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夏光完本——by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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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好。我慢半拍回道。
你是新来的老师吧?我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她又望了眼我的行李,视线在外露的尤克里里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才看我的脸,很轻盈的注视,不会让我感到有压力。
需要帮忙吗?她最后问我。
我没拒绝,事实上我想问她我的宿舍在哪,因为学校方面给出的位置太模糊了。
我的行李不会,两个人走一趟刚好拿完。她没立刻回去,只是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说,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是一位音乐老师,你呢?
语文。我说,之后我们互换了姓名。然后她告诉我,这里以前是一位退休的老师住过的。她还说,那位老师半夜总是走来走去的,还好我来了。
我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好回以微笑。
要吃苹果吗?她问我。
我自然是摇头。
这就是我和她相识的全过程,很平淡的过程。那之后,她总能与我巧遇。我们的相触渐渐多了起来。我总觉得我们有种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我不知道她是否也是如此。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在很多事情上持相同的意见,爱好也颇为相同。我从没遇到如此合拍的朋友。
就算是韩,也是我迁就她多一点。
但现在,她竟然说,瑾,我想我们可能不能再见面了。
就这么简单的十几个字,我却能从中读出她深藏的纠结与挣扎。但我想,如果换做是我,一个恐同厌同的心理患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为好了。
可是,岚,你将我们一年的友情置于何处?我突然怨恨起她告知我真相。就算,我们慢慢不再联系也好过告诉我真相。
我仔细回味着她说的话,对比我被回忆不断美化的记忆。我所经历的人,以及她。她们的面孔在我脑海中模糊不清,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认为她们都是干净的。就连这个在外界默默不闻的小镇,百年变迁的学校,我也认为是好的。
这大概就是我愿意回来的原因。
烟在指尖燃烧殆尽,当疼痛感袭来时我下意识的松手。烟头最后一点点火星最终熄灭。
我给自己又点了一支,狠狠的吸了一口。我对自己说,算了,明天还不是照样过。她说谁又能说谁更悲哀呢?
我想起默音在文中说,谁又能安慰谁。每个人,暗地里都千疮百孔着。
☆、学校
第二天醒来,我发觉枕边湿了一片,我无不悲哀的想道,原来我的身体比我更诚实。我在镜子中看见自己的脸,眼袋浮肿,很明显的哭过的痕迹。整张脸看上去无精打采,老气十足。
虽然,我才二十四岁。
我想起高中某一晚上做过的一场梦,荒诞而真实,梦中到处萦绕着悲凉的气息,主人公是我,而另一位主人公,不可说。然而当我醒后大部分对话已无迹可寻,唯独泪水真实存在。我只记得那么一句话,梦中人说,算了,不见。
梦里现实中的延伸,我一直记得这句话,然而我坚信这是绝对不会存在。就算我真的爱她,也绝不会和她告白。
这不是懦弱,而是我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内心。何况,把话说出口不过是把那份朦胧的情意变成笑话,我本就不奢望她能记得我。
洗漱过后,我去厨房给自己做了早餐,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把昨晚剩下的菜热了一下。独自对着电视吃东西时,我发现自己竟然忍受不了早该习惯的寂寞。
一定是因为昨晚那封电邮。我咀嚼着食物不带感情的想。
郁郁寡欢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午休时间。我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这大概是在学生时代养成的。可今天我却如同失眠症患者一般,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于是我给自己放了一首歌。主唱带着他一惯苍劲悲凉的嗓音这样唱道:
And all you wishing well fools with your fortunes你所有美好的愿望都在戏弄你的将来
someone should send you a rose with love from a friend有人会送你一支玫瑰,带着朋友间的那份友谊
it\'s nice to hear from you again能再次听到你的消息真是太好了
And the storybook comes to a close而故事书也到了该结尾的时候了
Gone are the ribbons and bows随着缎带和谢幕而逝
Things to remember places to go那些该记得的事和该去的地方
一曲终了,旋律却回旋在我脑中,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爱岚。不是爱人之间的那种,我珍惜她比自己还多。我选择不联系就是想把最美好的记忆留在脑海里。或许我早就看出了我们两人之间的问题,从她偶尔看我的怪异眼神和巧妙的试探就能说明一切。
然而我和她一样犯了那个错误。
以为逃避就能解决一切。我早该知道,任何平衡都会被打破,比如韩的直言不讳。这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从南宁回来的那天韩给我发了条短信道歉,而我看后直接忽视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我承认,我迁怒了韩。
而现在,想通了一切的我总算能心平气和的回复她。我这样写道:这不怪你。她有她的选择,而我选择尊重。
韩的短信也很快回复过来,什么选择?她不要你了?韩一惯想象力丰富的回道。
你想太多。不跟你说了,我午睡。我回道。随后把手机调到静音,继续听着我的英文歌,等待入睡。至于韩懂不懂那话的内容,就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了。
时间不紧不慢的来到了八月末。这段时间对我来说概念十分模糊,我只是重复着上一日的生活,早上通常是闲散的无所事事,中午练一个小时的吉他,是的,我又买了把新吉他。奔走了几家琴行之后,才找到和我白色吉他相似的。练完琴后我开始午睡,时间不定。有时醒来竟已经下午五点。我午睡总会拉上窗帘。午后昏昏欲睡的气息,房间内柔和的橙黄光线,空寂沉默的楼层。身处其中,总有一种被世界隔绝的错觉。
而晚上,就到了我失眠的时候——也许只是午觉睡多了也说不定——就连一杯红酒也不能挽救我。就在我考虑要不要去买安眠药时,韩给我发来短信说,她要回学校。我才惊觉九月快到了。
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面对这几堵墙了。虽然我家有两户租客,但她们也只在中午要晾晒衣服时才会到顶层去,而那时,我通常都关在房门里。与我而言我依然孤寂。再这么下去,我会得抑郁症也说不定。
晚上整理以前的教材时,我竟有那么一丝紧张和期翼,就好像要到一个新环境学习或生活一样。虽然我在母校呆了整整六年,我熟悉那里的每一寸地方,当然除了学校新建的建筑外。
我已经有五年没回去了,就算回来的这一个多月。我也没有去看过学校。不是因为懒,只是想把怀旧的心情再冲淡一点。
据我那位亲戚说,今年学校也招了几位老师,除我之外都是初中的。初中和高中放在一起的确不太好管,我以前的语文老师就这么评价过:年龄层相差太多,一些还是小学生心态,一些都已经成年了。
学校每年招的高中新生班级比初中多,因此高中部的班号比初中多排了几十名也就不奇怪了。学校给我安排了两个班级,290和291。排了一百多年之后的班号。
现在学生应该刚军训完吧。
我想起当年的我们,八月正是这里最闷热的天气,往太阳底下站一分钟就已经让人受不了。热汗直流。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天晚上,教官因为我们的懒散罚我们站军姿,虽然当时已是晚上,但长时间的一动不动还是让我们苦不堪言,手脚早已僵硬。当然,没人敢吭声抗议。
而就在我神游不知所云之时,有一女生喊了报告。报告教官,有蚊子咬。她说的比较小声,我没太听清。随后教官似乎说让她忍一下。当时我们就站在学校的龙眼树底下,可能这比较招飞蚊。
又过了几分钟,该女生又说,报告教官,痒死了。
这次我听清了她细若蚊音的抗议,控制不住的爆笑起来,全然忘了自己还在站军姿。好在其他女生也跟我一起爆笑,爽朗的笑声在夏曰的夜晚回荡开来,我想其他班级的人一定一脸莫名奇妙。我看见教官的脸上挂着强忍笑意的表情,又有种气急反笑的样子。他吼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现在回想起来我依然忍不住笑意在嘴角扩散,或许你们体会不到。有些事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懂得,有些东西是需要写下来的,即便只是为了自己。
而现在,八年过去了,就连军训时晒黑的那层皮肤也消失的干干净净。连同那些最纯真的年代,一同被时光模糊。只大概记得那些一起开怀大笑的瞬间。
第二天早晨,我从家出发去往学校。穿过菜市场时随便在那里吃了早餐,那里有一家北方人开的早点店,包子油条豆浆馄饨加小笼包。从我家到学校大约也就是十分钟的路程,从路口往左进入铜鱼路,据说就是按学校的名称来命名的。以前我们学校流传着那么一句话:就是因为学校的鱼塘被填了,我们这些铜鱼才变不成龙。
而以前鱼塘的位置,她们说就在现在的操场底下。
当我跨入学校的领域时,不得不为它周边的变化所愕然。我记得以前这里大多时杂货店,而现在却变成了一家家奶茶店和粉店。那些年我曾熟悉的店主恐怕也几经变迁了。
我突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尽管学校大体上没什么变化。我站在校门口处,南门时常是开着的,以便那些居住在此的教师出入方便。也许是没正式上课,校警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得于大摇大摆进去。
学校始建于光绪癸巳十九年,至今121年。
进入校内,古老建筑率先印入眼帘,书院大门宽阔,挂着两方大红灯笼。上方石刻“铜鱼书院”,两边石刻对联“铜柱功勋地,鱼龙变化时”。所谓铜鱼之说就是由此演变而来。
我不知道当初老师第一次来此,看到这大概是清代留存下来的建筑会做何感想。学校翻新过书院大门,现在看来总感觉少了点味道。那时的老师也是独自一人吗?她会不会也有些不知所措,或者有些失望呢?
可惜,这一切我都无从得知。
我只知道,再往里走是学校各种办工、开会的地方,那不是我的目的地。
学校把各年级的办公室统设在了“建勋楼”,那幢漆着黄白色的楼,一楼以上则是高三的学生,取名如此,我想大概是代表着学校对高三学子的期待。而在它对面,则是一幢粉红色的综合楼。图书馆和阅览室就在此,可惜对外开放的时间实在太短。
接下来一下午的时间被我用在了处理公事上,无暇顾及其他。我很久没有这么用心做过一件事,长久以来被孤寂折磨着心总算分散了注意力。
我果然是需要热闹。
根据学校安排,这届的高一被安排在了西教学楼。一共十个班,从84到93,每个班大约有六七十人。说真的,这个数学实在有些多了,导致的后果自然是教室变得拥挤,就连呼出的二氧化碳都多。我不由的想起初中部的“世纪楼”,整个初中部都被放在了一幢五层的楼里,一共20个班,刚好合适。
☆、学校2
学校给我安排的第一节课在上午的第三节,那时系统的课程表还没出现。我想,还好不是昨晚晚自修的课。
自从回到学校之后,我就不可避免的想起我的老师。记忆是可怕的,有时我们会忘记前几天做了什么,但是几年前甚至更久以前的事却清晰可辨,仿佛昨日再现。
我还记得,高一时第一个晚自习的情景。那天我穿了件深蓝色的衣服,披散着头发,这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因为我没想到九月的夏夜也那么的热,虽然那时我的头发比现在短一半。
尔后,我们的班主任来了,军训时我们见过他。他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然后给我们安排了位置,我被编在了第一组第一排的位置。之后他叫了几个男生去搬书,发好书后已经接近下课。班主任让我们前排的同学收拾垃圾。
等我满头大汗回到座位上时,老师来了。时至今日,我还记得那天她穿了条白色的裙子,留着斜刘海的她有着及腰的长发和白皙的肌肤。我忘了她说了些什么,大概是自我介绍什么的。从她的普通话和白皙的肤色,我就能确定,她不是本地人。当你走在小董街上,能遇到美女的机率简直比中彩票的机率还低。
后来也不知听谁说的老师的确不是本地人。她便是我萌发去贵州的念头。
当时我一直心不在焉的听着,直到她说,有没有那位同学想自我介绍让我认识认识?
我顿时清醒,但也只是冷漠的想,反正不是我。然而,所谓的乐极生悲就是这样的吧。不知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提议说,从一号开始!
而我就是那个一号。
老师朝我看过来,我只好站起来。我想当时我的表情一定很惘然,其实我想说,老师,就算我说了待会你就不记得了,何况,我们说话你也不一定听得懂。当然,这些话我没能说出口。
老师正用一种似乎是鼓励和期待的目光看着我。我莫名的紧张起来,磕磕绊绊的说出了我的名字。后来事实证明,我之前说的两点都应验了。老师的确听不太懂我们的姓名,而她也记不住我们的名字。
因为,即使过了大半个学期,她还总是叫反她科代表的名字。
关于和老师第一次相见的记忆就到此,时隔八年的记忆仍像当初一样触动我的心,尽管没什么特别的。
我坐在办公室的一角试图不带感情的回想,但还是沉陷其中不可自拔。直到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我回头看到了一张比记忆中更年老的面孔。然而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了。只教了我一年的班主任,因为高二时我选了文科,终于是和理化生擦肩而过,其中也包括我的老师。
之前听年级长说来了个新老师,是你吧?他拉了张凳子在我旁边坐下,显然他也认出了我。五年的时间,还是有很多东西没有改变,就比如那面学校所有老师头像的展示墙上,曾经教过我的老师们都还在,除了她。
刚见到你还有点惊讶,真想不到你会愿意回学校来。他对我说。
有什么想不到的。我对他微笑,老师最近过怎么样?
这那样呗。你现在也是老师了,就别这么叫我了。他也笑起来,对了,听说你是师范毕业的?
嗯。
不错不错。他半开玩笑道,这样我又可以和他们吹嘘我教过的学生了。
我想起老师们常说的一句话,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他又说,我一直想问你,当初为什么不选择理科呢?你理科成绩也不错啊。
怎么说呢,可能我更喜欢文科吧。我搪塞着。很多时候一个选择就能决定一生。但我是个从不后悔的人。
那之后我们聊了半个小时,从谈话中我大概能拼凑出这五年来学校的变迁。而在我闲逛校园时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更加明确。原先那因年久失修的瓦房被拆除,就连原本简陋的小卖部都装修了,虽然我还是能在里面找到五毛钱的干吃奶片。唯有种植在球场周边的树木亘古不变,风凰树、木棉树还有几颗我叫不出名字的树。
每年高考前后,风凰花开,鲜红的花朵一夜怒放,从远处看去的确如火一般。我想起学校另一句流传以久的话:风凰花开的越好,高中的人越多。
当然,这只是迷信。
但不可否认的是,风凰花的确是学校的一道风景。很多学生把毕业照的场景选在了那里。而在风凰树旁,有几颗开着蓝紫色花朵的树,当花朵落满球场及跑道时,又是另一道风景。除了球场边,综合楼前也种有一种我们俗称叫“水番桃”的树,果实可吃,长着白色细长的花蕊,走入那片领域你能闻到一种类似梨的清香的味道。
可惜学校不允许爬树,绝大多数的果只能等着熟透然后烂掉。
而现在,校园内见不到任何花或果。我的确回来的晚了点。
班主任看了看时间,说,快到我的课了,先走了。
忘了说,他现在是90的班主任,还教生物。除了班号不同之外,一切和当初多么相似,但我相信,我却不会再遇到那么一个独一无二她。我的老师。
我想念她,想念我美好纯净的高一生活。我想念她,想念我颓废度日的高二2 生活。我想念她,想念我疯狂苦读的高三生活。