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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曾许君风与月 番外篇完本——by寒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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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闻雪和许南风君疏月三人各自乘上一顶肩舆便要过桥。那轿夫皆是轻功绝顶之人,他们留在浮方城终年只做一件事,就是来往于辅塔与主城之间。所以即便走在这铁索之上亦稳如平地。
这些轿夫的本事许南风是清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君疏月分开之后他的心开始惴惴不安。一路上他总是情不自禁地转头去看身后的那顶肩舆。君疏月的面孔在那轿帘之后若隐若现,让许南风莫名的有些焦虑。
那晚在客栈之中,他分明感受到了君疏月的杀气,可是当他赶回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君疏月与他离开之时并不什么不同,甚至好像连睡姿都没变过。而且如果真的是君疏月出手伤了白舒夜,守在客栈外的红袖红拂还有鬼侍也一定会发现。但是既然他们都没有任何动静,也许真的只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了错觉?
不过自从那夜之后,许南风把君疏月盯得更紧,那种随时可能会失去的恐慌让他变得敏感又易怒,只要君疏月离开他视线片刻他就会失控。
爱一个人爱到如此地步,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而就在许南风兀自沉浸在思绪中时,他乘坐的肩舆忽然猛地摇晃了一下,许南风心下一惊,第一个反应就会回头去看君疏月,君疏月的肩舆就跟在许南风之后,四个轿夫已勉强稳住了身形不至于从索桥上跌落下去,真正发生突变的是跟着段闻雪的那四个轿夫。那四人行至中途之时突施杀招,四人一齐亮出身上隐藏的兵刃向段闻雪杀了过去。段闻雪武功平平,莫说同时抵挡这四个杀手,就算他们只是将肩舆从桥上推下,段闻雪都绝无生路。
然而就在他四人动手之际,肩舆之中突然飞出一道黑影,那黑影像一只猛禽一般扑向那四个轿夫。轿夫也是没有想到段闻雪的身边还藏着这样的杀手锏,一时之间反而有些自乱阵脚。那黑影疾如闪电在四人之中游走,一片寒光与血色交织在一起,他以一人之力挡开四个轿夫的杀招,并一掌推开段闻雪的肩舆,肩舆凌空飞起,他便趁着这片刻喘息之机击退围攻上来的杀手。此时有人喊了一声:“先杀段闻雪!”
可是那人话音方落,只看到喉间一道血花掠过,那黑影掠至他的身前,一剑锁喉饮血夺命。
而就在他出剑之时,其中有一人纵身跃起杀向正在落下的肩舆,他的剑刚刺破门帘,脸色骤然一变。没有人知道他在那肩舆之中看到了什么,但那一剑未及刺中,那人已倒在了另一道剑光之下。
那黑衣人的剑术之高,以许南风之见,当今武林怕是没有几人能在其之上。但是在他所掌握的消息之中并没有这一号人物。
而且看那人的身形瘦小得像是个孩子。
四个杀手之中已有两人倒在那人剑下,余下两人亲眼见识了他的剑法,心知没有胜算,久持下去必无生机。这时其中一人突然剑锋一转,飞身跃过那人头顶。他手中的寒芒直指君疏月的肩舆而去,许南风心下一惊,不由站起身来。
“阿疏!”
第11章 杀机四伏
那杀手心知不敌,想活命只有先抓个护身符过来。眼下君疏月的肩舆离他最近,是最容易得手的一个。
护着君疏月的四个轿夫也非等闲之辈,他们深知肩舆中人是城主的贵客,若有损伤他们亦是性命不保,可是此处毕竟不是平地,这肩舆是无法靠着三个铁索保持平衡的,所以纵然四人轻功卓绝,但要一边护着君疏月一边摆脱杀手的纠缠也是十分不易。
许南风看到君疏月的肩舆在索桥上摇晃不止,原本已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召红袖红拂现身救人,可是想到那夜在客栈发生的事,他硬生生压下了这个念头。
阿疏,别怪我狠心,我只想知道你还能忍到哪一步。
他思及此处,藏在袖中的手不由慢慢收紧。这时那杀手已经用暗器挡开了其余四人,而他的同伴也已经死在段闻雪的剑侍之下,他与段闻雪的肩舆一同从铁索上坠入汹涌的海水之中,转眼就被吞噬消失了踪迹。那人见同伴已殁,只剩自己孤身一人,一时间杀意更盛。剑侍扶着段闻雪落在安全的地方,正要返身去救君疏月,不想那杀手除了手中的长剑,袖中竟还藏着暗器。几道寒光将那四名轿夫尽数挡开,肩舆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开始朝着桥下倾斜,这一下连许南风也有些心慌。剑侍一剑朝着那人后背刺去,那人闪避不及,一道血光急涌而出,他忍痛一脚踢开剑侍,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肩舆一掌击得粉碎,君疏月朝着桥下急坠而去。
许南风在看着君疏月坠桥的一瞬间就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只是为了试探君疏月,并不是真的要害他性命啊!他想到这突然推开外面的护卫一纵而下。段闻雪见状脸色立变,剑侍不等他下令也跟着跳了下去。
“阿疏!”
桥下凛冽的寒风像是要将人撕裂成碎片,君疏月下坠太快,就像是一尾陨落的星辰,注定要划向不可挽回的结局。许南风拼命伸长了手臂,就在君疏月要落入海中的前一刻猛地抓住他的手将他抱进自己怀里。这时桥的另一端红拂与红袖两道红影飘然而至,她们一左一右护住许南风和君疏月,细如银丝的琴诀紧紧缠在铁索之上,四人借着琴诀之力才勉强没有坠入海中。
索桥上的段闻雪见他四人安然无恙归来才长长舒了口气。但许南风的脸色却十分难看,他抱着君疏月的手臂一直在颤抖,脸色甚至比怀里的人更加苍白。
他恨死自己的狠心了。在那种情况下,只要再稍微慢一步,他就会真的失去君疏月的!
“你们浮方城的待客之道,我算是领教了。”
许南风在人前一贯是带着着温和无害的伪装,唯有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怒。君疏月躺在他怀里轻轻地喘息,但还在用手不断拍着他的后背似是安慰一般。可是许南风现在真恨不得把那几个杀手从海底捞出来千刀万剐。
“南风,我没事……”
“可是我有事!这件事浮方城势必要给我一个说法!”
许南风眼眶发红地等着君疏月,那副表情就像是整个天下的人都在跟他作对,都要把君疏月从他怀里抢走一样。他那副要天下人陪葬的表情看的段闻雪也暗自心惊。但这件事毕竟是他们理亏在先,无论许南风如何发难为了大局着想也只能暂时忍耐。
“许先生,此事我们定会查明,绝不会让二位白白受了委屈。”
段闻雪说着,身形也微微晃了一晃。那剑侍连忙上前将他扶住,许南风这才真正看清了那人的模样。站在段闻雪身边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模样稚嫩清秀,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个身形瘦小的女子,第二眼才认出原来是个少年。他此刻收敛了剑芒,乖乖站在段闻雪的身旁显得十分懵懂无害,可是方才杀人的时候却比那些杀手更加凶悍。
这段闻雪恐怕也知道自己在浮方城中积怨太深,所以才在身边养了这样一个剑侍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吧。
“二位长途奔波,又受了惊吓,请先进城稍作歇息,这件事我段闻雪承诺一定会给二位一个交代。”
段闻雪说罢,身旁的侍卫便要去扶许南风和君疏月,可刚要靠近就被红拂红袖挡了下来。许南风冷声道:“不劳二阁主费心了,我的人我自己会保护好。”
他说完抱着君疏月径直向前走去。段闻雪自接任天阁阁主之位以来,还没有谁敢这样对他说话,这个许南风果然和传闻中很不一样。
“主人……”
许南风与君疏月离开后,那剑侍才怯生生地在喊了一声。段闻雪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少年捧住他的手,低下头轻轻吻住他手背上的伤口。
“自行去领罚吧。”
他说的是领罚,可少年听到之后却好像大松了口气,好像领罚是什么好事一般。段闻雪望着他跑远的身影,抬头看向昏昧的天际,他那双淡漠双眼突然之间透出了一丝阴鸷的寒光。
看起来这浮方城中还藏着漏网之鱼……
段闻雪将许南风和君疏月安排在临近祁阳殿的栖凤居,并且在那里加派了守备,以防再有意外发生。池寒初几日前已经回到浮方城,但是这几日他都在闭关,所以只能暂时由段闻雪代替他打理城中的一切事务。
在去栖凤居的一路上,许南风果然没有让其他人再多碰君疏月一下,他好像把平时收敛着的锋芒都露了出来。君疏月虽不喜欢大庭广众被这样抱着,但是以他对许南风的了解,今天发生的事恐怕会给他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这也算是我给你的小小惩戒吧。
那栖凤居是一栋三层高的木质小楼,楼里的一切衣食用具皆已准备妥当而且十分考究精细,足以看出段闻雪在招待上的用心,楼前还有单独的庭院和回廊,这里像是一片单独的天地,与整个浮方城肃杀冷峻的气氛完全格格不入。而且栖凤居位于浮方城的高处,从三楼的临窗向外看去,整个浮方城尽收眼底,这座黑色的玄武岩砌筑的城池静谧地躺在一片冰海之中,显得格外雄浑壮阔,令人心神激荡。
但此刻许南风无暇欣赏楼前的美景,他将君疏月抱回屋中便把所有侍奉的下人都赶了出去,又把房门和窗户紧紧锁上。整间屋子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黑暗中他冷不防地扑了上来把君疏月用力压倒在床上。
“南风?”
“别说话。”
一丝夹杂着寒意的风掠过君疏月的肌肤,他刚一抬手就被许南风抓住手腕狠狠按了回去。裂帛的声响在一片静寂之中显得尤为突兀,君疏月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出手制止许南风的‘暴行’。
他身上的衣物几乎转眼间就被许南风剥了个精光,莹白的肌肤即便在黑暗中依旧是那样的夺目,但是在那之后许久一段时间许南风都没有再有所动作。直到君疏月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上被温热的液体打湿,每一滴都好像烫到了他的心里,让他无法不疼。
“南风啊……”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算计了谁?
“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阿疏,再也不会了……”
君疏月的叹息声让许南风愈发不安起来,他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蜷缩在君疏月的怀里,拼命想要从他身上汲取温暖和安全感。
这个男人,即便武功尽失沦为废人,但对于许南风而言他是这世上最温柔安全的港湾,为了他,别说撒下弥天大谎,就是要与天下人为敌又有何妨?
君疏月听着耳边传来的轻声啜泣,他突然间有种错觉,他们之间好像真的回到了五年前,五年前他在雪地里捡到奄奄一息的许南风,将他带回一间小栈,那一晚他也这样躺在自己怀里,毫无保留地袒露出最脆弱和无助的一面。也许就从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建立起了微妙的羁绊,从此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开始彼此纠缠,这一纠缠,会是一生一世吗?
第12章 各怀心机
池寒初像一条垂死的鱼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不知道自己在那片犹如废墟一般的地心城中昏睡了多久,他只记得噩梦里冰凉入骨的海水像是要把他整个吞没,无论他怎么挣扎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制着,要把他拖进绝望无边的深渊里。
这罗刹宝鉴上的武功果真是至邪至恶,池寒初自从得到这宝鉴之后就开始潜心修炼,起初之时果然功力一日千里,可是修炼到了后期时就遇到了瓶颈。他不知是自己修炼的不得法门还是欠缺悟性,竟隐约有走火入魔的迹象。起初他在毕罗花海中修炼还能勉强靠着这地心灵力稳定心神驱散邪念,但随着花海凋谢之后,他入魔的情况日渐严重,有一次甚至不知不觉中杀光了禁地外的所有守卫,若不是段闻雪及时赶到阻止了他,他怕会就此疯癫不复清醒。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池寒初慢慢依赖上了段闻雪,将城中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他。
此刻段闻雪就坐在池寒初的床边,他的手指轻轻搭在池寒初的脉上,冰凉的指尖似有无限柔情般顺着池寒初日渐细腻的皮肤上轻轻划过。
佛语有云,罗刹者,暴恶鬼名也。男即极丑,女即甚姝美,并皆食啖于人。
这门武功越往后修炼邪性越大,池寒初如今魔功尚未入心,还有回头的机会,但他执念太深,恐怕……
“闻雪……”
池寒初的嗓音因练功的缘故已和从前有些不同,那种阴郁而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觉得格外撩动人心。段闻雪知道他如果继续修炼罗刹宝鉴,他的变化会越来越明显,也许有一日他再醒来的时候就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尊主,我在。”
段闻雪覆手与池寒初十指相扣。池寒初却突然起身抱住了他的胳膊,他苍白的额头上铺满了冷汗,鬓发也已经被打湿,就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浑身透着冰冷的湿气。段闻雪将他紧紧抱住,唯有如此才能让他温暖一些。
“我梦到君疏月了。”
“他已经死了。”
“他没有。闻雪,他回来了。”
惊慌失措的池寒初并没有注意到段闻雪脸上流露出的怜悯之色,他依然把这个男人当作自己的救命稻草,在这偌大的浮方城中,段闻雪是他唯一信赖而且依赖的人。
“尊主,你只是做了噩梦,是梦总会醒的,你看,这浮方城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你还是这里的主人,没有人能够撼动你的地位。”
“不,我感觉得到是他回来了,而且他练成了玉髓经,他要杀我……”
段闻雪知道此刻任何言语恐怕都不能安抚池寒初内心的躁动,所以他在池寒初颠三倒四说着君疏月要杀他的时候突然捧住他的脸用力吻了下去。池寒初在他怀中微微一颤,然后像是被那温热的气息唤醒过来一样,目光中的茫然和恐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漠和阴鸷。他蓦地一抬手,一巴掌甩在了段闻雪的脸上。他手劲之大将段闻雪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咳……寒初……”
段闻雪不及起身就被池寒初猛地扼住了脖子,黑暗中池寒初的双眼闪烁着凛凛的寒光,像是随时会扑上来把段闻雪撕个粉碎。
“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段闻雪闻言,不觉露出了一丝苦笑。但池寒初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注意力已完全被段闻雪那白皙得甚至能看到血管的脖颈所吸引。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似有若无的暗香也撩动起了池寒初心里被禁锢的*,他恨不得把段闻雪连皮带骨都吞下去……
他不知道段闻雪的血到底有什么神效,他只知道每一次自己濒于崩溃的边缘时,只有他的血才能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是自己唯一的解药。
可是对于段闻雪而言,他并不只想做一味药。
栖凤居那里,君疏月为了安抚许南风,任由他胡闹到了后半夜。就算是他这样的绝顶高手,在某些事情上也不可能完全游刃有余,更何况君疏月在这种事上的经验实在少得可怜,也就是许南风敢对他死缠烂打花招百出,换做别人,怕是已经化作灰了吧。
想到这,正忍着酸痛坐在床边穿衣的君疏月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许南风。自己亲手封上的穴道不到明天日出是绝解不开的。许南风在别人面前隐藏的很深,在他面前就是白纸一张,如何拿捏他君疏月太清楚不过。
索桥上的事摆明就是这小子想要试探自己,自己也将计就计吓他一回。不过以许南风的聪明,就算过了今天这一关,日后也未必能瞒得长久,这真算是自己一手培养起的麻烦啊。
这栖凤居的周围不但有红拂红袖潜伏在暗处,还有池寒初的鬼侍从旁监视,想要无声无息地走出这栋小楼几乎是不可能之事。但君疏月是什么人,他既能在客栈里无声无息地刺伤白舒夜的手,当然也能逃过这小楼周围的重重眼线。自从练成了玉髓经的第九重之后,放眼整个乾州恐怕已经没有人能够在他面前挡下百招了。
而他离开栖凤居后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地心城的毕罗花海。苍梧剑上的毕罗花粉其实并不是给池寒初和许南风的警告,而是给他的信号。
地心的毕罗花海自君疏月失踪后便开始凋零,如今只剩下一片凄暗惨淡之景。君疏月曾在这片地处飘泊之海深处的地下城生活了十多年,师傅说这些毕罗花与他是共生的,他们在命中有着不可斩断的羁绊,只有他才能主宰这座地下城,所以只有他才是浮方城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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