水囊,一路疾驰回去,路上不再补给,要走三天三夜。
月浩朗坐在房里,手里摩挲着一方手帕,那帕子上绣着一幅两个垂髫小童以树枝为剑嬉闹的绣画,高超的绣技把两个小童绣的活灵活现,眉眼间依稀与月浩朗有那么些许神似。
“飞儿……”月浩朗的大拇指在那个小一点的小童脸上摩挲了片刻,情不自禁的低叹了一声,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生怕将那绣线勾开了丝。
君泷装了一会儿小孩子,就有点装不下去了,那个自称六子的人一出去就没回来,屋里这个监视他的又不说话,他都快无聊死了,倪勋趴在他怀里闭目养神,被他三番五次撸毛骚扰,翻了一个白眼给他。
要不是屋里还有一个‘外人’,倪勋真想骂君泷几句,咱们现在都落到贼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有场恶战,居然不赶紧养精蓄锐!
可能这个白眼确实让君泷接收到了一些默契,君泷没脱鞋就爬上了床,拽过被子躺倒就睡,他想的很好,等晚上他们睡着了再跑,反正小孩子觉多,自己多睡一会儿应该不会被怀疑。
倪勋见君泷真的睡着了,气的恨不得咬君泷一口,居然这么放心大胆的就睡了,看到月七往床边走来,倪勋顾不上生气,从君泷怀里爬了出来,站在床边炸着毛龇起了牙,喉咙里发出低吼。
月七只是想给君泷脱掉鞋子盖好被子,可倪勋不让他过去,只好作罢,拿了一只碗倒了半碗水放到了床边,就抱着剑坐到窗边的塌上,不再理会了。
倪勋抖了抖身上的毛,回头看了看睡的正香的君泷,磨了磨牙,终究没忍心把君泷咬醒,可钻回被子里万一被他紧紧抱住又不好出来,就趴在了被子外面,把下巴垫在两只前爪上。
月六把马车套好,又给马加了两瓢精料,打点好了行囊,就叫了几份饭菜,让小二一会儿送到楼上房间里去,就回了乙字房,见君泷睡的正香,忍不住打趣道:“还真是个少爷命。”
“这法子还是不妥,万一他家里人找来怎么办?”
“老七,不是我说你,难道你真想让小少爷过继给夫人的兄长?霍家虽然比不上月家,好歹也是素云城的城主,这小子去了就当少城主,我就不信他家里人都把他扔了,还能再来找,大不了到时候给笔银钱打发了就是。”
“你看他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精心娇养的孩子,不像是被扔了,万一是走丢的呢?”
“都走丢了,这就是天意,反正他还小不记事,霍家养几年就是霍家的儿子了!我是舍不得小少爷去霍家,老爷夫人也都舍不得,怎么就你事儿多!”
“反正你这么做就是不对!你也知道老爷要那灵兽是做什么的,你就没想过,这孩子到底想不想用那灵兽换荣华富贵,万一他不想呢!”
“月七!你别忘了你姓啥!咱们都是月家的人,命都是月家的,你的心怎么偏着外人!小少爷的命还不如一只畜生吗!我把话撂这,你要是敢放他跑了,别说老爷,我第一个先饶不了你。”
“我没说不救小少爷,我就是看这孩子可怜,你这么骗他,到时候他得多难过……”
“好好好!你是大善人,恶人我来当,我吃饱撑的把这孩子一起带回来,还得把他当主子哄着,我图的个什么,简直有病!”
“六哥……”
“我不是你六哥!”
月六一甩门出去了,月七叹了口气,跟着后面追了出去,一直装睡的倪勋睁开了眼睛,刚想把君泷叫醒,小二端着饭菜送进了屋里,无奈只好又趴了回去。
刚才月六跟月七虽然大吵了一架,却顾忌着睡着的君泷,声音都并不大,虽然没吵醒君泷,他们的话还是被装睡的倪勋听了个一字不落,倪勋想了想,大概的估摸清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不知道这月家到底想抓他去做什么。
月七着急去追月六,又不放心君泷一个人在屋里,正巧碰上来送饭的小二,就塞了他一把铜钱让他看顾着屋里的孩子,小二白得了一大把赏钱,自然高高兴兴的应承了下来,这坐下就不走了。
下午就要启程回去,月六甩门下楼并没有走远,只是绕着客栈那条街走了一圈就回来了,月七跟在他身后,几次追上去想说什么,却都被月六冷冷的眼刀将话堵了回来,两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乙字房,打发了小二,将就着已经有些凉了的饭菜吃了午饭。
倪勋是不需要食物果腹的,但是看到那俩人吃了饭,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还是决定叫醒君泷,在他眼里,还是幼崽的君泷是需要每天吃东西的。
君泷被倪勋弄醒,还没睁眼就闻到了屋里的饭菜香味儿,以为自己还在赵家,迷迷糊糊的问道:“阿宁,开饭了吗?”
月七看了一眼还在生闷气的月六,回过头开口问道:“饿了吗?想吃什么?”
君泷听到这陌生的声音,睁开眼扫视了一圈,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儿,心下有些失落,不知道赵家母子现在如何了。
倪勋走过去,用前爪搂住了君泷的脖子,舔了舔他的脸颊,君泷叹了口气,把倪勋抱到了怀里,声音闷闷的回道:“我不饿,不想吃了。”说完,又躺回了被窝里。
“表少爷,还是别睡了,一会儿就要启程回去了,到车上再睡吧。”
“回去?去哪儿?”君泷有些慌张,一咕噜爬了起来。
“回武定城,先去见你姑母,再送你回家。”
君泷之前睡着了没听到月六月七的争执,倪勋又没逮到机会告诉他,听到月七说到姑母,皱起了包子脸,不知道该怎么办,抿起嘴抱紧了倪勋。
打算的好好的晚上趁他们睡着了就逃走,可是这马上就要上路,好像还是坐马车,君泷思虑了片刻,就豁然开朗,启程了也好,路上见机逃走也许更容易,现在还是继续装小孩放松他们防备的好。
想到这,君泷露出一个有些害羞的腼腆笑容道:“姑母?我不记得了,她见过我吗?”
月七楞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哄骗君泷,月六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时已经换了一副笑脸:“表少爷,您就是去武定城的路上走丢的,所以还没见过夫人。”
“没见过啊,难怪我不记得了。”
君泷跟月六对着飚演技,月七有点看不下眼,借口去给君泷买糕点就出去了,他刚走出客栈,就见到赵家母子站在客栈门外,跟小二打听君泷的下落。
赵宁搀扶着失魂落魄的母亲,他没敢告诉母亲君泷是小神仙,倪勋也能变成人,只是一口咬定那些都是坏人,磨了母亲一上午,才好歹劝的母亲陪他来找君泷。
小二正被赵家母子问的有点烦,看到月七,就对赵家母子说道:“喏~你们找的人跟他是一起的!”说罢一抖汗巾,就转身回了客栈。
“小兄弟,请问你见没见过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长的十分俊俏,还抱着一只白毛小兽?我想见见他。”赵婶迎上去拦住了月七的路,揽着赵宁的肩膀有些忐忑的问道。
“那是我家表少爷,你若是想见,得先回禀我家老爷,不过我家老爷很忙,可能没空。”
月七皱起了眉头,月六已经给过银子了,这赵家母子还找上门来,难道是见钱眼开,想来攀附月家不成,他目光如刀般刮过,把赵家母子看的有些不自在。
“我只想再见见小泷,问他几句话,大哥哥你让他出来一下好不好?”赵宁鼓起勇气开口,他想过了,等君泷一出来,他就让君泷赶紧跑,他和娘留下拖住眼前这人。
“我现在有事要去做,你们明日再来吧!”月七不耐烦的敷衍了一句,就打算绕过赵家母子,却被赵宁一把拉住了袖子。
“我们把银子还给你,你让小泷出来一下好不好?我就想再见见他,把这个给他。”赵宁拿出一只草编的蚱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月七看到那个草编蚱蜢,又见赵婶掏出了那沓银票,心下有些愧疚,在月家见多了趋炎附势的小人,居然真的看错了这对母子,他叹了口气,接过了那只草编蚱蜢:“这个我给他带回去,银票你们收着吧,今天表少爷刚回来,老爷还没与他亲近够呢,你们明天再来吧。”
月七说罢,就挣开了赵宁大步离去,他不忍心再看这对母子,他怕再待下去,他会忍不住说出实话,以后那孩子就是霍家的少爷了,他不能留下把柄和隐患,再多见一面又有什么用呢,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第20章 马了个蛋的坐骑
君泷被月六抱下楼的时候,赵家母子已经离去,月六抱着他跳上马车,掀开车帘进去,月浩朗已经坐在了里面,月六将他放在了靠窗的软榻上。
君泷抬头看向月浩朗,只见他看上去二十七八的年纪,面白无须,剑眉星目,坐在那里腰背挺直,气质似温文尔雅的文士,可他又腰间佩剑,那双放在腿上的双手满是粗粝的老茧,一时让君泷有些摸不清头脑,这人到底是从文的,还是习武的。
月浩朗自幼拜入北麓剑派,师承剑圣夏无阳,十四岁在南北大会上一剑扬名,十六岁那年,先帝驾崩,当时的二皇子谋朝篡位,等他得到消息赶到京城,平息了叛乱,扶持太子顺利登基,月家除了他那身怀有孕的太子妃长姐,都已经被二皇子举兵之际杀害了。
太子顺利登基称帝,感念月家恩德,封了月清平做皇后,月清平的长子做了太子,刚出生的公主也赐了护国公主的一品公主衔,月浩朗超一品的定国公,可惜再如何封赏,月家举族只剩下了月浩朗一人。
月浩朗匆匆接掌了月家,不耐烦朝堂明枪暗箭的尔虞我诈,回了祖籍武定城做了富贵闲人,只是朝堂位高权重之人都知晓,月浩朗手中有一半虎符,可调遣全*队,若京城有不测风云,他可随时举兵勤王救驾。
如今十八年过去了,月浩朗也已三十有四,却因为内功深厚衰老的慢,看上去才好似二十七八,把君泷给糊弄住了。
君泷越看越觉得月浩朗眼熟,皱眉凝思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这人到底在哪儿见过,月六见他俩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尴尬,遂开口道:“表少爷,这是我家老爷,您的姑父。”
还在努力客串懵懂孩童的君泷无奈,只能开口问好:“姑父。”
“嗯。”月浩朗应了一声,看了君泷一眼,就不再做声。
君泷:……这特么太尴尬了!
月六也知道自家老爷的性子,深知月浩朗当年初为人父时,被啼哭不止的襁褓小儿折腾的差点崩溃,所以虽然喜欢小孩子,却因为紧张,不怎么会哄孩子,心下偷笑,却不好让气氛如此凝滞下去,从暗格拿出了一张折叠的桌子打开,又布置了糕点茶水。
君泷没心情吃东西,转身推开了车窗,往外面看去,马车还未出白石镇,速度并不快,马蹄踢踏声,车轮吱呀碾过石板路,这声音让君泷莫名的烦躁起来,前路不明,他内心只余下不安和迷茫。
倪勋感受到了君泷的不安,用前爪摸了摸君泷的脸,君泷低下头,对视上倪勋的双眸,飘忽的思绪才找到了归宿,还好有你陪着我,让我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月浩朗看着君泷和倪勋的互动,心里叹了口气,那卖茶的妇人果然说的没错,那孩子的看着灵兽的眼神,让他都能感受到其中浓浓的依恋,他是真的把那灵兽当做亲人了,只希望他到时候有了父母疼爱,能够早点忘记这灵兽。
师承剑圣习君子剑的月浩朗,自问从未做过有违君子之道的事情,如果倪勋是个人,他是断断不会做出用倪勋的命换自己儿子命的事情的,可惜倪勋此时在月浩朗眼中只是一只灵兽,虽然占了个灵字,却也只是兽,所以月浩朗心中的愧疚和补偿也只针对君泷一人。
马车出了白石镇,驶上官道后开始加速,车厢开始随着马匹的奔跑摇晃起来,君泷虽然上午小睡了一会儿,可枯坐着没有事做,摇摇晃晃的就打起了哈欠,不一会儿就躺在了窄榻上睡着了。
因为此行打算日夜兼程赶回去,月六要晚上要接替月七赶车,所以之前已经放下了车厢里的幔帐在外间补觉了,里面的车厢只有月浩朗和君泷两人,君泷睡着了,月浩朗担心他滚到地上,只好起身去抱君泷。
如果君泷醒着,有人来抱他,倪勋虽然不高兴,却也不会吭声,可如今君泷睡着了毫无反抗之力,为了保护君泷,倪勋就爬了起来,龇着牙不许月浩朗靠近。
月浩朗武功高强,起初丝毫没有把倪勋放在眼里,哪知刚伸出手去,还没触碰到君泷,就被倪勋出爪狠狠挠了一下,他身为武者对危险的感知虽然让他马上撑起了内力护体,手背上却还是鲜血淋漓。
倪勋这一爪不光速度快如闪电,让月浩朗避无可避,甚至抓破了月浩朗护体的真元,切切实实的挠的皮开肉绽,月浩朗瞳孔紧缩了一下,看向倪勋的目光熠熠生辉,如果之前还只是寻个自我安慰,那么现在已经是毋庸置疑,这就是他要找的灵兽没错了。
月浩朗将内力又加厚了三分,身下不动,却使出了月家的掌法抓向倪勋,倪勋不懂武功,虽然看不懂月浩朗出手的套路,却仗着神兽敏锐的五感和矫捷的身法屡屡躲开,时不时还挥爪反击。
倪勋与月浩朗不过盏茶就过了几百招,月浩朗的真气也消耗了近半,遂停手不再试探,虽然车厢里施展不开,却也打的酣畅淋漓,他许久没有遇到能在他手下撑过百招的对手了,虽然他刚才并没有拔剑,只是用了掌法。
此刻月浩朗的双手已经满是深深浅浅的抓痕,倪勋的两只前爪上也沾染了月浩朗的血迹。
月浩朗忍不住喟叹一声,这般聪慧又忠心护主的灵兽,让他愈加愧疚了,运转内力在手上游走了一周,满手的抓痕就渐渐合拢结痂。
月浩朗用茶水打湿帕子擦去手上的血迹后,从暗格拿出了一条薄毯丢给正在坐榻上蹭爪子的倪勋,倪勋斜睨了月浩朗一眼,就叼着薄毯盖在了君泷身上。
早在刚才他俩过招的时候,倪勋就已经发现君泷不对劲了,虽说幼崽嗜睡,可君泷从来没有在白天睡的这么多过,瑞兽是不惧邪祟的,他想了半天都没猜到,是车厢里的熏香添加了宁神静气的药粉。
马车在平坦的官道上疾驰,车厢里的君泷睡的人事不知,倪勋守着君泷片刻不敢放松警惕,他曾在月浩朗闭目养神之时试着催动可以操控人的法术,却只见月浩朗腰间的玉佩闪烁了一下,他放出的法术就如泥牛入海。
法术无用,倪勋只好守着君泷等他醒来,好在刚入夜,月浩朗熄了熏香,君泷就悠悠醒转了。倪勋见状,已经明白了君泷昏睡的缘由,挥爪打翻了香炉,将里面的香粉都洒在了地上。
君泷见月浩朗满手抓痕,倪勋满是敌意的冲月浩朗低吼,抱着倪勋缩在了车厢角落:“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让我昏睡?”
“那只是宁神静气的熏香而已,让你多睡一会儿只是怕你旅途劳顿,你要是不想睡,那就不点了,先吃晚饭吧。”
君泷自醒了就见倪勋一直炸着毛低吼,觉得自己简直蠢的丢人,害倪勋担心,这次是让他昏睡了,要是下次下了毒呢,君泷抱着倪勋开始反思自己,结果越想越自卑绝望,自己还是太嫩了,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