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年少,何谈轻狂完本——by默空

“终于见面了，苏若。”叶然抬了抬手，示意苏若在他对面坐下，笑了笑才颇为关怀地道，“这五年，过的还好吗？”
看着叶然脸上那与过去如出一辙的慈祥微笑，苏若突然很想笑，而他也的确那样做了，笑得嘲讽，笑得冷漠：“寒暄就免了吧，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不用这么防备，我叫你来只是想要知道，你这次回来，是为了我，还是叶莘？”叶然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才悠悠地问道。
“你问我就要回答么？”苏若好笑地看着叶然，黑色的双眸含着淡淡的冷意，“叶然，你以为五年的时间，我还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毫无保留相信你的天真少年么？”
“我是来和你好好谈谈的，何必要像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刺呢？”叶然用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的目光看着苏若，摇了摇头道，“苏若，你放过叶莘，也放过自己，不好吗？”
放过，放过。
所谓放过，便是放开手，让一切成为过往。
可他叶然，有什么资格来谈放过？一直不肯放手的，难道不是他么？
若非叶然，苏若和叶莘又何苦错过五年？而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五年呢……
现在，这个最没有资格的人，却在堂而皇之地说放过，真是可笑啊……

第21章 Chapter22

“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那么，恕不奉陪。”苏若嘲讽地轻轻勾了下唇角，从沙发上站起，转身便要离开。
“苏若。”叶然开口叫住了苏若，沉声开口，厚重的声音带了几分苍老的感觉，隐隐含着一位父亲对儿子无能为力的心痛，“五年前，飞机失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在叶莘心里有多重要，那个时候，我甚至想过，你如果回来，我便不再干涉，结果……叶莘疯了，而你也杳无音讯，再后来他又失忆了，我以为，这是让一切回到正轨的最好机会，但过了五年，你却回来了，你说，我是什么心情？苏若，你已经毁了我儿子一次，还想要毁他第二次么？”
听完叶然的话，苏若沉默片刻，低声笑了出来，他转过身看着叶然，讽刺地开口道：“你是叶莘的父亲，你却不知道，他根本就没失忆么？”
苏若的记忆突然回到昨晚，他又想起了那个画面，他和叶莘并肩躺在床上，他抬头看着根本看不清的天花板，而叶莘则叼着一根烟，在黑暗之中透着那么一点点亮光。
他记得他问叶莘，当初为什么要假装失忆，那个时候的叶莘，根本不知道他还活着，所以不可能是为了他，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叶莘却只是笑笑，将手放到了他的头上，拇指缓缓地摩挲着他的皮肤，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一样，叶莘说，那个时候，叶然想要催眠他，让他忘记有关他的一切。
而叶莘接下来说的那句话，苏若记了一辈子，直到苏若已是满头白发，他的心底依旧不时响起叶莘那时的声音。
听到苏若的话，叶然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已然淡去：“既然你这么说，我们的确要好好谈谈了。”
“抱歉，我没这个兴趣。”苏若嗤笑一声，转身朝外面走去。
一直站在叶然旁边的男人在得到叶然的一个眼神后，手指在手机上划了几下，几秒钟后，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堵住了苏若的去路。
“你以为，你想走就能走么？”叶然抿了口清茶，悠悠地开口道，声音里带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苏若看着那群人，缓缓后退了两步，却突然挑了下嘴角，侧身面对着叶然，保证既可以看到叶然又可以看到那群人，与此同时，极为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对准了叶然，神色凛冽，目光冷然：“你要让他们和枪比比谁快么？”
苏若手中的这把枪是尹少云回国时给他的，说是为了以防万一，虽然这里不像国外可以随意持枪，但总有那么些人是不受约束的，而这些人或许就是苏若要防备的，而现在，尹少云的话似乎得到了验证。
面对枪口的威胁，叶然却依旧从容，或许是见惯了尔虞我诈，这样的威胁他早已习惯，又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悲喜，死于他而言已不再是恐怖之极。
“苏若，你开不了枪。”叶然极为笃定地开口，他并非虚张声势，而是真的确信，苏若不敢开枪。这原因，其一是他若是开了枪必然无法从这里走出去，其二，则是叶莘。
苏若的眸色微微变了变，他不得不承认，他在顾及着叶莘，他无法想象若是他朝着叶然开了枪，叶莘会是怎样的反应。
正在彼此僵持之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苏若转过头去，便看到安凉带着一群混混出现在门口，而那些人恰好是他刚回国时见过的。
“叶莘让我来捞人。”安凉冷冷地开口，眼神落在叶然的身上，那冷漠的神色带了几分挑衅的意味，那架势，分明有“你不放人，我就掀了你家”的意思。
而听到叶莘的名字，叶然不由得皱了下眉，他并不清楚叶莘对于他做的事情知道多少，他也无法预测叶莘在全部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反应，但现在看来，他也只能放苏若离开了。
苏若和安凉一同离开，然而刚走出门没几步苏若便停了下来，猛地扭头朝一旁看去，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两旁有的只是几棵大树以及灌木丛。然而，就在刚刚，那种被跟踪被窥探的感觉再次出现了，就如同之前那次一样，或者说，与之前很多次一样。
这样的感觉，已经不止一次了。
苏若并不否认这或许只是他的错觉，但跟在尹少云身边的那三年让他的警觉性有了不少的提升，同样的错觉不可能一再地出现，那么，一直跟着他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然而，还未待苏若再去仔细想些什么，身旁的安凉便发觉了苏若的异样，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若道：“怎么了？”
苏若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跟上了安凉的脚步，淡声道：“刚刚的事，不用和叶莘说。”
“他让我来的，他在担心。”言下之意，便是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和叶莘汇报。
“你可以告诉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件事我会找机会自己和他说的，现在还不是时候。”苏若冷静地开口，他清楚的知道，今天的事情若是传到叶莘耳中，他必定会连带五年前的事一起查得一清二楚，接着，便是父子关系的再次僵持，这是苏若不愿看到的。直到如今，他仍然记得，在很久以前，在他和叶莘还是兄弟的时候，叶莘听到叶然因心脏病住院后的模样，那样的张皇无措，那样的恐惧害怕。
血浓于水，终究是对的。
安凉微微侧头看了眼苏若，冰冷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对于叶莘和苏若，他始终是不理解的，他不懂他们为何一直在为彼此付出却从不言明，也不懂他们为何将太多的事情埋在心底独自舔着伤口。或许是他和徐一凡都太过自私，他们考虑的永远是自己，所以他们不断地争吵，不断地互相伤害，却又在分开的边缘紧握对方的手，固执地不肯放开。
他们就像是冬天里的两只刺猬，彼此靠近便会被对方刺伤，而一旦分离便会怀念对方的温暖。
自作孽，说的……是否便是他们？

第22章 Chapter23

“叶莘……”徐一凡推开办公室的门便看到叶莘一脸不耐地打着电话，还未说什么便被叶莘一个噤声的手势制止了，于是明了地点了下头，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只是叶莘并未刻意放低的声音让电话内容传到了徐一凡的耳中。
“我都说了多少次，老头，我才24，你这么急着让我结婚干嘛？”
“我说不见你听不懂吗？”
“今天中午？你……呵，行，你让我见的是吧，别后悔。”
叶莘冷笑一声挂了电话，平复着怒气，抬头看向门口的徐一凡道：“有事？”
“就算来提醒你一下明天和陆文琛的见面。”徐一凡推了下眼镜，缓步走到叶莘面前，单手撑着桌面倚靠在桌上，眼中闪过几分笑意道，“老爷子打来的？让你去相亲？”
徐一凡对于叶莘，向来是没有什么下属对于总经理的规矩的，除非在外人面前，否则他都是这般口无遮拦，毕竟他们认识了十年，早已知根知底，没必要再去装什么。
叶莘双手交叉托着下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微微抬头看着徐一凡笑道：“你帮我告诉苏若，今天中午十二点，鸿诚旁的西餐厅见。”
“你要让苏若搅黄了相亲？”徐一凡笑了笑开口，对他这个好友有些好笑，一般情况下，这种相亲不都是应该瞒着恋人的么，他倒好，直接扔给恋人去解决，摇了摇头目光再次落在叶莘身上，“不过，老爷子怎么会突然又给你安排相亲？之前不是已经谈妥了，不管你了么？他不会是……知道了苏若的事吧？”
徐一凡的话倒是给叶莘提了醒，叶然对于苏若的态度一直让他摸不着头脑，从一开始莫名的慈爱，到他坦言他和苏若关系后叶然的平静，以及再后来要消除他对苏若记忆的决绝，这一切都让他有些不解，而联想到昨天苏若的异样，或许叶然真的是知道了什么也说不定。
“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就照我说的做就行，其他的别管了。”叶莘秉着一贯走一步看一步的潇洒态度，耸了耸肩，靠在了椅子上，低头翻看着资料。
徐一凡见状也知道叶莘暗自有了打算，不再干涉，转身离开了。
中午十二点，叶莘如约到达了那家西餐厅，朝着预订好的座位走去，坐在座位上的是一位看上去非常干练的女人，齐肩短发被染成棕色，脸上的妆很淡，似乎化妆只是出于礼貌，眉眼间带了些冷然和严肃，身上的衣服是类似于工作装的连衣裙，穿在那人身上颇显气质。
“时间观念不错，没有迟到。”女人看到在自己对面落座的叶莘，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点了下头道。
“迟到是很不该的事情，即便这场约会并非自愿。”叶莘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轻笑，带了惯有的轻佻，眸中却隐隐藏着几分轻蔑，随意地翘起了二郎腿，指尖轻点着桌面，片刻后才继续道，“叶莘。”
“安妤。”知道对方在做自我介绍，女人也微微一笑开口道，并未在意叶莘先前那句颇为失礼的话语。
苏若走进西餐厅的时候，叶莘和安妤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俊男美女，倒是颇有画面感，只是若其中一人是叶莘的话，苏若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去欣赏了。
苏若是中午接到徐一凡的电话匆匆赶来的，电话中徐一凡只说是叶莘约了他，却并未提及还有别人，现在看到这样的场面定然不会是多么舒服，不过他倒也了解了叶莘的用意，既然如此，他不妨陪着叶莘，演一出好戏。
苏若缓步走到叶莘旁边，在他身旁的座位坐下，唇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显得一片从容，平静的黑眸扫向对面的安妤，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只是让人有些发寒的淡漠，片刻后才将视线转向身旁的叶莘，声音清冷地开口道：“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相亲对象，安妤。”叶莘唇角微扬，带了几分随性，眸中是惯有的玩世不恭，看到苏若因“相亲对象”而微沉的脸色后，叶莘调笑般地凑到苏若耳边，低声道，“怎么，吃醋了？”
“对，我现在真想一坛子醋直接泼你脸上，让你闻闻有多酸。”苏若微微侧头，学着叶莘的模样低语，说罢，不去看叶莘那满是笑意的脸，转而看向安妤，脸上已敛去了刚刚的情绪，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安妤小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苏若，这家伙的……男朋友。”
听到苏若的话，安妤脸上并未出现太多的意外或是惊讶，只是疏离的气息渐渐消退，莞尔道：“看出来了，从你刚刚进门我就知道了。”
“恩？”苏若微微挑眉，他并不认为是自己表现的有多明显，再者说，一般人即便看到同性间过分亲密，也不会想到是恋人，只是会认为是关系太好，所以，他到时很好奇，安妤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大学时修过心理学，况且……”安妤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身边也有像你们一样的人。”
“啧，如果你不是我的相亲对象，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叶莘摸了摸下巴，含笑打量了下安妤，笑着开口道。
安妤却并未答话，只是将目光放到了苏若身上，颇有“你男友向我示好，你不吃醋么”的意思，然而苏若却只是点了下头，淡声道：“我赞同。”
“你们两个倒是有趣。”安妤静静地看着两人，微微挑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而后将一张名片推到两人面前道，“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至于取消相亲……我会尽量去和我爸商量的，但不确定能成功。那么，再见。”
说罢，安妤起身离开，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安妤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眼中闪过的些许落寞。对于叶莘，安妤是当真有几分动心的，不仅仅是因为他出众的外貌，还有他隐藏在轻浮之下的沉稳，那样的一个人，让她的的确确生出了几分探究的欲望，只是可惜，她只能放手。
“喂，苏若，你说如果我先遇到的人是安妤，会不会喜欢上她？”叶莘将视线从安妤的背影上收回，痞笑着看着身旁的苏若，眸中满是调笑与戏谑。
“你可以和她交往试试。”苏若侧过身子面对着叶莘，风轻云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地好似与自己无关，然而直视着叶莘的黑眸中却含了几分占有欲。
叶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顾店内的其他客人，倾身吻住了苏若的唇，含着苏若的唇瓣轻轻吸吮，舌头灵巧地撬开苏若的牙关，勾住苏若的舌头，掠夺着苏若口中的氧气，唇齿交缠之间，叶莘低声开口，带了几分宠溺和无奈：“让你告个白就这么难啊……”
苏若刚要说什么，那种被窥探的感觉再一次从背后传来，苏若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猛地推开叶莘，转过头去，可除了正在享用美食的客人，什么人都没有。
“怎么了？”叶莘疑惑地顺着苏若的视线望去，却也是一无所获，于是看着脸色有些不对的苏若开口问道。
苏若却只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吃饭吧。”
一次又一次的窥探让苏若的耐心终于告罄，他发誓，再有下一次，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那种被盯着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第23章 Chapter24

倘若说从前的苏若不是会主动出击的人，那么经过这几年的历练，现在的苏若绝不会被动挨打，在确定有人跟踪自己以后，他又怎么可能不做出任何举动？既然那么喜欢跟着他，那他就让那人跟个够。
于是，在当天晚上，苏若给温然打了一通电话，邀他出来喝酒，但此刻的苏若并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会让温然在今晚遇到谁，发生什么，更不会知道，温然的人生会因这一个晚上而发生巨大的改变。
温然的爱情。
飞蛾扑火，至死方休。
MISS酒吧里，苏若与温然并肩坐在吧台前，一人的面前放了一杯酒，温然单手撑着头，看着身旁的苏若，笑眼弯弯，了然地出声：“所以，你是打算把那个人引出来？”
苏若弯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然而，果然不出苏若所料，不多久，那种被窥探的感觉便再次出现了，苏若给了温然一个眼神，温然便立刻朝他身后看去，视线很快便锁定在一个拿着相机鬼鬼祟祟的男人身上，于是立即出声道：“黑色夹克，戴鸭舌帽，拿相机。”
而那个男人也相当警觉，在看到温然扫过来的眼神后，迅速转身朝外跑，而苏若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追了出去。
可温然却并没有苏若那样敏捷的反应，即便是他先看到的那个人，却仍是在苏若追出去后才反应过来，再加上那两人跑的太快，温然只追了两步便看不到那两个消失在人群中的人了，于是也只得放弃了，叹了口气，转身便要回吧台，然而，视线却在不经意间扫过酒吧的角落，然后，猛地定格。
片刻后，温然勾起一抹浅笑，唇边的微笑难得带了几分戏谑。那个醉酒的人……是徐一凡啊。平日里那么一本正经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般狼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