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夏光完本——by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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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季子突然说,瑾,我有一首曲子要送给你。她转脸来,眉眼间皆是笑意,有点不怀好意的笑。
她没等我说话就自顾自的演奏起来,这次是一首很欢快的曲子,我没听出是什么。随着演奏的深入,季子的动作也随性起来,身体不时晃动两下。
怎么样?有没有开心一点?她问我。
我说不出话来,只对她微笑。谢谢。我在心里说,因为知道如果直接说出来,那个不开心的人就变成季子了。
我走过去和她同坐,初学者的我试探性的把手指放到黑白键上,孩童般玩性的按了几个键。季子也不管我,顾自看着我微笑。
她的目光太过热切了,我偏头去看她。季子的吻准确无误的落了下来。
☆、琐事
两天后,午睡醒来之时,我见到了季子的杰作。
那是一面神似天空色彩的墙面,在居中的位置,有两排如螺旋台阶的木制板,相互交错一点。整体看上去更像通往某地的天梯。板面是蓝色的,像海浪又不像海浪。
总之,如果你想象力够强的话,或许能脑补一个小人正在爬楼梯。
季子转过身来,笑道:可以把你的书找来了。她语气中有相当的自信和愉悦,我很喜欢这样的她。只要一接触到有关木工的活,季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也许真的是血液中的某些因子在作怪。
我说好。于是我们分头去找书,其实说乱放也不尽然,我一般都是放在休息的地方。当我抱着从客厅找回的书时,正巧看见季子在打开柜子——装着红酒的柜子。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但我没有阻止,只是站在原地等待她的反应。
季子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变得欣喜。她拿出红酒,扬起脸来看我:好啊,你竟然偷偷藏了瓶酒。
我放下书,懒洋洋的回:你也没规定我不能藏啊。
季子微笑一下,没有深想,她甚至没有再看柜子的更深处——黑暗里,那盒安眠药——万一那里还有书呢?
如果你想喝,我慢条细理的说,尽管我内心紧张的要死。就当奖励你的好了。
季子仔细端详了一下那瓶红酒——那是我之前在一家规模不算大的店买的,至于质量,我还没尝过。季子看了好一会,说,那我们就说好了。
至此,关于红酒的插曲也就过去了。或许,我该转移一下藏药的地点了。因为我实在没有精力向她解释为什么家里会有那种东西的存在。季子算是个过来人,她懂得这药的厉害。
我们开始放书,这时我才明白之前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季子在其中四张木板上锯有长、宽不一的空格,有些有三个空有些是四个。我想,她一定有观察过我的书,毕竟书本们各有各的尺寸。
而另外四张没作改变的木板则起了支撑的作用,简单点说就是不让书掉下来。两排木板之前留有一定的间隙,既不会太难看也能让书竖起来。
我们花了几分钟的时候,把书籍“立”在了上面,按长度排列。由于之前的书架已有一定的向上角度,书摆上之后很好的融合了。很有创意的书架。
只不过,季子的估算有点出处?6 醋攀S嗟牧奖臼椋蘅赡魏蔚男Γ喊Γ浪愦砦蟆A掷鲜δ愕降子屑副臼椋?br /> 我也不知道。我老实说,其实让我看见季子找出那本有点受潮的书时,我也是吃了一惊。我本以为它不见了,没想到它就静静躺在一堆杂物中,等待着别人的发现。
季子没再说什么,拉着我去洗手了。在水流下冲洗脏兮兮的双手时,她突然说道:我该在上面装一个顶的,不然容易积尘。
没事。我说,又甩了甩手上的水滴,我经常翻。
不过,说这句话的我,绝对想不到不久之后,我会连一点点打开它们的兴趣都没有。只眼睁睁的看着浮尘落在书上,封面上。
下午的时候,快递来电话了,不过不是我的电话,是季子的。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是用自己的账号买的。
我把钱还给你吧。我对着已经喝了一杯红酒的季子说,她的脸颊染上一片红,但她没醉。告诉我你的账号。我说。
不用了。她不感兴趣的摆摆手,我们之间要分的那么清楚吗。
她这句话把我噎了一下,我干脆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那你可以告诉我,你都买了什么?
书。季子说,九本书。
我无语,闷闷的喝了一口后问她,我不是说要不一样的吗?
是不一样的啊。季子理直气壮的回,九本不一样的书啊。
我想收回刚才那句话,她有些醉了。
之后我们去领快递的时候,领到了一个中等模样的盒子,比上次岚寄回来的要重上许多。关于岚的记忆随着实物的东西渐渐消失也变得逐渐模糊。牛肉干被我们吃的差不多,花茶也被一群老师喝的差不多。至于辣椒,它还躺在某个角落里。
紧随的是那本书,张宁没有因那封信给我任何短信,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我倒觉得,如果十七岁的她能写出三十岁的她的那种水平,那不是幸运,而是可怕。
我和季子交替的把书搬回家,到家时手臂已有些酸痛。
你都买了什么?我问,找来水果刀刚想拆开,季子眼疾手快的制止了我。
你别看了,她说,对上我疑惑的眼神又轻笑了一下。我怕你忍不住拿一本给自己看的。
我刚想反驳我是那样的人吗,她又说:再者,这些书写作水平都差不多,我怕你不知道该把哪本给谁,不如,让她们自己随机选。
于是我放弃了反驳,她的主意倒是个好主意。毕竟对于不知道的东西,没人会觉得可惜。
最后那箱书被季子放在了沙发底下,眼不见为净。接下来的假期可以说是平静如水,我们也回到了家里。也许真的是太无聊或者是我太过无趣,一天晚上,季子看起了我的书来——在我家也有不少的书,只不过它们已经有地方安放。
她和我一样半躺着,书本放在腿上,刚开始还是挺认真的。我看着她的侧脸,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欣慰来,就像在看一个浪子回头的人。
瑾,这书是讲什么的?她的话打断我的神游,我凝神看过去,这本书是讲两个年轻人以及他们经历的爱情故事。我简单的说,然而绝大多数时候,没有纯粹的爱情故事。
哦,好看吗?她这样问道,我就知道她对书是真的不感兴趣了。
好不好看是你自己认为的。我说,实在看不下去就不看了,你可以去买两杯糖水回来。
我才不去。季子哼哼道,但也听了我的话,把书本一搁,变回无所事事的她。我打了个哈欠,又说:那你看看电影吧,只要不是恐怖的就好了。
季子没回答我,而是熟捻的把头靠在我肩上,她做这一动作总是自然而然。
瑾。
嗯。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写作?
我愣了一下,但还是老实回答:有吧,但很快就忘在脑后了。
为什么?
没什么灵感,写不下去。而且,我缺乏耐心。
看得出来。她一笑,你的吉他都快发霉了。
她的话提醒了我,我的确很久很久没碰过它们了,吉他也好,尤克里里也好。左手手指上半长的指甲很有力的证明了这一点。我不知为何变得惆怅起来,长长吐出一口气。疲惫感蔓延到四肢,记得默音在文中这样说道:惰性就像一个透明的泡泡,只要你不戳破它,它就会永远托着你。
最近变懒了。我说,难道这也是早期抑郁症的征兆吗?懒、散、呆。
所以你该行动起来了。季子一边说一边翻身下床,片刻之后她找来了指甲钳。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五个手指甲被她剪了两个。
我举着光秃秃的左手有些哭笑不得,这才是你最终的目的吧?我问她。
是啊。季子大方承认,靠近我的耳旁,温热的呼吸直扑我耳根,那里有些烧了起来。她说……
农忙假的最后一天半,连续下了几天雨的天气总算晴朗起来,太阳光甚至感觉有些久违了。而假期唯一能证明它还是有意义的事情是:学校的舞台上晒着不知道谁家的稻谷。一片金黄。
而此时,我正在办公室里统计这次期中考的成绩。那群学生没有让我失望,考过了91班,虽然也没好多少。最后的成绩表出来之后,我看的有些愣,并且明白了那天张宁眼里的不甘和挣扎从何而来。
她大概是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的。她不在前九名中,而是与第九名差了四分,位居第十名。
她不甘,她想要的不是奖励,而是想向我证明。
她挣扎,是因为我的话。其实要真作弊了,不是太离谱的话,谁能看的出来?毕竟天下答案都一样。
我抽了一节晚自习的时间,独自把那箱书搬到教室去。季子进一步处理过,她给每本书都包上报纸,没到学生们重新拆开之时,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书,包括我。
我念了一遍前九名的名字,每念一个张宁眼里的失望就多一分。到最后她已经把脸埋到臂弯处,不过也只是一两分钟而已。
我尽量不看她,早知道说前十名多好。我对那些好奇的学生说:这里有九本书,是不一样的。现在按排名上来自己选,不准偷看,选到什么是什么。
学生们一个个上来了,有的会犹豫许久,最后选了本厚的。有的就随手拿了一本。等她们纷纷拆包装时,我又说:你们看完了不要马上拿回家去啊,也给其他同学看看。
得了奖励的人大声说好。班上一派齐乐融融,只有我看得到张宁的悲伤。对她来说,得不得奖励真的无所谓,她只是不想让我失望。
即使,我伤她最深。我无法预见之后的事,任何事都是有临界点的。
☆、婚礼
时间不紧不慢的悄然溜走,转眼就到了韩的婚礼,临行的前一天,我不止一次的问季子,要去参加吗?
她正懒懒的窝在沙发上喝一杯冰凉的糖水,身上套一件宽大的睡衣,下摆到膝盖上一点,可谓清凉至极。我的“预言”果然没错,这几天气温又回暖了,明天会是个好日子。
还是不要了吧。季子慢悠悠的说,我又不认识你的朋友。
我放下手上的衣服——有时候出门也是挺累的——认真的看她。还是去吧,喜贴上说可以带家属的。
闻言,季子轻微的颤抖一下,眼神明亮的看着我。那就去吧。她说,并起身,一把拿过我的衣服,语调欢快道:看你都犹豫这么久了,我来给你搭配。
我没理由不同意,毕竟是要参加婚礼,理应穿的正式点。可我平时买的衣服简单惯了,季子买的衣服又太难搭配。
我还以为她会选择些色彩斑斓的衣服,结果这女人直接从自己的衣服堆里挑了件白衬衫给我,配一条修身的黑色西裤。
好了,去试一下。她说,心急的推着我往浴室去。没办法,那就换吧。我对着镜子无奈的笑。卸下衣服的同时,那枚泛着银色光泽的戒指也露了出来,它并不算珍贵,但戴久了总该是有感情的。我知道,一但我选择摘下戒指,就意味着我将割舍掉从前的我。
好了没?季子在催我了,我扣上扣子开门走了出去,她肯定又会说:你长的又不凶,就应该穿得更知性一点。
结果我刚出去,她就推了我一把,把我困在她与墙壁之间。这动作似曾相识。
干什么?我保持冷静说。
壁咚啊,她说,谁让你一幅禁欲的模样。季子伸手解开我衣领上的一颗扣子,瞥见那条黑色绳子之后变得有些兴趣索然。但很快她重新扬起笑来,额头抵住我的,只剩一个呼吸的距离。
刚才你说,我是你的家属,不知道是那种家属呢?
我笑,你猜?我说。
季子也笑,那我就往最高等级猜了。她说。
第二天早上,我们早早出发,因为怕堵车。韩的喜贴上清楚的写着,请十二点之前到场,地点是某个五星级酒店。我没去过,因此坐上客车之后,我给韩发去短信问路。
客车行驶不久,我接到她的回复。而这时,天空东边的一角才隐隐有橘红色,太阳还没升起。经过一段树木林立的公路时,周围是一片隐约的暗。季子还没睡醒,如同大多数这个时间段的人。
她没有靠在我肩上,而是把头偏向窗户,头发散落下来,有时会随车身的摇晃而醒来,惘然四顾认出到我后又安心睡去。一幅不管今日是何年的模样。这点倒是和韩有些相像。
突然间,我发觉,她几乎无处不在。不管什么,都能想到她。想到张宁,我有些愣怔,她曾在回程的客车上向我表明自己的志向,也曾一本正经的说:我没有不努力,只是努力的方向不在学习上。
这么一想,我似乎明白什么,但又不想深入思考。说到底,谁又能改变谁?
我强迫自己把目光凝聚在手机上。
韩在信中说道:她凌晨四五点就被叫起来,化妆什么的。此刻的她大坻坐到镜子前,百无聊赖的盯着化妆师的手。看看有没有把自己画丑了。最后她在短信中跟我诉苦:没想到结个婚也这么累。
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累点也没什么。我说。
韩在信中同意我的话,又说:我现在不能继续跟你聊啦,待会我把路线发给你。要实在找不着,就打车吧。
我说好。韩没再回信。
客车到大垌时停了一会,有很多人上车,多是穿着短袖。让人有些季节混乱的感觉。我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八点。再过一个多小时,就到南宁了。
这时,我突然想起,季子大概是坐钦州车来的。不然她不太可能从南门进来。很多事就是这样,表面上看毫无破绽,但经不起推敲。
季子说她认识那个只教了一个多月的物理老师。陆老师说,他是师大的毕业的。我试图找到这其中的关联,但没能做到,毕竟我对季子的过去了解甚少,我甚至不知道她是那一年回的国,之后又在哪里读的大学。
对了,去年,她在广东机场乘机回的贵州。那时是年初五。
我望向季子,她正低着头,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推理即猜测,没有任何凭据。我不可能现在就质问她。
我戴上耳机,闭目养神起来。
客车在江南总站停下。我叫醒季子,她迷迷糊糊的下了车。此时是早上九点左右。
我提议先去吃下早餐,以我以往参加喜宴的经验来看,那顿盛宴非要等到你饥肠辘辘才肯上桌。
季子说好,又问吃什么?
我说不如去吃老友粉。
于是我们又不怕麻烦的转公交车,好在错过了早高锋,车上有空位。又坐了差不多一个钟,我们才抵达我的大学母校附近。我们没有进去,因为早已饿到不行了,只隔着两条路的距离望了校门一眼。
其实,我也是个说谎的人。
我找到之前和韩去的那家店,即便是现在,店里客人也蛮多。季子显得有些好奇,不时盯着老板看。
你以前来过这吗?我似乎无意的问。
来过。季子说,但没来过这边,我在市中心待过几天。
哦?那为什么不来这里看看?
季子看了我一眼,过了一会才说:当时忙着陪朋友,不怎么有空。
我微笑一下,不再说话。季子又问:你以前在这里读过大学对不对?看你对这里这么熟悉。
对。我说,正巧这时老友粉上桌了。虽然现在有点热的,但我还是吃的津津有味,并注意汤汁有没有溅到衣服上,在我对面的季子也同样如此。我突然有点想笑,为这场景。
吃完早餐我们继续搭公交,转了几趟车,又走了半个多钟的路,这才找到那家金壁辉煌的酒店。但这时,离婚礼举行的时间差的不多又不少,进也不是,不进又不知该去哪。
好在我们两没拿什么东西来,我就揣了个装有份子钱的红包。关于这个,倒有个小插曲。
我往红包里放钱的时候季子看见了。
你就放一张?她问,显得我不懂人情世故。但我本来就不懂人情世故,反问她不可以吗?
季子笑了一下,可以是可以,只是怕别人说闲话。你把我那份算上吧。她说。
我抿一下唇,又加了几张进去。心里却有隐隐约约的悲哀,什么时候礼轻情意重调个了呢?
我们在酒店附近找了家奶茶店坐下,各点一杯奶茶,冷饮。杯壁有微凉的水珠不断滑下,外面的温度已经将近三十度。热岛效应让这个城市延长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