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后重生完本——by悠然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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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他错估了胡香珊的大胆与与众不同。
胡香珊借着再次行礼之际,抽回了被孙玉兰握住的双手,但她的脸上却挂着有些上不了台面的惊吓,随后笑的也有些勉强与似是不习惯与陌生人说话的怯懦道:“这位姑娘……娘娘……”一边说一边露出一股好似不晓得如何称呼的踌躇与尴尬,低声且断断续续的说道:“想必……想必是认错人了!……我……一介普通民女,有幸得以嫁进成靖侯府,哪能当得起……您……口中的早就听闻的贤名儿?”说到您这个字,她再次迟疑了时间长了一下,而且还配合着拧了拧眉头,仿佛觉得只有这个字,可以模糊眼前女子的身份……
但她的表情又恰到好处的表现出自己被高看的不知所措。
以朱正宣如今对她的特殊感受,还有他的性格,与当下的地位,胡香珊能肯定他即使听出了什么,也不会发作。
而孙玉兰……那就是被踩到痛脚的内伤……
孙玉兰的身份早前一直不明朗,就算人人皆心中有数,她早晚是皇太孙的妃妾,但在一日名份没定下之前,她就注定处境微妙,尤其是皇爷大张旗鼓的要另选太孙妃之后,更是略有些艰难。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太孙嫔的名份,但在太孙妃新嫁进来的这一年时,按理她应该与其它太孙才人等人一样,不与皇太孙见面,但她身份特殊,有了太子妃的刻意疏忽与皇爷的睁闭眼之间,也不会有人特意去发难。
但这不影响胡香珊这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外人,毕竟按理,她如此不合时宜的贸然出现,孙玉兰是太过看得起她自己,还是太过看不起胡香珊呢!既然如此,何必要给孙玉兰脸面。难道她们孙家当初参与了胡家老爹那事,真当别人都是瞎子聋子不晓得吗!?
果然是乡野里长大的村姑!规矩行止、言谈仪态,没一样拿得上台面。
孙玉兰恨恨的在心里鄙视着胡香珊。
但她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的后退,她再次朝朱正宣瞄去。
朱正宣正紧紧的看着胡香珊。
他心底里难以将今日这等表现的胡香珊、与当初在宫中再次相遇冷淡的胡香珊,甚至是黄坡村遇到的大胆明朗的胡香珊重叠起来。
装的吗!?
抑或是到了燕京,成了勋贵家儿媳妇后被压抑成这等模样的吗!?
朱正宣不由的有些困惑与狐疑。
孙玉兰略略垂眸,便重新又有了计较,她上前拉着一直暗自着急与自责的方嫣惠,道:“娘娘!午时可是到了,不知娘娘要不要摆膳呢?”
方嫣惠被孙玉兰这么一拉,顿时回过神来,却是瞬间没有快速敛去本能的戒备,孙玉兰连忙委屈着一张脸,随意故意用逗笑口吻却是口齿清晰的让大家都听的清楚道:“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我方才有拉痛您?那我可要在此给您赔罪了!”
方嫣惠气的不行!脸色也是跟着微变。
朱正宣望着这两人,尤其是方嫣惠那张喜形都露于色的脸,觉得她没甚情趣也就罢了,连正妻该有的大度与应对都没有,皇爷怎么就信了她是有福之人,怎么就会让她成为太孙妃的!?
想到自己当初的无力反抗,他的心更是觉得有些不悦。
胡香珊于一旁看得真切。
都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以身在此山中。
此时她做为旁观者,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了朱正宣对这个嫡妻打心底里的情感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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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外面的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跨步过来,待到了宫门口,他额头上的汗来不及探试,直接跪倒在地行了礼,一直充当隐形人的王全德,默默的跨上了两步,与那小太监私下里说了几句,他躬身往里行去,行了礼道:“成靖侯府使人来报,言李大公子又犯了过敏之症,一口气喘的辛苦,龙虎山的齐神医需要李大奶奶过去相帮,才有极大的把握将李大公子治愈了。”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胡香珊早在王全德话音才落,就已经急的不行。此时顾不及什么宫中的规矩了,她也不愿意再在此拖泥带水,干脆对着朱正宣半蹲福礼道:“臣妇失礼了!还请皇太孙殿下准臣妇现下离宫。”
朱正宣想到李元慎的那副病样子,隐隐心中尽然有些放松。
只是他再见胡香珊的这副急态,又是一层不满,可不管如何,这等情境若是不应,便显得有些不通情理。他只能应下,并还让王全德安排一顶滑竿将她送到了外宫门口。
胡香珊出了宫,就瞧见成靖侯府的车驾在那候着,那三下并作两步,急急的上了马车。
这才掀了帘子,便落入了一个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定晴一看,差点惊呼出声,好在自制力强,又被李元慎压在紧紧压在了怀里,并堵住了双唇。
车驾快速前行,很快就远离了皇宫。
胡香珊被他吻的几乎透不过气来,等他放开之后平复了好一阵子,她想到那个小太监,不由轻声笑问道:“你在宫里有眼线吧!”
“我一直晓得他对你心思有些不同。”故尔当初也用了些手段这才娶上了胡香珊,但李元慎先前问过胡香珊的意愿,对于他们俩人来说,能够婚配是双方都乐意的事。但……皇太孙今日的行为……好在他一直都防着……他的右手抚着胡香珊的肩,却是冷着脸,带着极强的反感意味道:“却没想到,堂堂皇太孙,尽然行事这么龌龊!”
“我们何时启程?”胡香珊也是一阵厌恶与担忧,她想了想问道。
“现在!”李元慎轻启双唇,不咸不淡道。
“啊!?”胡香珊瞪大双眼,随后一撩马车帘子,见车驾已经渐近皇城门,不由抿着唇笑道:“动作可真快!就不担心被问到你的病躯如何?”他可是找了喘病发作的借口呢!
“暂时压制了病情,要载着我外出去寻灵药方才痊愈。”李元慎见胡香珊笑的愉悦,不由也扯了扯唇角,缓了脸上的锋芒与凌厉的脸部轮廓道:“为了避免时辰耽搁,便先行上路了。”
虽然有些勉强,但又有何关呢!?
朱正宣不因不良心思有所行动倒罢了,若有的话,即使他们俩人再老实谨慎,那也免不了将来的艰难。那么,如今又有何惧!难不成还指着他们的鼻子问话!?
那也得让他先好意思问得出来!
望着李元慎那俊朗的眉眼,偶尔冒出的那种傲气……还有那似是相似的轮廓……胡香珊隐隐心底里有一个猜测……但太过大胆与匪夷所思……而且一旦出口,就容易招惹祸端,胡香珊觉得还是谨言慎行,待到合适时机两人再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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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外两百里的驿道旁的林子里,齐良与尚嫣各自骑在高头大马上,静静的候着。
只是尚嫣还能做到平稳淡定,唯有齐良,等到后面,他的脸上已经掩藏不住焦急与担忧,时不时的勒马往驿道旁去,往皇城方向不停的张望。
尚嫣也懒的再去劝说他,反正她晓得,多说无益,就由着他去吧!
远处渐渐传来踢跶的马车声,齐良脸上瞬间绽放出光彩,可也只是瞬间便消散了。只余下还算振奋的精神头在。
马车后面还有几骑人马不远不近的跟着,不用细看也晓得是江义与程昭带着精锐,同样装作路人随行护着。
纵马往车驾边,等马儿的前进步伐与车驾同速,齐良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道:“男子不似女子身娇体贵,自小练习骑射,如今人高马大当丛马驰聘,方不拖累行程。”
齐良话中有话,语气中透着不满的讥讽,要不是胡香删在场,他恨不得直接大白话说他一个大男人坐什么马车,生生累的马儿吃重跑不快。
“大丈夫行事当以大局为重,这几日委屈也算不上什么!你不必介怀!”车驾中传来李元慎悠远淡漠的声音。
如此厚颜!怪道自己会比他失了先机!齐良冷哼一声,道:“李公子补药吃多了吧!”听什么都当对他的赞誉与关怀吗!?
“这还有多谢你这个神医妙手回春!”李元慎以往从来少于人争执,也就与齐良计较口舌。
后面坠着的江义与程昭不禁面面相觑,随后一脸了然的默不作声,都晓得齐神医心气不平是因吃醋不服……既然主子看在大奶奶的面上容了神医的放肆……那他们只当什么也没听见,默默蒙头跟随就好了喽。
尚嫣实在看不下去,拉着马绳到齐良身旁瞪了他一眼,而车驾里胡香珊却是似笑非笑的望着李元慎。
如此,顿时安静了。
只余下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音……
转眼月余过去,到了嘉峪关的泰城,他们也一路上施药救人,车马劳顿之下也要休整与补充药丸。
尚嫣与胡香珊一起去药铺子去取验前几日定下的甘草、牛黄等药材。
行走在路上,一个夹巷子里一个十六岁左右年龄的女子,身上背着个简易包袱,一边跑动着,一边哭泣哀求着眼前大约二十多年龄的男子,道:“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我不要离开你……”
而那男子皮肤白皙,身量瘦弱微微前恭仿佛直不起腰杆,长相算是清俊,但显然是长久侍奉人的。如今面对女子的哀求,他的脸上一闪而逝痛苦之色,但当他被女子拉着而转过头去时,语气却是生硬绝情道:“我为何不要丢下你,你这样赖着我不嫌自己下贱吗?”
“我就是下贱了!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为何这几日如此……”没想到那女子一点不为所伤,继续痴缠着他。
他略略仰头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后,他的言语更加恶劣道:“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我不想再看到你……否则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一边说还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个银锭子扔给她,嘴里继续着恶言恶语,道:“乘早拿了这给我有多远走多远,你知不知道看见你,就让我觉得厌烦,恨不得从未遇见过你……”
“你不会的……你不会的……你明明……为什么不让我陪着……”那姑娘还要痴缠,却被男子一个狠心给大力拽开。
姑娘摔得不轻,等她回过神来,男子已经匆匆离开看不到身影了。只留下姑娘嚎啕大哭与失魂落魄。
“唉!”长长的一声叹息,尚嫣觉得自己外出游历应该比胡香珊多,感慨之后拉着她一边离开一边道:“世间诸多事总是这样……明明那男子也不是真绝情之人……也不晓道为何如此……那女子独自一人,恐怕以后日子也艰难……”
胡香珊深以为然,与尚嫣两人蹙眉沉默着一路继续前行。
不多久就到了药铺,交了银子清点着药。
外间进来个男子,失魂落魄的显然就是方才的那个绝情男子。
药铺子的伙计热情的上前招呼他,胡香珊看了眼他拿走的药包,待他离去之后,又见伙计在那儿摇了摇头。
药铺内室的门帘子掀开,双手衣袖挽着,看了看门外那男子的背影,随口道:“他那样的,还是乘早绝了心思的好,徒然浪费银钱而已。”
尚嫣与胡香珊互相使了个颜色,招呼了身后随侍的扛了药包出门。
但却安排了另外一个侍从往后巷去暗自打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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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很快清楚了,并且满足了两个路途无聊枯燥、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两个女子。
“原来是个阉人……”尚嫣略有所悟道:“怪道无法接纳那女子”
“阉人若有心疾,那女子接不接纳又有何妨?”齐良一如既往的秉承着打击人的角色,轻嗤道。
“阉人怎么就能回了家乡?”不是都说老死在宫中吗?历来只听闻过放宫人,还未听闻放太监。何况她现在穿越而所处的古代封建帝王时代。
“这……你可以问问李大公子……”齐良眼风扫了扫李元慎,道:“他对宫里的事情清楚甚于你我……”
李元慎把玩着茶盏,云淡风轻的只当是个聆听者,被齐良这么故意点名,他瞥过去警告的一眼。
窥视宫廷可是要论罪的!
齐良被他这一瞥,瞬间心虚,但他是什么人!?随后又是一声轻嗤,不过却是不再言语。老老实实的做他的药丸子。
“靖难之变后,顺天府皇城大乱。”李元慎清淡和缓的声音响起道:“起初皇爷夺得江山之后,本欲捉拿这些出逃的宫人太监,但宫中的册子都毁在了那场夺城的大火里,后又有先废帝的臣子与旧部需要清理……天下乱后初定,关上宫门怎么做倒也罢了,却不宜再在百姓中大张旗鼓的捉拿和见血过多,故而顺水推舟……也就得了大赦……”
这么说,在那一场夺位战乱之后,有那么一群太监出了皇城,得以隐姓埋名的存活下去。之所以说是隐姓埋名,确实是因为无论宫里宫外,都是打心底里鄙视着去势之人。人是社会性的,被身旁的人群用那种有色眼睛时常望着与区别对待,得不到应有的尊重,本就容易心理生疾,更别说在宫里那种动不动要人性命之地。不变态的机率实在是小啊!
胡香珊暗自摇了摇头,说不上是何滋味!有些酸楚、有些怜悯,五味杂陈的。
而李元慎在缓缓述说着这一段隐情之后,他的一双眸子明灭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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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制作药丸不是一天两天,且这一路过去定然有大量的需求,但他们此去往西北,就是因着那儿战事频发,龙虎山的外科医治之法才有历练的机会。
但随着越走越偏,是否还能有物资还算齐全的县城却是说不准。
李元慎在初临泰城之后,就着使人去寻一处普通的宅子用以暂住。
“已经初秋,又是往西北之处,要多备些皮子作袄子卸寒,无需定然要狐皮,一般的灰鼠皮子、兔子毛皮都行!”胡香珊与尚嫣开始絮叨起之后的衣物,毕竟全程就她们两个女子,那些护卫与几个男子出门也备了些,但为了轻便备的也就不多,如今这天气,眼瞧着刮起的风吹到脸上,已经隐有冷意,可见这西北苦寒之地,往冬日里去,定然不会好过,想了想,她又道:“等稍后先派些人到前去,先去收些羊毛与羊绒,寻些人做些衣衫……”
胡香珊努力回想起曾经代工厂的那样制艺流程,羊毛与羊绒要经过一些处理,这样制出的衣物与家纺不但无味且还保暖。
她简单的将自己的想法给尚嫣述说了一遍,龙虎山的人都是那种思维异与寻常、不受时局所限的人。很容易的就接受了胡香珊所说,而且还出着主意道:“西北之地苦寒定然有许多皮毛制衣坊,反正我们此去就是为了多历练治愈些病人,若能在这方面有所涉猎与改进,岂不是让百姓受惠许多!?”
皮子都是些有银钱的人才用得起的,百姓多还是用棉制品,即使想起用羊毛与羊绒,定然也是受制作限制,不可能达到良好的效果。
胡香珊与尚嫣再一细细合计,顿时都深觉十分有意义。
不一会儿,消息就传到了李元慎与齐良耳里。
两个女子心思一不在药方面的炮制,齐良就会特别繁忙,闻言只说随她们之意。
而李元慎闲的无事啊!他微微一笑,便着手开始做后续实际之事。
有了李元慎的参与,胡香珊与尚嫣就又有多余时间到城里的各个药铺,时常借着买药、验药之机,暗自观察药铺里的坐堂大夫诊治,也可以观察着大多数人的病症。
这一日,她们来到了泰城数得上号的药铺那儿,反正时日有多,又是进货量大,伙计不管她们,那她们便慢慢验着。
外面进来的一男一女,着实让人瞧着有趣。更吸引两人目光的是,这一男一女,就是之前几日瞧见的那一对。
男子板着脸,可手里半抱着的手劲丝毫不小,女子浑身虚弱、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但她的唇角含着满足的笑容,侧头充满着信任与依赖的望着男子。
胡香珊与尚嫣不由对视一眼。
这明显是郎有情妹有意。
只可惜男子是去势的太监,当初救了女子出于心善,想到女子对他生了情,不想拖累她,便要挥剑斩情丝。奈何,这情丝是越斩……越藕断丝连……
第88章 暖阳
泰城北区的一处巷子,那儿地偏避却并不荒凉,着实是个安静且舒适的地段。
将宅子安置在此处,属于中等财力才能置办的。可见这男子当初从宫中逃出时,从宫里带出了一些好东西。
只是,当胡香珊与尚嫣跟踪着那一对男女到了院门口之后,发现围墙与大门简陋异常,甚至隐隐有些破败,显然是久于无人照料与修缮。
“此处外强中干,恐怕已经是一个空壳子了。”尚嫣不由摇头叹气道:“指不定过不久,这宅子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