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说完本——by流鸢长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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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咳了两声,被陈水苏搀扶着来到了商青黛面前,“夫子……因为我身子不适……所以走得慢……因而水苏才会迟到……不过……迟到就是迟到……还请夫子责罚……”
“……”商青黛定定看着杜若坚定的眉眼,她知道,她说这些是故意来给她解围,可是这傻丫头这样做,受到的责罚,她实在是害怕小丫头的身子会越来越糟。
齐湘娘颇是吃惊地看了看杜若,“看来,这小丫头还是知道哪里错了的。”说着,她故意提高了声音提醒道,“青黛,对于迟来的弟子,你说,该如何处置?这里,可还有其他弟子看着你呢!”
商青黛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回答齐湘娘的话。
杜若摇头轻笑,“夫子……我可以的……”说着,她强打精神,看了一眼陈水苏,“水苏……一定也可以的……”
陈水苏重重点头,“夫子,罚我们吧!”
“你们两个顶着书,跪到后面去,不到一个时辰,不准回来坐!”商青黛哑声说完,转头恨然看向齐湘娘,“二娘,你满意了么?!”
齐湘娘含笑点头,“青黛果然是我灵枢院最好的夫子!”
“灵枢院,是姓商的……”商青黛话中有话地说了一句,“来日方长,二娘,夜路走多了,终究会遇到鬼的……”
“是么?”齐湘娘不屑地一笑,“女子长大了,也终究是别人家的娘子,迟早也要冠上夫姓的。”
“水苏……我们去那边……”杜若扯了扯陈水苏的衣服,故意打断了齐湘娘的话。
陈水苏点点头,一手抱夹着一摞书,一手扶着杜若走到了书堂最后,齐齐跪了下来。
商青黛快步走了过来,从陈水苏手中接过了那摞书,刻意把书分得不均等,把多的给了陈水苏,低声道,“水苏,你多担些……”
陈水苏点点头,她甚是心疼小若,可以为她分担一些,岂会不愿意?
“夫子……”杜若却按住了她的手,指尖微微用力,笃定地摇了摇头。
商青黛明白,若是分书不均匀,说不定又将成为齐湘娘下一个发难的地方,可是,她看向杜若那张苍白的小脸,心,酸涩得厉害。
“我听话……会争气……”杜若嘴角渐渐扬起,第一次笑得那样灿烂,灿烂到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满地都是明亮的暖意。
她竟然记得昨夜她说的那些话……竟然记得……
商青黛心头一暖,心跳蓦地快了起来,双颊也觉得暖了起来,她将书分匀后,一半给了陈水苏顶起,另一半亲手放在了杜若头上。
“阿若,答应我的话,也要做到。”
“好……”
商青黛转过了身去,恨然瞪向了齐湘娘,“二娘,你还有什么要训诫的么?”
齐湘娘凉凉地笑了笑,“青黛,你就不送我出去?好歹,我也是你的二娘啊,你做夫子的,也该示范一下什么是尊重吧?”
“好!”商青黛咬牙应声,亲自送着齐湘娘走出了书堂,“二娘,请!”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这个月周一到周五,每天要固定上课7-9节,所以白天没时间码字,所以更新时间一般在晚上20点-22点之间,还请大家多多见谅啊。
☆、第20章
直到走出十余步,齐湘娘甫才停了下来,冷笑道:“青黛,见那小丫头今日还能强撑着来书堂,看来,你这医术,当真已不能小觑了。”
商青黛冷冷道:“二娘故意叫我出来,就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
齐湘娘阴冷地一笑,“我就想问问,看见那小丫头的肩头,可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商青黛咬牙道:“齐湘娘,果然是你!你欠我娘的一条命,迟早有一日,我会向你讨回来!”
“你有这个本事么?”齐湘娘不屑地看了商青黛一眼,望着远处的簌簌飞雪,凉声道,“昨夜不过是给你一个警告罢了,我想除的人,你根本保不住。”
“齐湘娘,你别逼人太甚!”商青黛逼近了齐湘娘一步,“我若横了心跟你一起死,你以为你跑得了?”
“呵,是么?”齐湘娘啧啧一笑,“我若是你,可不会做这种蠢事。你爹爹可是没有儿子的,你呢,迟早也要嫁入宫的,我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爹爹肯定走得比我早。一旦我们都死了,你觉得灵枢院最后该是谁的?”
齐濛!齐湘娘的亲侄儿!
商青黛倒吸了一口气,原来齐湘娘一直打的是这个主意!
齐湘娘提醒了一句,“青黛,你呀,就别想着为你娘报仇的事了,别说你做不到,即便是你能做到,不过也是为我那亲侄儿做嫁衣罢了,呵呵。”
商青黛紧握双拳,不发一言。
她可以尽全力保护好阿若她们,可是她知道,商东儒却是她永远也保不住的人。
“你倒不如早些嫁入宫去,给陛下生个一儿半女的,说不定,运气一好,生了个小皇子,以后做个太平亲王,在你爹爹归天之后,还可以名正言顺地执掌灵枢院。”齐湘娘咯咯说完,忽地凑近了商青黛,挑衅地说了一句,“不过呢,我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这偌大的灵枢院,传也只能传到我的宝贝侄儿手里。”略微一顿,“当然,你也可以把我说的话,全部都跟你爹爹说,看看他究竟是信你,还是信我?”
“蛇蝎心肠,你会有报应的!”商青黛嘶声切齿骂了一句,发现齐湘娘已经在这场博弈中占据了稳赢的位置,她,竟如此无奈又可笑。
齐湘娘挑衅地笑了笑,“蛇,可是会咬人的,你可要护好那小丫头,若是有机会,下一口咬下去,你可再也救不得她了。”说完,她又冷哧了一声,终是转身走远。
夫子……
杜若怔怔地看着远处木然独立的瑟瑟商青黛,心,悄悄生疼。
虽然听不见外间她们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只要一看见商青黛那个孤寂的背影,杜若就觉得,她要待夫子加倍的好,要努力长大,保护好夫子。
这身子……一定要调养好!
杜若暗暗下定了决心。
商青黛终是回来,把早课讲完,脸上那些冰凉的忧色,宛若今日的阴云,不但没有散开,反而愈加地阴沉起来。
“咚——”
钟声再响,九位同窗嘻嘻哈哈地走出了书堂。
陈水苏弯下腰去,想要帮她揉揉膝盖,却发现商青黛比她快了一步,“夫子?”
“水苏,阿若这身子需静养几日,这请休的条子,就由你代我送到掌事那里,我先送阿若回去休息。”
“是,夫子。”
陈水苏也担心杜若的身体,便听了商青黛的话,拿了请休的条子,飞快地跑出了书堂去。
偌大的书堂中,只剩下了商青黛与杜若两人。
商青黛低头给她揉了揉膝盖,不发一言。
杜若轻咳了两声,却柔柔地拍了拍她的手,“夫子……她……可是……欺负你了?”
商青黛的动作凝在了一瞬,她扬起脸来,冷声道:“以后你离她远远的,可听明白了?!”
“夫子……”杜若的小脸写满了心疼,她怔怔地看着商青黛眼底强忍的泪水,“不哭……好不好?”
“我不会哭!我怎么能哭?!”商青黛咬牙说完,便重重地低下了头去,哑声道,“阿若,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夫子很没用?”
“不会……”
“……”
杜若再柔柔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没有夫子……我已经死了……”
“……”
“没有夫子……我也进不了灵枢院……”
“……”
“没有夫子……我……我……”
“阿若……”商青黛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是那般用力,哑声道,“什么都别说了。”
杜若点点头,却用力撑起了身子,站了起来,笃定地看着一脸错愕的商青黛,“夫子……若是……我能强撑着……走回房间……你可……可……”杜若迟疑地看了看商青黛,终是鼓足了勇气,正色道,“可愿……信我?”
商青黛冰凉的眸光突然多了一丝暖意,强忍的泪水忽地涌出了眶来,兀自冷声道:“你莫要逞强!”
杜若嘴角微微一抿,“事在……人为……”倔强的小脸上笑容更深了几分,杜若深吸了一口气,“夫子……只要……我能……做到……那么……再难的事……夫子你一样……可以做到……”
商青黛淡淡一笑,“摔倒了,我可不会扶你。”
“呵……我能自己……起来……”杜若回头一笑,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厢房走去,“夫子……请……”
商青黛默默跟着杜若往厢房方向缓缓走着,好几次瞧见这小人儿几乎要跌倒,想要去扶她,却又瞧见小人儿咬牙扶了一把落了雪花的栏柱,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商青黛心头一酸,却暖得厉害,小人儿脸上的淡淡笑意,就好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沁得人自心到身,满满地俱是暖意。
从书堂到厢房,不过一盏茶的脚程,可是对于商青黛而言,却是一段值得记住的暖路。
终是到了房门前,杜若推开房门,这一推之后,虚弱的双足忽地一软,竟一头朝着房间内栽了下去。
“阿若!”
商青黛惊呼了一声,连忙出手将她拉到了怀中,她没想到小人儿竟是这般瘦弱,用力猛了一些,竟带着杜若撞到了自己的胸口。
杜若只觉得脸颊撞到了一片绵软,心头一酥,全身上下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商青黛也是脸颊一红,心头泛起一丝羞意来,一阵一阵地宛若涟漪般荡漾开来,忽地觉得气氛有些暧昧。
杜若埋首在她胸前,不敢动上一分,双臂无措地垂在身侧,又觉得这样的姿势实在是羞人,情急之下,只好双眸紧闭,佯作昏迷,瘫软在了商青黛的怀中。
“阿若!”商青黛大惊,将杜若的身子拢得更紧,却不知这样的一个拥抱,让杜若埋入怀中更深处,多了一霎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这是属于夫子的淡淡香味儿,足以让杜若沉醉当下,更不敢睁眼偷瞄商青黛一眼。
商青黛急将杜若抱到了床上,探上了杜若的脉息,她的脉息强烈而慌乱,商青黛怎会不知道这小丫头是真晕还是假晕?
双颊火辣辣地突然烧得厉害,商青黛眉心一蹙,刚欲喝上一句,又思忖若是点破了这小丫头,两人只怕会更加尴尬,只好忍住了心头的羞意,给杜若拉过被角,盖了上去。
原来也不是个规矩的小丫头!
商青黛暗嗔了一句,让自己慌乱的心平静下来,浑然不知自己的嘴角多了那么一丝羞涩的笑意,衬得那张脸蛋愈发地好看起来。
“好生休息,晚些让水苏来给你补课,明日书堂上,我会提问你,若是答错了,我定要加倍罚你!”
商青黛匆匆交待了一句,快步走出了房间,把房门给掩好了。
心跳兀自在砰砰作响,商青黛望着远处簌簌而落的飞雪,只觉得全身内外实在是暖得厉害,就连心情也便得轻快了许多。
阿若偷偷地睁开了一只眼,坐了起来,瞄见了紧闭房门外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三分。
夫子……
她在心头悄然唤了一声,冰冷的双手贴紧滚烫的双颊,轻轻地揉了揉,想要快些把这火辣辣的温度给降下来。
“完了……完了……夫子可会……恼我?”
阿若回味起方才那一霎地失魂,这才反应过来,商青黛说那些话,分明就已看破她是装睡。
原本喜滋滋的心转瞬变得阴云密布,阿若倒吸了一口气,小小的脑袋里不断回响的都是夫子的那一句——我定要加倍罚你!
商青黛终于让自己的心静了下来,她也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终是散去。她回头怔怔地看了看紧闭的厢房门,手指贴在冰凉的雕花上,凉意透骨袭来,商青黛笃定地微微点头,心道:“阿若,不管多难,我定会保你安然进入太医院,你我联手,好好把齐湘娘欠我的血债讨回来!”
风雪又起,可是商青黛心中明白,今年这个寒冬,快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大家久等了~~~长凝万分抱歉~~~卷一? 每年除夕,灵枢院弟子皆有一个月的休日,给各位弟子返家团聚。
今年,云游四方行医的陈中专程来灞陵拜访师弟夫妇,顺道也瞧瞧爱女陈水苏这些日子在灵枢院可有用心学医?
所以,今年悬壶堂的除夕夜,比往年要热闹了许多。
自打杜若回到悬壶堂,却比往年沉静许多,常常望着西城的方向,一发呆便是半晌。
元宵佳节,整个灞陵城处处俱是花灯,照得整个灞陵五颜六色的,甚是热闹。
“若儿好像是有心事?”莫氏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杜若回过神来,愕然道:“娘?你唤我?”
莫氏摇了摇头,担心地探了探杜若的额头,“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成日像丢了魂似的。”莫氏不敢问的是,杜若在灵枢院这几日,可是相中了哪位同窗,小小年纪便惹上了相思病?
杜若愣了愣,连忙道:“娘,我很好啊。”
“过三日,你就十六了,若是觉得学医太苦……娘……”莫氏旁敲侧击地点了一句。
杜若怎会不明白莫氏的意思,“娘,我从不觉得学医苦。”
“可为何……”
“师婶!”陈水苏笑眯眯地揪了揪莫氏的衣袖,“你是不知道啊,灵枢院的规矩可多了,小若本来就呆,去了几日,自然话便更少了。”
说完,陈水苏勾住了杜若的手臂,对着杜若盈盈一笑,“小若,现在可不是在灵枢院,你也别绷那么紧啦,来来来,我带你出去看花灯!放松,放松!”说着,陈水苏对着莫氏点头一笑,“师婶,放心,我保证,回来的小若定是个活蹦乱跳的小若!”
“唉!”
莫氏还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陈水苏已激动地扯着杜若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这孩子……”莫氏担心地一叹。
杜如风走了过来,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莫氏忧声道:“我总觉得若儿这次回来有些奇怪,我担心她情窦初开,怕是看上了灵枢院中的哪位同窗了。”
杜如风捻须一笑,“咱们的若儿可不是这样儿女情长的小丫头。”
“你倒是心宽。”莫氏摇了摇头,“女儿家不比男儿,一旦动情……”
“我杜如风的女儿,我懂。”杜如风扶住了莫氏的肩头,“别看若儿年幼,其实她比其他同龄的女娃要更懂事。她若不是医痴,当初背穴位图之时,早就哭闹放弃了。”略微一顿,杜如风拍了拍莫氏的肩头,“若儿,是个学医的料。”
“是啊,若儿是个学医的料,可我家这水苏,可就是个贪玩的小女娃了。”陈中放声一笑,“我可是羡慕得紧,师弟你有个这样爱学医的女儿。”
“可惜,我那仲儿啊。”杜如风摇了摇头,只能沉沉一叹,今日早早便瞧见他出去了,必定是去看花灯去了。
莫氏劝慰道:“孩子总归有孩子的想法,已经有若儿来吃学医的苦了,仲儿就由着他吧。”
“呵,也只能如此了。”
杜如风捻须轻轻一叹,感慨道:“或许,我们也可以出去走走,我们已经有好多个元宵佳节没有一起赏灯了。”
莫氏脸上一红,“都老夫老妻了,还赏什么灯?”
“哎,弟妹,你可别说,正因为是老夫老妻了,这才该出去走走。”陈中劝了一句,笑道,“悬壶堂今日还有我呢,你们两个也出去走走吧。”
“这……”
“师兄都发话了,娘子,请。”
“让师兄笑话了。”
陈中看着杜如风与莫氏渐渐走远,不禁轻笑自语道:“师妹还是当年的师妹啊。”
那边,陈水苏牵着杜若跑了一段路,她忧然放慢了脚步,仔细看了看杜若的脸色,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瞧你没事就好,我好怕拉着你跑这段路,又伤了你的身子。”
杜若摇头轻笑:“水苏,我哪里有那么孱弱?这几日难道是白喝夫子的汤药么?”说着,她挺直了腰杆,“你瞧,我是不是脸上有些血色了?”
“是,是,是,小若最乖了,夫子喊吃什么就吃什么,喊吐纳就吐纳……”陈水苏脸上的笑容突然散去些许,她凝神道,“别说是你,这几日我也担心夫子。”
杜若点点头,“原来你也担心夫子。”
“可不是,前几日一直住在夫子房间里,瞧她每日那么用心照顾我们,足见院主夫人是多想赶我们两个走。”陈水苏正色说着,“这几日没有看见夫子,也不知道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