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娇娥完本——by阿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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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三司会审了一天,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她还心有忐忑,后来又是风邪入体,反复发烧,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身子,经受不住,才沾枕头,她就困的眯不开眼睛。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浑身发热,汗涔涔的一身黏糊的厉害。
她又是口渴,又是觉得心头热烫的厉害。
她不得不睁眼,适才发现,不知怎的她竟然在里间九殿下那张宽阔的大床上。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头顶就传来低笑声。
她仰头,息泯那张反掌放大的俊脸跃入视野,叫她看的一愣。
“听说今个你受凉了?”同样的嗓音,但这会的口吻却是温柔醉人的。仿佛窖藏多年的美酒,才初初开封,那股子醉人的芬芳就弥漫了出来。
雾濛濛心头明白,此时的人是泯殿下。
她遂放心点头,探身到床头摸了温水喝了一大口,这想着嗓子能治好的高兴事,又拽着泯殿下的大手。一字一字写道,“九殿下答应给我治嗓子了,再过不久我就可以说话了。”
她欢喜地眼睛都眯成缝,嘴角止不住上翘。
泯殿下眸色微闪,他半靠在软枕上,长腿一圈,就将雾濛濛搂在怀里。整个环住。
他摸了摸她披散下来的细软发丝,还带着孩童特有的柔软,“那很好,濛濛能说话了自然是好的……”
他清晰记得,上辈子,她跟他写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我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能亲自开口唤你一声……阿泯……”
与常人而言的平常事,搁她身上,却最是遥不可及。
他悔恨过,她在他身边的早些年,他为何就从未想过要给她治嗓子,也从不曾问过她有何心愿?
直到,这心愿变成了一辈子的遗憾。
所以。这辈子,十四岁的他同样想不起不要紧,他会提醒他,务必要让他的濛濛日后能畅所欲言。
“濛濛……”泯殿下低声喊了声。
雾濛濛转头,但她还没看到他的脸,就让他按进了怀里,还捂住了后脑勺,不让她抬头。
“嗓子好了后,濛濛第一句话想跟谁说?”他哑声问道,床幔间飘忽的晦暗,一如他脸上深不可测的斑驳暗影。
雾濛濛失笑,这重生的殿下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问她这个问题,分明就是想让她回答第一句话跟他说呗。
是以,她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他背上顺手写道,“你。”
尔后,她便清晰的感觉到他抱她的力气大了些。
“嗯,那濛濛要记得,开口第一句话,喊我阿泯。”他在她耳边轻笑了声。
雾濛濛略有犹豫,这称呼要让外人听见才得了。
哪里不晓得她这点小心思,泯殿下又加了句,“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让旁人晓得。”
雾濛濛遂点点头,她揉了揉让泯殿下唇边热气呵的来发痒的小耳朵,又推了推他。
泯殿下顺势放开她,还给她理了理头发。见她一双眸子水光盈盈地瞅着,白嫩的小脸,依稀能看出长大后的模样,但这会小小的软软的一团,着实叫人心尖子发软,时刻都想揣怀里揉揉。
他指尖动了动,索性将人搁胸前,又扯了被子过来给她盖上,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
雾濛濛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见这重生老鬼顶着少年壳子,亲昵动作信手拈来,半点都没见不好意思。
心叹,老手和小白菜鸟就是不一样。不见九殿下拽个手都要红耳朵来着。
而对泯殿下从来对她都是一副凶狼护食的姿态,她也没多大反感,总归这人颜好多金,司火还说活也强力……呸,不考虑这点,要以后顺其自然发展出那么一些超乎友谊的关系,她也没啥不能接受的。
反正,她眼下才五岁,男男女女恩恩爱爱的,离她还远。
再说,和金大腿关系好一些,往后这在大殷朝的日子,约莫也好过一些。
泯殿下亲完额头,又觉手下这小人软乎的不可思议,他双手放她腋下,将人取起来,上下打量了,最后落在那双小小的脚丫子上。
只见他皱起眉头,将人又塞回怀里,裹上被子,一脸认真的问她,“濛濛想不想做贵女?”
雾濛濛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猛一听这话,顿愣住了。
泯殿下继续说,“我想给你最好的,让你和京城那些贵女过一样的快活日子,春来踏青,夏日游湖,秋收狩猎,冬来投壶,再交上三五个手帕交,没事赏赏花,互赠个头面首饰胭脂水粉之类的。”
“当然,”泯殿下忽的板起脸,“不准理会外面的野男人。”
他记得,从前秦家有个小子,老是围着濛濛转悠,恁的惹人厌烦。
雾濛濛白了他一眼,当真想了想,然后摇头在他手上写道,“我想学点东西。”
泯殿下似乎半点都不意外,“学什么?”
“推拿。”雾濛濛早设想过了,按理按摩推拿之中手艺是从古至今传下来的,她从前学的并不成系统,很多都是自个在琢磨,目下她还能看到人体内的气,要有机会,自当再多钻研一些。
雾濛濛信奉,手艺是自个的。学会的东西,也是自个的,旁的其他都是浮云。
她没发现泯殿下目色瞬间加深,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单手松松搂着她问,“那学会了,濛濛打算给谁推拿?”
雾濛濛顿觉这人问了个白痴问题。自然是谁有需要,谁给银子,她就给谁推拿。
泯殿下一下抿起薄唇,“你学会了,我给你找几个机灵的婢女,你教她们,让她们给旁人推拿。你只准给我推拿,若做不到,那便不学也罢。”
雾濛濛转念一想,也觉得泯殿下话在理,这大殷素来都说男女有别,她自然是不能给男子推拿的。
她大大方方的将泯殿下后本句话给忽略,对他点头应承。
泯殿下心头舒坦了,就着夜色看怀里的小人,顿觉得他的濛濛怎么能这样招人,这样可爱?
瞧那乖乖巧巧点头的小模样,真是暖的人心都软了。
眼见外面时辰不早,泯殿下便拍着她后背道,“你再睡会。”
雾濛濛也是困,她刚才已经是撑着眼皮在同他讲话。便毫不客气扒着他暖和和的胸膛,拱了拱当真睡了。
要睡熟之际,她还在想着,明个一早,九殿下不得踹她下床?
眼见心念念的人依偎着自己,再多的空寂,泯殿下也觉得满足了,他也有些困,但舍不得合眼。
他单手撑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晓得他要睡着,再醒来,便不是他了,如此他又要等上一天才能见到她。
他多舍不得呢,最是失而复得眷恋正浓之际,他是半分都不想离开。
不过,一刻钟后,他不得不起身,给雾濛濛掖了掖被角,随意披了件外裳,去了小书房。
他难得出来一次。自然要先将濛濛想做的事一应安排好了。
至于十四岁的九殿下会不会同意,肯不肯照着他的意思去做,泯殿下表示,那不要紧。
作为二十九岁,虚岁三十的泯殿下,想收拾十四岁的嫩小子,即便那个人就是他自己,他也觉得不过分分钟的事罢了。
手下留情一说,更是滑稽可笑,不多挖一些坑,坑的那小子?青脸肿,往后怎么能长成他这样优秀的人物?
且年少那会,若不那样嚣张,目中无人,他后来能输的那样惨?最是对不起濛濛!
既然现在有这么个现成的报仇机会,他哪里会放过!
是的,他早看十四岁的自己不顺眼很久了!
雾濛濛浑然不晓得因着她,泯殿下毫不犹豫的对少年的自己下手了,她睡的昏天黑地,枕着殿下的床褥,她舒服的个根本就睡不醒。
而第二天,少年九殿下一觉醒来,他初初睁眼就愣住了
他竟然手脚缠在雾濛濛身上,将人整个困在怀里!
桃花一样的薄红轰的袭上他的脸,并以迅疾无比的速度蔓延上耳廓!
他动也不敢动,就那样面无表情地僵着。
雾濛濛小小地翻了个身,粉嫩的小嘴撅着咋了咋,呼出的灼热气体喷洒在他胸口。并透过里衣蹿进他的肌骨,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深吸引了口气,猛地坐将起来,恼羞成怒的道,“雾濛濛,滚下去!”
雾濛濛本是在他怀里,13 他这一起身,她裹着被子,眼睛都没睁开,咕噜一声滚下床,发生咚的声响。
她揉着惺忪睡眼爬起来,无辜而委屈地望着怒瞪她的少年,实在不晓得这人一大早的哪里来这样大的火气。
“你又爬本殿的床?你还敢爬本殿的床,信不信本殿让你去睡柴房?”向来冷静自持的九殿下也有语无伦次的时候。
雾濛濛揉了揉头发。细软的发兵不服帖,?刘海前调皮地翘起一小撮,她感觉还没睡醒,又打了个哈欠,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间自个的床走去。
精分的殿下,不晓得自个做了什么事。把错怪到她头上,她大人有大量,懒得跟他计较。
毕竟,精分就已经很可怜了。
“雾濛濛,”九殿下赤着脚追出来,字字若冰霜的道,“告诉他,他再敢没羞没臊的把人往本殿床上带,本殿让你睡柴房!”
没创意!雾濛濛歪着头看着略有气急败坏的九殿下,即便她去了柴房,泯殿下也会将她拎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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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混蛋,谁准你动本殿收藏了
九殿下一直以为,早上的事,就已经最是让他不能忍受了。
然而,等他一到月落苑小书房,瞧着满桌子龙飞凤舞的笔墨痕迹,他差点没抄起砚台就砸出去!
简直没有人比十几年后的自己更惹人厌了!
好在,他理智尚存,从一堆白纸黑字的纸堆里整理出往后的京城局势,还有各方势力大小,以及朝堂之上,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
酌情这些,他脑子飞快转开了,将自己原先的打算一步一步修正完善,然后书写成道道的密令,晚些时候司金一发出去,他手底下的人就会跟着他所预想的,步步谋划起来。
一连奋笔急挥两个时辰,九殿下放下最后一张纸,他揉了揉酸涩的手腕,身子有疲惫。可他心头却是亢奋的,甚至连一向深邃的凤眼中,好似有星火在燎原,晶亮无比。
尽管不待见重生的自己,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能未卜先知,确实让他少走了许多的弯路。能够更快更顺利的达成目的。
九殿下顿了顿,他向门外候着的护卫要了个火盆,然后关上房门,将那一摞不能见光的纸张悉数烧的干干净净。
确定不留半丝痕迹,他这才闲适地拿起案头那本前朝通史,然才翻开第一页,就从中落下一页纸来。
那页纸。分明是他书架子上珍藏的左伯纸,一共就只有那么半卷,往日里除非他兴致很高,泼墨写意作画之时才会拿来用的。
他皱起眉头展开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
“雾濛濛教养册,五岁,治嗓子养身子;六岁。开蒙,需亲自教导琴棋书画;七岁,作诗作赋,女红;八岁,医理穴位并推拿;九岁,准备考取京城女子书院……”
满满的一篇,一直安排到雾濛濛十五岁及笄之年。那墨迹才堪堪顿住!
九殿下指尖一用力,名贵的左伯纸就被捏出个洞。
“真是大好,一晚上就悉数安排出来了?”九殿下咬牙切齿,汹涌的愤怒在他胸腔之中翻滚呼啸,“十五岁,怎的不继续写?十五就该嫁人了,莫不是还舍不得她嫁人想自个截胡留着,哼?”
年少无知的少年哪,根本不晓得自己这会的愤懑之言,十年后,当真一语成谶,真的不能再真!
少年简直气的心口都痛了,他的左伯纸,竟然还裁了那么大一张,就为了给雾濛濛写个教养册,什么白纸不好使,非的动他的收藏?
从来都冷静自控的少年鲜少这样失控愤怒,有心想一并给烧了,但见那左伯纸飘到火盆里,火星还没燃起来,他已经动作飞快地捞了起来。
他越发笃定就是为了防止他将这劳什子教养册给烧了,那重生老鬼才故意用的左伯纸!
他痛恨自己!
是以当司金依着时辰过来拿密令的时候,就见睿智优雅的殿下捧着张用过的纸,神色既是阴沉又是颓然,总是很复杂难辨。
“殿下,”司金将要回禀的事在心头默默过了一遍,没觉得有会惹怒殿下的,适才大胆开口。“昨个三司会审的事有定论了。”
听闻这话,九殿下眸色厉色一闪而过,泠然道,“说!”
司金道,“圣人定了于家私贩官盐的罪,因着殿下已经提前将于家灭了,故而圣人裁定的抄家,还说要殿下将抄了于家后的家财清点出来,上缴朝廷。”
这也是在意料之中,九殿下将左伯纸搁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于家的家财……
他微微眯眼,“于家的家财不都偷运到北疆去了?本殿追了,但没追多少回来。”
司金露出个了然的笑。他继续道,“但凡是给于家作证说好话的那帮人,依着崔建那本账本,圣人也是挨个定了罪,只是……”
九殿下看过来,缓缓勾起嘲讽的嘴角,“只是,那账本牵连后宫和七皇子,还有朝中重臣的那几页不在了吧?”
对殿下这样料事如神,司金同样讥诮道,“是,正如殿下所说,那账本后几页听说是让一太监不小心撒了茶水在上面,糊成了一团什么都看不清了。”
九殿下冷笑一声,他摆手表示不在意,“本殿就没想过要用于家的事将谁彻底弄垮,老七逃过这劫,也是再自然不过。”
“不过,圣人说七皇子德行不足,需的好生研习圣人之道,还说七皇子母妃德妃娘娘慈母多败儿,是以让七皇子禁足三月,待这三月一完,就出宫建府,不可再居于后宫。”司金不无幸灾乐祸的道。
九殿下点头,“其他的呢?”
司金接着往下说,“云霞宫那边,圣人只是口头上说贤妃娘娘不该多管闲事……”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九殿下意味深长地笑了。
“多管闲事?”他看向司金,凤眸黑沉而灼亮,可其中的寡情薄义却如刀光凛冽,“他自己儿子的死活,竟然是多管闲事!”
司金为自家殿下倍感不值,分明殿下这样龙章凤姿的人物,才华也不输任何人,可偏生吃的委屈最多,仿佛宫里的人谁都看不见他身上的长处,只是一门心思地忌惮他。
“殿下……”司金唇动了动,汪蓝如海的眸子迷离沉寂,他觉得自己该说几句安慰的话,可偏生又不晓得说什么才合适。
九殿下闭眼,几个呼吸后,他重新睁眼,犹如深渊一般黑沉的眸子里,锋锐精光一闪而逝。
这一刻,他又是那个早不对任何血脉亲情心存希望的冷漠少年,“继续说。”
司金舌根发苦,只好道,“那个假于小满。贤妃娘娘说自己是受了她的蒙骗,可又念在她年幼,便差人将她送走了,但还没出宫门,假于小满遇上七皇子,假于小满忽然像发疯了一样,企图行刺七皇子。被当场格杀。”
闻言,九殿下沉思起来,他屈指轻敲桌沿,“这里面有问题。差人去查查假于小满的真正身份,本殿的母妃和老七?不该有这样默契的时候才是。”
“是,属下这就去办。”司金抱着长剑领命,尔后他迟疑道。“贤妃娘娘放了假于小满,圣人亲口称赞娘娘心善,是菩萨心肠。”
九殿下冷飕飕地瞥了司金一眼,司金提着长剑的手一紧,赶紧寻了个借口告退。
九殿下又坐了好一会,他才施施然起身,余光瞄到那张左伯纸,他顿了顿,还是捏了起来,准备给小哑儿看看。
雾濛濛今个风寒已经好了很多,司木开的方子很是见效,不过碎玉还是觉得她该多补补,便没让她做事,只同意她在东厢房外头的回廊上走动。
九殿下过来的时候。雾濛濛正坐在廊上,两条小短腿从凭栏空隙垂下去,一晃一晃的,好似十分惬意。
眼尖见着他,她一骨碌地翻身爬起来,还动作隐晦地拍了拍裙裾。
九殿下斜眉微挑,将手里的左伯纸递给她,见她一脸疑惑地打开,他才问道,“识字?”
雾濛濛点点头,她毕竟只是少数的繁体字和简体字对不上号,但大部分的字还是认识的,故而连蒙带猜,将一篇教养册给看懂个七七八八。
然后,她小脸瞬间就皱紧了,这种东西,怎么看都像是怪叔叔的萝莉养成游戏计划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