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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热夏光完本——by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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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想起,我忘了关窗。但我没有动,这次倒不是因为懒,而是惧怕。没人知道其实我是胆小的,换句话说就是怕鬼。我自认想象力还算丰富,因此,从年少时开始,我就总觉得我家墙角有人,有时半夜去厕所时,没开门之前总会觉得里头有什么东西会跳出来,或者开门之后有一具白骨或血肉模糊的尸体。
或许有人觉得这荒诞不经,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却认为这只不过是源于内心的恐惧与深深的孤独感。无关信仰,无关科学。
我找到床头的手机,想看下时间却意外的发现一未接电话,从贵州那边打来的,时间是九点多。恐怕她没想到我会睡那么早。我一贯晚睡早起起,做为我的邻居,音乐老师她自然懂的。
我想不到她打电话的理由,以我的个性,分开了就是分开了,回到各自的轨道后似乎没什么理由再互扰了。于是我决定,如果她明天不再打过来,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后面的时间里我半睡半醒的熬到了六点半。我没想到这雨一下就是一整天,想到上街后我鞋子难逃的泥印,我决定等雨停后再去。而那个被我遗忘的跨省电话在第二天上午重新出现。因为昨晚睡得太迟,一个人的楼层自然不会有人打扰到我。所以九点多时我还迷糊着,感觉耳边有什么东西在震动,我抓起手机,眯着眼接通了电话。
喂?我说,开口就带着深厚的鼻音。
对方显然一愣,她过了一会才说,我本来以为你醒了的,没打扰你吧?
没,有事吗?我闭着眼睛说,窗外雨不下了,但不知谁家门前装了个铁做的遮棚,昨夜积蓄的雨水从楼顶滴落,吵死了。
没什么事。音乐老师在那端欢快的说,她似乎很愉悦的样子。最近好吗?她问我。
还好,你呢?不知为何说这些客套话我竟没有不耐烦。但她没有回答我这句话,只是说,我也在广西了呢。
我立刻被这句话惊醒,刷的一下子弹起来,抓紧电话说,你是说真的?
电话那端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哈哈,瑾,你紧张什么?
……我没有。我说话突然变得艰难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她笑够了之后,开始说正事。我没骗你,我在桂林呢。这里的米粉很好吃,风景也好。
所以呢?你打这个电话来就是想告诉我桂林米粉好吃?我知道此刻我的表情一定既无奈又好笑。和她相处那么久,我总觉得有时她的脑回路跟小孩无异。
当然不是,我在这里挺无聊的,瑾,这里的人说话我都听不懂。总觉得自己被骗了。她向我抱怨道,我不知道桂林离你那里多远,不过我想都在一个省应该不远。
你想让我也去?我快速的接下了她的话。从她的话中,我大概猜到她是跑到桂林的某个小地方了,不然她怎么会听不懂?
是的呢。音乐老师轻声说,如果你没有空就算了。她貌似善解人意的说。
其实她哪里不会知道我有没有时间呢?现在的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于是我答应了,也正因为此我的家具计划被推迟到下周。
再次见到音乐老师时,她和往常一样穿着长裙,这次是一条嫩绿色的九分裙,穿在她身上别样的清纯。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如此分辨一个人的真面目,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阅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与她相比,我就有点风尘仆仆的样子了。不过我不在乎,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我。
瑾,这边。她站在某村村口向我招手,我就猜到她跑到了个偏僻的小地方。但随后我一听村民们说话就知道她是在骗我。桂林话,姑且这么说,虽然和普遍话有些差别,但还是很容易听懂的。
那时见我识破她的话,她没多大尴尬,反而厚着脸皮来讨好我了。她笑着摇晃我的胳膊说,瑾,我不是故意的啦,只是不这么说我怕你不来。
我一下没绷住脸,说吧,你一个人跑来这里干什么?
来玩,来投入大自然母亲的怀抱。她做了个张开双臂动作,看起来还颇为陶醉。
我笑她大骗子。
我们在桂林呆了快一周,期间去了不少景点游玩,其中让我们印象最深刻的自然是被称为桂林之魂的漓江,“百里漓江,百里画廊”,那如诗如画的景色无不令人陶醉。我们在傍晚来到杨堤渡口,租了当地渔民的竹筏,划船的是位年老精瘦的男人,很少话。于是我们得以安静的享受这难得的美景。
桂林的风景自然无可挑剔,坐在竹筏上环顾周围的群山,总有一种宁静平和的感觉。我想音乐老师也是同样的感觉,她正靠在我肩上,不说话只是凝视远方。相信她也为此刻的美景而沉醉。
夕阳的余辉在天边撒下最后一抹绯红的颜色,那么美,那么美的颜色。
离开漓江后,我们在当地人的指引下找到了一家看似不起眼却有着百年历史的老字号,店外还排起了壮观的长龙。我本想换一家,在我看来,不同店家的桂林米粉的味道似乎没什么差别,我想我的味觉一定迟钝的要命。
但音乐老师拉住了我,她说,瑾,你长点心吧,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人们宁愿排队都不去隔壁几家?她指了指隔壁那几家几乎没什么客人的店。要不就是味道不好,要不就是容易被坑。她还说,专坑你这种人。
我不置可否,乖乖的呆1 在原地。
结果等到我们时,我已经饿了有一段时间了。店家给我们上了两大碗米粉,上桌时香气四溢,让人胃口大开。桂林米粉的汤底洁白香浓,米粉爽滑筋道。我们一下子吃撑了,决定散一会步消食,我们并肩走在微风吹拂过的街道。
瑾。
嗯?
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看了她一眼,她的双眼在半明的灯火中幽幽远远。你说呢?我懒懒的挡回去。
我觉得你没有,是不是经常熬夜啊?黑眼圈都出来了。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我满脸的不在乎,事实上我也没空在意这些。我看着她妆容精致的脸,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不知道她是不是这样?
我关心你呢,当初你可是答应我的。她突然幽怨的看着我,你看你电话没有,曲子也没有,现在还敷衍我。
我盯着她看了半响,笑了。她瞪了我一眼,我则笑得更欢了。我说,岚,我突然觉得你和一个人很像。
谁?她也来了兴趣。
我的一个朋友,韩,我以前和你说过的。
是她啊。她轻哼了声,我跟她长得像?
当然不是长相,我说,如果你见到她们就会发现两人是不同的容颜,就连气质都是相反的。我个人觉得,韩是那种有点小傲气的人,而岚更像是古典的大家闺秀。
是指说话的语气。我解释道。
哦?她问道,听你这么一话我还挺想见见她的。
在岚磨了我半个小时后,我被迫答应带她去南宁。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在想,那我从南宁回来有什么意义吗?
唉,算了,谁让我是个不懂拒绝别人的人。
我又突然想到,随道买把新的吉他吧。出发桂林之前,我特意去看了下银行的存款,不知不觉已经五位数了,够我潇洒一阵时间。我想起大伯,他对我着实不错,我想,什么时候抽空去看一下他也好。
这个想法在我心头掠过,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我们内心的想法总会被遗忘在现实中的繁琐小事中。虽然我现在挺有空的。
我跟韩打了个招呼,随便让她找家可靠的酒店,我自己一个人住她家自然没什么问题,但多一个人就有点不适合了。
我在车上试想过她们两人见面的场景,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韩一见到我们,先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们,天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然后,她半拉半推的拉着我出了酒店房间。
女朋友?她问我,我被问得猝不及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她却把这当成我的默认,很是得意自己的判断。哈,我就说嘛,什么人还要亲自带来给我看,不仅如此,还不住我家两个人跑来酒店。是单人间吧?她别有暗喻,这时的她哪还有半点人民教师的样子?
我顿时万分无语,停!我说,她只是我一个朋友,你别想太多。
她去煞有其事的把手放在我肩上,一脸凝重。瑾,你放心,我不会看不起你的,谁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呢。你别否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女生!
我推开她凑近的脸,刚想反驳她,岚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我想,你是真的误会了。
听见她的声音,我莫名的大窘,照她的话来看,她一定是全都听见了吧。韩在我对面也是一幅尴尬的表情,我转过头去看岚,她一脸的云淡风轻,我却觉得她的身影藏着难以察觉的冷淡。我突然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她也觉得尴尬?还是其他的什么?
☆、背面
两天后,我回到了小董,岚在我前一天离开广西。也许是因为之前那点小插曲,我总觉得岚对我们的态度冷淡了许多,还是那种刻意的冷淡,我就算再迟钝也还是能感觉到。
她让我想去了那个高二时期,某一天晚上,我的宿友她们在宿舍里聊天。那时我们的学校还很少宿舍,一间宿舍住了十几个人。一人一句好不热闹。当年还是流行校园小说的时代,她们不知道怎么的,从男女主角聊到了男男,然后又变成了女女。
我曾经看过那么一张图,地图上的标识是这样的:图中颜色越红的地方代表越反同。我当时瞄了眼,广西省的颜色几乎深红。
那场聊天中,我一个字都没哼,一道道看不见的隔离感强加在我身上。我也只是戴上耳机假装自己睡着了。
她们不会知道,也不会联想到我。在她们眼里我不过是个沉默的普通女孩。从那一刻,或者更早之前,我就被自己的自卑孤立。
我叹息一声,望向窗外,太阳被乌云遮挡,天气依旧闷热,对我来说是个可以出门的日子。我决定去拾回我的家具计划。
我还是去原来那个超市,因为它近。逛了一下午,我带回了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家具,除了空调和衣柜,我决定保留那个古旧的大衣柜。没有为什么,我只是喜欢它。我觉得自己的品味就好比没有。
原本我以为接下来的生活也就这样了,平淡的过着日子,没有惊喜没有创伤。偶尔心血来潮去街上买点吃的,一人就着可乐看电视,虽然没什么好看的,但至少有点声音。偶尔心情郁闷了就去楼顶看远处的山,在被钢筋水泥的城市包裹的太久,真实存在的绿意就变得珍贵无比。可惜,人们总是在破坏了之后才懂得这个道理。
说句公道话,这里的环境比几年前差的不是一点点。以前听老师说,他们小时候总爱去江边游戏,而现在,他们连想都不想去了。理由自然是因为垃圾问题。我也曾和同学在周末到过江边,我们先去爬了座叫“大虫岭”的小山,据说那是因为以前那里有老虎。
以前有没有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没有。山上只有人工种植的桉树以及被挖了一半的山体。
之后我们下了山,沿着一条土路来到江旁,从看上去很危险的石桥过江,然后到下流,那里水道拓宽水也比较深。岸边有船工,撑着简陋的竹筏,可以坐竹筏划到对岸去,也不过几分钟。如果再往下流走,可以看见另一座桥。老实说,在清晨或者傍晚在桥上看风景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想起学校,我才惊觉快到八月份了。好在我已经为我的教师生涯做好了准备,也就是人们俗称的“走后门”。对我而言,别人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何乐而不为?我本就不是个自视清高的人。再说,相比别人的走后门,我顶多是被领到后门的位置,门依然关着。
我给在学校任教的亲戚打了个电话,我说我想回学校教书。
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时间迟早会证明我是靠实力留下的。我对自己说。
然而就在我憧憬着即将到来的九月时,沉默许久的岚给我发了封电邮,很长的一封信。我是在晚上九点钟接到的,那时的我刚吃完饭。看完信后,我去洗了个澡。带着浑身的湿意,我又读了一遍,欲泣的心情一如既往。
她在开头这样写道。
瑾。见字如面。
我想我们可能不能再见面了。
我想你不知道为什么,但你只要记住,那不是你的错,而是我。我总以为有些事只要我不提它就像没发生过一样,但我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那天你们的对话我不是有意听见的,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从未听见过。瑾,我多么希望你和普通女子一样。可我却和你朋友一样,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瑾,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虽然我比你年少,但我却觉得你才是天真的那位。你总是太过封闭自己的人,从不主动去接触别人。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围绕在你身边的人你只看到她们其中的一面。我知道,你拒绝交友,同时也就是拒绝了跨入这个纷杂的社会。
我还想说的是,你是我第一个主动接触的人。或许你不知道,那天你的背影有多么孤独,寂寥。于是我控制不住的去和你打招呼,当你转过身说你好的时候,我注视着你的眼睛时,我就知道,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我以为你会让我抑制住对女性的恐惧。是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你做到了,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快乐,也很安心。
看我,说了这么多也没进入正题。不过故事要从我小时候说起了,如果,你还能继续读下去的话。
我想你也发现了,我几乎没有女性朋友。这不是因为我不善长交际,而是因为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一位非常漂亮的模特。而我的父亲则是一位公务员,他同样高大帅气。在外人看来我拥有两位优秀父母以及幸福的家庭,从小,我的朋友们就特别羡慕我。可是瑾,只有我自己知道这都是假象。
母亲在家从来不笑,对父亲更是冷嘲热讽,对我好一些,她只是一点也不关心我。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陌生。
我想不通这一切,跑去问父亲。父亲总是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后面的故事不知道你猜到了没有?这真是一个俗不可耐的故事,但这也是真实发生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发现了端倪。知道真相时,我只是一昧的指责母亲,指责她欺骗了我欺骗了父亲。真的很可笑是不是?我的母亲爱的竟然是个女人。从那时起,我对于同/性/恋产生了无可言说的厌恶感。
瑾,我说过你是无辜的,母亲也是无辜的。但不能否认的是,那件事已经我心中根深蒂固,无法取代。因为我太爱母亲了,我渴望她像别人的母亲一样对我好。当希望破灭时,我的世界也随之崩塌。我无法不恨母亲也无法不同情她。
我们每个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不能对别人说出的无奈,谁又能说谁更悲哀呢?
瑾,我说这么多想必你也明白了。一切真的不关你的事,我……我想我该去看医生了。如果你还愿意等我的话,请什么都不要说。
珍重。
岚。
读完信,我关掉了手机。房间里闷热的很,窗户没开窗帘紧闭,热汗或者是泪从我脸上滑落。我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如果游荡在看不见边的大海洋里。再回过神来时,白色的烟在我指尖燃烧了一半,灰色的烟灰落到我脚上,并不疼。
是的,我正在吸烟,没人知道我在这一习惯,我总隐藏的很好。我从不在公共场合吸烟,也不在朋友亲戚面前。但我现在需要它,岚说的对,我是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老实说,我的烟瘾不大。因为我想起上一次吸烟是在一年前,我即将来贵州的前一天晚上。
我坐在窗户边,凝视着漆黑的街道。房间的灯被我关上,我不在乎是否有人见到我此刻的模样,我只是想呆在一个黑暗的环境里。就像当年父母去世后我所做的一样。
时间在我指尖静静流逝,这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我只是突然回想起和岚相识的那天。
那天我搬到了学校安排给我的宿舍,我站在楼下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而她正好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袋苹果。
嗨。她在我背后打招呼,我回过头去看她,她的容貌让我惊艳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我想我的表情不至于很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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