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完本——by谢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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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益刚直却不刻板,闻言欣然道:“如此也好。”
他又称呼了朱定北的名,朱定北听着有些别扭,毕竟极少对他直呼其名,便让他同其他人一样喊自己长生便可。田益见状也同他通了自己的表字,两人先时言谈很是客气,待话过几句,田益发现朱定北对自己很是熟悉,可见他往常给老侯爷的去信对方也看过,于是便放开了手脚,同朱定北说道起来。
田益到鲜卑只此半年,朱定北则是“小时候”便离开,两人说起鲜卑的种种,言谈甚欢,又再提起新军的训练之时,朱定北小露有些见解让田益大为受益,不由对他完全改观,两人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意,说话便也大胆起来,真正的交浅言深。
推杯换盏,话至兴头上,两人都没注意到时间流逝,待到宁叔找到跟前来才发现原来午膳已经要撤下。
宁叔有些警觉地看了眼对朱定北“动手动脚”的武将,恭声道:“侯爷,我家主人喝得太醉,属下奈何他不得,还请您帮忙过去照看一二。”
田益收回说话太高兴忘了对方身份而拍上朱定北肩膀的手,后知后觉地憨笑了一声,道:“原来已经到这个时辰了,侯爷,我也得敢回司营,先告退了。”
朱定北笑道:“今日与无战兄说得还未尽兴,往后若有机会,必定叨扰兄长。”
无战,正是田益给自己取的字。
田益行了一个抱拳礼,道:“随时恭候。”
等他离开,朱定北便和宁叔一起走动,听他说起宁衡喝得连路都走不好了,竟是实打实地灌了整整三大坛子鲜卑府牧民特供的烈酒,不由一惊:“怎的喝得这么大,我阿爹可也喝了这许多?”
宁叔见他有意先去朱帅的营帐探望,忙道:“元帅午后还要随驾猎鹰,只饮了三碗酒。”
朱定北:“……”
他不自在地咳了声,没想到几年不见他老爹的脸皮越发厚实了,竟然用三碗酒敬了宁衡三大坛子,也不怕人说他欺负小辈。于是忍着笑和宁叔一起到了宁衡的营帐中。
见他来了,原本陪着宁衡的暗卫如蒙大赦,在宁叔的示意下遁地远了些防备有人靠近。宁叔则十分不负责任地守在了营帐外,把醉得一塌糊涂的宁衡丢给镇北侯爷照顾。
朱定北见他神情冷肃地坐在凳子上,见他进来眼睛也不眨一下,便觉稀奇,伸手捏了捏宁衡仿佛刻着冷然表情的脸,宁衡往后躲了一下,竟是坐不稳一下子往后摔去。朱定北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宁衡迟钝地看了他一眼,凑在朱定北身上闻了闻,忽然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容来。
“长生……我知道你是长生……”
朱定北笑出声来,没想到他真正醉了竟是这个样子,比他从前那个一板一眼的装傻充愣的装醉模样,看起来比当时还要傻气百倍不止,情绪也被放大,高兴起来便有大大的笑容,嘴角都要咧道后脑勺似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高兴着呢。
朱定北看了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
两人看着彼此,好半晌,朱定北才咳了一声,收住这冒傻气的举动,用了点气力把他抓起来,扶到了榻上。
“长生……你别走,我想要……想要……”
他彻底醉了,说话倒不像他以前装醉时候说的那么结巴,反而口齿清楚,只是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朱定北听着都替他着急,按着他坐着,俯身低头问他:“你想要什么?”
“想要……”他似乎自己也想不起来似得,眨了几下眼睛,又甩了甩头,但怎么也没说出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嘴巴表达不清楚,宁衡却也不含糊,用力把他扯到自己身上,虽然头重脚轻被朱定北扑了下就后仰倒在了榻上,但双手还是按着他的腰,抬头用力嘬了一口朱定北的嘴唇,倒头回上有些回味地抿抿唇,说:“想要这样。”
朱定北笑倒在他身上,脸庞贴着宁衡心跳快了许多的胸膛,越笑越开怀。
宁衡看不到他的脸却很着急,他连连在朱定北身上摸索似乎急躁地要确定他就在自己手边似得,直到朱定北忍不住抬起头凑到他面前,低头亲了他一口:“是不是这样?”
“……太轻了……还有舌头……”
长信侯爷却不太不满,皱着眉不高兴起来。
朱定北如他所愿,舌头闯关陷阵,两人很快纠缠在一起,宁衡胡乱地拉扯他的衣服,费力抬头追寻他又一次次地被朱定北强势地压回榻上,两人意乱情迷,些许声音泄漏到帐外,惹得已经经历了无数大场面的宁叔老脸一红,忍不住走远了一些。
第239章 楼大野心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这一日的猎鹰行动,朱定北六人都没有参加。ggaawwx朱定北忙着“照顾”醉死的长信侯爷,秦奚被睡着的十一抓着没放手,也舍不得吵醒他,索性也脱了鞋睡了一觉,最清醒的莫过于是楼安宁,他胞兄在一旁打着呵欠,时不时给他换一杯参茶喂他喝下去。
等到傍晚,圣驾满载而归,来迎驾的他们才有些遗憾,秦奚撺掇着胆大妄为的朱定北,想让他带他们去鹰谷猎鹰。
朱定北没答应。
皇帝陛下打鹰打得兴起,再让他们祸害下去,鹰谷的鹰迟早得搬家。一心想着阿弟的朱征北还兴冲冲地派人送来一双幼鹰,看起来是刚孵出来不久没有离巢,翅膀也没完全硬起来,让秦奚他们好生一番羡慕。楼安宁磨掌擦拳,等不及地那自己忙了一整个下午画出来的图纸送到朱定北面前,眼巴巴地说要用这个和朱定北,倒是把昨日抓着的说要圈养的兔子忘得一干净了。
朱定北好笑地接过,大方地把幼鹰转赠给他——毕竟他已经过了被兄长用这些小动物就能哄得三五天都高兴得睡不着的年纪了。
看了楼安宁的图纸,朱定北眼前一亮。
上面话的正是一个传声军器的图像,若成品做出来,只需将这个小东西埋在固定地点,在千里之外也能够将想要让对方听见的声音传送出来,迷惑敌军。
细细翻过,朱定北不由赞道:“看来安宁这一年的兵法大有长进,做的不错!”
当初楼家兄弟出发到鲜卑之前,他便与他们深谈过一次,让他们素日多看一些兵书。军器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造出来的东西杀伤力大就是最好的,更重要的是能够让士兵因地制宜。还特意去信让他阿兄帮忙给他们兄弟二人在军中找一个老师傅多加教导,现在看来他们兄弟二人确实进步神速。楼安宁能够从今日朱家军的百名精兵演练中,敏锐地察觉出可引申利用的东西,再加之他的奇思妙想,一双巧手,要做出这样的工器绝非痴心妄想。
试想一下,今日百名残兵的乱局在千里之外便能够通过这个小器械瞬间在敌营外响起,将引起多大的混乱?唔,但看今日被吓得差点摔倒的一品大臣和大喊他阿爹是不是要造反结果又“水土不服”回到营帐后再不出来丢人现眼的郑御史,便可见一斑!
“那是!”
楼安宁一昂头,十分骄傲的模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并非自满,而是跟他们耍宝呢,都被他的小模样逗笑了起来。
朱定北召来一个亲兵,让人将这个图纸火速送回朱家军工器营中造出来,明日开始便是十郡新兵一分为二两军对垒的时候了,若是有这一个小东西在,想必会更加精彩。朱定北回身道:“看来,这一次鲜卑新军所有人的风头加起来,要不及咱们楼二公子一人了。”
楼安宁傻笑起来。
楼安康则有些担心道:“来之前,阿爷便同我们说要低调行事,不要出风头,我怕他老人家并不愿意我们在陛下面前太过露脸。”
朱定北摇了摇头,他道:“楼阿爷希望你们能够收敛锋芒是因为你们年纪还小,但我认为你们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应对。来之前,楼阿爷和我还说了好些话,我当时便同他说了我的见解。他道你大约不愿从政为官,有你养着家,安宁一个人,若是一直在工部里当一个没有实权的工匠,兄弟扶持,他便能放心。我便同他说,你一定不会让安宁一个人在工部中受人欺压,不敢过多展露才华。所以……你愿意也能够接他的班,对吗,安康?”
楼安宁怔住,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么长远的问题,而他的兄长也没有就此事与他沟通过。
楼安康笑了起来,“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长生。”
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对于外祖的产业他其实并未投入多少心血,他也从来志不在此。为官或是从商,他并不介意也都有自信自己可以处理好,但是楼安宁的未来却已经明朗了。
他对工器有着超乎常人的热爱和执着,也同样有得天独厚的天赋,无人能及的明锐。若不在工部,他的才华就此淹没,他的人生大约也会就此沉寂……楼安康绝不愿意如此,因此,他惟愿为他撑起一片天,让他能够单纯且知足地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做他爱做的事情,永远能够这样快乐无忧下去。
这或许,就是老天让他比阿弟早一刻钟降世的原因吧。
楼安宁不知所措,看看兄长又看看朱定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楼安康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往后你我兄弟二人同心协力,大靖的工器各部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他的豪言壮语把楼安宁弄得哭笑不得,拍开他的手道:“你都不同我说,我还以为……算了,如果你和阿爷都觉得好的话,就这么办吧。”
楼尚书执掌工部这么多年,在工部里心腹众多,威望极高,环境相对其余五部简单得多,楼安康若是继承他阿爷的衣钵,现成的好处是享受不尽的,官途可以说一片坦荡,自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正如他说的,往后他们兄弟二人一个从官一个专事,何愁不能成事?
朱定北道:“既然如此,便听我的安排吧。皇帝陛下也不笨,也敢用了。若知你们兄弟俩有此意,他对楼家一向器重有加,等你们阿爷退下的时候,自然会第一个考虑到你们兄弟二人。”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自古皇帝都是求贤若渴,但他们已经习惯让贤才主动想他抛出橄榄枝了,而不是靠自己去挖掘。楼家兄弟如果一直太过安分,再优秀也会被皇帝陛下忘在脑后。
第二日,卯时正,天色未明。
营地中火把簇簇,亮如白昼,为期三日的两军对垒在主帅朱振梁高声宣读完这一次试军演习的规则,这三日中若是一方战胜一方,演习即结束,若不能,到第三日卯时正,作战结束,再依据两军的表现由皇帝陛下定输赢。
两军都抱着必胜的信心,口号喊得震天。鸣锣之后,分散开去。
看了看天色,朱振梁道:“陛下,北境日出晚些,离天亮还有大半个时辰呢,不如挥帐中再稍作休息?”
“不必。”贞元皇帝否了,早朝也是差不多在这个时间开始,他一向早起,要睡也是睡不着的。他回头对东升太监吩咐了声,东升太监会意,让人将京城里来的奏折简章送上观战楼。朱振梁自然作陪,半晌却是有些熬不住了,摸了摸肚子有些不是滋味。
东升太监善解人意,便低声吩咐人送了一碗面,和各类果点上来。专心处理奏折的皇帝陛下这才抬起头来,见饿得很的朱振梁怕吵到自己只拿了些糕点吃着,不由歉意道:“倒是朕疏忽了,爱卿吃吧,东升,吩咐摆膳。”
皇帝的早膳都是在早朝后才用的,这么多年下来他和百官们都已经习惯了,倒忘了朱振梁这些军伍之人。
东升太监应声而行,不多一会儿,早膳便摆了起来。这时候朱振梁一碗面已经下肚,不过就是分量太精致了些,于是他便也不客气地再要了一份早膳,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总之君臣之间倒是其乐融融。
待到大色大亮,朱定北几人才相继邀约去草原上跑马。
楼安宁有些好奇:“我们不去看也就罢了,怎么长生,你和秦奚也不去看看热闹?”
原本以为他们二人一定天不亮就随着朱帅他们去看新兵两军演习了呢,居然都在自己的帐子里——若非他今日睡过了头定要去凑这个热闹的。
秦奚道:“在军中已经两军对演过几次,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彼此试探为主。这一次陛下去围观,自然更加谨慎,咱们去早了也没有什么可看的。”
人就是这样,对自己习以为常的事情不管曾经怎么憧憬也不像以前一样,见什么都稀奇了。
楼安宁撇撇嘴,哼了一声。
朱定北则是对新军训练的程度已经知根知底,所以他们两军交战除非的看头无非是几名领将的布防以及对应之策。正如秦奚说的,精彩都在后头,不必急于一时。他早上打了一套拳,又与“抱病”在鲜卑主郡帅府里现已经痊愈赶到鹰谷草原的水生沟通了一些事情。
“说起来,我比较期待的是朱家军在边境的演练。咱们如今兵力大增,是该好好给匈奴一点下马威!”
秦奚已经等不及这一天了,想他匈奴在议和书签订之后,虽然没有再派军犯我大靖边境,但那些匈奴百姓一直骚扰边关商人百姓,从不收敛匈奴王族也不加管教,这一次好让他们知道,大靖军不是吃素的!
第240章 示威匈奴
第二百四十章
新军两军演练完美落幕,虽然彼此没分出输赢,但在最后,田益率兵夜袭敌营,借用了楼安宁新设计的传音工器扰乱视听,成功烧毁了敌方“粮草”所在之地。ggaawwx
那传音工器中响起声音的时候,围观战况的众人都吓了一跳,但没想到被偷袭的这一方新军竟然很快在领将的强势喝令下没有乱起来,反而在粮草之地设下埋伏擒拿敌军,虽然没有成功转移粮草,但也将敌军除了逃走的领将之外的人俘虏殆尽。
这一战,辨不清说输谁赢,而双方领将机敏的反应以及环环相扣的布防,让人为之喝彩。
贞元皇帝将此战定为平局,未分胜负又重赏了与战的万民新军,还特意将两军主将叫到跟前来。让朱定北也有些意外的是,与田益相对的那个领将,竟然是和他同科武举的武榜眼,梁州州牧之子,杜辉。
贞元皇帝对二人显然十分满意,有意另加嘉奖。
田益只称所做是分内之事,不敢求赏,没有提什么要求。而杜辉则笑道:“长者赐不敢辞,末将斗胆,确有一事请求陛下准允。”
“哦,爱卿但说无妨。”
贞元皇帝比方才对田益时还多了一份笑容,比起刚正不阿的田益,长袖善舞的杜辉显然更得他的欢心。
杜辉拜了一拜,起身道:“启禀陛下,末将与田将军乃同科魁首,又一同在凉州从军,今又同至鲜卑成为第九司的司长,比彼此都很熟悉。实不相瞒,末将与田将军相互知之甚深,因此今日才没有被传音工器所干扰,擒获俘虏在粮草营。此前我等还有一则相互配合的用兵布阵良策尚未议定,末将想请陛下赐一道恩旨,准允末将和田将军调派同郡,以便将此战计补全。”
贞元皇帝闻言而笑,“既是为我大靖补齐良策,朕自当成全,算不得什么奖赏,爱卿不妨换一个请赏吧。”
“谢陛下成全,末将别无所求,还请陛下见谅。”
杜辉叩谢,贞元皇帝十分满意,不过朱定北却眼尖地看到田益微微抿住嘴唇,对杜辉的提议显然有些不满,甚至是气愤,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像杜辉说的那般和睦。
朱定北暗暗琢磨了起来,之前田益投靠新军便也就罢了,现在与他在凉州并称双殊的杜辉也投效新军,双双放弃了在凉州驻军中的好大局面,可见事出有因。莫非他们二人在凉州遇到了什么事?不知此事,是否有碍凉州军的军心?朱定北暗自思忖,心道是该找个机会和田益了解一下前因,以免疏漏了什么。
随即,贞元皇帝召见了楼家兄弟,对他们出的传音工器大加赞许。朱振梁也在一旁道:“禀陛下,这两个小娃虽然年纪与我家长生一般大,却比他要有出息多了,在我军中这一年,创下不少功劳,还将弓.**的射程又提升了一些,原本想年尾给将士们求赏的时候一并上呈兵部和工部,没想到这次讨巧了,还请陛下一定要好好赏他们才是。”
贞元皇帝细细打量这第一眼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同的双胞兄弟,但再看两眼,便可知身为兄长的楼安康更加稳重,而且……
皇帝眼睛微闪,笑容又深了一分,他赞道:“不愧是楼尚书的孙儿,与他老人家一样出色。当日楼爱卿还担心你们两个孩子在鲜卑吃苦头呢,如今看来,你二人却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朕很期待你们回京与你们祖父一起扬我大靖工学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