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夏光完本——by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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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介于怒气与羞涩的情绪让我一时忘了,首先该做的是推开她。
张宁放开我时,我还处在不知所云的状态。只见她轻微一笑:我本来不想这样做的,但……她转过去,重新握住那杯茶,说:我不后悔。
我说不出话来,此时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变得别扭。耳边响起了学校的铃声,周围好像一下子变安静了起来。
过了半响,她说:你喜欢她对吗?她的语气飘浮着,低低的没有把握。
我近乎呆滞的望过去,发出一个沙哑的不像话的声音:谁?
呵。她发出不愉快的轻哼,那个新来的化学老师。
我没有……喜欢她。我缓慢的说,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恍惚。
那你为什么经常跟她在一起,还做,做那么亲密的动作!
你别无理取闹了。我忍住上升的怒气说,觉得她简直是不可理喻,单凭这两点就可以武断的自以为是吗?
可她喜欢你!张宁突然提高音调,嘴唇微微颤抖着。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像逃避我一样避开她?她说。
我顿时像被针戳破的皮球,迅速的瘪了下来。你别这么说。我无力的开口。
我有说错吗?张宁猛得喝一口茶,你敢说你一点都没有喜欢她吗?她声声质问,丝毫没有学生对老师的尊敬。
我站起来却不知该说什么,直想逃。什么聊天什么开导都是愚蠢的行为!我应该像她说的一样,躲得远远的,而不是浑然不自知的去触之她的伤痕。
张宁也“刷”的一下站起来,还弄掉了椅子,发出很大的声响。她看都没看那椅子一眼,只固执的盯着我看,眼角的红色有加深的趋势。
我迈步就想往门外走去,她却反应更快的,一下子把我推到了墙边,后背撞上墙壁是结实的疼痛,我不由的皱眉。
我很早就这么想过了,在办公室里,把你推到墙上,再狠狠的吻你。让你知道,我不只是你的学生。她说。我能感觉的到她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外界的声音被我们所隔绝。
张宁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悲切的看着我。但我不能。她哑着嗓子道:我不能,也不想再让你讨厌我了。
我忍不住抿一下唇,张宁注意到了,又继续说:你刚才没有拒绝,不是吗?
我……
张宁的手突然滑到我的脖颈处,她以一种脆弱的方式环抱住我。隔着夏日簿衣我能感觉到她散发着火热气息的身体,皮肤上突然有东西划过,温热的触感,大概是她的泪。张宁再一次毫不掩饰的显露她的脆弱。
所有的不理智行为不过是源于不自信。我早该明白的。
喜欢她也好,不喜欢她也好。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她哑着嗓子说。
我几乎快把她拥入怀里,把所有的顾虑都放下,随心所欲一次。但不经意的望窗外一瞥,却让我改变了主意——季子复杂的眸子直直的望着我。她笔直的站着,脸上看不出表情来。
这一次,到底乱了谁的心?
季子显然也看见我的眼神,她扯一下嘴角,转身走了。
你真的喜欢她?季子问,说这句话时,已是国庆当天。今天一大早季子就带着她的工具来我家,因为楼下的租客已经认识了她,季子如若无人的直上三楼。
我看了会正在木材上画线条的季子,保持沉默。她盘腿毫无顾忌的坐在地板上,双眼专注着手上的活技,一边画一边问,问题倒显得漫不经心。
季子停下笔,把掉落下来的头发重新夹了回来。看起来也画的差不多了,黑色线条相互相错着,很有规律。
你们也真够大胆的。季子半开玩笑的调侃道,要不是我看着,被别人发现就难办了。
你怎么会在那的?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
本来我在隔壁的,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看到那样的面画,瑾啊,有那个老师和学生像你们抱在一起的。
我松了一口气,从时间上推断季子应该只看到后半段。何况她的话也说明了一切。
那你……
闻言,季子盯着我看,眼神高深莫测。片刻她突然噗哧一笑,又伸手打闹般的碰一下我的小腿。
瑾,你太紧张啦。就算我什么都看到了也不会告诉别人的,放心。她冲我眨一下眼,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喜欢她呢。
这很重要吗?我说,事实上我只是想转移话题。
当然重要了。这样我就能判断她是单恋还是情敌了。
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说,默然的看着她。这是我的事。
我可没有开玩笑。她看着我说,眼睛是认真的神情,我只好避开她的眼睛。季子又忽然叹一口气,说:你的心思最难懂。好了,快下来,我画好线了。
是的,季子正在做瞎掰凳,而这第一步便是画线,据说如果线条画歪了之后就很有可能展开不了。也就是说,白费工夫了。第二步是最麻烦的一步,其实也就是沿着线条锯,锯透,而顶面则加了一步凿,凿成相互交错的斜面。
我同季子一样盘腿而坐,地板上的凉意迅速贴上皮肤,让我一颤。我伸手拿过那块未成形的木块,季子应该没有她爸那么细心,全程只用铅笔,连个标志都不写。那个地方该锯或凿,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然后呢?
你固定木块我来锯就好。
当木屑粉末不断飘落时,季子总算完全了第一面的第一步。她先是锯掉了背面一块中间部分的木头,然后两侧锯透,第一和第二面的边缘处。
季子停下动作左右看了看木块,又拿过刚才的铅笔,在线格上隔一格点上一点。她指着那些黑点的格说:你要不要试试?斜着凿一个斜坡就好了,要是你不太有把握的话,力道小一点好了。
我早就跃跃欲试了,听到这话立刻说好。先前的愁绪也消散了不少。季子看见后朝我微笑,从工具箱中找出刻刀和锤子来。
沿着线下刀到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感觉控制不住力道。季子还不停的在一旁不断提醒我:慢一点,慢一点!不不,用力点。
我无奈的看一眼她,她的视线立刻回视过来。我们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开始是浅笑,随后变为不可抑制的大笑。季子一手搭在我肩膀上,头抵住我肩膀笑得轻轻颤栗。
我揉一下笑得发酸的腮帮子,等她从这种状态平复过来。
半分钟后,季子虚脱般的倒在我怀里,长长的吐一口气。你笑什么?她问。
我一愣,你又笑什么?
我不知道。她低声道,像换了个人似的。季子在我怀里挪了挪,继续说: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还有,我刚才突然想明白了,你避开她,是因为爱她。
☆、方言
我一把推开了季子,心里隐隐的升起怒气,但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她说的就是事实,只是这种爱又是什么爱呢?
见我不理她,季子不甘心的又追问了一下。
我一烦,用方言回了两句叠词给她,意思是“安静”。季子当然听不懂,愣了一下,睁着迷惘的双眼看着我: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心虚的说,其实这句话还有另一种意思:“闭嘴”,后者就没有前者这么和善了。
季子不满的努一下嘴,你们就欺负我不会听你们的话吧。说着,她似乎真的发了脾气一般,不由分说的夺过我手中的瞎掰。
让我来,你看你都弄成什么样了。
的确,顶面那些该凿成斜面的格子里,木屑纷飞,细碎的木花无处不在,确实是不好看。
还不是你让我弄的。我在心里想道。退居二线,安静的看着季子在那鼓弄。每当她拿起刻刀或其他工具时,身上那种懒散的气息才会被认真所取代,若不说,没人会认为她是位木匠。
季子的手法很是干净利落,下刀的角度、力度偏差很小,对刻刀的把握也是精湛。当所有的斜面凿好后,季子吹掉上面的木屑,又拿过小一号的刨花,修整了一下,保证是相对平面。
你要在上面刻东西吗?她突然发问。
我当时还望着刨花出神,听到她问脑中立刻浮现出季子父亲制作的那张瞎掰凳,顶面两侧刻有苍劲挺拔的竹子。
算了,我先做完再刻吧,你慢慢想。季子又说,把我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堵在喉咙里,因为我从她的语气中辨别出不耐烦的情绪。她这是生气了?我看了一会季子的侧脸,显然不能把刚才还笑的开怀的人和眼前的她联系在一起。
哦好。我回了一句。
季子没理会,只是去她的工具箱里找东西,找了一会也没见她拿出什么来。季子双手向外一翻,严肃的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她这架势让我也紧张了起来:什么?
我忘带钢丝锯。
做什么用的?
锯这个。季子指着瞎掰上唯一两条不是直线的曲线说道。虽然我不太理解为什么非得要钢丝锯,但看一眼时间,还是答应了和季子一起出门。谁让她自称还是没熟这里的街道,万一迷路怎么办?
我们还是去上次那家五金店,季子突然觉得街上变得拥挤了起来,到处都是人,以及随意摆摊的小贩们。这和那天我们去买木材的集市比,热闹多了。
还没走多远,一对卖棉花糖和糖葫芦的小贩就吸引了我的目光。多少年了,我没再见过它们,还以为这些孩童的味蕾回忆就要消失,没想到现在竟阴差阳错的相遇了。只是看见围在小贩周围的都是只到他胸口的小孩时,我就没勇气上去了。
我不知道季子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异样的,又或者她也被吸引了。总之,她一把拉着我走了过去。
四周的小孩看见她纷纷主动的给让了个道,还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她,让季子有些哭笑不得。我早就说过,她被学生围观不单是因为她的发色。
我要两份棉花糖和两根糖葫芦。季子伸出两根手指笑咪咪的说。
小贩说:识了,等一下。
瑾,他说什么?季子问我。
他说知道了。
季子一脸你别忽悠我的表情:明明他才说了两个字。
我只好换个方式解释,广东白话的不知道不也是说“母鸡”?有什么好奇怪的。
季子回以我一个傻笑。
另一个和刚才那小贩合伙的人问清我们要那种糖葫芦后,麻利的取下来递给了我们。六闷银。他说。
季子又傻眼了,呆呆的不知所云。于是又得我亲自出马,从口袋摸出了六块钱,付了账。
等我们一人举着体积偏大却轻盈的棉花糖离开后,季子才问我刚才那句话是六块钱的意思吗?我说是,她按着回忆念了几次,终于放弃。
看来我是学不会你们这里的话了。她说。
没关系的,我安慰道,要是以后你再遇到这种情况……
你会在我身边当翻译是吗?季子抢先一步说。
不是,只要不是太老的人。你再用普遍话问他们一遍,他们也会换成普遍话的。我一边咬着棉花糖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棉花糖再怎么改变颜色也还是糖,和以前的味道一样,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真不浪漫。季子说。好在我们已经到了五金店的门口,门前的空地上被店主摆满了农具,以镰刀居多。因为是集市,很多农民来买农具。
季子扔掉手上的签子,径直朝店主走去。片刻后,满脸失望的她出来了。
那人说没有,我们换一家吧。
我带着季子绕了个弯,去之前她没选择的另一条街,那里有一片卖农具和杂货的地摊。由于这条街更加狭窄,路上还不断有小车开来,季子走在了我身后,一只手松松的拉着我。
这种感觉,并不坏。
我发觉,她比张宁聪明。她若即若离的行为让我没法明确的拒绝她,所谓的以退为进。
我又想起了那天。张宁似乎没察觉季子的存在。静静的抱了我一会,终是放开了。
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发脾气的。我只是……她哽咽一下,说不出话来。
我叹一口气,有点无措:我明白,只是,我真的不想看着你继续这样下去。
我也不想,再过段日子吧。她忽然自嘲一笑,闪着泪光的张宁看上去让人怜惜。之后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学习。
然而这时的我不明白,苹果在没彻底变坏之前,是不会停止腐败的。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我尽量放轻语气问她,生怕一不小心就又让她情绪崩溃。谁知张宁眼神却闪烁了一下。
是发生了一些事,不过,我能应付的。
——厂家下乡批发打火机,五块七个,五块八个,五块十个……
一个粗犷的男声让我回归现实,一开始还以为是我听错了。看到旁边持续不断发出录音的小摊时,原来我真的没有听错。一排过去,全是打火机,款式还不一样。
你在发什么呆?都到了还走。季子拉住我,问道。
没什么。我再次说,这好像已经变成了我的口头禅。季子看我一眼,没说什么,径直走进了其中一家店。
也不知道那钢丝锯是不是太过奇形怪状,我们找了好几家,都没找到。最后还是某个店主从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唯一的存货——一条螺旋式的带锯齿的钢条,还是生锈的。但也正因如此,店主慷慨的不收我们的钱。
季子拿着用报纸包好的钢丝锯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继续拉着我去了一家牛杂铺子,那是一家还未走近就闻到了香味,生意也不错的小摊铺。
我们一人要了一盘份量十足的牛杂:海带、肉丸、香菇、热狗、鹌鹑蛋,还有一块大萝卜。然后自己端着盘子往铺子身后大树下放的桌椅走去。阳光被大树繁茂的树冠遮住,清凉了不少。旁边则是摆满竹制品的小店,那些快被时代淘汰的农业用品,什么竹筐竹帽鸡笼猪笼等。
我爸也会做这些,他还可以编舞狮呢。季子突然说道,她叉了块蘑菇放下嘴里继续道:他经常去砍竹子,一个人扛一根大大的毛竹回来,三两下就剥成细竹条。然后呢,坐在厅里耐心的编织。父亲不仅做普通的工具,还喜欢做一些好看的工艺品。说到这时她遗憾的长叹一声,可惜,我小时候嫌弃它们不好看,就没有学。
我点点头,并不附和。只是在季子描述时,一个稍微驼背依然高大的男人背影浮现出来。他穿着灰蓝色的中山衣,肩膀上扛着粗壮的毛竹,正走在村中的小路上。
过了一会我才反应过来,这样的背影竟然很像我的父亲。
我很久不曾想起父亲或者母亲,这算不算也是一种不孝?
正想着,季子突然叉了块切好的热狗递了过来,那意思不言而喻。我张口咬下,早前那点不自在早已随着时间而流逝。
好吃吧?她笑咪咪的说。
嗯……话音未落,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我拿一眼来电显示,立刻就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我接个电话。我对季子说,她顿时没了刚才的兴趣,只哦了声。
嗨,瑾。岚一贯温和的声音说,吃午饭了吗?
正在吃。我抽空看一眼桌上的牛杂,这应该算是牛餐了吧。你看完书了?
按照时间的推算,岚不仅收到了,还应该把书看过不止两遍。果然,她说:看完了,我已经把书寄回去了,建议也写了。不过,我打电话来不是想跟你说这个。她停顿一下,才说:瑾,这书是你写的?
我笑:你怎么会这样想,是我的学生。
岚在那边发出一阵轻笑,还真想见见你的那位学生呢。这么跟你说吧,之前我以为是你不吭一声写的,就耐心性子又看了一遍,结果,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细节。
是什么?我自问也认真看了两三遍,除了书中张宁不露痕迹的灌输自己的世界观之外,还真没发现有什么有趣的细节。
岚并没有立刻回答我,反而像卖关子一样说:你那边说话方便吗?你在街上对吧?还是等你回家我们再聊吧。
☆、干什么
一回到家,我就扔下季子立刻给岚回了电话。
我到家了。我说,同时瞟一眼重新坐在地板上的季子,报纸包好的钢丝锯还没被使用。
嗯。岚漫声应道,又问:你看过那本书了吗?
看过了。
那你有注意到女主角和她父亲是怎么突然回村里面的吗?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张宁似乎真的没有提到过。只不过,还能怎么回去?走路还是坐车?张宁又不是写玄幻的,情节再怎么玄幻也离不开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