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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长生完本——by谢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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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侯爷也同孙儿说起这件事,提起户部那群狗贼,他就没好话:“李老鬼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一尊玉佛过来,不是成心恶心我吗?这丢不能丢,藏不能藏的,难道他娘的真要给他香烛供上?”
老侯爷沙场一生,对神佛的敬畏很淡,不过到了这把岁数到底不像年轻时候轻狂,对这些捉摸不着的东西也不敢怠慢。
但只要想到,老夫人的佛堂里添上这尊佛,他这心里可真不是滋味。
朱定北笑道:“过几日不就到了佛诞日么,祖母也要去寺里祭拜。往年咱们家里光景不好,也只能添点香火钱,今年既然有李尚书作美,不如赠给佛寺,也算咱们家一份心意。”
“妙极!”
老侯爷拍腿叫好,一把将朱定北抓进自己怀里,稀罕不够似得捏他的脸,笑道:“你这孩子长得好啊,咱们老朱家几辈人的心眼儿全长在你小子身上了,哈哈!”
朱定北:……姑且就把这话当夸奖吧。
老侯爷心情好了,便问起拜帖上说的救命之恩是怎么回事。朱定北捡着话说了,老侯爷听了道:“那还是拒了吧,救了三条命就换这么一尊佛,哼。他李老头想得倒是好,还想来我府上贪一顿饭,老子没那闲钱招待他。”
朱定北也是这个意思,老侯爷扬声吩咐了门外的朱三。
老侯爷听朱三应下,言语间不忿道:“那李老鬼就是不做一件让老子顺心的事,早晚有一天让他尝尝老子的厉害。”
这狠话老爷子不是第一天放了,早先在军营的时候,每每因为军饷抚恤金的冲突,他只差没有派兵去挖李韬的祖坟呢。这话都是轻的。
朱定北忍笑:“阿爷只管宽心,妖孽自有天收。所谓盛极必衰,他李府也风光不了几时了。”
“哦,此话怎讲?”
老侯爷兴奋地看着孙儿。
朱定北了个关子:“阿爷可知道这文官里头,谁最幸运,谁又最不幸呢?”
“你且说,这些老爷子哪里知道。”老侯爷也不怕孙儿看到他的短处,直接说道。
“依我看,最幸运也算聪明的就是贾中书。人家别的步行,但是会生啊,现在就有十一个,往后说不定还有呢。这儿子多了,等他们长大了,贾府谁当家都不会安宁。若是分家,那贾府的家底势必分散。哪怕他们兄弟现在拧成一股绳,日后陛下若是看贾府不顺眼,稍稍用点手段让他们离心,那贾家也是不攻自破。”
“但李尚书就倒霉了。”
“你看他,一生就是三个女儿,嫁的又都是什么人?”朱定北见阿爷眼睛发亮,也笑起来:“那都是富可敌国的人家,他一个户部尚书本就掌管国库,自己后院里还有三个国库藏着,陛下能看得过去吗?且不说陛下会忍他几时,若是哪天国库缺钱了,陛下第一个对谁下手?”
老侯爷听罢哈哈大笑,在理!
那李老鬼养肥了,不宰他陛下都要睡不着觉啊!哈哈哈!
爷孙俩又说了一会儿话,老侯爷便催着他回去睡觉,朱定北问他:“阿爹那里有没有消息?”
“你要查的事情恐怕没这么容易,且耐心再等几日。”
朱定北闻言道:“那钦差大人在鲜卑可一切顺利,阿爹已经有十日不曾传信回来了吧?”
老侯爷摸了摸胡子,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小崽子别操心了,那点小事他要是都办不好,趁早摘了他元帅的帽子。”
朱定北笑起来:“我不是担心阿爹,就是有点想他和阿娘阿兄了。”
老侯爷顿了下,将他抱起来,道:“他们安好就好,等后年他们回京,我交代他们把你阿兄也带回来。”
朱定北不自在道:“阿爷,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老侯爷不管他,坚持把他送回了院子里,他告诉朱定北:“趁你还小,趁着阿爷还有力气,让阿爷多陪你走走。”
往后,他的人生就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走,老侯爷已经知道那回事怎样一条艰难的道路。
想到,他就心疼。
可,也无可奈何。
朱定北眼睛一热,趴在他肩膀上不再说话。
第53章 后空秘闻
第五十三章
在朱定北爷孙俩说起朱振梁的情况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鲜卑驻军,主帅军帐中还亮着烛火。
伤愈的朱元帅正埋头大口吃面,哧溜哧溜的声音没有打扰到一旁冥想的军师大人,反而是他的副将瞧着朱振梁的吃相心中暗叹:若是嫂子在这里,元帅恐怕就不是这模样了。
虽这么想,但他进食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元帅大人慢。
等他们吃完了,军师才出声道:“元帅,我已经派人将这两年出入鲜卑的商队查了一遍,不查不知道,这里头有这么大文章。”
原本是冲着盘查给皇帝陛下办私事的人去的,没想到无心插柳,还揪出了好几个外敌奸细来。
若是放任这些人在鲜卑府发展下去,他日要做点什么,可就说不好了。
朱振梁一抹嘴,道:“要查的事,查出来没有。”
“已经锁定了几对人马,还需要些时间。”
古朝安实事求是道。
朱振梁点了点头,又问起住在州牧府上的两位钦差大人:“听说陈大人昨天受了风寒,可请人去看了?”
答话的是朱副将:“元帅,刘老先生亲自去的,夫人也去了。”
朱振梁意外,没想到刘毅和这位阁老还有些故旧,对他这么上心。
古朝安道:“听说刘军医在太医院就职的时候,曾与陈阁老有旧,他被流放到咱们朱家军来,也是陈阁老的安排。”
朱振梁听到这里就不多问了,洛京那摊子事乱的很,他没兴趣打听。
“不知道长生睡了没有,这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一天一个样,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古朝安对元帅的小儿子也很喜欢,那孩子的淘气真是平生仅见,笑道:“启禀元帅,下官在朱家军呆了这许多年,单看老元帅,您还有大少爷,朱家男儿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元帅若是好奇,不如回想一下自己十岁时的模样,肯定分毫不差。”
朱振梁哼了一声,别以为他听不出来,他这是拿话挖苦自己呢。
“军师大人神机妙算,这件事却是算差了。”
朱振梁骄傲道:“长生随他祖母和阿娘,生的白净秀气,等长大了,不知道多少女儿家踏破我朱家大门呢。”
“噗——”
正在喝汤的朱副一口汤呛进鼻子里。
古朝安哈哈大笑:“果真如此,定要见上一面才好。”
朱振梁想起小儿子那白嫩嫩的模样就满脸是笑:“这有什么难,等下次回京述职,你便同我一道回京。”
提起洛京,古朝安的眼睛暗了暗,只能感叹道:“元帅大人不在,这鲜卑府怎能离得了人,我怕是去不成了。”
“说的也是。不过……长生这辈子,恐怕与这片土地再无缘分了。”
朱振梁话中带着唏嘘。
古朝安叹了口气,那孩子却是可惜了。
身为朱家的儿郎,不能生在这沙场,该是何等的遗憾。而那孩子小时候就天资过人,筋骨更甚常人,却只能待在那阴诡的洛京为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吃一颗定心丸。
那个人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蠢。
一个人的能耐又有多少呢,留着朱定北在京城,又真的能让他安心吗?
朱振梁已经将心中的烦躁抛在脑后,又问起军营里将士训练的情况。朱家军常年东征北战,难得有这么长一段时间闲下来,朱振梁可不愿意朱家军的将士们被磨掉锐气,因此时刻不放松他们的训练。
朱凡一一道来,两人都没察觉军师大人的思绪已经飘出了账外,触及记忆中洛京繁华的模样,猛地抽神回来。
罢了。
不想也罢,前尘往事,是是非非,早已与他无关了。
他如今,只是朱家军的军师。
仅此而已。

洛京,国子学。
宁衡去往太后宫中侍疾,这一去竟然就过去半个月光景还不见回来。
贾家铭都觉得奇怪,没听说太后的病情有这么严重啊,怎的就过去半个月还不见好转?真是如此,太医院却还平平静静的,往常宫中贵人出现这种差池,太医院少不得要贬责几个医丞。
秦奚神神秘秘地说道:“我阿娘前日去宫中探望两位姨母,倒是听说,太后的病和五公主殿下有关呢。”
这话奇了,好端端怎么就扯出已经出嫁的五公主殿下来?
几人忙催着秦奚赶紧交代,秦奚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我也是偷听我阿娘和阿爹说话——这么看我干啥,还想不想听了?”
见伙伴们目露鄙视,秦奚不高兴了。
他就不信,他们几个就那么老实,没听过长辈的墙角。
楼安宁撇了撇嘴,“秦大少爷,求你快说吧,我们都等不及听啦。”
秦奚抿嘴笑,然后正了正脸上的表情道:“太后娘娘病的那日,五公主殿下正进攻给贵妃娘娘请安呢,后来在贵妃宫中吵闹起。太后听说五公主受了委屈,就唤到跟前来,说是要为她做主呢。”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五公主似乎求太后下懿旨让驸马爷随她住到公主府去,太后娘娘便劝她与驸马的长辈好好相处,孝敬长辈。五公主居然就哭了起来,后来还昏迷过去。听说……”秦奚把声音压得更低,“太后那日传了太医,说是自己不舒服,但其实是为救治五公主的。而且,咳咳,慈宁宫里好些人都看见,太后房里端出一盆盆血水,那情况……”
贾家铭低呼一声。
朱定北愣住,这情况难道是……
秦奚脸上红红的,有些难为情道:“我听阿娘跟阿爹说,那情况似乎是女子落胎了。”
在男女之事上还懵懂的楼家兄弟听秦奚的话原本没有听明白,待到他点名,才不约而同地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
贾家铭捏紧手指,难以启齿道:“不会吧……公主殿下还没出嫁几日,怎会?”
他在贾府后宅见听说了许多妇人落胎的事情,因此多少知道一点,在新婚几天时间里,就算女子新婚之夜接了种,可胎儿还没凝聚,就算落下也只是一点血,断然不可能有这样大出血的可能。
楼安宁眼珠子转了转,好奇得不得了。
楼安康怕他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捂住他的嘴,自己问道:“消息可靠吗?”
秦奚肯定地点点头:“陈妃姨母的宫殿就在慈宁宫边上,虽然太后娘娘拦着消息没传出去,但是那么大动静,怎么会不惊动姨母。她派人去问话,那个小宫女亲眼看见内殿里端出血盆的。而且,那日之后,太后宫中便有一些宫女因为伺候太后不力被仗杀……若不是陈妃姨母的人来去很快,说不定,陈妃姨母也要吃亏。”
楼安宁倒吸一口凉气,扯下胞兄的手掌:“那岂不是仗杀了很多人?”
他想到那些无辜的宫女,背后直发凉。
贾家铭道:“正是如此,更能说明事情有鬼……你们还记得前几天在街上死了的那个司马小姐吗?会不会,她是因为知道公主婚前……才被……”
楼安宁再傻也听出来来,他惊叫道:“那孩子是驸马的还是——唔唔!”
“别胡说!”
楼安康死死捂住他的嘴,惊慌地瞪着他。
朱定北安抚道:“安康,你放开楼二,他胆子小不会再外面乱说的。”
楼安宁直点头。
楼安康脸色有点白,他放开胞弟,见他嘴边因自己一时用力而泛红,有些难受道:“天家的事岂是我们能妄言的,阿弟,往后说话切莫如此。就算对我们有些话你也不能说,万一被别人听见,不说咱们家,就是长生他们都要被连累。”
楼安宁眼睛红了,低头道:“阿兄,我知道错了。”
楼安康抱住他,秦奚和贾家铭见状满肚子的话也不敢再说了。
朱定北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楼安宁的脑袋:“别怕。若是真被人听见,我割了他的舌头让他不敢乱说就是了。”
楼安康破涕为笑,指着朱定北道:“你个屠夫,我才不会让别人听见不该听见的呢。”
朱定北笑起来,“不过你们都要听楼大的话,以后说话留心点。随便惯了,难保哪天在别人面前也说漏嘴,只是一两个听到也就罢了,要是百八十个听到,我都杀不过来。”
“哈哈,楼二说的对,你就是个屠夫!”
少年眼中的阴霾,随着笑声散去。
朱定北则在心中暗道:怪不得那日公主和驸马爷那么气急败坏,原来……这般耐不住寂寞啊。
又过了几天,月末休沐前,宁衡总算回来。
他等在镇北侯府外,用的还不是长信侯府的车架,若不是孙必胜特意敲了他的马车他还未留意到。
朱定北奇怪:“怎么不回府休息,什么话明日到学府说也是一样的。”
宁衡沉默了一瞬,开口道:“金矿那边的挖了第三批矿了,这一次挖掘的量比较多,有一些含量很足。我着人把这批金子留着,待铸成金锭,打上贞元宝印,再转入你府上。”
再没有比这个让朱定北高兴的消息了,他现在是真缺银子!
“你快同我说说,有多少?”
宁衡见他眼睛里都冒出金光,不由笑起来,“大约有五千两黄金。”
宁衡语气淡的像是说五百文铜钱似得,这数字可把朱小侯爷砸晕了,他两辈子还没摸过这么多金子!
“阿衡,等我拿到了我抱几块垫在我上,我还没陪金子睡过觉呢,哈哈哈!”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宁衡都笑出声了,连忙咳了一声道:“元宝硌人,我让人打成金砖。”
“哈哈哈,金子啊金子~”
朱小侯爷此刻的表情可以称之为梦幻。
宁衡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朱定北也顾不上拉开他,美了好一会儿,才问起宁衡五公主的事情。
“……秦奚的消息可是真的?”
虽然心里基本确定了,他还是有必要问一问宁衡。
宁衡点头。
“五公主听说前几天和婆家闹不愉快,到公主府去了,莫非他其实是在太后宫中?”
宁衡摇头:“我去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出宫了。”
朱定北哦了一声,“看来那天他们要让司马小姐封口的事情就是他们婚前私通的事情了?”
宁衡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不止如此。”
第54章 李氏一族
第五十四章
听到宁衡说司马御棋的女儿在五公主与驸马归宁路上被害的事情还有□□,朱定北不由竖起耳朵。
这样的密辛若是对别人,宁衡一定半个字不提,但不知为何就是对朱定北多一分天然的信任和亲近。见他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他咳了一声,将未说完的话一并告诉他。
“公主殿下虽贵为帝姬,但到底事关女儿清白,太后当日确实有意借称自己不适将公主留在慈宁宫将养。不过,落胎那天晚上五公主惊梦,醒来后深思不属,说了一些……太后娘娘不爱听的话。这其中便有一件,司马小姐腹中也曾有过驸马的子嗣,而她就是用这个孩子的命换了公主殿下保全自己和幼弟的承诺。五公主怕夜长梦多,因此当时看着司马姑娘喝下那晚堕子汤,司马姑娘已有将近三个月的孩子,这一碗汤药下去,留了许多血,惊了公主的神魂。”
朱定北冷嗤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驸马爷恐怕也知道这件事吧?”
宁衡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司马姑娘那孩子没有公主出手,他也会出手的。只是亡者没想到,他们会背弃诺言。”
“呵,这二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宁衡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太后娘娘问出了前因后果,气恼之下让人直接送她走,连贵妃娘娘都没通知。”
“太后的病?”
“不碍事,只是伤心惊悸加之夜里受了凉。太后年纪大了,病情才拖了些时日。”
朱定北点头,沉吟片刻道:“这样看来那位司马小姐应该是个非常懂得取舍的人物,当日又为何自投罗网?会不会是她手中还有未出的筹码,才……?”
以宁衡的立场,这些事情他听过就罢,不会去深究。
但朱定北却不得不多想一层,毕竟司马小姐不是别人,而是司马御棋的女儿。她若是手中真的有这样一个筹码,会不会与司马御棋触怒皇帝那个秘密有关?
宁衡轻声道:“逝者已矣。长生,我今天来,还有另一件事要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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