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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热夏光完本——by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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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宁也没说话,乖乖起立,跟在我身后。她的脸上是我很熟悉的表情,即,虽然知道做错事仍无所谓的表情。
临出教室前,我又转身回望,班上的同学立刻停止了窃窃私语,睁大眼睛屏住了呼吸看我。
好好看书,别说话了。语毕,我能明显感觉到气氛的放松。
三楼的最左边同样有一间小房间,只是那里并没有当成小办公室。平时门窗紧闭着,具体用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和张宁就站在走廊的尽头,有裹夹着寒意的风吹来,可惜,这里几乎没下过雪。也就08年时古道岭的山顶降过雪。
再过不久,就该放寒假了吧?我漫不经心的想。
张宁在我身旁面对着风向,眺望着中厅那红墙绿瓦,一颗龙眼树伫立在那里,它的树根旁是一座布满锈迹的铜钟。每当重要考试时,就会有人敲响,浑厚的声音能传遍整个学校。没有装电铃前也是用它来确定上下课。
老师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也许是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张宁开口道。她的头发被风吹起,风衣也呼呼作响,这个女孩穿着异常单薄。
情感又一次战胜了理智。不冷吗?我问她。
是有点冷。意外的,张宁这样说道,她侧过身随后把拉链拉好。这样就不冷了。她笑一下说。
以后晚上多穿点。我有点没话找话的说。
她看着我笑,在那一刻她不太像个小孩了,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慑人心魂的气息来。
老师到底找我什么事?如果是想说教,那好我认错,下次不会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我一下子语塞,总觉得今晚的她有些不同昨日。
张宁却突然向前一步,我下意识的退后,然而退无可退,背部已经抵住了墙壁。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洗头水清香的味道扑面而来,混合着一点她自己的味道。
这种情况下我无不紧张。
老师对同/性/恋怎么看?她直接了当问,眸中灼灼光华。
我随势推开她,掩饰的整理一下本就合身的衣物。天知道,今晚的张宁怎么了。
这个我没什么看法,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就好了。我答道,毕竟自己是圈内人,还能有什么看法。可即便了解自己的取向,我仍然没能跨出那一步,单身了这么多年和本身的性格也是有关的吧。
哦,那师/生恋呢?
你……我又一次语塞,踌躇片刻,我咬一下嘴唇无比认真的说:我认为这是不好的。张宁,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上次。
可我不明白!她说,声音似低进尘埃里。张宁再次向前一步,迅速的。我来不及反应便被她困在怀里,我的眼中只看到她微红的双眼,那么的让人动容。
我很想你。她说,倏然把头埋在我肩上,带着微凉的发丝比她先一步接触我。你今天为什么没来上课?她哑声说。
刚才不是说过了,我去朋友家过节。我试图保持理智,假装若无其事,然而只是惘然。我的神经高度紧绷着,生怕走廊处突然多一个人。而比这更让我身体僵硬的是张宁这个人本身。她的温度将我缠绕,从身到心。我想我应该推开她的,但从一开始就没有付诸行动。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短信?她又问,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委屈。
我……
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
那有没有一点点喜欢?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她的呼吸喷撒到我脸上,这距离实在是实的不能再近。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也说不出再多的话来。
张宁也不再问,只是紧紧抱了我一下,隔着冬日并不厚重的衣服抱着我。她像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我怀里。
片刻后,张宁松开了我,拿手掠了一下头发,或者说眼角更为准确。抱歉,老师。她说,我让你困扰了吗?
我听见自己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嗯。我说。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残忍,但又无法不诚实。脑海中突然闪现出白天那个男生独坐的场景,其实她们都没有错对吗?
张宁看我一眼,所有的情绪都在她的双眼里,里面有种被刺痛的神情。我知道了。她说,我先回去了。
风从侧面吹来,耳边的碎发带来痒意。我干脆转过身,同张宁那样面对着风,学校的夜景总是深沉的颜色。风持续吹来,划在脸上生疼,风带走了那点少得可怜温度,也带走了那个女孩的脚步声。
我趴在走廊上,陷入黑暗中。
直到第二天我听到这么一个说法,说我昨晚把张宁给骂哭了。这很荒唐,但荒唐的可笑。我总算卸下了一点苦闷的情绪。昨晚回到宿舍,鬼使神差的翻出了张宁写的纸条,我对着那句“我们都不知道是否有个魔鬼藏在我们心里”发呆。
最终造成了失眠,眼皮上下打架,但头脑却异常清醒,最后我放弃了自然入睡。我在烟盒的旁边找到了那盒开过封的安/眠药,吃了一粒才勉强入睡。
这盒药很早之前就买来了,但一直忍着没有用。直到每次第二天要上课不得不逼着自己入睡,才吃那么一粒。
昏睡之前,我想,我也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了,岚。
有太久没有想起她来,一时间竟有种欲泣的情绪。她和张宁不一样,就算是和韩也不太一样。尽管她们都是我心中最看重的朋友,有时候友情比爱情来得更重要。朋友陪伴你的时间有可能十年的时间也可能更长。
也不知道岚怎么样了?
上次通话早在去年中秋之时,如今都已经一月了。她所说的“一些时间”未免也太久了。
想这些时,我正伏着办公室的桌面假憩。待会还有课,可脑袋疼的要死,我在想要不要换一下课。
突然很佩服自己,还有这种精力想这些有的没的。可又能怎样,只要不死,生活总要继续。没有人能摆脱命运的牵绊,如果真的有命运的话。
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迷糊的抬头,陆老师很关切的问我:小林老师,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我勉强一笑,撑着头说:就昨晚没睡好。
没事就好,要真不舒服别硬撑啊。陆老师说,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注意身体,以后可有罪受的。
好好,我突然想笑,正好这时铃响了。我打起精神来,说:都上课了,我先去教室了。
陆老师摆摆手。
我走出了办公室,室外清新冷冽的风让人为之一颤,我多少清醒了一点。走在走廊里周围是还没进教室的学生,还有从后面赶超我的买东西的同学。现在才第三节课上课,的确有很多同学开始饿了。我也饿了。
到达90班时,我竟有一丝胆怯。好在,这个学期不长了。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疯掉,在张宁那炽热的目光中,疯掉。
然而事情总是难以预料了,生活的乐趣和悲哀大概就在于这无法预料。
张宁请了假没有来,一直到两个星期才出现。
我去找班主任打听,得到的是她生病住院的消息,具体情况不清楚。
回宿舍时,我握着手机,里面是一串号码,没有署名。这是张宁发短信来时用的号码。
犹豫了许久,我还是编辑了短信过去:听说你病了?还好吗?我知道她明白这是我的号码。
不到半分钟,我接到了回信。张宁这样写道:不太好,打点滴很无聊,一只手不好玩游戏。
看着这样的回信我有些愣怔,不是她的回信语气不正常,而是太正常了。但关我什么事?我到底想怎么样?我觉得自己有些神经兮兮了。
什么时候回校?沉默了许久我才写道。
老师在关心我吗?
嗯,但我比较关心你的学习。
那我可要快点好起来。:)争取早点回校。她回答,并附了个很原始的表情。
两个星期后,张宁冗长的病假正式结束。而这时,离寒假也只剩两个星期多一点。
张宁比之前更瘦了,下巴有尖锐过度的迹象,整张脸不是很有精神。我不是没有问过她病情,她是这样说的:流感。至于为什么住那么久,是因为病情一直反复。
不管怎么说,人回来就好了。
中午吃饭时,我又收到了张宁的短信。自从开了先例之后,她常常发短信过来,都是一些生活的琐事。我们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那晚的事。
韩和那个男生是否也曾今如此?我劝她不要继续,那么我自己呢?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一点也没错。
老师,试卷好多,不想写。张宁孩子气的写道。她最近收敛了很多,那晚深情的她也随之消失在时间造就的假象里。有些东西不会轻易就消失掉,我知道的。
如果你能保证语文成绩不退后,我批准你不用写语文卷子。我回道,随手把手机放桌上,开始吃饭。
不一会,手机响了,不是张宁的短信,而是一个外地号码。我大伯打来的跨省电话。
☆、大伯
虽然活了这么多年,但和大伯接触的还是比较少,在我印象中他是一个比较和蔼的人。其实不然,大伯平时沉默寡言,但动起怒很可怕。他们一家没离开广西之前,我没少见过他打堂哥的场景。大概那时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思想。
可能是因为我不是他子女,他没这个理由对我发脾气。好在我父母脾气也好。
我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遥远和熟悉的乡音:阿瑾,顾几日同个样?大伯这样问我道,他说最近怎么样?
我很好,大伯呢?我用普通话回答。我们之间通话有个特点,如果我用白话,大伯也用白话,反之,我用普通话他也就用普通话。其实也不止是我们,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有时听一个人通话用什么言语,就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也还好。大伯客套了一下,因为我知道,他们家最近花销有点大,主要原因当然是因为我那个侄子,小家伙今年刚满两岁,但因为母亲的原因,由母乳换成了奶粉,要支付的价格自然直线上升。
阿瑾,我就想问问,你那什么时候放假?大伯继续说:春运时票价不好买不说还贵,希望你早点来大伯这。
我笑了笑,说:学校放假都差不多啦,等学校的事情处理好,我就去你那。小侄子想我没?
答案自然是没有,去年我走的时候小家伙才一岁,真正的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好,来广州时给我打电话,大伯给你准备好吃的。大伯在那边心情颇好的笑道。我们又随便唠了几句家常,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比往年来得都要早,事实上,直到我到了广州才明白这其中的涵义。小家伙的母亲重新工作了,年底工作较忙。需要有人照顾小家伙,对此我并不反感。当然,这是后语。
我继续吃饭,心里默数着放假的日期,不知不觉间,这一个学期竟也悄然过去了。
张宁的短信又发来了,她这样写道:语文卷子还好,会写,就是数学不会。
谁让你请那么多天假?我在心里调侃。却是一本正经的回复:
嗯,不会的找老师,记得找同学补一下知识点。
90班的数学老师有一特点,凡是他教过的学生,他都会要求人手一本笔记本,用来抄公式。而他本人的口头禅则是:问你们个公式,半天都说不出来,还怎么解题?
这些当然不是我闲得无聊去观察的,而是90班同学告诉我的,他们可比我无聊的多。
就比如,他们的语文自习多半不干正事。
老师!隔壁班都得看电影,为什么我们班不得?我一进教室就有人起哄道。当然,这个隔壁班指的是89班,我过来时也看见了正在播放的电影,一部外国片,不知道是什么名字。
说起电影我倒忘了还有这回事,虽然以前有过这个念头,但没实现过一次。
行啊,你们自己放吧。我说,反正我没储存过影片,再说,我看过的似乎不太适合他们看。
班长在众人的簇拥下笑嘻嘻的跑上来,开了电脑直接在桌面上点击播放,放了部《憨豆特工》。看得出来他们早有预谋。不过,关我什么事?反正我又没有损失。
那天晚上我搬了张凳子斜坐在门口,看了一节课,笑点颇多。
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有我这样“放纵”学生的老师,才有他们那样的学生吧。
吃完饭,我顺手把碗洗了,把衣服晾了。下午没我课的日子,我总爱一个人窝在被窝里,午睡起来或看书或写教案。这么云淡风轻般的日子才是我所追求的。90、91的学生也挺懂事,除了学习上不怎么努力,其他的没什么大问题。就算有,反正我不是班主任,不归我管。
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转眼间就到了期末考试,快的让人紧张之余还带着激动。也是,春节也快到了。学校这次给我安排的监考在高一本班,和我一同的是另一位女老师。
早在考试之前,90班的同学就这么说过,这次绝不看成绩,影响我过年的质量。
我笑他们,就算看了也影响不了你们多少过年的质量。
班上哄然大笑,又翟你色!(又被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毕竟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学校铜钟响起的厚重钟声打断了我的回想。我开始发试卷,另一女老师则在白板上写下了考试科目和时间:语文,两个半小时。
这时,张宁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带了盒牛奶。好在开考没过十五分钟,我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原来第一组最后空的那个位置是她的。张宁回了座位没先看试卷,倒先喝起牛奶来。我瞧见旁边女老师一脸无奈的表情,莫名的想笑。
我依然搬张凳子坐后面,坦白说,这里面包含了一点私心。
张宁靠着墙壁坐着,我离她不过两步的距离。牛奶盒见空之后,她才开始做题。
考试前一个半钟很平静的过了,这时我也没了监视谁用手机作弊的心情,反正,造假的总会栽根头不是吗?
离考试结束还是十五分钟时,教室里开始骚动起来,大概是这群家伙写完了没事干想提前交卷去饭堂打饭。但可惜,学校不让提前交卷。
张宁停了笔,侧了下身子,她似乎在看我,又像是单纯的伸懒腰。我看过去,只见她的答题卡上填的满满当当。
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来这只是为了看她有没有好好写试卷。
高一的九门科目,却考了四天。学校的安排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学校给老师放假之后,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宿舍的行李,回家去了。
走的时候,学校冷清的很,一如八月末我来时的场景,只是夏日变冬日,高温变寒风。当时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会发生那么多事吧?世事难料。
回家时,二楼的租房拉着我聊了几句,大意是她们想结束合同。换句话说是不租了。
为什么?我惊讶一下问他们。
女人笑的很满足的说:这些年我们攒的钱也够在这里建幢房子了,再说了,孩子也长大了,总该有自己的房间了。
这样,我明白了。我说。
男人却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最后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说,可是我们当初签的合同签到了三月份,现在突然不租了……
我知道了。我笑着打断他,多出来的钱我会退还的。
女人连忙说:不是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违约金那部分能不能免了?
没事。我对他们微笑,就当我送给你们新屋的礼物。
那真是,太谢谢妹子了!
两天后,二楼的租客正式搬走。这时我才发现,二楼没有什么是我家以前留下的东西。就算有到如今也多半坏了。二楼几乎空了,害得我晚上都不敢下楼。
我打了电话和大伯说了这件事,他没说什么,只是问我,要不要继续招租?我说要。
随你做主吧,不过也要看一下对方是什么人知道吗?千万别引狼入室了。大伯嘱咐道。
我说知道了,随即手机提示有短信来。我挂了电话,点开了张宁的短信。
老师,问一下,你在哪里过年?
去广州,怎样?
本来还想和你一起放烟花的。她耿直道。
我在心里长叹一声,为这直接的话语。
以后有机会吧。我回了一句,张宁没再回信。
几天后,我坐车前往南宁。在韩家逗留了两天,买了票飞往广州。
韩比我上次离开前开朗了一些,具体表现在她不会大晚上的和我哭诉。我则感慨于,女人变脸的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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